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凰一梦-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这是什么逻辑?没听说过一种渡劫方式叫做下凡历劫?”
“哦,我的人类血统来源于母亲,她就是被掳回来的。”少年复又趴会小臂上,“其实我、我父亲并不喜欢她,只是一时兴起,才生下的我,后来我被他的其他孩子欺负,母亲看不过眼,就带我逃了出来……”
父亲两个字的发声极其干涩,与之同时涌现的还有少年眼中的厌恶与不甘,纵然这话说得轻巧隐晦,却掩盖不了遍布疮痍的曾经。
魔人性本张狂,随心随性,为所欲为,荒淫无度的也实在不少。在魔界混乱、人人自危的时代,拼着一死都要逃出庇护之所,苏音可以想象,那样血淋淋的磨难又怎会只是“欺负”这个层面上的?而彼时他尚且年幼,母亲又是一个凡人,若不是他父亲视这对母子若无物,他们也决计不可能顺利逃离的。
洞内复又陷入沉默,过了良久,少年才又抬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他的声音很低,“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去人间看看,你走的时候,能捎上我吗?”
少年有一双明亮的眸子,灿若明星,此刻他的双目噙满了光,满怀期待、殷殷热切地望着她。
苏音犹豫了,“这……”
少年语气有些急促,带着几分卑微的乞求,“我可以保证绝不为祸人间,把我的力量封了也无妨,若是能离开这里去到人间,那我就不求变强了,哪怕放弃修行,终老人间也可以……”
许久,洞内寂寥无声,少年眼中的光逐渐暗了下去,苏音突然开了口,“倒也不是不行。”
一句话,少年垂下的头又猛地抬了起来,欣喜异常,神情又有些可怜巴巴的。
“如今魔界出路被封,我也只能等人来救,可援兵不知何时能到。再者来人未必愿意带你,我……算了,到时候我和他们解释吧。想来滞留魔界,他们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与我多做纠缠,先带你离开这里,至于其它的,以后事以后说。”
喜色难以抑制地爬上少年眉梢,在他的记忆力,自己许久不曾这么开心过了。那些备受排挤、苟延残喘的岁月,已经在长久的奔波中被他淡忘了,残酷的生存环境让他只能想今后如何。
他清楚,自己这样一个半人半魔的人必不会为天宫所收容,所以他只求他们能将他放到人界,即便修为被废、魔力被封,他都不在乎了。他其实没有那么高远的志向,只要今后的日子里能平淡安稳地生活就好。他只想在余下的岁月中走遍人世的三千大世界,看过人间兴衰,经历悲欢离合,慢慢老去也可以,得以余生偷闲,何愁岁月蹉跎?
洞外寒风凛冽,洞内暖意盎然。
复又陷入了一派寂静沉默,两人都开始望着火光发呆,各有各的思绪,各有各的企盼。
44四十四、魔界生活下
日子匆匆流走,在这暗无天日、寸草不生的荒乱之地,居然还安安稳稳地躲避至今,苏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数数日子,她落入魔界已经十天了,一切似乎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她似乎多了个小跟班儿,少年这几日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并不多话,也不跑太远。
他照旧外出捕猎,次数甚至比往前更频繁了。苏音偶尔跟去帮忙,大多时候要么远远旁观,要么索性留在洞中睡懒觉,少年也没有逃跑过,必定在每晚入夜前回来。
随着自己滞留魔界的天数逐渐增加,彼时已平静下的心又被吊起。纵然她初来之时做好了在此长久躲藏的准备,但仔细想想,师父掌管群星、洞彻诸天星象,如果要寻她,应该很快就找到,可一晃十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苏音并不怀疑紫微帝君的能力,更不怀疑师父会动用星辰之力去寻她,可至今都没等到仙界的人来救她,她想到了一个原因——师父的占星之术遭到了干扰。
这个可怕念头蹦出的一瞬间就被苏音强压了回去,师父的神力会被阻挠,原是她难以想象的事。而有能力干扰神明的人,也只会是神明——同样拥有极天之法、逆天之力的魔神。
她甩了甩头,莫非是天界碰上什么事耽搁了?
