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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凰不是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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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归来了。”
“西殿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榻前停下,田真能够想象此女现在的脸色,利用路小残为要挟,好不容易才把咱从魔宫赶走,谁知没几个月咱又回来了,还是以这幅模样出现,真是对不住。
奂天女的语气倒很平静:’庭九死沧说她昏迷不醒,不知可要紧?‘
田真闻言既感激又无奈,看来九死沧并没把中毒的真相告诉她,够义气,不过这应该是路小残安排的,不需众魔告诉她任何消息。
魔神亦无太多解释:需要静养。”
奂天女道:’既如此,殿下就将她交给我照顾吧。“
“吾会让小残照顾她,拟的寝殿已告竣,该搬过去了。”
“殿下不再信任我?”
“你多虑了。”魔神道:“吾只是认为,你与她的矛盾难以化解,她不会信任你。”
奂天女没有再坚持,告退离开。
就算你真是一片好意,咱还是觉得远离你更安全,田真放了心,大约是毒性蔓延的缘故,又昏睡过去了。
浑浑噩噩,不知道时日,似梦似醒间,好像有一双手臂抱起了她,怀抱熟悉又陌生,令人安心,只想永远沉溺其中。
田真再次醒来,是被人掐醒的。
没有梦中的怀抱,身下仍是那张卧榻。
“不知道醒了没有。”有人在掐她的耳朵,边掐边嘀咕,“石胆毒真厉害,这么疼,应该能醒吧?‘
小混蛋!田真欲哭无泪。
须臾,路小残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抹在她嘴上,然后凑到她耳畔叮嘱道:”喂,这是毒,不许吃了。”
毒?田真吓一跳,他想做什么?
“蛇女来了,看好戏啦。”
呼呼风声过,身旁就再没了动静,看来小家伙已经溜了,田真正在莫名,紧接着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奂天女走到榻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她来做什么?田真紧张。
终于,奂天女轻叹道:“难道真的是天意?”
听到“天意”二字,田真的心骤冷。
自从来到魔界,无敌的神就屡次受伤,命运其实早就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因他掌力逼毒而重伤,因重伤而得凤王心血,增千年修为,偏巧又误服一粒来历不明的内丹,关于神羽族的预言,朝华君不同寻常的关怀,眼下这个大陷阱难道就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纯属巧合。
田真在心里打了两个“哈哈”,强迫自己停止思考。
奂天女道:“当日我赶过去时,西殿下已先一步救下了小天王,证实了你的重要性。”
这算解释?田真有点意外,她是讲信用的,而自己答应离开又回来,也不是有意失信,只不过变故来得太快太多。
“此乃石胆之毒,他在对我隐瞒真相。”奂天女道,“羽族凤凰,我其实并不想杀你,可是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他。”
田真没有愤怒。
她做这些,有私心,也有真心,其实眼下这种状况,自己死了也是好事。
奂天女沉默半晌,忽然道:“我从未动手杀过人,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关键时刻手软,田真苦笑。
奂天女跟着笑了声:“就算我此刻狠得下心,也没有机会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田真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偏偏自己又不能阻止,只得叹气。
“奂天女。”
“西殿下回来得这么快。”
“是我怕她不好,叫父皇回来看看的。”说话的是路小残。
田真更确定了先前的猜测,头痛不已。
奂天女微笑道:“我知道是你。”
路小残的语气倒是很天真无辜:“是呀,我很担心我娘。”
奂天女不说话了。
魔神终于开口:“吾儿不得胡言。”
路小残小声道:“她真的不好了,我掐她耳朵她都不醒。”
魔神双眸微动,发现异常,当下移身至榻前,迅速并左手二指至她喉间,神功急运,指间白光闪烁。
半晌,他收手,自田真唇间抹下点汁液查看。
路小残状似不解,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蛇毒。”光芒闪过,指尖毒液消失,魔神缓缓转回身。
奂天女道:“是小彩的毒液。”
魔神“嗯”了声。
路小残惊道:“彩蛇为什么要害她呀?”
蛇当然不会无故杀人,这明摆着就是一个谋杀未遂的现场,设计高明,时间刚好,敢进出魔神寝殿的人本就有限,神蛇主人,还能怀疑谁?
