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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狠绝色-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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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萧绝坚持:“如果我知道,不管他怎么逼,也绝对不会答应。”

怪不得当初她听了无言的测命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段时间,她负着这个巨大的包袱,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心里究竟有多苦!

可笑他自诩为最了解,最疼宠她的人,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想着情浓时,自己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所谓的情话,那些所谓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字于她都是酷刑吧?

“你放心,遇到你之前,我压根没打算成亲,孩子对我真的不重要。”他一迭声地做着保证,神情极为认真:“我有你就够了,真的!”

“我相信~”

“我们萧家别的没有,就是兄弟多。”萧绝神情轻松:“到时不拘哪一房,你喜欢谁,就把他过继到你名下养着就是。所以,不能生,根本就不是问题。”

杜蘅皱眉:“不行,我才不要过继。”

对萧家那些叔伯兄弟,更是敬谢不敏。

“阿蘅?”萧绝怔了怔,忙道:“好,你不喜欢就不要,咱们两个更自在些。”

杜蘅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道:“可是,我想要。”

萧绝显得有些无措。

不能生,也不想过继,那怎么办?

杜蘅抬眸,定定地看着他,字字清晰地道:“我喜欢孩子,尤其是我们的孩子。你,给我点时间。”

萧绝望着她,渐渐地湿了眼眶:“好,你想要,我们就生,生他十七八个……”

杜蘅噗地一声,乐了:“你当我是猪啊?十七八个!”

“不行啊?”萧绝居然认真地想了想,勉为其难地道:“也是哦,十七八个太辛苦,那就减一半,生九个就好了!”

杜蘅笑得不行:“九个也很多好不好?”

“那就再减半,生五个?”萧绝讨价还价:“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家里都不热闹了!王府这么大,少了太冷清!”

说着话,抱了她往床上走:“来来来,小爷从现在起,努力帮你生孩子~”

杜蘅骇笑,挣扎着推拒:“你疯了?大白天呢……”

萧绝咬着她的唇,含含糊糊地道:“我不管,这两天可把爷憋死了,你得赔!”

“不行~”杜蘅面红耳赤,低低道:“晚上,等晚上再说……”

萧绝唇舌并用:“我可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就要……”

两个人正缠闹着,忽见魅影匆匆进了院子,在外面高声嚷道:“爷!大理寺来人了!”

“不见!”萧绝黑着脸,手仍然不忘在她身上流连。

魅影表情古怪:“恐怕不行。”

“去吧,”杜蘅乘机从他身下溜出来,低头整理着衣服:“既寻到家里来,许是有要事呢?”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萧绝很是气恼,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爷,”魅影上前一步,低低道:“付姑娘的家人把你告了。”

“啥?”萧绝愣住:“谁把爷告了?”

他声如洪钟,不止杜蘅,连外面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听到了,大家都一脸吃惊地望了过来。

魅影轻咳一声,小声道:“付姑娘的叔叔,跑到大理寺告状,说穆王府仗势欺人,逼死了他的侄女,正在那讨要说法呢!他击了登闻鼓,陆大人没有办法,只好差了人来传你。”

“哈!”萧绝冷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

杜蘅大吃一惊,跑了出来:“付姑娘的亲人不都死光了吗,怎么冒出个叔叔来?”

魅影见她樱唇充血,红润亮泽,脸一红,慌忙把视线转开:“只知道,是付姑娘的堂叔,到底是哪一房的,还不清楚。”

萧绝瞧得心头火起,飞起一脚踹过去:“滚!”

转过身,扶着杜蘅的肩,道:“没事,许是哪个无赖想要讹几个银子花花。我去去就来,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嗯?”

“到了公堂,说话要小心,别给人抓住话柄。”杜蘅满眼忧虑,不放心地叮嘱。

临安城里,有哪个无赖吃了豹子胆,敢到老虎嘴上拔毛,上穆王府讹银子?

背后必定有人撺掇!

萧绝也不避人,在她颊上啧地亲了一口,笑道:“走了。”

满院的丫环婆子羞得个个忙着找地洞。

杜蘅目送着他大步离去,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高声唤道:“白芨!”

“来了!”白芨一溜小跑着过来。

“去请聂先生,要快!”

