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为谁风露立中宵-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慕容黄芪已经没有力气再打哈哈,他摆摆手,步履蹒跚地回自己的房间。
沈容容一边往内院走,一边内院总管何公公:“静熙可还好?”何公公本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伺候了皇帝大半辈子,陈林被杖毙后,皇帝送了他来替凤静熙打理内院。
何公公弓着身子跟在沈容容身边,恭敬道:“殿下午膳用得不多,常德报说,贤王殿下午膳后便走了,下午殿下睡了大约半个时辰,只是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便一直靠在临窗的罗汉榻上看太学府送来的本期兵策期考试卷。”
沈容容问道:““晚膳呢,可按时用了?”
“按时用的,只是依旧用得不多。”
沈容容问道:“厨房里可还有粥?”
何公公忙道:“三苦阁小厨房里,长平姑娘熬了茯苓玉米芝麻糊糊。”
沈容容点点头道:“让长平送一盅过来,再送点前日做的酒糟嫩竹笋来。”
说着话,已经进了三苦阁,果然见到正房灯火通明,南面的窗虽关着,却映着一个斜靠的人影。
何公公忙去小厨房安排,沈容容则掀帘子进了正屋。
见沈容容进来,凤静熙问道:“皇叔的伤如何?”
“腿保住了,不过伤得重,怕是要好好养段日子,幸好马上入冬了,天气冷比天气热的时候不容易感染。”
凤静熙点点头。
沈容容卸了钗环,比个手势:“我去沐浴。”
凤静熙摆摆手。
沈容容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长平已经在罗汉榻上的小几上摆了两碗香糯的糊糊,除了她点的竹笋外,还送了一小碟牛奶煮的玉米和一碟椒盐山药糕。
沈容容迫不及待捏起一块山药糕送到嘴里。
凤静熙替她面前那碗糊糊放了一点桂花蜜,慢慢地搅拌均匀。沈容容感激地看他一眼,埋头呼噜呼噜一口气喝了半碗,就着酒糟笋又吃了两块山药糕,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饿晕我也。”
凤静熙慢慢地咽下口里的芝麻糊,淡淡地问:“阿毓连午膳都不曾给你吃吗?”
沈容容摇摇头:“他让人送了饭,只是太忙,没顾上吃。”
沈容容喝了芝麻糊,又啃了半截玉米,凤静熙只是喝了芝麻糊,捡了两块笋吃了,见沈容容吃饱了,叫常德与长平进来,伺候着两人漱口,撤下剩下的膳食。
沈容容扶着凤静熙坐到轮椅上,推他到床边,再扶着他上了床,两人肩挨着肩躺下,沈容容把手脚缠到凤静熙身上:“今天死了十几个服徭役的百姓,还有两个人的腿直接被压得断成两节,三个人的手也被压断了。”
凤静熙沉默了一下,轻轻道:“容容,开凿运河是百年之计,凡服徭役修河的百姓,管一日早、午两餐、日工四个半时辰,工三月,休三月。他们是我东昭的百姓,我不会不管他们死活。”
沈容容摸摸凤静熙打了夹板的手腕,白天替他换药的时候,那里肿得厉害。她轻声道:“我只是想说,我想开间医学校。”
☆、第 92 章
她慢慢同他解释:“这件事其实我很早就在想。我告诉你;在我那个时代;中医没落有很大的原因,一个是它和西医治疗理念方式不同,我一直觉得;西医讲究用数据说话,越复杂的病情越依赖仪器分析数据;医疗仪器越精密先进,分析的数据越准确;诊断的正确性越高;用药也是一样,较多用化学合成制剂,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有经验的中医;比如我祖父那样的人,从不依赖仪器分析结果,西医比中医更讲究量化,某种程度上学习及发展起来就比中医相对容易,至少入门就容易得多;二则,西医用药大多快速治标,而中医讲究由内而外的调理,所以,中医通常比西医见效慢;第三,我觉得很重要一点,虽然都讲说‘拿手绝技不外传,人家学会我便完’,西医是流程化的模式,中医是个性化模式,则客观上,西医比中医在授业上就更加开放,于是西医发达起来,中医渐渐没落。如今在东昭,虽然没有西医的引入,但如今的大夫也保留着比如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之类的习惯,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垄断。