奂天女并没有替自己分辩。
一时间殿内竟无人开口,陷入沉默,唯有田真心急如焚。
小家伙本事不小,居然能弄到那条神蛇的毒液,如今简直就是人证物证俱在,换成别人只怕立刻就信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面前的不是别人。
臭小子,胆子大了是吧,居然敢当面演这出戏码,不知道你父皇只是表面冲动暴力,其实什么都清楚,比你聪明多了!奂天女跟了他多久,你又有多少花招,他还不了解?
骂归骂,想小家伙之所以这么做,有大半原因是想替自己报仇,田真感动,待要求情却开不得口,紧张得直冒汗。
名为杀神,本质却尚德,当初路小残为保命用计伤了垂天,他就下那么重的手,如今当面害陷害奂天女,后果……
漫长的等待,气氛紧张,却无杀机,令人疑惑,也更加担忧。
是不再计较,还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终于——
“吾儿退下,再犯,定然不饶。”
一句话,道破一切。路小残吓得惨白了小脸,不敢再说,默默退出去。
他这么轻易就饶过了狗子?田真惊喜之余暗自庆幸,父爱爆发啊,绝对父爱爆发。。。。。。
待路小残离开,魔神才侧脸看奂天女:“吾儿之错。”
“是我提出重铸他,他恨我也是应当的。”奂天女垂眸微笑:“殿下的信任,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这不是吾原谅他的理由。”魔神道:“你让凤凰离开,致使她中毒,性命垂危,吾不想再罚小残,令她忧心。”
万万想不到他连这也知道,不只奂天女愣住,田真竟也听得失了神,能说出这番话,维护之意很明显了,这就是饶过路小残的原因?
奂天女白着脸,半晌低声问:“殿下为何不早揭破?”
魔神收回视线道:“不道破,是安你之心,道破,是不愿你再犯相同的错误。”
“殿下总是这么直接。”奂天女望着他;“那么,殿下决定救她?”
魔神道:“吾之功体,不惧此毒。”
奂天女沉默片刻,忽然道:“倘若中毒的是别人,殿下会救吗?”
魔神没有正面回答:“吾知天意。”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她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我愿意代替殿下救她。”
“功体不足,反累及自身。”魔神道:“她会原谅你。”
“是吗?”奂天女低笑了声,声音有点空悠悠的,“殿下这么确定:。。。。。。”
因为他了解自己,田真心头发堵,明知道是陷进还往里面跳,理解成自负,或者可以少些内疚,否则这份情欠大了。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响起路冰河的声音。
“父皇。”
得到允许,路冰河快步走进殿内,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个瓷瓶:“羽族神王朝华君命人送来此物,说父皇看了便知。”
魔神没有表示。
不用看也知道!忽来意外惊喜,田真再次有了大笑的冲动…………神帝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旧领导会徇私救人吧,老娘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天意”!
“羽族神王?”奂天女想起什么,试探道:“莫非里面是。。。。。。”
魔神道:“石胆之毒,凤王心血难解。”
奂天女上前两步道:“但有它相助,殿下就不至于。。。。。。”
“凤凰投效于吾,便与神界无关。”魔神打断她,“此物送还。”
送还?田真差点没背过气,大喜瞬间转为大怒,难得人家良心发现送药来,你居然送还?你敢给我送还!
田真不认为自己该心软,若非朝华君将自己在仙界的消息泄露给他的未婚妻,自己又怎会落到这地步?在察觉他的恩与情不再单纯之后,一点心头血,只是证明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而已。
路冰河道:“父皇,此事不妨从长计议。”
魔神抬手。
路冰河不再多劝,起身出殿去了。
魔神看向奂天女:“你也退下。”
奂天女垂首应了声“是”,转身消失。
殿内无多余的人,魔神这才转向榻上伤员:“凤凰。”
对于他的自负,田真已经没脾气了。如果能动,她第一个动作肯定是跳起来扳着他猛摇……神啊!眼前放着大路你不走,偏要往陷井里钻,你这辈子制造了不知多少无辜炮灰,关键时刻却跟暗算你的人讲起人品。。。。。。
“不必担忧,救你,吾举手之间。”
傻吧,你花再大的代价,老娘也不会感动的!
“吾之部属,无须欠凡神之情。”
。。。。。。
田真在心里叹气。
好吧,随你怎么样,听奂天女刚考的语气,这个“举手之间”怕不是那么简单。
奇异的力量逐渐包围全身,不够柔和,却没有预料中那般恐怖难以承受,带着丝丝暖意,如同泡在温泉里,身体漂浮在泉水中,荡漾,血液流动,僵硬感逐渐减轻。。。。。。
羽漠天宫,梧桐叶飞。
朝华君立于廊上,双眉微蹙,神色明显不太好,旁边的德音龙女扶着廊柱,垂首不语。
“衣衣,为何要这样?”
