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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家-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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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就必修罗汉拳,而枪兵还要多学一个霍家枪,而军官之中,修习铁布衫的风气也很重,因此,这三门武功,都是在军中可以学到的。”

海国开长长地哦了一声,连连赞叹,“靖安兄果然神奇,我们看着卷宗少说也有七八次,就从未想到这些联系,靖安兄第一次看,便能看出这么内幕,厉害厉害。”

“这算什么厉害?”谢靖安毫不谦虚的摆了摆手,“不瞒你说,我心里所想的,比我说出来的,还要多得多,只不过那些不太可能成为事实的可能,我就略过不说罢了。”

“我们再回到最初的分析,庞龙自称是银川人,自幼浪迹天下,如今的口音,已经完全听不出他的来历了,那么,我便忽略这一条,只看庞龙成年后的足迹,”他提起笔来,将金陵,扬州,泰安,德州用一条黑线连了起来,又道,“我们把这条线延伸一下,看看会到哪里去,”他把往上一提,顺着之前的轨迹,长长的画了一道。

海国开眼尖,一下看出了谢靖安的所指,说道,“幽州?”

“不错,幽州!”谢靖安赞同地一笑,“幽州毗邻胡人,那里的民风彪悍,人也长得高大,与银川,是相似的地方。胡人与中土的战争,断断续续的,也有百多年了,历朝历代,都在幽州屯扎大军,已做边防。假如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说庞龙并不是银川人,而是一个幽州人,会如何呢?”

“会……”海国开立刻接口,却不知道会下面应该是什么词,“会,会……”

只听一直安静听讲的肖紫晨,很小声很小声的试探了一句,“会是逃兵吗?”

“没错,”谢靖安一拍桌子,“就是逃兵!”

“这么判断,太武断了吧?”海国开不能认同。

“确实武断,”谢靖安道,“但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需推论合情合理的可能就是了,无不武断的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没有明显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推论是错误的,那便可以继续下去。”

“可是,”海国开道,“你也没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推论是真的呀。”

谢靖安道,“所以接下来,该到寻找证据的时间了。首先,我们既然已有了先入为主的推论,那只需去找熟悉庞龙的幽州人,问一问庞龙的口音里,是否能听出一点幽州味来就好了。中土地大,各地口音各不相同,庞龙去过很多地方,当然不可能再说纯正的幽州话,但我相信,假如他真是幽州人,那应该会保留一些当地才有的习惯,只需找出几个相同点,那么便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肖紫晨道,“下一步,那是什么?”

谢靖安道,“带着庞龙的画像,派人去幽州,遍查各地军营,寻找认识他的老年军士。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便能定他一个逃兵之罪,到时候威远镖局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包庇一个朝廷死囚啊。”

海国开轻吁了一口气,“这个,实在是太渺茫了吧。”

谢靖安道,“渺茫是渺茫,但不找的话,永远没机会呀。”

“可假如找不到呢?”海国开继续泼着冷水。

“我也没说,要在这条路上一走到底呀。”谢靖安笑道,“在派人去幽州的同时,金陵本地的调查,也不会停止的,暂时在这份卷宗上,我只能看出这种可能性,假如在调查中发现了其他的方向,当然还要再去发现。”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好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心里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找不到的话,那便伪造一份好了。既简单,又省力。”但在这两个颇为正直的人面前,他是绝不会暴露自己真实想法的。

方略既然已经定下,那就可以开始实行了。谢靖安这两日已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实在无暇分身跟踪,事实上,他觉得这一计划足够弄死庞龙,没必要再继续跟踪下去,便准备把事情全权交托给了下面的人,让他们办理。

但面对海国开与肖紫晨,他还是很客气,也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道,“冬季降至,我实在太忙,最近恐怕就不能亲自跟踪对庞龙的调查了。事实上,我再继续跟踪的话,难免要跟紫晨妹见面,一来二去,就有暴露的可能,未免麻烦,我想以后还是把案子交托给下面的人来办,他们能力不错,也方便紫晨妹时时跟踪进展,紫晨妹,你看如何?”

肖紫晨哪里有不干的,赶紧道,“这样就很好很好了,靖安兄你工作太忙,还是不要再分心了吧。”

海国开打趣道,“他忙什么,全是瞎忙。”

肖谢两人呵呵一笑,都没有接话,肖紫晨又问道,“那么,我以后都到仙宗那里去,找那个小钉子联系吗?”