加上社会地位讲究士农工商,医者甚至不在其列,可见地位之低下,于是大夫少,好大夫更少。如果大夫更多,水平更高,那这次类似的救援就会更快更有效。你看,今天,我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还是有慕容黄芪打下手,如果多几个也会手术的大夫,那我就能早点回来啦。而且我看接骨手术的技术,其实需求还蛮大的,我一个人可满足不了,不如多点人会。”
凤静熙低笑:“你这想法很好,其实之前太学筹建技科的时候,我曾拜访过一些技艺高超的民间能人,他们的确有一部分其实抱着与你相同的心思,只是苦无财力支撑,只是,阻力也同样很大。若推广起来,你得有心理准备,大约会比较招人恨。”不止在杏林,很多行业的手艺人也有这种密不外传的传统。
沈容容也笑:“和慕容黄芪聊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也觉得很拉仇恨。只是,他说他不介意跟我一起拉仇恨。”
凤静熙拉着沈容容的手细细摩挲着,沉吟了片刻,慢慢开口道:“不若这样,我最近有意在太学扶持开展技艺类科目的授学,原本也是为了替工部、户部培养一些人才,不若与太医院那里系协调一下,索性在太学里开办医科,除了你与慕容黄芪,还可以请有此志向的太医传道授业。”
据他所知,太医院对沈容容接骨、开腹的手术技术一直十分感兴趣,只是碍着她的身份不好多问。
她是执拗性子的人,做事喜欢有始有终,若有些事情牵绊她,或许,或许……
黑暗中,凤静熙微微失神了片刻,便听到沈容容朗朗的笑声,原本那个沈容容的这具身体,嗓音一贯绵软如蜜,她也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讲话的时候,妩媚大过娇俏,但如今的沈容容,性子却与那不知消逝何处的女子大为迥异,于是,同样还是绵软如蜜的嗓音,却因为充满了开朗,显得娇俏而朗阔。
沈容容并不知道凤静熙在想什么,她没想到凤静熙竟然那么容易接受她的想法,甚至还主动给她提供帮助,她笑道:“那自然最好,然后我们还可以在民间指定一些医馆作为合作的对象,凡学习的学生,要到这些地方实习积累经验,老师定期在那里巡视、坐诊带学生实践,正好可以让太医们既多一条赚取收入的路,又可以将大把闲置的太医利用起来,老实说,研究牛痘时候,我看太医院那么多明明技术很好的太医,结果天天倒是只围着贵族王侯转,真是觉得暴殄天物。”
说到这里,沈容容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在骂人的嫌疑,她立刻停住,转而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凤静熙,我实在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古人,竟然能够接受这些想法。”
黑暗中,凤静熙挑起眉头慢吞吞道:“古人?”
沈容容“咭”地笑出来:“好吧,美人。”她咬着唇,乐不可支,终于唇上被人不动声色啃了一口。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PK了一会儿,沈容容软软地喘着气告饶。
凤静熙将她搂在怀里,长长出一口气,忽而低低浅笑起来,他慢慢地补上一句:“总之,你既有心,去做便是,只是有一点,太学不必普通医馆,一旦成了授课业师,你可不能任性说走就走。”
他不想像前一段日子,每天早上看着她离开却不知道她的归期。虽然她每日回来,却让他仿佛随时会失去她。
沈容容撇撇嘴:“我才不任性呢。”
凤静熙轻声说:“你自然不任性,只是脾气大得厉害。”
沈容容在他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一把,磨着牙道:“你这家伙,就算做了坏事,口头上也不肯吃亏是不是?简直……嗯……”
他忽然狠狠吻住她的嘴唇。
“嗯……喂……”她挣扎,不过不那么坚持。
“……”
“哎你的……手……”她小声惊呼。
“你能不能专心点。”
“可是你……算了,管他呢,来吧!”
