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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狠绝色-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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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关起门来过日子,对外界的一切一概不闻不问不理。
既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也不曾探望过杜荇和杜荭。
“小姐,”紫苏一脸为难:“石少爷又递了贴子,这已是他递的第十五张贴子了……”
一个打死不肯见,一个忝着脸硬往跟前凑。
从一开始的早,中,晚照三餐递,到现在居然一个时辰递一张。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又都不能得罪,真真愁死个人。
杜蘅充耳不闻,自顾自埋头看医书。
紫苏叹了口气:“见见他,听听他的理由,实在不行把话说清楚,让他死心也是好的哇!”
小姐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医书上,看了三天还在那一页!
这到底是想要蒙谁呢?
“紫苏姐,”白前打了帘子进来:“又来了张拜贴……”
小姐和少爷,这是闹哪样呢?是想把这些个丫头们都逼疯了了事么?
“以后阅微堂的贴子,谁也不许接!”紫苏俏眼一瞠,喝道。
不怪小姐生气,这事搁谁身上能不生气?
别说小姐,她的肺也快气炸了。
换了别人也还罢了,偏偏是他!打闷棍也没有这么缺德的哇!
若是不希望小姐手上沾血,一开始就应该袖手旁观。
他掺和得那个起劲,费尽心机布了这么个局,好容易诱她入死局,眼瞅着大功告成之机,又冷不丁跳出来横插一杠!
你说,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不是阅微堂,是飘香楼的谢掌柜。”白前怯生生地解释。
“呃?”紫苏一愣,顺手把贴子接过来瞧了一眼,果然写着谢正坤,忙往里头送:“小姐,谢掌柜求见。”
杜蘅懒洋洋地歪在迎枕上,淡淡道:“看看他什么事。”
“没写事由,”紫苏打开来看了看,道:“只说在画屏阁备酒水一桌,恭候小姐。”
“没事喝什么酒?”杜蘅蹙了眉,冷声道:“不去。”
“小姐,还是去看看吧。”紫苏犹豫一下,压低了声音劝道:“禄米也发放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按您的吩咐,把米粮备齐?我记得这次粮荒会持续到明年秋天,秋粮上市后,才有所缓解。到时若是酒楼里无粮可卖也还算了,若是弄到最后大伙还要挨饿岂不成了笑话?”
手里有事忙,就能把那些烦心事丢开,时间一长,那股子怨恨也就淡了,自然能想开。
总好过天天关在家里,对着书本子生闷气。
你就是气出病来,人家不知道,也是白搭,对不?
杜蘅轻哼一声:“再三警告过了,他们不听,我也没法子。”
“话不是这么说,”紫苏见她肯吱声,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若不是事先经历过,谁能想到这次会闹这么厉害?旁人咱管不了,自己人,多救一个是一个。”
祸事不单行(二)
谢正坤等在画屏阁的大门外,见伙计领着杜蘅进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抢先一步,把门推开:“小姐,请。2”
“嗯。”杜蘅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前脚跨进去,石南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媳妇……”
她怔了一下,立刻掉头就走。
“哎,别走呀!”石南追上来。
“咣当”一声,谢正坤一把将门关了起来,眼疾手快,咔嚓上了把大锁榛。
初七二话不说,嗖地跃过围墙跳了进来。
身子还在半空呢,“呼”一团黑影飞了过来,石南大笑:“初七乖,拿着烧鸡跟紫苏姐姐玩去。”
“哦~”初七伸手接过鸡烧,脚尖在墙面上一点,嗖地一下又蹿了出去颐。
杜蘅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干瞪眼的份!
紫苏见状,立刻大声呵斥:“你干什么?还不把门打开!”
“嘿嘿~”谢正坤干笑两声,提高了声音隔着门板喊道:“对不住了,小姐!小人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石少东亲自登门,小人若是不予合作,飘香楼就没法在临安立足啊!”
杜蘅望着门板,冷笑两声:“谢正坤,你怕飘香楼在临安立不了足,就不怕你这个掌柜做到头了?”
紫苏好气又好笑:“好你个谢正坤,居然吃里扒外!说,石少爷给了你多少好处!居然卖主求荣!”
谢正坤有苦说不出,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紫苏姑娘,你就饶了我吧!”
两边都是主子,得罪哪个都是死!
思来想去,思春期欲求不满的主子最可怕。
傻乎乎地坚持原则的下场,是一辈子被追杀,东躲西藏,凄凉度日。
只要主子有本事搞定小姐,不但卖主之罪不成立,反而是有功之臣,日后好处大大滴!