“不,”谢靖安摇头,“小钉子职位太低,这种事情,他办不好,我会让其他人与你联系,你只要在家里,敬候佳音就好啦。”

……

当天晚上,肖紫晨果然就等到了这个接应的人,肖紫晨一看这人,顿时愣住。这人她认识的,是女子会馆在建设中请的一个监工,姓唐名杰,是一个非常和气的中年人。

肖紫晨将他引进书房,双方简单见礼后,唐杰哈哈一笑,第一话便是,“肖夫人,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以后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肖紫晨笑笑道,“我能指教什么呢,还要请唐大人多多关照才是啊。”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唐杰连连摆手,“在肖夫人面前,我哪敢做什么大人啊。你还是叫我一声唐监工吧,这样还亲切一些。”

“唐大人,这我可就不能从命了,”肖紫晨笑道,“大人是知府大人座下的干将,在金陵有呼风唤雨之能,在人前或许我必须称你一声唐监工,以免暴露了大人的身份,这人后嘛,大人就不必再继续谦虚了。”

“哈哈哈,肖夫人真会说话。”唐杰被这个马屁拍得大乐,也就喜滋滋受下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喝了茶,吃了一两块点心,唐杰将今夜的话题引上了正规,道,“肖夫人,下午得谢大人吩咐,去探查庞龙的籍贯,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

“哦,这么快!”肖紫晨心里虽然就有得到好消息的预感,但亲耳听到唐杰宣布时,还是为谢靖安手下的效率感到了震惊。

唐杰道,“我们中土,地域辽阔,各地口音都各不相同,一个在许多地方呆过的人,他说话时,就难免会带上各种各样的口音,这时要判断这人的来历,就很难了,幸好这次不是判断庞龙是否是幽州人,而是听起来有没有一点幽州味,嘿嘿,不瞒肖夫人,问过好几个人了,都说有那么一点感觉的。而且庞龙喜欢吃馒头,而不是吃饼,这也是一个疑点。”

“这是为什么呢?”肖紫晨新鲜了,“难道银川人喜欢吃饼,幽州人喜欢吃馒头吗?”

“就普遍来看,是这样的。”唐杰道,“我们几个密探,都看过了庞龙的卷宗,大家都认为谢大人的推论很有道理,所以,最近几日,本官便要派人北上了。”

“这真是太好了!”肖紫晨由衷的赞叹道,“不满大人说,最近一个多月,我真是被这事折磨得寝食难安啊。”

“是吗?那可真是不幸,”唐杰表示了自己的同情,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幸好,再有四个月,肖夫人便能彻底解拖,再也不必为此事烦恼了。”

“承大人的吉言了!”肖紫晨客气道。

唐杰微微一笑,说道,“肖夫人是第一次与本官合作,有许多规矩都不知道。在这里,本官就向你说明一下吧。本官与几位同僚,虽然是隶属于的谢大人统帅,但就我们本身而言,却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任何人与我们的来往,都会被看做是一笔交易,这样的话,大家各有所得,互不拖欠,将来才能继续良好的合作下去。此次我来,是向肖夫人索取北上的盘川,希望肖夫人,可以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唐杰的这番话,虽是完全出于肖紫晨的预料之外,但说的却都是她乐于听到的内容,这次扳倒庞龙的事,本来就是她亏欠了谢靖安一个大人情,今后还不知道需要怎样弥补呢,如今忽然来了个人,说是可以拿银子来偿,这还不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却不知这趟北上之行,需要多少盘川呢?”

唐杰双手成拳,只留十指伸出,交叉着比划了一个十字,道,“为了保证一定拿到庞龙的罪证,此次北上,大约需要这个数。”

他比的是十,但肖紫晨却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多少,十百可以直接要一千,十千可以直接要一万,莫非是,“十万?”

唐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深为肖紫晨的上道而感到高兴,“不错,正是十万,不知肖夫人何时可以筹措好这笔银子呢?”

肖紫晨想了想,说道,“大人的意思是,一定?”

“一定!”唐杰肯定的道。

这下肖紫晨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了,十万块,买庞龙的命,而且还是冠冕堂皇的买,即使庞龙并不是幽州人,并不是逃兵,他也必然背负上这个罪名,如今知道了这个事实的她,还要继续么?