此刻仙魔二界应该都在找她,可既有神明坐镇,她决计逃不掉了,苏音几乎可以预知自己被找到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种对既定命运的无力感使她更加恐慌不安,究竟是哪一方先发现她?
“苏。”只一出神的工夫,少年已经捕猎归来,手中舀着一根长棍,长棍顶端削尖,穿着两条及人小臂长短的赤斑鱼。
经过几日磨合,他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与苏音同处一室,慢慢地开始叫她的名字,苏。
苏音敛了忧色,神色缓和下来。自己只身落入魔界,好歹还遇着个小少年,虽然他实力不佳,或许不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但总也一直伴她身侧,偶尔陪她说句话、聊聊天,教她不是孤身一人置身险地,不至于更加无助彷徨。
她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回去吧。”
山洞内,苏音躺在铺着虎皮的粗制石床上休息,少年走上前来递上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鱼,她轻笑着接过,“早知你手艺这样好,我当初就不献丑了。”
少年对于称赞显得略微羞赧,抬头看了她几眼,却是问:“最近不开心?”
“唔?”苏音咬了口鱼肉,颇为讶异地瞅着少年,“看不出你小子还挺细心的。”本以为只是个懵懂少年。
“是有点儿,不是不开心,只是担心。”她轻声叹息,把小臂搭上了前额,“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可指不定先等来的并非仙界的人。”
落入魔人手中会怎样的遭遇,她实在不愿去想。
“苏。”
“怎么?”
“没事的,会回去的。”少年低下头,他试图说什么让她安心,却没生出那样谈吐若兰的慧根。
苏音笑笑,伸手揉了揉少年露在床边的半个脑袋。
少年席地而坐,背靠着石床,微垂着眼睑,“苏,你在天界是干什么的呢?”
“我么?没有具体职务啊。”凤族之主,或者帝君之徒,都只是她的身份,可仔细算算,她这六千余年来也真的是碌碌无为。
“那你怎么会落来这里呢?”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从前是不敢,可如今,他觉得他可以一试,至于究竟想试探什么,少年自己也不清楚。
“意外。”苏音只是这么回答,她并不想再编些没用的谎话。
“哦。”少年低下头,过了良久,忽而道:“苏,给我取个名字吧。”
“诶?”苏音一个翻身坐起,低头看着床下的他,依旧垂着脑袋,只是手指又绞到了一起。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你说就快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回天界,我们便要分开了,在此之前,给我取个名字吧。这样它日我入了凡尘,也不至于无名无姓。”
“也好。”苏音点点头,“不过取名是件大事,我才识又不高,容我这几日好好想想,再给你答复。”
少年仰头看她,一双明亮的眸子中笑意分明。
转眼又是三日。这日长夜的墨色勘勘退去,少年便外出捕猎去了。
 
苏音还在石床上赖觉,此地无昼,终日昏沉,倒教她愈发嗜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惊雷闷响炸开在天际,苏音迷糊之中猛地睁眼,翻身而起。她缓步走出洞口,举目望向苍穹,手扶在一旁岩壁上,五指微微颤抖。
天生异象。黑炎之境的上空电光闪闪,惊雷阵阵,照得大地明明灭灭,时隐时现。
远处的景物毫无征兆地扭曲起来,苏音的瞳孔蓦地紧缩——那是此处空间破裂所产生的景象。
从第一道雷鸣开始,她心下就无端惶恐,此刻更是如有一盆冰水浇下,冷意霎时间直渗透到了心底,身体做出了比意识更快的反应,遂一个激灵掉头就要逃跑。
“凤主留步!!我乃天界朔非元君座下副将冷锋,奉命特来带您离开!”