☆、第 93 章
沈容容知道凤静熙虽外表看来温和安静;实则性子刚强;做事雷厉风行,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到;那晚同他说起有意开课授徒之后,不过一周时间;太学祭酒与太医院使便一通亲自登门同她商量,因筹建医科以及招收学生需要一些时间;可否请她先为太医院的大夫每周进行一次授课。
当时;凤静熙同她在书房里,正教她下棋,见她一脸惊诧,放下手中的棋子;不紧不慢同她解释:“太医院一早盯上了你的本事,只是你是我的妻子,他们不好同你开口。前日我同姜祭酒谈起筹建医科并提起你与慕容黄芪皆有意开讲授课,偏巧何院使找姜祭酒来喝酒,让他听个正着,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沈容容恍然,大大方方道:“可以啊,只是,我也有个要求。”
不等姜祭酒开口,何院使迫不及待对她一揖道:“王妃请讲。”
沈容容微笑道:“希望太医院的太医也可以到医科授课。”
何院使忙道:“这个自然,太医院这些年招揽能士愈加困难,医士、医女严重缺乏,若能广开讲堂,我们也可直接从中挑选人才。不知王妃可还有其他要求?”
沈容容笑道:“那便没啦,你们说什么时候开课,我什么时候过去就是。只是……”
“王妃有何难处还请直言,只要下官力所能及,定当全力办妥。”见她面露迟疑之色,何院使不觉心里一紧。
沈容容忙道:“没难处,没难处,我只是有些不解,为何安排一周一次课?”
“这……”没有想到沈容容竟然问的是这个,何院使一怔,下意识看了凤静熙一眼。
沈容容自然没漏过这一幕,便也将目光投向凤静熙。
凤静熙原本在喝茶,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不紧不慢道:“是我的意思。”
在沈容容疑惑的目光中,凤静熙垂下眼睛,淡淡道:“入冬天冷,等开春再多安排一些吧。”
沈容容看他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行。”
二人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自是喜不自禁,尤其太医院何院使,连连搓手,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待二人离开,沈容容坐到凤静熙身边,笑嘻嘻道:“凤静熙。”
“嗯?”
“说实话。”
凤静熙慢慢将黑子落到下了一半的棋盘上,漫不经心道:“如今我有伤在身,想你多陪陪我,算是我的私心吧。等开了春,随你同太学商量如何安排授课。”
沈容容没想到他说得这么坦白,反而闹了个大红脸。
凤静熙养伤的日子,平静如水。沈容容除了到太学授课,连自己的会馆都很少去,那里经过这段时间的运行基本已经步上轨道,她便从理事的嬷嬷里,挑了个利落能干的,将会馆交给对方打理,她自己就一心一意陪凤静熙,替他调理身体,陪他读书画画,跟他学下棋。
随着他腕伤渐愈,她有时候也会跑一跑慕容黄芪的医馆。
那里如今成了太学医科第一个民间定点实习的医馆。除了新招的医士学子,同沈容容、慕容黄芪学习医术的太医也会轮流到这里实习,毕竟太医院只对皇家贵族服务,而普通医馆接待的病人多、遇到的病症也多。除了有重症病人,慕容黄芪会紧急来请沈容容,她隔三差五也会过去看看,指导实习的医士,审改医案,也会同其他大夫讨论遇到的疑难杂症。
只是,她大部分时间还是给了凤静熙。
她亲自替他做一日三餐,送他上朝、接他下朝,连他会客,有时她也要在一旁陪着。
原本她有意回避,只是,凤静熙对此格外固执,只要她在府里,必定要她作陪。
沈容容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她的心里隐隐约约也总有那么一股劲别扭着,让她不愿意面对这个原因。
