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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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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说。”
任厚根道:“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母亲道:“那当然,你以为做灵媒有这么容易啊。其实,灵媒就是看相的,一要会看,二要会猜,三要会听。先说一要看,看就是要善于观察,每个人的相是不同的,他脸上的每一根皱纹,脸形,颜色,都代表着不同的命相。你仔细看一看,平时就多捉摸捉摸,就会发现人的脸相也是有规律的,当官的和当官的一个相,务农的和务农的一个相,做生意的和做生意的一个相。而且,走运有走运的相,背时有背时的相。你今后一定要善于观察,学会看。二说猜,就是要猜他想要你说什么,猜他心里想什么,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说。三说听,听就是要听他和你说什么,说的表情是怎么样。有的人性子急,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了,所以一听就听个差不离了,你就顺着那意子说下去,他保准竖起大拇指,掏出一张五十块一百块的钞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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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根道:“这里面的学问真多,我怕一时学不会。”
母亲道:“你要耐住性子,有空的话呢,可以在我旁边听一听,看我是怎么给人家算的。在看准了之后呢,就浑身颤抖,做出神灵附体的样子,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找到神灵了,已经成为灵媒了。然后再开口说话,一说一个准,人家就更加相信你了。”
任厚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记得你以前给人家算过,说隔壁的那个歪嘴大婶肚子痛是因为偷吃了生产队的花生,你说说,你是怎么凭着一看二猜三听的功夫算出来的?”
母亲笑道:“这个呀,那就是另外一个功夫了。做灵媒还有一个绝活,那就是平时还要多下功夫,多出去走走,偷偷地看一看。你母亲那天晚上出门时,偶然看到歪嘴大婶偷吃了生产队的花生,却并没有惊动她。等到她上门问灵时,我才以神灵的口气大声训斥她,她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还给我送上半斤菜油呢!”
任厚根也笑了,道:“嘿,我明白了,这还真是个绝活,嘿,绝活啊!”
母亲便说:“对了,既然你想学,就先帮我一把,有空晚上就多出去转转,看看谁家干了什么,专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告诉我。我知道了以后,等人家上门了,就一说一个准了。”
从此,任厚根就开始了他的窥伺生涯。他母亲的这些教导,加上他本人的努力,终于成就了一位名震青云乃至全中国的风云人物,那是后话。
某人的女儿在家里偷吃了鸡蛋,某人的儿子在外面打架,某人的丈夫在外面赌博,某人的老婆和别人私通,某人的媳妇和公公睡觉,某人父亲在邻村偷东西,某人的兄弟从海上运来私货……这些实实在在的个人阴私,都通过任厚根那双眯眯小的眼睛,汇聚到了一起,最后又都通过他母亲那张神灵附体的嘴巴说了出来,吓得来者一个个跪拜在地,大喊“神仙显灵”。
后来,不知为什么,母亲竟然一病不起,差点掉了命。在任厚根忙前忙后的服侍下,终于保住了性命,但由于身体虚弱,不能再替神仙“显灵”了。
任厚根觉得母亲生病太可惜,使他们家里失去了财源。这时,他觉得自己学得也差不多了,便决心接过母亲的衣钵,当起男巫的勾当来。
他觉得家里场面太小,吸引不了人。他看中了村西头的那间寺庙,觉得那庙里供的孙悟空很有意思。于是,他便大张旗鼓地到庙里一坐,对外号称说是自己“受到了神的感应”,已经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了,可以帮人降妖治病了。
开始任厚根并没有捞到多少生意,但是,由于他母亲不行了,当有人来找他母亲问灵时,母亲便向来人推荐了他的儿子,说:“我儿子比我在行,他是孙悟空附体,灵验得很哪!”