万一主子没本事,得不到小姐的芳心,大不了他卷铺盖滚蛋,挪个地方照样当掌柜!
两害相权取其轻,冒死将二人送做堆。
“飘香楼的招牌菜是什么?”紫苏抿着嘴笑。
“本店品种齐全,浙,鲁,川,湘,应有尽有,只要紫苏姑娘说得出来,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弄来,包你满意。2”谢正坤眼睛一亮,心知今日这一宝押对了一大半,立马躬了身,领着紫苏往外走。
“谢正坤,紫苏!”杜蘅听得二人脚步声渐行渐远,竟然真地把她给撇下了,气得头顶直冒烟,双手用力掰了几下哪里掰得开。
“别掰了,”石南在一边凉凉地笑:“外头上了锁的,白费劲!”
杜蘅恼了,飞起一脚用力踹在门板上,登时疼得眼泪飚出来。
“哎呀!”石南吃了一惊,跳起来:“踢疼了吧!你说你傻不傻?放着我这么个人肉沙包不踢,非得跟门治啥气?就你这小身板,不是自个找罪受么!”
杜蘅见离开无望,只得强忍了疼,一瘸一拐地往房里走。
“我扶你~”石南心疼得不得了,抢上去扶她。
“滚开!”杜蘅大力摔开他的手,怒目相视。
石南叹了口气:“媳妇,就算犯了死罪,也得给人申辩的机会吧?”
杜蘅绷着脸不理他,穿过庭院,径自朝餐室走去。
石南从身后赶上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杜蘅眸光森冷:“再碰我一下,我立刻毒死你!”
“媳妇给的,毒药也得吃!”石南以肘推开门,将她安放在椅子上,笑嘻嘻地从兜里摸出一朵干瘪了的花瓣:“瞧,一千朵曼陀罗,我还留着,慢慢吃呢。”
杜蘅冷冷望着他,不吭一声。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无知少女,不会再上他的当,更不会被一些小花招打动!
“我说过的话,”石南伸手按着胸口,慢吞吞地道:“都记在这里,绝对不会食言。”
杜蘅垂首望着桌子,固执地保持着沉默。
以为把她锁在房里,单独相处就可以强迫她听他说话,那就是痴心妄想!
心门关上,咫尺亦是天涯!
“杜荭那丫头确实很阴毒,我也巴不得她死。不过,眼下还不是时机。更不值得为了她,让你背上逼死庶妹的名声。”石南苦口婆心地解释:“报仇的法子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取其性命,是不是?给她一个教训,把她打残了,以后再做不了恶,不是更好……”
他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大道理,说得口干舌燥,无奈杜蘅根本不搭他的茬,径自抱着臂,魂游太虚。
“媳妇,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你好歹给点反应?”石南做可怜状。
杜蘅索性把眼睛都闭上了。
石南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早知她是个倔脾气,却也没想到这么难搞定!
没辙了,只好说实话:“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天夏风被诱上山林,与他交手的两个人,根本不是随行的侍卫。”
一边说,一边拿眼偷偷觑着她的表情。
杜蘅心中一动,知道他兜来绕去,绕了个大圈子,总算进入了正题。
石南见她眼皮子微微滚动一下,心知她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听进去了。
心情立刻振奋起来,笑嘻嘻地凑过去:“这可是绝密情报,我辛辛苦苦地弄来,不求回报,你好歹赏我个笑脸撒?”
杜蘅恼了,把脸一扭,给他一个后脑勺。
石南摸摸鼻子:“咦,这是谁家的媳妇,背影也这么好看~”
杜蘅嘴角微抽。
“哇!”石南死皮赖脸,当即绕过去走到她正面,做大吃一惊状,口若悬河地夸道:“果然是个绝世大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生丽质冰股玉骨白玉无暇出水芙蓉灿若春华双眉如黛如诗如画纤侬合度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杜蘅再也绷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咦!”石南眼睛一亮,指着她大叫一声:“笑了!不容易啊,可算是笑了!”
杜蘅立刻敛容。
“好媳妇,”石南忝着脸往她跟前凑:“再笑一个,笑起来多好看,干嘛绷着个脸呢?”
杜蘅眉一挑,喝道:“你有完没完?”