她看着凤静熙右手执笔慢慢地写字,他的腕骨伤口终于愈合,只是隔了这些日子不用,力道弱了很多,手指的灵活性也迟钝了许多,便每天练字来恢复右手的功能。
他的右手腕有旧伤,当年中蛊毒,他的右手整整三年不能动弹、没有知觉,因为保养得不好,受过寒,后来拔除了蛊毒,虽恢复了功能,却落下受寒易痛的毛病,之前天暖尚不明显,入夏之后,每逢阴雨便会麻痛,只是尚不严重,如今经过骨折,似是加重了这种症状,随着天气转冷,常常麻痛不止。她虽替他日日用药热敷,目前看,效果却并不明显。
沈容容看着凤静熙清瘦宁静的侧脸,屋子的暖道早早通了温泉与火龙,他也早早穿上夹棉的衣衫,腿上换了厚实的毛毯,这个人应该是一只飞在九天的鹰,即使不得不禁锢在轮椅里,最虚弱的时候,他半个身子不能动弹,但只要坐着,便是要用重重雪蚕丝束着,他也必定坐得笔直。
这个人,是她的心上人。
她喜欢他、心疼他,可是……
沈容容想到这里,立刻收敛心神,重新将目光与精神凝聚在凤静熙温润的眉目,她看着他鼻尖渗出的细细汗珠,抬头看了看案角燃了三分之二的素香,趁他刚写完手下的那个字的时候,轻轻拍他的肩,柔声道:“你写好一会儿了,歇歇。”
凤静熙依言停笔,将紫毫搁回笔架,看着案上虽然规整却不免虚浮的小楷,淡淡吁口气。
沈容容拉着他微微颤抖的右手,替他慢慢揉着紧张僵硬的肌肉,轻声道:“慢慢来。”
凤静熙点点头,轻声回应道:“我知道。”
她看着他那双流转着千山万水一样风光的眼睛,跟自己说,算了,想那么多呢,高兴一天是一天!
不知不觉,秋去冬来。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东昭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东北王凤昭远要回京祭拜先皇与他的亲母,已世的贺太贵妃。
东昭当今天子盛德帝有两个兄弟,一位是他的嫡亲弟弟、平亲王凤昭黎,还有一位,便是这位东昭鼎鼎大名的东北王凤昭远,他的异母兄长,先皇的庶长子。
当年盛德帝继位时候也曾遭遇过立嫡立长的风波,最后,以凤昭远自请为东昭驻守东北方落下帷幕,先帝赐他东北王的封号,将东北六省划为他的封邑,盛德帝顺利登基,东北王凤昭远贤德明理、顾全大局的贤名远播。
多年来,凤昭远一直居留东北,只是他的心却从不老实。
盛德帝对此心知肚明,只是登基初期,政权不稳,待清理了朝堂,东昭遇到三年大旱,盛德帝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当国库渐渐充盈,边境又开始遭受频繁的骚扰,特别是与北陵之间摩擦频频,这里面未必没有凤昭远的手笔,只是,一来,盛德帝在位为政勤勉,施政亦鲜有大错;二来,他的实力还并不雄厚,多年来,就算有小动作,也动摇不了国本,盛德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会。
如今,随着盛德帝在位时间愈久,年龄愈长,这些年,盛德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而太子虽已成年且年少有为,到底年纪尚轻、根基尚浅,而凤昭远多年偏安一隅,大约是养出了一些底子,大约也是随着他自己的年纪渐长,便渐渐沉不住气起来。这些年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厉兵秣马、蠢蠢欲动。
☆、第 94 章
因为藩王没有帝诏;是不得私自离开封邑的。今年正逢他的母妃、先帝贺贵妃整寿冥诞;他打着多年分隔、思念成疾的由头向盛德帝提出想要回皇都些日子,到皇陵祭祀先帝与他的母妃。
他的请表写得言辞恳切、冠冕堂皇,盛德帝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准了他的奏请。
东北王抵达皇都那天,皇帝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洗尘宴。