有人到庙里找任厚根一问,果然也有些灵验,于是名气就渐渐大了起来。因为齐天大圣孙悟空在南盛民众中被称作“太爷爷”,于是,任厚根就成了“太爷爷”的化身。后来有的人为了说得方便,干脆就叫他“太爷”。从此,“太爷”任厚根的名字越传越远了。
任厚根白天做“太爷”,晚上四处活动,专门躲在阴暗处偷窥他人隐私,掌握了不少新情况。有的能够在对方上门时派上用场,而大多数信息却苦于对方不上门,派不上用场。
任厚根感觉到资源浪费,而且有的资源是极其宝贵的。比如,谁家里正在闹离婚,谁家的人正在走私贩毒,谁家的人正聚众赌博,谁家的女人正在卖淫通奸,谁家的媳妇逃避计划生育,等等。这些都是对政府非常有用的信息啊,政府部门的领导为这些事急得团团转,苦于找不到头绪,而他任厚根掌握了却毫无用处。
有段时间,当庙里生意清淡时,他就耐不住性子了,主动找派出所和镇政府反映情况。当派出所抓到了罪犯,政府部门抓到了在逃的计划生育对象时,他们开始对任厚根另眼相看了。有的私下表扬一番,有的还拿出几十块钱来作为奖金,使任厚根感觉到自己被政府重视了,身份也一下子抬高了许多。
村里有的人也不再看不起他了,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他还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也开始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
“太爷”任厚根渐渐脱离了“太爷”的工作,将窥探来的信息源源不断地向当地联防队、公安、工商、镇政府反映,令人吃惊的是,任厚根反映的情况非常准确,几乎是一查一个准,可以说是为政府部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一些令政府部门长年头疼的案子,经过任厚根一提供信息,很快就解决了。
镇政府觉得这个人不错,有利用价值。于是,干脆就让他加入了联防队。这样,曾经被村里人看得扁扁的任厚根,忽然间就成了半个“公家人”。
任厚根穿着一身没有徽章的警服,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人们再也不敢小看他了。他一方面是镇里的联防队员,一方面又是派出所私设的线人。在从镇政府拿些小钱的同时,还从派出所那里领取线人费。公安机关根据他的线索破了案以后,他拿到的线人费还是相当可观的。
他的耳目像雷达一般地穿行在新盛片区,新盛片区的腐恶势力,因为任厚根而遭到了部分摧残。对于公安来说,用任厚根是废物利用。可是没多久,这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就开始颠倒了。这个时候,公安部门才惊诧,原来这个人如此厉害,如此了得,当初真是小看他,把个太上皇当作鼻涕虫了。
任厚根的成名,大约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事情的起因,在于他成功地扳倒了一名公安民警。
由于任厚根做线人颇为成功,公安机关对他另眼相看。他常进出于公安机关和其他政府部门,一些普通群众便觉得他有路子,能办事。特别是在他给公安机关提供了线索,让公安机关成功地破了某个案子后,那些因为他提供线索而被关进去的犯人家属便到处找人,想从轻处罚。这个时候,任厚根不说是自己提供的线索,而是吹嘘自己与公安机关的关系如何如何地好,可以帮助疏通。公安机关因为任厚根的确有功,经他前来说情,有的从犯或初犯也真的给以从轻处理,这更加使周围的老百姓对任厚根的本事深信不疑。于是,任厚根一方面从公安机关领取线人费,一方面又从犯人家属那里收受说情费,两头吃进,混得颇为吃香。
到后来,名气渐渐大起来,有些人因为其他方面犯了事,或者有什么困难,也找任厚根帮忙。任厚根只要有好处拿,谁的忙都愿意帮,有的人在给了好处后还直夸任厚根好,会办事。
有一次,一个叫阿千的人因为一个外甥偷了东西被关在派出所里,便请任厚根出面去说说请,让派出所早点将人放出来。任厚根了解了情况,知道阿千的外甥只不过是偷了人家一点小东西,这是可紧可松的事,也不一定非送预审科不可的。在阿千送上两条香烟并许诺事成之后还有红包重谢后,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任厚根找到了那个叫水炎仔的民警,跟他说了阿千外甥的事,要他手下留情。水炎仔这个人有点个性,他这个人虽然只是个普通民警,可一向比较清高,对于任厚根这种下三烂,他打心眼里有点瞧不起。平时看到他挺着腰板到派出所里直进直出的样子,他都有点恶心。因为任每次来办事都是找别人的,他们之间没有正面打过交道,虽然认识,但他都不怎么爱理他。这次,任厚根直接来找他办事,而且是替人求情,他就知道任厚根这小子是收了人家好处,替人来跑腿了。心想,你收了好处,我又没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给你这种人呢?于是,他打了几句官腔,让任厚根碰了一鼻子灰。任厚根再三求他,可他就是不理不睬,让任厚根好没面子。
阿千知道任厚根居然碰了壁,感到很失望。任厚根则对阿千道:“你别慌,水炎仔这小子不识抬举,他还不知道我任厚根的厉害。我告诉你,他不听我的话,我叫他当不成民警,你信不信?”