“好媳妇,你咋又忘了~”石南松了口气,喜滋滋地道:“我说过的,咱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没完没了,嘻嘻~”
“不许叫我媳妇!”杜蘅忍无可忍。
石南一脸委屈:“不叫媳妇,叫啥?难不成叫二小姐,那多生份?叫阿蘅?那么多人叫,我怕你分不清楚!”
忽地眉花眼笑:“要不,我叫你小蘅蘅吧,怎么样?多亲切,多好听!最重要的,这种叫法全世界独一份!”
杜蘅霍地站起来往外走。
“别走啊~”石南抢上去,挡在门口:“咱这正事还没开始说呢!”
“这么多废话,你有功夫说,我没时间听。”
“谁让你生气不理我,我这不是憋坏了么?”石南嘻皮笑脸,见她着了恼,忙收起玩笑之心:“好好好,我不跟你玩笑,咱言归正传还不行?”
石南有些小郁闷:“我查了一下,那两个人身份不明。但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浪人,更不可能是杜荭这小丫头片子请得起的。”
“人在哪,我想见一下。”杜蘅想了想,道。
“呃~”石南两手一摊:“没有了。”
“什么意思?”杜蘅挑起一边眉毛。
石南摸摸鼻子:“让魅影给杀了,用化骨水一浇,没了~”
杜蘅无语。
“小蘅蘅……”被她眼睛一瞪,石南只好改口:“看吧,还是媳妇顺口,对不对?”
“媳妇,你别误会,我其实很正常,没那么凶残,真的!干这种事的,都是魅影。那家伙,忒不是东西,最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魅影蹲在屋顶,嘴角一抽。
我擦!最不是东西的,难道不是主子您么?
“杜荭的背后,一定有人。”石南半真半假地道:“就这么杀了,幕后之人永远也查不到。我想放长线钓大鱼,这才让和瑞出面,救了她。”
杜蘅本来垂着眼睛看着桌面,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的情绪,听了这话忽地抬起眼睛,黑润如玉的眸子,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既是如此,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石南哀叹一声。
擦!娶个太聪明的媳妇也不是好事,撒个谎多累得慌啊!
他特地东拉西扯,就想把她弄得她眼花瞭乱,结果人家压根不上当,一戳就是死穴!
祸事不单行(三)
“这个嘛~”石南轻咳一声:“自然是因为……”
“那两个人,其实都是神机营的刺客,对吧?”杜蘅冷不防出语打断。2
石南这次是真的愣住,蓦地抬眸,眼中的嘻笑玩闹尽都散去,变得警惕而锐利。
“哼!”杜蘅瞧他的神色,已知所猜不中亦不远了:“你当真好胆!三堂的刺客也敢杀!”
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是散了榛。
为了帮自己,他连同僚都杀了,在神机营里已是步步危机。若是还同他呕气,着实有些不知好歹。
“你怎么知道神机营?”石南凛容。
杜蘅神色有些不自然:“你管我谁说的呢?颐”
“夏风?”石南会错意,怒道:“那小子嘴忒不严实!”
打打杀杀的事,男人闷不吭声地干了就好,做啥跑去跟女人讲?
“杀了那两人,打算如何了局?”杜蘅叹了口气,有些嗔怪:“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人商量!”
石南笑嘻嘻地道:“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杜蘅立刻闭紧了嘴巴不吭声。
“媳妇,”石南回过神来,兴奋地嚷:“你是在担心我,怕我有危险,对不对?”
“呸!”杜蘅红着脸啐道:“你自个的命自个都不当回事,我干嘛替你担心?”
石南脸一垮,满眼愁苦:“你以为神机营的刺客那么好杀的?当时情况紧急,脑子一热就动了手,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这几天都在忙着应付上头的盘查,焦头烂额,偏你还跟我呕气。哎,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
杜蘅犹豫一下,问:“那个魅影,可靠不?”
魅影猛地一个机灵,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
擦!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灭他的口不成?
主子看中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狠毒!
石南还挺配合,歪头想了想,越发地忧愁了:“那家伙杀人如麻,只要是上头的命令,不问对错,豁出命也要执行到底,偏生武功又高得出奇。目前为止,还从未失过手。”
杜蘅心中咚地一跳,忽地想起前世他与自己根本没有交集,外公的医书还是通过慧智的手,碾转才到自己手中。
莫非……他就是命丧在这个叫魅影的杀手手里?
慧智与她,是在太康二十二年春相识,推算起来,他岂非最多只有三、四个月可活?
一念及此,杜蘅脸色大变,猛地抬头看他,眸光里满是惊惧。
“我好冤!”石南觉得有趣,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道:“媳妇都还没娶上呢,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要不,你赶紧滴把夏家的婚给退了,陪我亡命天涯去?”