“我为何这么做,你不是知道吗?”
“当年的你虽也任性,但从未背着我做事的。”
“如今我背着你做事,你失望了?”龙女眼圈一红,抬眼直视他,“一个寻常凤凰,难道比陛下对你的信任还重要?你为了她责怪我?”
朝华君摇头道:“她的事,我一直没对你提起,是我的疏忽,我以为你会明白。”
“每每借口拖延婚期,我还不明白,岂不成了傻子?”
“衣衣!”
“陛下信任你,是你从无大事瞒着他。”龙女打断他,“她在仙界的消息,你以为你不说,陛下就不知道?我们安排在仙界的人是做什么的?神后娘娘特地让我来试探你,果然你是知道的,我将此事告知陛下,是以你的名义,求陛下对外提我不提你,她将来就不会怨恨你,我这样做又为了什么?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吃醋,知道我心狠手辣,我很有脸面吗?”
朝华君沉默片刻,扶住她的肩:“是我说重了,你……”
“我只是没料到,你为了维护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龙女含泪推开他就走。
眼看她消失在园门处,朝华君欲言又止,正好执事羽萧快步走来,至他身旁停住。
“王。”
“如何?”
羽萧双手将瓷瓶呈上:“不出王所料,魔帝命人送回来了。”
朝华君接过次平放入袖内:“他向来自负。”
羽萧道:“如王所说,魔帝真以天元神光救治,功体必有折损,于我们正是个好机会,小凰儿知道王曾以心血相赠,也无怨怪之理,王料事如神,果然高明。”
朝华君没有说什么,示意他退下,自己再静静站了片刻,也缓步进房间去了。
第十一章 神龙出水
魔宫,空旷的殿内,隐隐有水声回响。
睁肯便望见漆黑的殿顶,所幸虚天永夜,光线阴暗,田真很快就适应过来。
久违的景物再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身上的僵硬感消失,双腿的触觉也恢复了,等同失去的重要东西又找回,那种激动是难经形容的。
田真迅速翻身下榻,迫切地想要找人一起出去看风景。
“陛下!”
“陛下,我能看见了!”
唤了两声,竟无回应。
高广殿门,一束珠光斜照进,地面一片白,如同降了霜。
田真独立于殿中央,满腔热情逐渐冷却,变作隐隐的担忧,这回人情欠大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寝殿内找人很简单,除了那张榻,根本无任何陈设。
纵然如此,田真仍旧将每个角落都仔细了一遍,确定他不在之后,便打算出门去寻找
轻微的水声再次响起,似乎很近。
田真停住脚步,仔细倾听片,掉转方向循声走到榻后,探身将脸贴在墙上,哪知奇怪的事发生了——看似普通的墙,与别个并元两样,实际竟如同虚无,她整个人都穿墙而过了!
墙后,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奇异所在。
空阔庄严的黑石厅,弥漫着熟悉的肃杀气息,厅内无多余陈设,唯有中央一池水,水波荡漾,散发着熟悉的冷幽幽的蓝光。
水花溅起,池中似有异物。
寝殿后还有这个地方?田真诧异,踮着脚尖走过去,边走边轻唤:“陛下?你在……”
刹那间,一幕震撼的场景映入眼帘。
那是……
那是什么!传说中的龙?是龙!
田真站在池畔傻了眼。
池水清澈,一条巨大的赤鳞龙盘旋池底,有角有须,威风凛凛,鳞甲鲜艳似血,映着光华灼灼的蓝色水波,瑰丽无比。
仔细看,蓝光其实是自那龙身上散发出来的。
蓝波荡漾,拥着赤龙,那景象正常人见了难免都会被震慑住,所谓“叶公好龙”,不过如此,田真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两腿发抖,却是半步也挪不动。
那龙似已发现有人,睁眼朝岸上看来,双目炯炯如炬,令人胆寒。
“别吃我!”田真终于回神,情急之下朝它招手,弯腰做恭顺状,小心翼翼地赔笑,“我不是故意的,打扰,打扰……我马上就走,这就走。”
她一边说,脚一边往后挪。
忽然,池中水“哗”地炸开,溅起足两丈高,点点洒落。
水花落尽,魔神现身池畔。
“陛下!”田真张大嘴巴。
“凤凰”。
发现池内的赤鳞龙已经消失,田真依稀明白了什么,试探:“陛下,刚才……是你?”