阿千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信,不过他不敢肯定,便问:“不会吧?”
任厚根道:“你不相信吗?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他。”
任厚根说干就干,他找到了水炎仔的家。那时候,水炎仔只是值班时住在派出派,平时都住在农村,因为他的家离派出所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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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根到他家里一侦察,发现他家门口有个偏房,里面其实就是猪圈,关着一头母猪两头小猪。猪圈的上面还有个小阁楼,上面空荡荡的,只是放着几根木头。
每到傍晚时分,任厚根便钻进水炎仔家的猪圈,眼睛紧盯着他门口的动向。一旦有人进来喂猪食时,他就躲到猪圈旁边的柴堆里,有时干脆就爬到阁楼上面,但是,阁楼上面看得不太清楚,最佳的地点就是老母猪睡觉的那块地方。因此,等猪食喂好之后,他还是爬了下来,把母猪赶到一边,蹲在猪栏杆边,观察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影。
任厚根干这行非常有耐心。他在猪圈里苦蹲了七天,发现晚上送礼的人还真不少。那些经常犯事的人,有的也是他跟踪的对象,而且是被他揭发过的,他们只要是被水炎仔抓进来的,都来找水炎仔说情,希望能够从宽处理。他们进屋时,手里总时拎着什么东西,任厚根知道,一般都是香烟老酒,或者土特产之类的。
他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觉得还不过隐。有一个老者,看起来有些可怜,他给水炎仔送的东西也特别丰厚,但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任厚根觉得这件事必须搞清楚。于是,他尾随着老者,当老者走到僻静之处时,任厚根突然“从天而降”,装作鬼神附体,口中念念有词,逼着老者说出是给谁送礼,送了些什么礼,为的是什么目的。老者一时害怕,只得从实招来。
掌握了这些线索之后,他便虎着胆子闯进纪委,找到了纪委副书记金玉火。金玉火看任厚根鬼头鬼脑的样子,也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当他听了任厚根的汇报后,觉得仅这些送礼的事不能说明问题,于是便推托了几句,道:“等你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再来向纪委反映。”
任厚根无奈,便继续搜集水炎仔的污点。有一次,某人向他透露,说水炎仔与走私犯大鲨鱼的老婆有一腿。任厚根听了很兴奋,便继续追问下去。那人说,大鲨鱼犯事之后,老婆便到处找人,并且亲自找到了水炎仔求情。其实,这件事水炎仔也帮不了忙。因为大鲨鱼犯的事太大了点,判是一定要判的。但水炎仔看中大鲨鱼老婆的脸瓜子,有意要与她相好,便打肿脸充胖子地答应了下来,而且得寸进尺地提出那个要求。大鲨鱼老婆为了老公的事,也只得作出了身体上的奉献。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大鲨鱼还是没有音信,后来,大鲨鱼就真的被判了。
任厚根很快找到了大鲨鱼的老婆。大鲨鱼走私的事,任厚根是清楚的,他也曾向公安机关提供过线索。因此,他们家住在哪里,他是一清二楚。找到大鲨鱼老婆后,他便同情起大鲨鱼的事来,大骂水炎仔不是个东西。那时,这婆娘也已经对水炎仔失望了,听到有人骂他,便也跟着骂了起来,觉得水炎仔简直就是个骗子。任厚根道:“你不要害怕,把水炎仔欺负你的事仔仔细细地讲给我听,我一定帮你收拾这小子。而且,只要你说实话,大鲨鱼的事我来帮忙,虽然判了刑,但判了刑也还是可以减刑的,可以提前释放的。这件事,就由我包了。”
大鲨鱼是在黑道上混的人。他老婆自然也早就听闻过任厚根的大名。一听说任厚根愿意帮忙,她便将水炎仔如何欺骗她,如何与他通奸的事一一说了。任厚根听了之后,表示出了十二分的同情,后来还买了好些补品安慰她。女人怀着感激,家里又没有男人,便胡乱地投入了任厚根的怀抱。
任厚根再次来到纪委,向金玉火反映了水炎仔以欺骗手段与走私犯大鲨鱼老婆通奸的事。金玉火觉得任厚根说的事不太可靠,心想:“人家通奸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躲在床底下看不成?”于是便说:“这种事很难查,你说人家通奸就通奸啦?谁肯承认?除非这个女人或者她的男人到我们这里来反映,那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任厚根听说要那女人的男人来反映,一时气得上火,便道:“我就是她的男人!”