杜蘅不吭声,一想着几个月之后,他就要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淡出她的生活。再也没有人插科打诨,逗她发笑,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媳妇~”石南心里美滋滋,乘势挪啊挪地,换了把椅子往她身边靠:“我攒了一点银子,应该足够咱们花个几辈子。咱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咦?”
他低头瞧了瞧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咋这么冰,这么凉,还抖得这么厉害呢?
抬了头再瞧她的脸,不得了!
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这会子全没了血色还透着点青,眼里更是充满着惊惧,害怕和茫然……
登时唬了一跳,早知道她这么害怕,就不该吓她。
他后悔得不得了,忙力挽狂澜:“好媳妇,我逗你玩呢!论杀人小爷不如魅影,论心机,十个魅影也玩不过小爷呀!杀个把人算什么……”
话一出口,觉得不妥。
万一她要是以为他是个杀人狂魔,吓得逃之夭夭,他岂不亏大发了?
立马改口:“人是魅影杀的,小爷可没动过手。他要是敢透露出去,不是自个找死么?”
殊不知这话一说,杜蘅陷入更大的不安之中。
怔怔看着他,心绪混乱无比。
是魅影倒还好,知道原因就可以事先防范,大不了把魅影杀了。
若找不到原因,他只怕注定活不过明年春天。
石南弄巧成拙,郁闷无比,打了个哈哈:“放心吧!媳妇!小爷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儿孙满堂呢,哪这么容易死翘翘?”
开玩笑,他手里掌着全天下最大的情报机构,数万名密探,数以千计的顶尖刺客随时供他趋使,这要是还被人给咔嚓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杜蘅的思绪还停滞在“他活不过明年春天”的念头中,怔了怔,才忽然明白他的话意。
若是平日,早就着了恼要翻脸,此时只觉心酸,猝然红了眼眶。
石南见她并不反驳,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心绪荡在半空,竟瞧得有些痴了,低低道:“阿蘅,做我媳妇吧,定不会让你后悔~”
杜蘅望着他,心里的痛漫卷到脸上,面宠轻微地抽搐起来。
缓缓把手抽出来:“我,要回去了。”
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而她的复仇刚刚开始,断不会因他或任何人而停止脚步。
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石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哪里做得不好?”
她明明是对自己有感情的,为什么突然退缩?
杜蘅不语,只加快了脚步。
石南不甘心,追在她身后:“我知道你还有夏府的婚约要解除,也不是要你即刻就嫁我。我只想……”
只想确定你的心里有我,只想听你说,给我一个资格,可以许你未来!
“开门,快开门!”杜蘅用力拍打着门板,她是那么不顾一切,拍得呯呯直响。
石南抿着嘴站在一旁,看她想尽办法逃脱自己,未竟的话全数吞回肚中。
默默地伸掌,轻轻一按,二寸厚的门板,应声而碎。
他把手臂伸过去,握住铜锁,一扭再一拧,将铜锁生生扯落。
推开门,退到一旁:“好了,可以走了。”
杜蘅瞪大了眼睛瞪着他。
石南苦笑:“是,我骗了你。其实我随时都可以打开门,让你离开。”
只是,他舍不得。
都说烈女怕缠郎,所以他豁出脸皮不要,死缠烂打。
原来他错了,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吃这套。
“流血了!”杜蘅眼里冒着火,盯着他手臂上戳着的木碴,觉得格外的碍眼。
“小意思~”石南低头瞧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袖,木碴不但没有拔掉,反而往肉里刺得更深。
“你个疯子!”杜蘅拽了他的手,返身就往回走,一直将他拽进了雅间。
按着他的肩在椅子上坐好,把手臂摆在桌上,袖子捋上去。
再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针,低了头欲给他把刺挑出来。
石南却忽地伸了手,握住了她拿针的手:“别动!”
“木刺入肉,得及时挑出来,时间久了会红肿溃烂。”杜蘅皱眉。
“不要动!”石南看着她,一瞬间的目光,黑到至深,很认真地道:“如果你不打算一辈子对我负责,就不要管我。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怕谁不知道你是阅微堂的少东家呢!”杜蘅怒了,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这个时候,还想谈条件?”
石南不料她竟会动粗,一时呆住,错愕地瞪着她,竟忘了反应。
“治不治?”杜蘅没好气地喝:“不治我走了,管你去死!”