不到一盏茶功夫,付珈佇的堂叔到大理寺击鼓鸣冤,萧绝被大理寺的衙役带走的事,就传遍了穆王府。

杜蘅面沉如水,端坐在花厅里,已经想了好几种可能性。

聂宇平已经听白芨大概说明了情况:“大小姐莫急,七爷的身份摆在那里,上了公堂也不会有人敢慢怠于他。”

“我不是担心他受刑,”杜蘅压低了声音:“就怕有人故意把水搅浑,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我怕他上了别人的当。”

聂宇平瞪着她,心中很是慨叹:“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七爷会吃亏?

大概只有大小姐才会把七爷当成是温和无害的小白兔吧?

陆尘若是不小心伺候,不定被折腾成啥样呢!

杜蘅快速地吩咐了聂宇平几句,刚把他打发走,穆王妃就坐着软轿找上门来了。

不止她,两位舅太太,陈二奶奶,萧燕,以及几位西安过来的小姐也都围了过来。

东跨院里挤满了人,竟比成亲那天还热闹。

“不是说付姑娘的亲人都死光了么,怎么又出来个叔叔?”穆王妃很是诧异。

“说是堂叔,”杜蘅轻声解释:“哪一房现在还不清楚。”

穆王妃就回忆:“你这么一说,好象还真有那么回事。付将军当年入伍,是带了几个族兄弟去的。后来他回乡,那些族兄弟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留下来了,我却没有留意。得问问王爷。”

说着,就打发了苗苗去请问穆王爷。

“真是付姑娘的叔叔?”大舅太太有些不敢相信:“可打听清楚了,不会是有人冒认吧?”

“大理寺岂是寻常的地方?”二舅太太低声道:“再说,告的还是咱们家,假的怎么敢来?”

“一定是冒充的!”萧燕信誓旦旦:“佇姐姐那么好,怎么可能告大哥?”

陈二奶奶蹙着眉:“人心隔肚皮,佇丫头性子好,不代表付家所有人都好。况且……”

付珈佇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孤身进京投靠,萧家拒婚在前,她殒命在后,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王府都辞其咎。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着,担心着,又怀疑着,不停打发了人往大理寺跑,打听案子的进展。

付珈佇的尸检结果被呈上,春妮的尸体也被抬到了公堂之上。

原来,付小姐不是自缢而是被谋杀后伪造成自杀!

穆王府世子背信弃义,喜新厌旧,为了讨杜二小姐欢心,不惜杀死与自己有婚约的未婚妻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多名御史联名上书,弹赅萧乾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又言萧绝仗势欺人,抛弃糟糠之妻。

大理寺被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百姓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公开审理此案,严惩负心汉。

太康帝下旨彻查,由三司会审,彻查萧绝始乱终弃,谋杀未婚妻一案。

短短半天时间,唾弃和谩骂铺天盖地而来,萧绝成了不学无术,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且好逸恶劳,且见利忘义,且狗仗人势,且欺男霸女……

霸了谁?

杜家二小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人家好好的大家闺秀,治病救人,乐善好施。得,不小心被他瞧上了,死缠烂打娶走了!

二小姐菩萨心肠,高风亮洁,怎会喜欢他这种纨绔弟子?

明显是被逼的嘛!

————————————

南宫:谁说作者最大?没有条件,本王创造条件也要出镜!

明月:好吧,你赢了~

探监

萧燕拔高了嗓子:“收监,凭什么?”

魅影轻咳一声,解释:“这是三司会审后的决定。悫鹉琻晓”

大舅太太满面怒色:“岂有此理!单凭一张状纸,就敢把堂堂的世子爷收监!陆尘这大理寺卿,可是不想再做下去了?”

魅影含含糊糊地道:“原告进了天牢,公平起见,只好连爷一起收监了。”

“陆尘疯了吗?为何要把原告投进大狱?”萧燕一脸莫名泶。

杜蘅唇边一抹笑容极冷:“大概是怕有人害他性命,才会以收监为名,加以保护。”

其实付鸿把萧绝告上公堂,倘若诉讼期间突然死亡,嫌疑最大的就是穆王府。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收监对萧绝倒不算是坏事铫。

穆王妃没有明白:“那,绝儿几时可以回家?”

没有人回答,房里安静得有些碜人。

穆王妃慌了:“难道真要绝儿坐牢不成?”

陈二奶奶眼眶通红,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姑奶奶且放宽心,绝哥身份摆在那,就算收监也不敢让他吃苦。”

“王爷,”穆王妃眼望萧乾,流下泪来:“你想想办法,让绝儿回来可好?天牢里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且牢中阴森幽冷,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萧乾眼睛一瞪:“萧家男儿,岂会如此孱弱!想当年,北地战场,比这艰苦百倍,本王不照样挺过来了?”