肖紫晨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她又想起了纵火案次日,她在知道庞龙之死与景缘有关后的那个不眠之夜。在睡着之前,她脑中一直回荡着四个字,“不死不休。”

正是不死不休啊,发生了这样事,两家的仇恨,哪里还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除非有一方去了阴曹地府,否则,永没有终结的一天吧。如今,她终于也走上了这条路,不死不休,这不仅是两家人矛盾结束的开始,或许也是她堕入深渊的开始。

“唐大人,请你稍等,我这就去账房取钱。”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肖紫晨便开声吐字,说出了如上的话,她实在是别无选择,实在是别无选择啊,不害人的话,就是害己呀。

“肖夫人痛快!”唐杰赞了一声,“如此,我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却不知是现银,还是银票啊?”

“现银!”

唐杰哦了一声,感到更加满足,说道,“现银的话,本官一个还拿它不走,幸好我还有几个同僚就在附近,正好肖夫人去账房,本官也去只会一下同僚吧。”

肖紫晨倒是忘了十万两银子要占好大一个空间的,想了想,她又道,“既然如此,还是唐大人先与同僚会合了,在同我一起去账房吧,这样也比较方便些。”

唐杰道,“甚好。”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向肖紫晨相请道,“肖夫人请。”

“唐大人请。”

二人出了书房的大门,唐杰走到院中,从袖子里摸了一只竹筒出来,他将那竹筒的盖子一拔,翻转过来,在那竹筒里伸出的一根引线上一擦,一道火光亮了起来,引线嘶嘶燃烧着,很快进了竹筒,只听休的一声,一只小而明亮的蓝色烟火从竹筒里**出去。

在蓝色烟火彻底消失在夜空的同时,梦泽小院的墙头上也多了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唐杰向他们挥了挥手,道,“都下来吧,把面具摘了,别吓到人。”

两个黑衣人自墙头飞掠而下,花蝴蝶一般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他们摘下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两张麻木不仁的脸,肖紫晨看着那几乎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脸,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唐杰笑道,“肖夫人别怕,他们是带了面具,并不是活的僵尸。”

肖紫晨拍拍胸口,点头笑笑,道,“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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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内讧

肖紫晨在前,唐杰与两个黑衣人在后,三人鱼贯出了梦泽小苑,向账房所在的瑞泽小院走去。此时夜深人静,除了常驻在各个小院中的家丁与丫鬟外,几乎所有的下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或回住所休养,或外出游玩去了,广大的中央花园中空无一人,静如死寂。

肖紫晨并不是第一次行走在无人的花园中,但她的内心,还是第一次这样忐忑,即使身后有三名壮年男子的陪伴,她还是感觉到害怕,不可抑制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害怕。

拿钱买命,此生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方面,她全心的期待着谢靖安的推断完全正确,这样的话庞龙就是名副其实的逃兵,她良心上的不安,就可以消除了。另一方面,她却有种十分强烈的预感,觉得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庞龙不可能就这么巧的是一个幽州人,又这么巧在军营里学了武功,又这么巧的是一个逃兵,三样全中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感性与理性恶斗斗争不断的折磨着她,令她心生恐惧,而且这恐惧,还在慢慢的变大,她怕见到人,她怕听到声音,她怕这寂静之中,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因素,直白的说,她是在担心有人会忽然出现,揭穿她的的预谋,揭穿她的本性。这会令她难以自处,甚至令她崩溃。

幸好,瑞泽院与梦泽小苑是一对邻居,两个院子当中的路,不过百来步就能走完,当心虚的肖紫晨踏入瑞泽院的大门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完全汗湿了。

举目四望,院中空空荡荡,虽。然有几处仓库都亮着灯火,但那里的家丁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出门的,她并不担心。那么,就只有最后一道关口了——张守财。

张守财正与账房的看门家丁在。账房内下着围棋,见到肖紫晨推门而入,他很是吃了一惊,现在已经太晚了,肖紫晨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更不要说她身后还跟着三个看起来并不顺眼的陌生人。

四名看门的家丁都是很识相。的人,从来不过问这账房内的任何事,见到主母驾到,都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张守财并没有给肖紫晨行礼的打算,他看着肖紫。晨,抖了抖衣袖,又把目光重新放回桌面的棋盘的棋盘上,冷漠的道,“大夫人,这么晚了,你有何贵干哪?”