金玉火听傻了,道:“什么,你是她男人?”
任厚根道:“是啊,本来这女人是和我相好的,现在被水炎仔以欺骗手段玷污了,在我的逼问下,女人也已经说出了实话,不相信的话,你们去查好了。”
金玉火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派人去查了查。果然,那女人把自己与水炎仔通奸的前后经过都一一招了。
纪委将水炎仔找了来,又找有关人员作了调查。根据任厚根提供的那些线索,很快就查实他相当严重的经济问题。不久,法院便对水炎仔作出了宣判,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民警被百姓扳倒了,一时间,青云市里传播出太爷任厚根的大名,而且越传越远,越传越邪乎。尤其是经过任厚根自己添油加醋,几乎没有人不相信任厚根具有跟踪盯梢的神功,而且他似乎透露出这么一个真理:他要某人办的事,必须办到,否则就要拿出绝招,让某人好看!
经过他的自我吹嘘以及周围群众的免费宣传,任厚根自此名声大震。
不过,从后来的情况来看,这仅仅是他光辉生涯的一个小小开始。
49
任厚根有了一些小名气后,举报的劲头更高了。他经常进出纪检机关和政法机关,向他们提供一些党员干部和普通群众的劣迹信息。公安、工商等部门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抓到了一批不法分子,也陆陆续续地给了他一些小钱。不过,他们对任厚根这种本身就看去不太干净的人,都从心底里有些看不起他,并没有把他摆放到什么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与这些人完全相反的是,青云市里的一个重要人物却渐渐重视起了任厚根,并且把他当做自己的坐上宾。这个人,就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白边海。
当时的纪委与现在的纪委有着很大的区别。纪委虽说负责查处党员干部的违纪违法问题,但是,由于当时纪委并没有隔离审查党员干部的权限,即便发现一些问题,也只能以谈话了解的形式进行,说实在,简直就是隔靴搔痒,根本就查不出什么像样的案子。过去那个时候,法制不完善,不健全,党员干部的违法案件,绝大多数都是检察院办的。检察院一旦发现线索之后,便可以将犯罪嫌疑人关进去审查,有的甚至采取粗暴手段,逼得受审人员生不如死,只得将自己的犯罪行为从实招来。当他们将案卷移送法院审理宣判后,法院再复印一份材料给纪委。纪委便从检察院扔下来的“死虾皮”中捡几只吃吃,办几个所谓的大要案,每年年底写进总结里,在全委会上声如洪钟地朗读一遍。可是,检察院的人总是要笑纪委,说他们一年到头不干正事,只晓得捡人家的功劳,另外呢,最多就是抓纪个违纪生育对象,或者就是从公安机关那里转办几件赌博案子。
纪委可怜也真是可怜,由于不像现在一样具有对党员干部采取两规措施的权力,他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白边海身为青云市纪委书记,听到纪委干部转告的种种传言后,也深感惭愧。他经常坐在办公室里想:“一定要采取措施,不依靠检察院也同样要办出几件党员干部的违纪案件来。”
当他听到纪委副书记金玉火汇报说有人举报民警水炎仔与走私犯老婆私通并且还有经济问题嫌疑时,马上来了兴趣。在常委会上,他非常赞同金玉火的调查意见,派人对水炎仔狠狠查了一番,果然就查出了水炎仔的严重问题。后来将水炎仔的案子移交给检察院,最后将他送进了大牢。通过这个案子,检察院也对纪委刮目相看,于是,白边海就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个案子除了纪委痛下决心外,关键在于举报人任厚根提供了详实的举报,为他们的案件查处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虽然任厚根也有着与大鲨鱼老婆通奸的问题,但他从没有提到过这件事。那时候任厚根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并非党员干部,他爱怎么搞女人是他的事,纪委不去管他。
纪委副书记金玉火对后来三天两头跑到纪委来的任厚根非常恼火,觉得这个人的出现过于刺眼。就这么个鬼鬼祟祟的人,时常混迹于堂堂的中国共产党的纪律检查机关,实在是有碍观瞻。所以,他对任厚根的到来越来越表现出冷淡的意思。
任厚根便开始在白边海的办公室外面打转转。白边海想起这个功臣来了,很客气地叫他进来坐坐,还泡了开水给他喝。白边海对他举报水炎仔的事狠狠表扬了一番,然后鼓励他今后多向纪委反映情况,特别是青云市党员干部的动向,平时要多掌握一些情况。任厚根见这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如此看待他,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他就把平时听到的一些传闻通通都说了出来,有些事情,白边海听了也感到很新鲜。还有的呢,也是一些党员干部违纪案件的线索,有一定的调查价值。