沈容容因为得了重感冒;没有跟凤静熙去参加御宴。目送凤静熙的马车走远,沈容容想着这几日没去医馆;便叫陆翁堂备了马车送她去医馆。
到了医馆;前堂静悄悄的,竟只老掌柜一人捧着壶热茶坐在暖炉旁边嗑瓜子。
沈容容愕然:“胡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胡老爹一见她,忙起身:“凤夫人。”沈容容在慕容黄芪的医馆坐堂的事情不是秘密;她原本曾用过化名,只是不多久便被拆穿身份,她受不了替人看个病还要先让人跪下叩个头,便定了规矩,她在医馆里,不受跪拜、不称王妃,只让人喊她凤夫人。
沈容容摆摆手:“人都哪里去了?”慕容黄芪这家医馆在皇都名气不小,平日来看病求医的人不少,后来成了太医院医科实习点,授课太医会带学生来这里进行实地教学,来看病的人就更加多。像今日这样没人的时候极少,何况,便是没有病人,至少坐堂大夫、抓药的药童不该不在。
胡老爹露出一个说不出苦笑还是好笑的笑容,指指后堂:“晌午来了一个跌伤头和脚的病人,慕容先生替他包了伤口之后,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位病人便要请当时在馆里连大夫同病人共十三四个人吃肉,如今他们正在后院的空地上烤肉呢,您也知道,我惯来茹素,便被他们哄来看门了。”
沈容容晕!掀帘子进了后堂,果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喝声,等她推开门,纵是她这几日感冒鼻管不畅,也扑头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烤香气混着燎燎的烟气。
果然院子正中间支了一大一小两炉围桌炭火,一群男人围在大炉炭火边上七手八脚喝酒烤肉,身边坐着三个粉黛妖娆的女子,脚边已经歪了五六个喝空的酒坛。另外一张小炉炭火边上围了三个素衣女子,一人手里一只小巧的素银五瓣梅花杯、桌上摆了一只素银缠枝梅花自斟壶,正斯斯文文烤肉闲谈。
沈容容还没说话,一个额角肿了包、又黑了一只眼眶的青年恰恰转过头来,见到她,眼睛一亮,一手拍在大腿上,喊道:“快看!美人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仿佛静止了刹那,慕容黄芪一巴掌抡到那人后脑勺:“美人是你叫的吗?!叫凤夫人。”
对方乱七八糟地道:“不论风夫人还是雨夫人,要我说,如此美人,就该叫美夫人!”说完,亲了怀里的黄衫女子一口,问道:“对不对?”
那黄衫女子伸出芊芊玉指点着对方挺高的鼻尖,娇声娇气道:“公子有我,还要惦记旁的女子,真叫奴家伤心。”
对方立刻又亲她一口:“美人轮到哪里都是美人,只是我最爱芊芊你这娇劲儿。”
几乎同时,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就要行礼。
沈容容摆摆手道:“这里是医馆,没那么多规矩。”
她扫了一眼吃酒的几个人,问慕容黄芪:“你带着病人乱吃?”
慕容黄芪理直气壮道:“这几个人吃不死,大雪天,烤肉吃酒,美哉!”
沈容容还没说话,那青年一拍大腿:“你也来吃,新鲜的鹿肉,不吃白不吃。”
沈容容想了想,答道:“好。”那肉味实在诱人。
那青年立刻又一拍大腿:“女中豪杰!”
她看那个乌眼青的青年,意外发现,那青年虽脸上挂彩,又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细看却长得俊美非常,尤其一双眼睛风流倜傥、栽满桃花,转瞬流淌漫不经心的潇洒,转瞬又仿佛藏了深远的风光。
沈容容自然加入女子那方,同那三个正在医馆实习的医女慢慢地喝酒吃肉,那三个医女本在太医院供职,太学开医科后,同她学习剖腹产术,故而彼此相熟,一同喝酒吃肉倒也开心。
慕容黄芪奇怪道:“你同殿下吵架了?”
沈容容莫名其妙:“入冬后,他易犯心疾,我哪敢同他吵架!”