肖紫晨听到身后的唐杰似乎很轻的哼了一声,她。咬了咬牙,走到张守财的桌子对面去,一个巴掌按在棋盘中,不让他再有不理会自己的借口,也用同样冷漠的口气说道,“张先生,劳烦你把钥匙拿出来,我要进库房去,取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张守财本来是预备着狠狠埋怨一下肖。紫晨把他棋盘弄乱的事的,听到十万两三个字,他什么都忘记了,猛然抬起头来,精明的目光不住的在肖紫晨脸上扫来扫去,又在门口等候着的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他收回了视线,只盯着肖紫晨一人,口气严厉的道,“大夫人,虽然老夫人说你可以自由支取库房中的银两,但我想这么大的数目,还是应该要先知会一声吧。”

“先取钱吧,”肖紫。晨尽管心跳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依旧保持了当仁不让的凌厉气势,冷冷道,“婆婆那里,我自有交代。”

“不行,先交代好了,再来取钱。”张守财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吓倒。

“事情紧急,先拿了钱再说。”肖紫晨将脸孔向他凑近了些,咄咄逼人的道。

张守财冷笑了一声,忽然间就屈服了,说道,“好,先取银子就先取银子,可是,你不找几个工人一起来吗?十万两,可是重的很。”

肖紫晨因为心虚的缘故,根本不愿意这事被更多的人知道,闻言想也不想,直接就道,“他们三位随我们下去就好了。”

“好哇,”张守财讽笑起来,“搬得动,就下来吧。”言毕,他将腰里的钥匙串撩起,转身就走入内室之中。

肖紫晨喘了口气,定了定心,她招呼着唐杰等人也随她一起下去。带外人进入自家的库房,这是绝对不合规矩的事,但她还顾得了什么了,一条人命都买了,还介意坏点规矩?她只要保密,保密!

十万两白银,是非常重的一笔财富,要用四个大铁箱子,才能装的下。每一个箱子,都需要至少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齐心协力方才搬得动。但武林中人,通常都不是人,两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只在铁箱前转了几转,观察了一下铁箱大概的长宽,其中一名便若无其事的抄起了墙角的两根扁担,将它们纵向并在一起,又拿起一捆麻绳,开始捆绑铁箱。

另一名黑衣人紧随其后,不多会儿,箱子绑好,二人道了声,“起!”也不见怎样用力,四只箱子便离了地。

张守财见状,倒难得地赞了一声,“嘿,真厉害,真厉害!”

银子已经到手,唐杰便不愿再继续久留了,他看得出,肖紫晨紧张的厉害,而且今天晚上,恐怕还有一番疾风骤雨在等着她,还是多给她留点时间,让她思考思考对策吧。“肖夫人,”他道,“那么,本官这就走咯。”

他当着张守财的面还自称本官,算是帮了肖紫晨一个忙,而后者当然也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的用力,感激的道了一记万福,说道,“大人慢走。”

唐杰朝她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指挥着两名手下离开了内库,肖紫晨斜眼瞟了张守财一眼,看到了他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与恐慌。

果然还是官威比较能制服这种小人吗?她在心里冷笑。“张先生,”她决定趁此机会,再给张守财一个下马威,说道,“实不相瞒,刚才的那位大人,是我最近才找到的路子,只要出了这笔钱,就能摆平我们家最近遇到的所有麻烦,我这就要去向婆婆报告此事了,你是不是,也一起跟着来呢?”

“不不不,不去了,不去了。”张守财连连摇头,脸上的慌乱,似乎比之前还要更重些。

肖紫晨不动声色的道,“那我自己去了?”

“不不不,不去了,不去了!”张守财还是那句话。说完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口误,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太晚,老夫人已经睡下了,我们这会儿去打扰她,不大好,要不,明天再去吧,明天早晨,我随夫人,一起去见老夫人。”

肖紫晨闻言,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现在是很晚了,能不把老太太吵醒,最好还是不吵了。反正张守财已经就范,她要保密的目的也已达到,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样也好,”她道,“那我明早再来找张先生吧。”

“好说,好说!”张守财点头道。肖紫晨注意到,这么冷的天,他额上的汗却都豆子般一颗颗的冒了出来,可见他有多紧张。肖紫晨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那我们便上去将库门锁好吧。”

“好好!”张守财无比听话。

锁好了库门,肖紫晨今天的工作就算完全结束了,而她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变成了很兴奋的担惊受怕。她依然会担心行贿害人的事实被他人识破,但这已是次要的因素了,如今的她,反倒是愧疚要比较多一些,她始终无法认同景缘的报复手段,也无法认同自己如今采取的解决手段,可她又有法子呢?