从此,任厚根不再去其他办公室,他每次进了市委大院,便跑到楼上,钻进白边海的办公室,一坐就是半小时一小时的,在旁人看来,以为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呢。
任厚根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回到家里总要和老婆吹上几句,把白边海的话一句一句地重复给老婆听。老婆的脑子并不十分聪明,但是再笨的女人都知道此时应该鼓励丈夫抓住机会,能高攀就高攀一回。任厚根说:“白书记说了,他叫我有空到家里去玩哩。”他老婆就说:“好啊,光在办公室里走动不行,要搞好关系啊,就要到他家里去,多和他亲近亲近没错。人家说了,你要是要财神爷多接近啊,财神爷不小心就会从口袋里漏出两块金子来给你;多和当大官的接近啊,人家不小就漏出几句话来,也会让你走运的。”老婆还继续发挥道:“你呀,以前总是人模鬼样的,在人家猪圈里转来转去,和那些小地痞小混混搞在一起,这不是长久之计。今后呀,你也要穿得像样点,步子走得正一点,多和当官的交朋友,这样才会有出息。”
任厚根觉得老婆的这几句话说得在理。于是,有一年中秋节,他就在老婆的陪同下,买了两盒月饼去了白边海家。白边海正在喝酒,便客气地招呼任厚根过来陪他喝。任厚根老婆不会喝酒,但手脚利索,便乖巧地帮助白边海夫人下厨热菜去了。任厚根一边陪白边海喝酒,一边谈起最近收集到的官场情报,听了很让白边海受用。
此后,任厚根便常常带着老婆上白边海家做客。为了防止吃白食之嫌,他老婆在出门前总是烧几个像样的荤菜,装在铁罐子里带上。白边海与任厚根,一个出酒,一个出菜,就这样在白边海家的客厅里打起了拼火,真正交上了朋友。
任厚根与白边海套上近乎,满脑子想的是怎样靠白边海改变自己的命运,将来弄个什么小干部当当。而任厚根的老婆呢,也有她的招数。女人嘛,女人就考虑起女人经常考虑的问题。任厚根有一个侄女儿叫阿欢,今年二十岁,脑子并不怎么管用,人却长得水灵。最近,她常看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往侄女家里进出,就很有些看不下去。在任厚根与白边海喝酒时,听白边海说自己有个儿子叫白岩,二十五岁了,还没对象,七挑八挑还没挑不准,主要是嫌人家模样差。于是,任厚根老婆就有了主意。她想,如果将阿欢和白岩捏成一对的话,那今后两家就成亲家了,任厚根与白边海之间就是朋友加亲家的关系了,到那时,任厚根要想提什么要求,想当点什么小干部,岂不是小事一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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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根听了老婆的主意后,大腿一拍,连称“妙妙妙”。白边海听说任厚根有个侄女长得不错,加上被任厚根老婆吹得又聪明又贤惠,就很想见一见。后来,任厚根夫妇将阿欢带了来,白边海见了后,连称漂亮。白岩在一旁呢,看得脸都红了,喜欢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白岩与阿欢谈了一年后,两人就结了婚。从此,这个“还俗和尚”与“落魄巫师”任厚根就与青云市的堂堂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边海成了亲家。任厚根有白边海做靠山,腰板更硬了,说话更响了,头也昂得更高了。
由于任厚根还是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在镇政府那头,还只是个打零工的活,拿的钱也很少。有的人还把他当作在社会上闲荡的二流子看待,怎么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使任厚根非常生气。
他暗暗地憋着一股劲,决心依靠白边海的力量,往政界进军。当然,他不可能一下子弄个镇长局长干干,说到底,自己还是个农民身份。不过,农民当中也有农民的官,像村长村支书记就是农民的顶头上司。别看村长村支书官小,现官不如现管,对于农民来说,村里的官就是管得最具体最实在的。你要造房子,你要讨老婆,你要生孩子,甚至吵个嘴打个架什么的,都得服村里的官管。所以,任厚根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制定了自己的战略计划,决心先弄个村官当当,一步步来,到时候也让村里的这帮小子瞧瞧,他任厚根也不是孬种,也能管管他们。
为此,任厚根先与村支书水石长套上近乎,见了问个好,递根烟,说说话什么的。然后,就迫不急待地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是镇里的联防队员了,但我还是喜欢帮村里多干点事情。水书记,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到村支委或者村委里弄个委员当当。”
水石长没听完任厚根的话,就顾自打起了喷嚏,摇了摇头,扬长而去。走不没有二十米,遇到两个老党员,他就忍不住说了,道:“嘿,这个任厚根,嘿,这个鸟东西,他刚才找我,说想弄个村干部当当。嘿,你们说说,就这么一个鸟样的东西,他也想当村干部?啊?”