“你是上阵杀敌,他是被人冤屈,怎么一样?”穆王妃哭道。

“若是他肯听劝,早点把佇儿娶进门,又哪来今日之事?”萧乾烦燥之极,喝道:“他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杜蘅。

杜蘅神色坦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萧乾轻哼一声:“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杜蘅也不争辩,淡淡道:“我还要收拾几件衣服给世子爷送去,先告退了。”

“我也去~”穆王妃忙忙起身:“牢里的饭菜肯定不合胃口,给绝儿带些吃食去。可怜的绝儿,金尊玉贵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牢里的东西怎么能用?”大舅太太也道:“被褥枕头什么的,都得带进去。算了,年轻人做事就是毛糙,还是我亲自跑一趟。”

“娘,我也要去!”萧燕摇着穆王妃的手,央求道。

“都去都去,”二舅太太道:“看看绝哥,省得他一个人孤单……”

一时间,屋子里乱轰轰的,大家争相去探监。

萧乾大喝一声:“你们当天牢是王府的后花园呢?都不许去!”

众人面面相觑。

穆王妃飚泪:“你好狠的心!儿子在天牢里受苦,你半点都不心疼!不说把人弄出来,连看一眼还不许!他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疼,我疼!”

萧乾怒道:“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惯着他,岂会有今日之祸?”

穆王妃眼睛红红,鼻子红红,哭道:“我就是想惯,也得有这个机会!他自小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成天吹胡子瞪眼!难怪儿子跟你不亲……”

萧乾被她戳中死穴,一下子没了气势:“好好好,你想看就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推着轮椅,怒冲冲地走了。

穆王妃把眼泪一抹:“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去!”

杜蘅忍了笑,忙劝道:“天色已晚,舅太太年事已高,母妃身子又不好,还是早点歇息,等明日过堂时再去见世子爷吧。放心,东西我都会准备齐全,绝不让世子爷受苦。”

“你没当过娘,不明白做娘的心情。”二舅太太摇了摇头,叹道:“不让她去看一眼绝哥,一晚准没法睡。”

杜蘅心中刺痛,半晌都没做声。

“好啦好啦。”陈二奶奶心细,见她神情有异,忙打圆场:“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把杜蘅送到屋外,压低声音道:“二婶有口无心,你别计较。你和绝哥年轻,两口子又恩爱,孩子是早晚的事。”

杜蘅强忍着心酸,笑道:“我明白,多谢二嫂。”

半个时辰后,杜蘅带着一马车的东西,到了大理寺,进了传说中的天牢。

不知是否刻意收拾过了,天牢给她的感觉,竟比想象中要干净整洁的多。通过阴暗逼仄的长长的甬道,进到了天牢里最大最好的单间牢房。

萧绝斜躺在簇新的铺盖上,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狱吏一脸讨好地道:“世子爷,酒菜备齐了,您看合不合口味?”

萧绝眼睛也不瞄一下:“给猪吃还差不多!”

“绝儿!”穆王妃看到他,情绪失控,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在了木门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萧绝一愣,利落地跳起来:“娘!你怎么来了?”

眼睛忍不住往她身后看,没瞧见预期中的人,却只看到陆尘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世子爷,慢怠了。”

又去呵斥狱卒:“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换?”

猝吏哭丧着脸:“大人,已经换了五遍了……”

他当猝吏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人!

一会嚷着要山珍,一会要海味,横挑眉子竖挑眼!

他是猝吏,又不是酒楼里跑堂的小二!

“这时候还没吃饭?”穆王妃大惊失色,呜呜哭着,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儿……”

“不苦,不苦。”萧绝哄她,摊开手脚给她看:“你瞧,我好好的,连根头发也没少,就是饿了点~”

陆尘面色如土:“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敢劳烦大人,只请陆大人行个方便。”杜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丫头婆子。

萧绝眼睛一亮:“媳妇!”

“应该的,应该的。”别说萧绝不是死罪,就算真是死罪,这点面子也得给不是?

陆尘挥了挥手,带着一众狱吏退了出去。

杜蘅指挥着丫头们进去,把床上的铺盖被褥全都撤换一新。

扶着穆王妃进了牢房,扶了她到床上坐好:“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绝儿还没用饭呢!”穆王妃急急道。

杜蘅让人把食盒提上来,饭菜摆上桌,不多,只四菜一汤,都是他平日爱吃的。

萧绝笑嘻嘻地夸奖:“还是媳妇心疼我,这家里的饭,吃起来就是香!”风卷残云地吃完一碗,把碗朝她面前一递:“再给盛一碗!”