睡估计也是睡不着了,她便回了书房,看起了小说。那书还没翻出二十页去呢,忽然之间,书房外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那书房的大门便如被撞木击中一般,卡啦一下猛地打开了,重重撞到门口的板子上,又是砰一声巨响。

肖全昌,肖全盛兄弟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狞笑,那笑容中,有猖狂,有疯癫,但更多的,是恨!仿佛要将她一刀捅死的恨。

“雪紫晨,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肖全盛一声大喝,走进屋来。

不及肖紫晨回答,门外又出现了更多的人,老二肖度,六姐肖桂芳,七姐肖桂兰,以及他们的丈夫李三坡徐敢,都悉数出现,走进屋来。

最后一个出现在肖紫晨视线中的人是张守财,如今的他,脸上再不复之前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

“雪紫晨,抱歉的很,”张守财进屋,对肖紫晨拱了拱手,“鄙人虽不姓肖,却早把自己当做了一个肖家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这个家落入匪徒之手!”

“张先生,话可不能乱讲!”肖紫晨知道这下麻烦大了,赶紧与他对峙起来。

“我乱讲,我哪里乱讲?”张守财叫了起来,“刚才来的那三个人,各个都带着人皮面具,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肖紫晨吃了一惊,她当然知道两个黑衣人都带着面具,可她没有想到,连唐杰的脸都是假的,那脸上的一动一静,一喜一怒,都如真人般栩栩如生啊,那也会是假的吗?

“先不要跟她废话了!”三哥肖全昌抢过了话头,“雪紫晨,你老实说吧,那三个匪徒拿着银子到哪里去了,现在追回来,你还有一条私了的活路,不肯说的话,只好把你送官了!”

“送官,送什么官?”肖紫晨到了绝路,只好豁出去了,“三哥,我不明白你的话。”

“不明白?”肖全昌身子向前一探,呵呵讽笑起来,“外面传言,那庞龙是景缘勾结徽州匪徒害死的,我们一直都还不太敢相信,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与杀人越货的劫匪勾搭在一起qǐsǔü,今天我们才晓得,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雪紫晨,我来问你,今天的那三个土匪,是来拿杀人的酬金的吗?”

“三哥,你在说什么啊!”肖紫晨叫了起来,“今天的那三个人,他们是……”她余光所见,门外又出现了好几个人的身影,应该都是被惊动的家丁丫鬟,这种事情,是决不能让下人听到的,她赶紧住了嘴,严肃的说道,“不管事实是怎样的,这件事,我们都该保密吧,是不是先把下人们清了?”

肖全盛哈哈一笑,说道,“雪紫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什么面子吗?勾结土匪,那是一定要坐牢的,是肯定瞒不住的,早些让大家听听,又有什么关系?”

肖紫晨真是恨他恨得要死了,这个人,明明他的命都是自己救下的,为什么反而对自己的误会最深呢?她将屋中的人全都看了一遍,越看越是绝望。就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六姐七姐,这次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对,这里还少了一个人,这里还少了老太太。她怎么没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有通知到她?

肖紫晨的目光在屋中扫来扫去,终于定格在了张守财的身上。他是关键,她意识到了,今夜的一切,都是他挑起来的,必须首先将他击溃。

“张守财,”她道,“你就那么敢肯定,今晚上来的三人是土匪吗?”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守财大声回应,“不是土匪,用得着这么藏头露尾的吗?事实都在眼前,你还是不要狡辩了,赶紧说出匪徒的去向,好救你自己一条命吧。”

“张守财,”肖紫晨并不理会他的辩解,又问道,“要是那三个人,不是土匪呢?”

“不是土匪,那也是盗贼啊。”张守财想当然道。

肖紫晨瞧着没法子了,只好压低了音量,说道,“若他们真的是官府中人,又该如何?”官府二字,她说的格外的轻,屋中的人,甚至都要配合着嘴型才能领会她说的内容。

“绝不可能!”张守财斩钉截铁道。

“你敢不敢跟我赌!”肖紫晨拍案而起。

“敢,怎么不敢,只是,”张守财嘲讽的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能跟我赌的?”