这几天她重感冒,整天鼻涕连连、喷嚏不断,为了防止传染凤静熙,她原本想搬去菡萏居住几天,凤静熙坚决不同意,两人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凤静熙最大的让步是同意她住到外间的碧纱橱。沈容容打着喷嚏还要再辩,凤静熙却忽然捂着心口倒下去,沈容容忙将补心丹压到他的舌下,等他好不容易呼吸平缓下来,沈容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没辙,认栽。
“那你怎么没有陪着殿下赴宴?”
沈容容指指自己通红的鼻头,瓮声瓮气道:“大庭广众之下擤鼻涕,就算凤静熙过得去,我自己的面子也过不去。”
慕容黄芪大笑。
那自称姓殷的俊美青年长叹一声忽然道:“擤鼻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偷香不成蚀把米,可怜我还想今晚打扮得风流倜傥去捧万紫千红头牌姑娘秋秋的场,如今却只能躲在这里吃烤肉……”
他话没说完,挂在他身上的黄衣女子立刻去捏他的耳朵,惹得他连连告饶。
沈容容同三个医女烤肉吃酒,聊聊小八卦。她吃了几块鹿肉,只觉得鲜美异常,就着烫得滚滚的酒吃下去,从心里散着暖。不一会儿,旁边那一桌忽然吵闹起来,沈容容扭头一看,就见那青年居然喝得滑到椅子底下,还不忘左拥右抱两个女子,于是三人一同摔倒在冷冰冰的地上。
地上还有残雪,两个女子倒在地上只觉得又冷又硬,咯得臀背生疼,惊得差点跳起来,只是手脚被那青年缠手缠脚绊住,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气得一边捶他胸膛,一边咬牙切齿用嘤嘤娇媚的嗓音骂着“冤家”,简直酥媚入骨、勾人心弦。那青年左右开弓,对两个女子大亲特亲。
沈容容默默地看着,心想,这要在现代,快赶上文艺小清新风3P实况了。
她吃了一顿美美的烤鹿肉,因为总觉得他们的调料稍微欠点什么,沈容容便亲自到前堂抓了点药材,又从小厨房取了点调料,重新调了一碗酱汁。
那青年只尝了一口,死拉活拉非要请她去自己家里当厨子,还拉着两个美女的手,请她们也跟去家里给沈容容当烧火丫头。死皮赖脸的样子像个色狼,更像个二百五的活宝。
沈容容吃酒烤肉看戏,美美享受了一顿。
下午回府的时候,没想到凤静熙竟然比她回来的还早,坐在三苦阁的湖心亭也不知道多久。
她小跑着过去,上了亭子,只觉得脚底下渗着暖暖的气息,她松口气,又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说好了,冬天少上湖心亭。”
凤静熙淡淡道:“通了地暖,常德也替我脚下垫了暖炉,并不冷。”
沈容容蹲跪着把手伸进厚实的毛毯去摸他的脚踝,一路摸到小腿,触手虽有些凉,却并不僵冷,她松开眉头去拉他的手,立刻又皱起眉头:“你的手很冷。”
凤静熙不说话,淡淡地看着她,眉眼似是困意倦倦、似是情意绵绵。
她抿抿唇,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我送你回房。”她站起来,推着他慢慢往屋里走。
进了屋,她扶着他挪到床上靠着,端了桌上温着的枸杞茶给他。
凤静熙喝了半盏,将茶盏握在手里,慢慢同她说:“你喝酒了?”
“还吃了烤鹿肉。”沈容容笑嘻嘻地同他说起中午的事情,说起那个青年的时候,凤静熙目光中闪过一抹锐利,只是那情绪闪得太快,沈容容没有觉察到。
他不动声色问道:“你同那名青年认识?”
沈容容摇摇头:“并不认识,我听慕容黄芪说,他爬到万紫千红后院围墙上,对着头牌姑娘的阁楼唱曲,结果被闻声跑来的护院犬吓到从墙上掉了下来,不仅崴了脚,还跌破了头,眼睛也撞了一轮黑,便跑到医馆来。”说着她乐不可支同凤静熙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第一次见到纨绔子弟。”
凤静熙挑挑眉,纨绔子弟?脑海里掠过一个人影,凤静熙暗暗摇头,他可不会认为这是个纨绔子弟。
他同沈容容淡淡道:“那个人不简单,你尽量少同他接触。”
沈容容惊讶地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倦倦,她惊讶道:“你吃醋了?”