穆王妃心疼得不得了,立时眼泪汪汪:“我的儿……”

杜蘅盛了饭,投给他警告的一眼,声音压得极低:“知道你在牢里过得也滋润,别演得太过火了,惹老人家伤心。”

萧绝也不说话,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笑得她心浮气躁。

穆王妃四处查看,絮絮地叨念:“天气热,这里又不通风,应该让人再几个冰盆过来。”

萧绝正想点头,杜蘅抢着道:“牢里阴冰,湿气本身就重,再放上冰盆,反而不好。”

穆王妃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那就不放了。”

萧绝瘪了瘪嘴,拉了杜蘅的小手:“媳妇,你不疼我。”

杜蘅狠狠瞪他一眼,颊上飞起一团红云,到底没有舍得推开他。

萧绝只嘻嘻笑,一只手吃得挺欢畅。

穆王妃越瞧越伤心,根本没注意这小夫妻两个打情骂俏:“这地方这么简陋,连间净房都没有,怎么住!”说着,又开始流泪。

总归是牢房,再怎么刻意奉迎巴结,用心布置,又指望它能有多舒适?

“有马桶呢。”萧绝把碗放下,接过杜蘅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我嫌它脏,摆在这还碍眼,让人提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杜蘅瞅了空,问。

春妮死无对证,除非找到新的证据,否则就会陷入僵局。

拖得越久,对萧绝只会越不利。

“哼!”萧绝冷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要什么打算?是他们把爷请进来的,不给爷个交待,爷还不出去了!爷倒要看看,他能把爷怎么着?”

有本事,就关他一辈子!

萧绝没有明指“他”是谁,但两个人心里都有数,这件事闹成这样,南宫宸绝对脱不了干系。

杜蘅沉默许久,轻声道:“你安心在这住着,家里有我。”

过堂

闹得临安城沸沸扬扬,穆王府世子始乱终弃,谋杀未婚妻一案,终于太康二十三年七月初六,正式在大理寺升堂开审。悫鹉琻晓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燕王南宫宸奉旨察监。

第一天升堂,临安城万人空巷,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萧乾不知是避嫌还是嫌丢脸,没有到庭。两位舅太太年事已高,怕身子受不住也没让去。是以,王府这边,只王妃,杜蘅和萧燕三人去听堂审。因是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陆尘特地在公堂一侧设了间密室,摆了茶水点心,让三人旁听。

陆尘惊堂木一拍:“升堂!”

穆王妃急站起来,从特别设置的窥视孔里朝外张望:“我一定要瞧瞧,这个满嘴谎言,诬告我儿的东西,长一副怎样的嘴脸?泶”

付鸿在天牢里住了一晚,神情惶恐,心中惴惴,早已是满眼憔悴。

他不过是个帮闲,跟着县太爷的公子身边混着。平日里游手好闲,遇着县公子有什么难事了,呦五喝六地混闹一通得些赏钱,或是仗着有点拳脚功夫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小恶不断,大事却是万万做不来的。

这一会,竟然得了这天大的脸面,去状告穆王府的世子爷铕。

虽然背后有人撑腰,但那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心里却是没底。

萧家的势力摆在那,就算最后真的扣实了罪名,萧绝顶了天也就落个忘恩背义,纵奴行凶之罪。挨几句唾骂,罚几个银钱,再降些俸禄就能脱身,性命是绝对无碍的,根基更是无法动摇。

到时捏死自己,就跟捏死只臭虫一样容易。

大理寺的公堂比寻常衙门又更威严了几分,加上今日三司会审,最低都是三品大员,又有燕王坐镇,阵容空前豪华。

付鸿硬着头皮进了公堂,两旁手执杀威棒的衙役喊出一声“威武~~”吓得他两股颤栗,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再一看,萧绝红光满面,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一侧,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付鸿,叩见几位青天大老爷~”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陆尘轻咳一声,装腔做势地问。

状纸是早就递上了的,付鸿就一五一十道:“小人付鸿,现年三十有五……”

把年龄,籍贯报了一遍,再从付鹏当年如何在战场上为救萧乾断了腿,两家又如何结了儿女亲家,一直说到付珈佇父死母亡,双亲无靠,进京投奔穆王;不料萧绝喜新厌旧,拒绝履行婚约,最后竟然纵奴行凶,将付珈佇杀死,伪装成自缢,想要瞒天过海……