“有,我当然有!”肖紫晨笃定的道,“我跟你赌命,若是你对了,我自裁谢罪,若是我对了,你敢不敢也陪我一命?不,你的命不值钱,要是我对了,你带人来这么大闹所造成的损失,你敢不敢拿你儿子的命来还!”

“敢,怎么不敢!”张守财依旧嘴硬,然而底气却远远的不足了。

肖紫晨冷笑了一声,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抖了,她看着屋内的众人,缓缓说道,“我肖紫晨,虽然不是肖家的本家人,但我既然进了肖家的门,也跟着姓了肖,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希望肖家好的。今天晚上的事,我本来不愿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这个老混账一心要闹,我也没有办法,各位兄弟姐妹,都做个见证吧。

我跟张守财,今天就在这以命对赌,若是我撒了谎,大家将我送去官府,要怎么死,是凌迟还是点天灯,我想官府都会听一听各位的意思。若是张守财撒了慌,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我要那老混账,把他儿子的命拿来陪我,今天晚上这么大闹之后,我的秘密也是守不住了,从此之后,我也不想再留在肖家,大家就自便吧。”

她说的如此决绝,房中没有一个不被震动的。刚刚来时兴师问罪的气势,已经十去其五。张守财嘟囔着,小声的道,“赌就赌,不过,我只与你赌我的命,你不要拿我儿子来说事。”

“你的狗命,根本一文钱都不值!我要来做什么!”肖紫晨忽然大叫起来,“狗奴才,你赌是不赌,赌的话,就滚过来立字据吧!”

“你喊什么了?声音大了不起吗?”肖全盛看不惯肖紫晨这么嚣张,出声打压起来,说完,他狠狠瞪了张守财一眼,喝道,“去啊,再等,人家都要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还不上?”

“我……”张守财嘟囔着,“我……我不赌了!”他忽然放弃了赌博,一转身出了屋子。

“给我滚回来!”肖紫晨一声大喝,但张守财哪会理他,反而跑得更快。肖紫晨快步追出屋门去,向院里的众人喝道,“把他给截住!”

这院里的家丁丫鬟们,都是来看好戏的,本来以为,今天是肖紫晨的末日了,没有想到,几句话之后,竟然反了过来,他们当中的人,多有念着月前肖紫晨痛殴泼妇的豪勇的,见气势一下子颠倒,也立刻顺应潮流,倒向肖紫晨一边,几人合力,一人只要动根小手指,就把他逮住了。

“带进来!”肖紫晨站在门口命令道。

“是,夫人。”家丁们回应。

“这院里的人,也统统都进来吧,我有话说。”肖紫晨又道。

众人哦了一声,纷纷鱼贯而入,肖全盛见肖紫晨几句话的功夫竟完全颠倒了局势,不仅如此,她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视他为无物,这能忍?

“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肖全昌就把他拉住了,小声道,“先别说了,看看她有什么话说。”

“大哥,她在死撑,你看不出来?”肖全盛挣开了肖全昌的束缚,“她本来就是要死的人,拿命把我们都堵住了,明天给她找到机会,她就会逃跑了!”

肖紫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冷笑一声,道,“四哥,你愿意的话,大可以请几个保镖,日夜监视着我,这样的话,我就跑不了了,黄山派的金陵会中,有许多合适的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肖全盛呸了一声,道,“那些人都跟你是一伙儿的,怎么会帮我?”

“四哥,不懂不要乱说,没人会当你是哑巴,”肖紫晨嘲讽道,“人家是生意人,谁给银子就为谁办事,他们要是跟我一伙儿的,我还用得着去勾结匪徒吗?”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肖全盛一下就愣住了,那楚漠天与钱文天的功夫,肖家人都是见识过的,两个字,绝了!

肖紫晨见人都齐了,便独自向楼上走去,说道,“二哥,三哥,四哥,六姐七姐,六姐夫七姐夫,你们都上来吧,我有话说,其他人在楼下先等一等,谁也不准走,记住了,是不准走。”

楼上几间屋是肖紫晨的藏书室,只有一间小客厅可以坐人,肖紫晨引着他们进了房,将门关好,各人各自都找了位子坐了,也不多话,就等着听肖紫晨的解释。

肖紫晨在主位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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