“吾在回复神元。”
此神是条龙!田真心肝颤抖,脚底下不由自主地后退。
“嗯?”眨眼间,魔神的身形移至她面前,阴暗眸中有恼怒之色,“灰凤凰?”
故意在凤凰前面加个“灰”字,有提醒的意思,表示此神对自己的反应很不满,意思是你不过一只灰凤凰,胆敢嫌弃吾。
也难怪,多威风的一条,论形象,的确比灰凤凰光辉高大百倍不止,田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救了人大伤元气,结果对方却这种反应,换成谁都难免不平衡。
田真当即奉承道:“我的意思,陛下就……就算是龙,也……也是一条俊美英武的龙。”
“你畏惧了。”
“没有,绝对没有!”田真连忙双手交握胸前,崇拜道,“陛下的原形太……威武,令我……敬爱!”
“虚伪的表情。”
骗过此神真的不容易,田真无奈咬牙,张臂抱住他的腰:“真的,无意看到陛下的原形,我只是被震憾了,羞涩。。。。。”说到这里,全身汗毛都自动立正了。
魔神脸色略好:“你要习惯。”
“是,陛下。”咱抱的不是龙。不是龙。。。田真默念;尽量将注意力移到正事上;问道:“陛下为我解毒,要不要紧?”
“无妨。”魔神抬眸。
真无纺,也不至于现原形回复神元了,田真缓缓放开他,垂首道:“这件事是神界的阴谋。”
“吾已知晓。”魔神道,“你不必忧心。”
他果然知道,田真松了口气,跟着他走到外面大殿,只觉腹内饥饿无比,想自己不比先天大神,这么多天没吃东西,难怪受不了,于是连忙出门去找吃的。
刚走下七层阶,石山后忽然跳出一群人来。
“鸟女!”
“灰凤凰!”
田真先是吓一跳,接着喜笑颜开:“你们在等我?”
九死沧道:“你中毒,大家担心得不得了,天天都在这里等消息呢!”
古石护法拉着她瞧:“全好了?”
田真顿时热泪盈眶,与众魔抱成一团。
九死沧摸出个瓶子递给她:“绝顶好药,大哥给你留的!”
没等田真道谢,旁边的玉杨娇就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她是中毒,又不是内伤,你别让人家乱吃!”
九死沦道:“差不多了,吃点比不吃好。”
“莽夫!”玉杨娇鄙夷,从丫鬟手里接过两盘香芙糕点递给田真,“看你,瘦成这样,姐姐给你做了些糕点,可不是普通的,滋补养颜,最有用了。”
眼角余光瞟见远处一抹蓝影,田真愣了下才回神,连忙道谢。
与众魔喝酒欢庆,直到神殿巨柱上的珠光熄灭,虚天入夜,田真的才托着糕点回到寝殿。
魔神见状道:“低劣的体质。”
体质问题实在很敏感,它随时提醒自己与先天大神的差距,田真表情不太好看了:“魔宫体质好的很多,先天神体的也有,陛下要是嫌弃,我去找她们来!”
魔神转过脸,评价道:“低劣的体质,亦无太多坏处。”
田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魔神拎过她警告:“凤凰。”
忘记此神好面子了,田真就着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同时一个媚眼飞过去:“吾错了,陛下——”
魔神放开她。
跟着此神,品德修养得到提高,脸皮厚度也在不断增加,田真摸着脸感慨,真是无耻啊。。。。
她坐到榻上:“陛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魔神道:“讲。”
“如果中毒的是九列沧他们,你救还是不救?”
“吾会还他们一个公道,让阴谋者付出代价。”
“陛下爱护部属,不救吗?”
“部属众多,吾之力量有限。”
真是不说话啊,中毒很容易,哪里个个都救得过来,田真忍住笑,站起来凑到他身旁问:“那我也是陛下的部属,陛下却救了我,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魔神抬头不答。
田真换个问题:“如果是两个天王中毒,陛下会救吗?”
“吾儿谨慎,不会中毒。”
“如果是奂天女呢?”
魔神看她:“你介意了?”
狭长双眸,目光依旧锐利,洞悉一切,只不过其中的坚定似乎少了几分,隐隐有波动之感,看得人心悸动。
田真躲避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道:“陛下救人,我哪里会介意。”
“口是心非的凤凰。”
“那陛下救不救她?”