“治,当然治!”石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喜滋滋地道:“媳妇给我治伤,疼死也要治!不过,我媳妇知道疼人,定然不会让我疼的,哦?”
杜蘅白他一眼,一针狠狠扎下去:“叫你再胡说八道!”
“哎哟~”石南倒吸一口冷气,大呼小叫:“痛痛痛痛!媳妇你轻点,疼死小爷了~”
“这会子知道疼了?”杜蘅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训斥:“谁让你自恃武功高强,瞎显硬要拿肉跟铁去碰?痛死活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逞能!”
“嘿嘿~”石南笑逐颜开:“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蘅奇怪地抬眸看他:“你疼傻了吧?”
被骂还这么高兴,有病!
“嘿嘿,嘿嘿,嘿嘿~”石南瞅着她,呲着牙直乐:“有媳妇心疼的感觉,真好~”
祸事不单行(四)
挑完刺,再抹上药膏,酒菜也流水似地上了上来。2
杜蘅皱眉:“只两个人,干啥点这么多?”
石南笑眯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好每样都弄一些。”
“有这份闲钱,不如多买些米。”杜蘅叹了口气。
即使没有大饥荒,这样丰盛的饭菜,实在太过奢侈橼。
“对了,”石南半是探询,半是好奇地问:“我听说,你让手下人大肆收购禄米,这是为何?”
杜蘅白他一眼:“你不知道今秋大旱,粮食减产吗?”
“你那里打了井,早做预防,收成不是挺好的?”石南反问忏。
杜蘅低了头挟菜。
“我听说,”石南若有所思:“地里的稻子还没熟透,你就让人提前收割了。这样做,之前打井岂不是白瞎了?”
她不是个鲁莽之人,性子虽有些执拗,却也并不是听不进人劝。
插手根本不懂的农事,且做出这样怪异的安排,一定有理由。
“呃~”杜蘅迟疑了一下,道:“因为蝗灾将至,不提前收了,只怕到时颗粒无收。”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蝗灾会来?”石南一脸深思。
旱情尚可说她在钦天监得到内幕消息,但蝗灾却是连钦天监也无法预料的事。她又不是神仙,还真能未卜先知不成?
“谁说确定了?只是防患未然!”杜蘅自然不肯承认。
石南半信半疑。
其实她能认识宋小之,也是奇事一桩。
本以为宋小之曾受过顾老爷子的恩慧,又或者与顾家有某种渊源,才会把这种隐秘透露给了顾氏后人。
仔细盘问过宋小之之后,却发现,以上假设都不存在。
她从未听过杜蘅之名,也不曾见过顾洐之,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
难道说,顾老爷子临死还留了一手,暗地里另建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支持着她?
可如果是这样,任是你隐藏得再深,也不可能逃得过神机营遍布各地的密探。更,不可能瞒得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
想到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不禁有些气馁。
然而,他不愿意为这种小事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舀了一勺蟹黄羹到她面前的小碟里:“飘香楼新推出的菜式,试试看,听说味道挺不错。”
杜蘅忍不住笑:“明明我的酒楼,菜式你居然比我还熟!”
石南一副邀功请赏的表情:“自家媳妇开的店,哪能不上心!不止我,连我相熟的客商,我都规定谈生意必需到飘香楼来。要没我,飘香楼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杜蘅压根就不信,嗔道:“你就吹吧!”
“哈哈哈!”石南纵声大笑,也不辩驳。
“小姐~”紫苏推门而入,神情略有些紧张:“二老爷来了。”
“二叔?”杜蘅一愣。
“他怎么会来?”石南眼里尽是不悦。
好不容易跟她单独吃一顿饭,结果竟有人跑来搅局。
“他可能从白前那里得了准信,知道小姐来了飘香楼。”紫苏一脸歉然:“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瞒着她们了……”
“谢正坤是干什么吃的?”石南很是窝火:“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何用?”
“呃~”紫苏不安地道:“我和初七在吃饭,被二老爷瞧见了。”
“既是如此,”杜蘅拿起帕子擦了嘴:“只好请你先回避一下,我听二叔怎么说?”
“他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回避?”石南少爷脾气发作,拉长了脸。
“他不是什么东西,是我二叔。”杜蘅淡淡道。
“……”石南被噎得哑口无言,瞪着她半晌做不得声。
紫苏抿了嘴强忍住笑,轻声道:“二老爷已经在画屏阁外了,石少爷您看……”
小姐眼下还是夏府的准儿媳,公开与年轻男子在外用饭,给人瞧到终是有损闺誉。
石南心中虽有气,这个道理也还懂,只能忍着,推开隔壁的门,进了内室:“我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紫苏这才出门,去大门外把杜诚领了进来:“小姐,二老爷来了。”
“请进。”
杜诚进了门,一扫桌上搁着两副碗筷,立马一愣:“有客在呢?”