行为令人发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身为堂叔,绝不能畏惧强权置身事外,这才斗胆将世子爷告上公堂云云。

付鸿本就是个闲帮,全凭了一张嘴,这件事又是背熟了的。初时还心存畏惧,说到后来,已是口若悬河,连比带划,声情并茂,说到动情处,涕泪交流,当真是感人肺腑。

惹得堂外听审的百姓唏嘘不已,有那心软的竟跟着掉下泪来。

再一瞧,当事人萧绝脸上带笑,听得津津有味,竟然一丝愧疚也没有!

顿时群情激愤,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严惩负心汉!”百姓振臂高呼起来。

付鸿立时就象打了鸡血一样,耸着肩膀,抱着拳绕着公堂走了一圈,连声道:“多谢捧场,多谢捧场!”

末了冲着堂上几位堂官长身一揖,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替我冤死的侄女申冤。”

萧绝更绝,笑吟吟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哗啦一下扔过去:“说得不错,再来一段!”

立时公堂上就象洒了一阵铜钱雨,叮里当啷,响起一片。

竟把这付鸿,当成了天桥说书的!

萧燕“噗哧”一笑:“该!”

杜蘅嘴角一抽:也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铜钱?

穆王妃却是满面担忧:“这么审下去,绝儿的名声可全毁了!”

外面围观百姓,又是一阵哗然。

陆尘脸上阵青阵红,连拍几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好不容易让人群安静下来,朝萧绝拱了拱手:“世子爷,这付鸿告你毁婚至付小姐殒命,你有何话说?”

萧绝两手一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南宫宸满眼讥诮,淡声道:“付萧两家互订鸳盟,这总不是谎话?付小姐住在穆王府,也是事实。如今好端端地遭了横祸,于情于理,世子爷都该给人一个交待。一句欲加之罪,就想推脱责任,实在难以服众。”

萧绝斜他一眼:“我为何要杀她?”

付鸿立刻道:“你嫌弃付家败落,不想履行婚约!”

“人不是小爷杀的,信不信你们自己看着办。”萧绝冷哧一声,扔下一句便再不肯开口辩驳。

他是世子,没有真凭实据,想把杀人罪名往他头上扣,可不成。

陆尘无法可施,只得宣布案情复杂,改日再审。

萧绝施施然又回天牢,穆王妃少不得又要拉着他的手,“儿啊,肉啊”地哭一回。

杜蘅好不容易哄得她开颜,一行人从大理寺的后衙出来,先扶了穆王妃上车,回过头来,搭着紫苏的手,一只脚踩上脚踏。

忽然浑身一抖,如芒刺在背,杜蘅蓦地停步回头。

穿着一身家织的绽蓝粗布衣裙的少女立在人群中,与她隔着街道遥遥相望,目光锐利阴冷,赫然正是杜荭。

四目相接,杜荭扬唇,绽了抹挑衅而轻蔑的笑容,转身,没入在潮之中。

“三儿?”杜蘅陡然心惊,脚下一滑,竟是一脚踏空。

“小姐!”紫苏骇了一跳,双手搂腰将她抱了起来。

杜蘅厉声喝道:“是杜荭,快追!”

“啊?哦!”紫苏忙放开她,冲进人群。

杜蘅踩着脚踏登上车,却不进去站在车辕上,在人群中急切地逡巡。

聂宇平发生有异,立刻靠了过来:“大小姐,出什么事?”

“杜荭来了,就在这条街上,立刻去找!”杜蘅脸色煞白,急促低语。

她早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整件事如此阴毒,应该是刻意抹黑自己,彻底毁掉她的名声而设。

萧绝,其实是被她牵连,受了池鱼之殃!

“此等人多眼杂,不是说话之处,大小姐请先上车。”聂宇平使了个眼色,黄健等人立刻不动声色地靠拢过来,将杜蘅护在中间。

以杜荭的心计,既然敢来,还敢露面,必定早就想好了退路,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捉住。

“好,”杜蘅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聂宇平顾虑得对,咬牙进了马车:“先回去,再做计较。”

南宫宸眼见这边***乱,虽立意不管,脚有自己的意识,等他反应过来,已停在了杜蘅的车前:“出什么事了?”

杜蘅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冷淡而疏离:“王爷多虑了,大庭广众,青天白日,能出什么事?”