“你希望吾回答会,或是不会?”
他把问题抛回来,田真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见她语塞,魔神道:“吾若回答不救,你相信吗?吾若回答救她,你不介意吗?她若真中毒,你会袖手旁观,还是劝吾施救?”
……
魔神总结:“无聊的凤凰,才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想不到此神平时少言寡语,口才却这么好,田真无言以对,嘀咕:“我就是无聊,我就是想听……”
“想听吾的谎言吗?”魔神面对她,“还是试探,想知道谎言背后的真相?”
“啊?”
“她是吾最忠心的部属,更是忠实的朋友。”
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田真扯了扯嘴角,最终弯上去了,矫情地将额头抵在他胸前:“真的,我真的没有多想。”
“是吗?”魔神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往榻上坐下,“夜已深,该睡了。”
田真连忙坐到他身旁,请求:“我不想变回原形睡觉,陛下。”
“你之居处,已有人在。”
“陛下的寝榻很宽,我不会占太多地方……”
“胡言乱语。”
“那我去沧大哥那边过一晚。”田真站起来就走。
“嗯?”魔神双眸微眯,将她变回原形,拎在手中。
田真哪里肯就范,扑扇着翅膀。
魔神警告:“凤凰!”
田真继续拍翅膀抗议。
……
舒舒服服地躺在榻内侧,身旁还有个守护大神,田真比平时更快入睡,连做梦都在笑,大神也怕缠女,在他面前,坚持就是能得得逞啊。
直到半夜,殿外袭来的重重寒气将她冻醒了。
身下是冷硬的榻,寒意侵入骨髓,四肢几乎都已僵硬了,往常变回原形睡在他袖内,根本就没有遇见过这类问题。
此时此刻,田真心里最先涌起的并不是后悔,
睁眼,面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到人,那熟悉无比的蓝光竟然消失了!
恐惧瞬间蔓延开,田真急唤到:“陛下?”
“吾在。”身畔传来低沉的、略带鼻音的声音。
确定他没有离开,田真松了口气,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紧接着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起。
“失去吾之庇护,冷了吗?”
广袖挡去风,怀抱透着暖,田真轻声问:“怎么……”
“功体略有折损,吾暂隐护体神光。”
“是因为救我吗?”
等了片刻得不到答案,田真没有再追问,在他怀里安心地睡去。
对于她为什么会中毒,魔神根本没有问的意思,田真也没有说,看得出来,此番解毒,他功体受损严重,接下来的日子,他多数时候都在沉思,回复元神,田真尽量不去打扰他,偶尔跟路小残九死沧他们玩耍。
经过诬陷事件路小残也很识趣,不敢主动去寝殿见父亲。
田真搂住他捏他的脸:“小鬼,敢在你父皇跟前演戏!也不想想你才长几个心眼,你父皇活了多少年!”
“你真恶心!”路小残挣开脸,从她怀里钻出来,嘀咕:“我还不是想报仇!”
田真道:“你父皇信她还是信你?”
“我是看父皇很信你呀。”路小残转转银珠,凑过来道,“反正你也讨厌她,不如我们一起想个办法把她赶走吧。”
田真哭笑不得,板起脸警告:“不许乱来!”
“你怕她会投去神界对付我们?”路小残道,“我听说她虽然是先天之神,法力却很一般,连父皇的十之一二都没有……”
田真往那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管好自己,再胡闹,我是不管的!”