那两个老党员也笑了,道:“是啊,任厚根这个鸟东西,装神弄鬼的,黑七黑八地胡搞,他要是当上村干部,那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任厚根进行了分析,认为水石长不同意他当干部的原因在于他想捞点好处。于是,他就咬咬牙,花了点本钱,给水石长送去两条香烟。这个水石长当然并不是什么大清官,看到香烟本来也是想要的,可一想到这人送了烟就要当干部,要求也太高了。于是,他就把香烟退了回去。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把这事说了出去,显示自己的清政廉洁。这下可把任厚根的鼻子给气歪了。
从此,任厚根与水石长结了冤,决心好好整整这个不识相的东西。另外,他也知道,今后要想在村里求发展,也必须搬掉这个绊脚石。总之,收拾水石长,对任厚根是当务之急。
对于水石长这种人,用不着跟踪盯梢。因为任厚根与他同个村,水石长的毛病,他清楚得很。况且任厚根是联防队员,他整天就像雷达似地注意着谁在干违法违纪的事,像村里有谁走私、赌博、超生等大小事,谁也别想瞒住他的眼睛。这水石长呢,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赌博,爱找几个搭子搓搓麻将。这毛病虽小,可也是不允许的,派出所和镇联防队只要抓住这些人,同样有进账,能够收赃款和罚款。于是,他找了几个小年轻,让他们主动拉水石长下水,在某人家里砌起“长城”。而此时的任厚根呢,已经通知了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很快就将某人的家包围了。
水石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来抓赌了,便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村里的路,甚至村民家的房子结构,他都熟悉得很。他找了个空档,猴子似地从里屋溜进了某人家的茅坑,然后从茅坑的一个很小的窗户里翻进了菜园地。等抓赌的将三名“赌徒”一个个手到擒来时,他们发现最重要的人物却让他跑了。后来,这些人被任厚根痛骂了一顿。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派出所与联防队联合办案人员对“赌徒”们进行了严厉的审讯。这些被任厚根指派来的“赌徒”们,很快就将水石长与他们一起玩十块钱一个“跌倒胡”的赌博问题交待得清清楚楚。
水石长坐在家里正翘着二郎腿,嘴着“空城计”。不料,派出所的人还是找上门来,凶巴巴地将他带走了。村支书官再大,到了派出所里还是小民一个,一点都老不起来。没办法,他只好把参与赌博的事交待了,并在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回家后,还想办法交齐了一千元罚款。
水石长以为事情总算完了,没想到,派出所将案卷移交至市纪委,落到了白边海的手上。这下,任厚根在白边海家里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如何整倒水石长。
水石长只是个村支书,按干部管理权限,该由镇里管,处理也该由镇里处理。于是,市纪委就将派出所移送来的材料转到了黄盛镇,并且责成他们尽快处理。
黄盛镇召开了党委会,会上大家一致同意给水石长党内警告处分。按照党纪条规,共产党员参与赌博的事,是可上可下的,处分得重一点就重一点,轻一点就轻一点。要不是被派出所抓住了把柄,说实在,根本就用不着处分。
然而,白边海听了镇里的汇报后,非常生气,他给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分头打电话,要求重新召开党委会,必须开除水石长的党籍。
镇党委没奈何,再次召开党委会,终于通过了关于开除水石长同志党籍的处分决定。
水石长是个老党员了,没想到就因为打几圈麻将就将党籍给丢了,至于村支部书记的职务,也就自然消失了。后来,他听说是任厚根在背后捣的鬼,便坐在家门口苦着脸长叹道:“嘿,我说这个白边海怎么会这么对我呀?啊,杀一只鸡,他怎么用上了牛刀了呢!”
白边海利用任厚根捕捉青云市的政情民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市委书记祈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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