凤静熙摇摇头:“若我没有猜错,你见到的是东北王世子凤胤泽。”
沈容容惊讶地看他一眼:“啊?”
凤静熙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换个姿势靠在迎枕里,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左腿上突然一抽,一阵钻心的疼痛扩散到四肢百骸,凤静熙忍不住皱了皱眉。一双秀气的手伸进毛毯里,在他的左腿上一捋,立刻在他弓凹的脚心用力一按,凤静熙紧绷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
他不自觉轻轻吐出一口气息,慢慢同她解释道:“今日父皇为东北王设宴洗尘,他的长子、世子凤胤泽却并没有出席。”
沈容容疑惑地看着他。
凤静熙徐徐续道:“若我没有猜错,你在医馆见到的就应是他。”
沈容容在医馆见到的,的确是凤胤泽。
三天后,沈容容陪着凤静熙参加皇都近郊马场举办的皇家马球比赛上,又见到了他。
他们在马场门口相遇,凤静熙的马车进了马场大门没走几步,后面便踢踢踏踏追来两匹马,当先的马上坐的便是凤胤泽。
打开马车门,沈容容先看到他眼睛上的黑轮已经淡了不少,额头上的青包也下去大半,只是到底痕迹还在,抵消了几分他的俊美。
同凤静熙施礼之后,他同沈容容告罪,言辞恳切、正义凛然得仿佛前几日那个滚到桌子底下都不肯放开在怀美人儿的浪荡公子哥从来不曾存在。
沈容容强忍着笑,客气地请他不必介怀之后,便不敢再开口,生怕一个忍不住爆笑出声。
偏偏对方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强忍,居然对她大大地赞美了好几句,还从风流倜傥的眼角悄悄地上下打量她。
直到他身后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仿佛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他才恍然一般飞快收回自己的目光。
☆、第 95 章
又连着告了两次罪;他对凤静熙道:“那日冒犯皇堂嫂;实在是弟弟莽撞了,弟弟为此日夜不安,便备了薄礼;还请三堂皇兄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对身后的文士使个眼色,那文士立刻自袖中取出一卷烫金边红底信封递到替凤静熙驾车的侍卫手上;是礼单。
凤静熙掩口低低咳嗽了一声,淡淡道:“堂弟多礼了。”
凤胤泽见状;忙识趣地告个罪便离开。
沈容容一直看着凤胤泽主仆二人的马消失在转角;等马车到了马球赛场,侍卫将凤静熙抱下马车放在轮椅上,沈容容推着他进了赛场,侍卫又将他连人带轮椅抬上观赛的高台;沈容容坐在他身边,正好看到凤胤泽骑着他的马从西侧慢慢悠悠进来赛场。
这个时候,场内,凤静逸正带着几个人热身,其中一个骑手挥杆击中马球,大概用力过猛,白色的小球飞向场外直奔凤胤泽的方向,幸而距离远,给人足够躲开的时间。这种事情在马球赛场上并不是罕事,可是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凤胤泽看到马球飞向自己,吓得一塌糊涂,哇哇乱叫着,牵动坐骑的缰绳,他□那匹马立刻受惊一般焦躁起来,在赛场与看台之间的通道凌乱地踢踏打转,好几次差点将骑在上面的凤胤泽,惊得看台上的贵族女子惊叫连连。幸而周围还有侍卫,很快平息了这场小骚动,凤胤泽从马上几乎是被人扶着才下来,几乎整个身体靠在下人的身上被扶到看台上他的座位。他一坐下,立刻有几名早早落座的娇姬美妾围了过来。
沈容容看了好一会儿,迟疑地问凤静熙:“静熙,你是不是说过,东昭有一种独产的矮脚马,因为个子较矮、性格温和,逐渐就成了专给女子骑的?”
凤静熙顺着沈容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是有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