路小残无奈,怏怏地走了。
田真叹了口气,横竖都是为他着想,有什么理由责怪奂天女呢,留她在魔界,他便会安全一分,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一抹飘逸的影子,比呗灯光映得五颜六色的虚天夜空更加美丽。
“奂天女。”
“我来这些日子,从未有人像前日那般与我说话,凤凰,你很受欢迎。”
自从那日搬出来,她就没再进过寝殿,田真倒不好说什么了,想了想道:“天女贵为先天之神,大家难免有敬畏之心,不敢亲近,等他们习惯,就不会讲天女当外人了。”
奂天女没有说什么。
田真道:“小残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对于要重铸自己的 人难免会不满,天女别跟计较。”
奂天女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田真始料不及:“你……”
“我会走。”
田真想要挽留,却有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半晌才问:“陛下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奂天女移近,“因为离开之前,我必须带走一样东西。”
听出不对,田真来不及后退,已被定再原地。
奂天女抬手,掌心亮起神光。
这个人在那光华的笼罩之下,巨大的力量袭来,全身血液随之乱窜,胸口憋闷,五脏六腑如同煎熬,十分难受,与此同时,丹田似有数道气流正脱离控制,流散至全身,有东西被缓缓吸走。
田真骇然:“你……”
奂天女道:“放心,西殿下救回你的性命,我就不会让你死。”
不消片刻,内丹自田真口中滑出,飞至她掌心。
“你生气也罢,我这样都是为他好,你难道不在意他的安危?”奂天女合拢手掌,“此丹我带回去炼化,方能无事。”
失去内丹,田真变回原形。
事不宜迟,奂天女侧脸唤道:“小彩,走吧。”
身后全无动静,彩蛇并未如愿出现。
奂天女一愣,转身看去,只见那高高的石山顶已经站了个人,金边袍袖映着夜空,彩蛇低头伏在他足下,不敢多动。
“奂天女。”
“殿下还是来了。”
“吾来阻止你犯错。”
“错?她的内丹是凤神的,殿下难道不知?”奂天女再也忍不住,摇头道,“当年陛下与太子率诸神合力设太上镜,失败多次,后来凤神舍弃内丹,才得以成功,使殿下受困数千万年,这颗内丹与太上镜有关,是个极大的变数,殿下留下她性命也罢,内丹却决不能留!”
“你的心意,吾从未怀疑。”魔神道,“但放眼六界,谁还能将吾逼入太上镜?你太多虑。”
“无论如何,我不能留着它威胁殿下。”
“失去内丹,她再不能修得人形。”
“这比不上殿下重要。”
“奂天女,不要令吾失望。”
奂天女咬唇,半晌道:“殿下还是不能原谅我?”
“当年是吾父兄逼迫你,你受制于人,毫无过错。”魔神道:“吾入阵,并非全为救你,吾只是高估了自己,想要一试杀阵。”
太直接的话往往都伤人心,田真深有体会,想当初那句“吾不喜欢你”,多打击人,幸亏自己精神坚韧,否则早就望而却步了。
奂天女沉默片刻,反而微笑了。
脖子上一紧,田真不由自主地张嘴呼吸,就这当儿,那粒内丹迅速飞来,滑入腹内。
奂天女道:“我要走了,你或许有兴趣送我一程。”
恢复人形,田真自地上爬起来,见魔神仍无挽留的表示,只得点头答应。
奂天女盈盈拜下:“西殿下保重。”
魔神不语,转身消失。
十方虚野的风景莫名地变得萧瑟,无边落木,无尽衰草,彩蛇穿梭云中,两人立于蛇背,很是稳当。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心头仅剩的芥蒂似乎也已经淡去,两人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奂天女没让她送多远,道:“其实陛下他……”
“他向来如此。”奂天女道:“果真不介意,又何妨一送,他没有来,我反而很高兴。”
田真轻咳了声:“陛下故意说那些重话,只是为了让你把内丹还给我而已。”
奂天女道:“我比你清楚,你不必安慰。”
田真道:“天女既然知道,又何必坚持要走,陛下需要你。”
“没有挽留,陛下已经做了选择,难道留下来看他继续纵容你吗,你是在同情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
输了,也要保留最后的骄傲,田真并不恨她,反而生出几分敬佩,为了赶走自己,她虽然用过小小的手段,却从没有害过自己的性命,让这场较量显得相对公平。
“天女打算去哪里?”
“优婆山底,封闭神识,或许数千万年之后醒来,希望那时还能见到殿下。”
田真欲言又止,终究不好多劝。
奂天女忽然道:“你丹田受损,是不可能再修到内丹的,殿下肯付出代价维护你,你更该回报,若我此刻再问你取它,你舍得吗?”
田真沉默半响,道:“你拿去吧。”
奂天女缓缓抬手,却只是轻轻理了下鬓边的散发,浅笑:“你如今知道了这粒内丹的问题,应该明白自己有多重要。”
田真道:“我不会再乱跑,天女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奂天女转身面对她,道:“时间紧迫,殿下以天元神光将毒吸纳入自己体内,再以内丹逐渐化解,至少需要半年,其间为压制毒性,殿下仅余一半功体。”
田真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被证实,仍旧呆了下。
奂天女道:“纵然如此,当今六界也无人能与他匹敌,我担心的是你。”
“我明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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