紫苏追了一条街,奈何今日街上人实在太多,她挤出一身臭汗,别说杜荭,连杜荭的影子都没看到。

想着杜蘅的马车还等在那,不敢耽误太久,只得气喘吁吁地折了回来:“小姐看花眼了吧?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三……”

忽地瞥到南宫宸立在一侧,立刻警觉地闭紧了嘴巴。

“看到谁了?”南宫宸本能地追问:“可是与案子有关?”

“查案是大人的事,我一个丫头,哪里懂这些?”紫苏敷衍着跳上马车。

杜蘅淡声道:“告辞。”

南宫宸无法可施,只得侧身让到一旁,怅然地目送马车离去。

街对面一间窄小的馄饨店里,杜荭独坐靠窗的角落,背脊挺得笔直,正死死地盯着这一幕,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南宫宸似有所觉,朝这边看了一眼。

杜荭立刻垂眸,细细搅着碗中馄饨。

南宫宸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招手叫来陈泰,附耳低语道:“我怀疑杜荭来了京城,而且离此不远。下次审案时,你多带些人,四处转悠一下,留心查找。记住,千万别露了行迹,惊走了她。”

陈泰讶然:“王爷,您找杜荭做什么?”

南宫宸目光冷凝:“要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是!”陈泰不敢再多问,自去布置不提。

杜蘅回到王府,先把王妃送回听雪堂,按捺着性子劝着她进了些饮食,就推说累了,带着紫苏匆匆回了东跨院。

两位舅太太并几位西安来的小姐要打听案子的进展,却被她推给了萧燕,登时就不满了起来:“看看,不过是跟着去听了会审,就把她累成这样!也不商量着往后的事怎么办,径去歇着去了!让人怎么放心把绝哥交给她!”

“她年纪小,刚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遇上这种事,绝哥不在身边,纵是心里有苦也不敢说。”陈二奶奶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怜悯。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得?”二舅太太气哼哼的,很有些恼火:“这几日冷眼瞧着,她做起事来倒是有条不紊,可没半点慌乱。岚儿比起她来,差得远!我看哪,她不是害怕,而是压根就没当回事!”

陈二奶奶笑道:“燕儿也在场,咱们问她也是一样。”

二舅太太白她一眼:“燕儿就是个孩子,跟去不过瞧回热闹,听了也是白听!你让她说,能说得出子丑寅卯来?”

萧燕嘟着嘴,很不高兴:“二舅太太别瞧不起人,我又不是傻子,有眼睛看有脑子想,哪里比嫂嫂差了?她也就是命好嫁给了大哥,论年纪,我还比她大一岁呢!”

陈二奶奶乐了:“哟,谁敢说你傻啊?你可是堂堂的郡主,穆王府的心肝宝贝!”

二舅太太瞥一眼躺在床上流泪的穆王妃,叹了口气:“年纪大有什么用?你呀,还别不服气!我才说了你一句,你就噘着个嘴。再看看你嫂子,这些日子,听了多少冷言闲语,始终笑脸迎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进退有据,半点不受影响。光凭这一点,你比她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萧燕被她说得做不得声,半晌才悻悻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又没冤枉她半句,她能怎么着?”

大舅太太看她一眼,慢吞吞地道:“燕儿啊,你二舅太太说的可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宠辱不惊,不过四个字,说起来容易,真做到的有几个?这点,你是得跟你嫂子好好学。”

“这么说,绝哥这媳妇还挑对了?”陈二奶奶抿着嘴笑。

“只是觉得她身上还有可取之处。”两位舅太太对视一眼,大舅太太淡淡道:“对不对的,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二舅太太再看一眼穆王妃,叹口气:“也罢,两个人里,总得有一个沉得住气,拿得住事。”

萧燕听她数落王妃,心里气闷,忍不住回了一句嘴:“有爹和大哥在呢,要她做什么主?”

陈二奶奶笑盈盈地道:“男人在外头再厉害,遇上后院之事,也少有拎得清的。就算有那么几个能拎清的,又极少有这份耐心去管,终归是不如咱们女人。等你嫁了人,就明白了这个理了。”

几个人说了几句闲话,话题又兜到萧绝身上,萧燕细细把今日堂审之事说了一遍。几个人少不了又骂一回付鸿忘恩负义,叹一回萧绝遇人不淑,再骂一下百姓分不清好赖。

杜蘅回了东跨院,把丫环婆子都打发了出去,命紫苏几个守住了,把聂宇平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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