怪了,她既是要宴客,怎么紫苏却不在身边伺侍,反而去了外边?
难不成,她跟小侯爷二个私相授受,背了人在这里见面?
这可不好,来得不是时候,怕是难以成事。
这么一想,目光就忍不住朝一门之隔的内室瞟去。
紫苏这时才注意到,碗筷没有收拾,顿时懊恼不已。
面上却是丝毫不慌乱,先搬了张椅子给他,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二老爷请喝茶。”
这么一会子功夫,就给她找着了理由,笑道:“哪有什么客人,不过是小姐在家里闷得慌,想吃口新鲜的。我才陪着小姐过来,哪知才吃了两口,初七就坐不住,非要闹着去大堂,看人捞鱼!小姐是什么身份,哪里能在那种地方用饭?没奈何,只好扔下小姐陪她去了。好在,这是自家的酒楼,画屏阁又清静,不怕有外人打扰。”
杜诚恍然大悟:“怪不得进来的时候,大门破了个洞!我还寻思,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上飘香楼来闹事,原来是初七姑娘的杰做。难怪,难怪!”
紫苏压根忘了这码子事,马上顺水推舟道:“她孩子心性,拉都拉不住,让二老爷见笑了。”
说完,不敢再留,转身出去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要寻到酒楼里来?”杜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是这样的,”杜诚面上一红,实在是给逼到了绝境,再没脸也得张口:“二叔最近手头有点紧,想问你支借点银钱周转一下,不知你方不方便。”
他心怀忐忑,生怕杜蘅一口回绝,下不来台,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
“都是一家人,说借就见外了。”杜蘅嗔道:“要多少,二叔只管说个数,我这有拿去用就是。”
杜诚登时长长松了口气,感激不尽地道:“蘅姐!二叔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个纯良仁义的好孩子!”
他伸出一个巴掌,还没开口,杜蘅已经笑了:“五百?这才多大点数,打发个人来跑一趟就成,也值得二叔亲自登门。”杜诚瞪着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憋得闭过气去!
合着他豁去老脸不要,就为了跟她讨这五百两!
五百两能做什么,塞牙缝都嫌寒碜!
石南在里面,憋笑憋得快要内伤。
“紫苏,让谢掌柜来一下。”杜蘅已提高了声音吩咐。
“等等!”杜诚好容易找回声音,挣扎地嚷了一句。
“二叔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杜蘅瞠圆了眼睛,把诚恳装了满眼。
杜诚颤抖着把右掌伸到她眼底,狠狠地摊开了五指:“我要五……”
“五百不够,还要再添五百?”杜蘅恍然大悟。
杜诚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五十!”
杜蘅更无辜了:“五十两你也跟我借?”
石南差点笑崩。
这媳妇真够缺德呀!不动声色把人损得体无完肤,气得七窍流血!
可是,他就喜欢她这在纯良之外,隐隐透出的这股子狠劲!喜欢得紧!
杜诚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五十万,我要借五十万!”
又不是脑子坏掉,五十两也借,当他是要饭的啊!
杜蘅冷笑一声,淡淡道:“二叔,你走错地了吧?这里是飘香楼,出门左拐,前面二条街才是永通钱庄。”
张嘴就要五十万,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数额是大了些,可你并不是凑不出来!”杜诚满怀希望:“若不是实在没法想了,二叔也不敢跟你开这个口!”
杜蘅摇头,淡淡道:“对不起,恕我爱莫能助。”
杜诚急了,抬袖擦着额上密密的汗珠,语速也越来越快:“上回分家,不是拿了二十万现银?加上这几个月,酒楼,铺子的进项,再抵出一两间铺子,五十万两银子只多不少。”杜诚急了,大声道:“酒楼生意红火,抵出去不划算。今年大旱,田地怕也是值不了几个钱。年关将至,干果生意也会旺一把,留着进现银。雍雅阁和香茗居,随便拣一间抵押都可以……”
祸事不单行(五)
杜蘅只觉透心凉,笑容依然温和,却透着股淡淡的悲哀:“二叔,我真的爱莫能助。”
这笔帐,也不知他事先算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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