苏音顿住,她驻足并非因为回味过了来人的言辞,而是因为听到了两个字。
“朔……非?”她停了脚步下意识地转身,这个名字于她还很青涩,仅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个人,联想到了那些曾经。
那副将数步飞身上前,抱拳道:“末将冷锋,乃是朔非元君的副将,我家元君奉紫微大帝之命带人来救您回去。临行前帝座特地嘱咐了,魔界有厉害人物要捉您,所以让我等行动一定要快,免得被魔人发现,如今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殿下快快跟我走,先与元君会和,然后速返天宫!”
苏音听后先是一喜,却又犹疑,“稍等片刻,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还有人跟您一起落到了魔界?”
“并非仙界之人。”苏音怕他不肯也就不再多做解释,只是一跺脚,转身便走。
“殿下留步!”副将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听苏音说不是仙界之人,便也不管许多了,“时间紧迫,多留不得!什么人也不要带了,天有异象,您可能已经被魔人发现,请速与我回去!”
苏音大急,这既是久经战场的副将,实力必定在她之上,如今被他封住了去路,如何是好?莫非真的就撇下少年不管了?
她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好,你带路吧。”
45四十五、凤凰泪上
那副将闻言一喜,以为她不再执着,忙转身领路,刚飞出几步却猛地回头,在他动身离地的刹那,身后的人便已化作一个光点,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副将大怒,暗骂这位年轻凤主的不识好歹、不辨是非,却也到底记着军人职责,一面化出信使鸟去给朔非元君报信,一面飞身追了上去。
苏音一路疾行,终于在黑河河畔找到了少年。
这一带河域本是一条赤鳞水蟒的地盘,少年也不敢轻易接近,不过几日前她随少年来此捕猎,被那没眼力的水蟒袭击,便顺手解决掉了它,传闻那水蟒还爱收集财宝,将之藏于自己的水蛇洞中。
少年不知在河畔边捯饬些什么,听到身后有动静才警惕地转头,见是苏音,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放松下来,却慌忙地转身,遮遮掩掩地像是在藏什么东西,面上居然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少年甩净了手上的水,跑了过来,被苏音两三步上前抓住,“仙界的人来接我了,赶快走!”
“什么?”少年一怔。
苏音也没再解释,拉着少年便要离开。
“等一下,苏!”少年急道:“我去舀点儿东西,送你的。”
“别管了!”时间紧迫,苏音脱口而出:“我哪里会缺什么东西要你小子来送的?赶快离开这里!”
她心下不安,毕竟听那副将说师父都特地嘱咐过,唯恐被魔人发现抢了先。可她又想到,那个人也在这里,或许披甲执剑,跟她踏足这同一片土地。
突然就不那么慌张了,抓着少年的手也松了一松,接着向前走,素手就要从他的左臂滑落,却又被少年的右手扣住。她一味向前,自然没有留心到少年僵在脸上的笑意,和垂眸掩下的委屈。
她只是反扣住了少年的手,拉着便要走,却不想少年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没拉动。
苏音回头看他,少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想让苏帮我取名字,苏也还没想好吧。”
苏音一怔,不知他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诚然,她的确忘记有这茬了。或许彼时自己的承诺并非敷衍,可她本就是个事事都不大上心的混帐性子,得过且过,所以什么都总想着,还有时间,再等等吧。
而许多时候,那些隐晦深埋的情愫就在她的侥幸拖延中慢慢风化而散了。当终有一日,苏音站在至高的寒峰醒悟过来这些事时,她生命中已然错过了太过。
“我——”话语堙没在呼啸的风沙与耀眼的极光中。
一束手臂粗的金光直射而来,锋利的剑芒夹杂着令魔物颤抖的力量,划过她因快速转身扬起的青丝,擦着她的身侧闪过。
她的双瞳剧缩,万物皆寂,画面被片片分割,似乎时间的流进速度都慢了下来,可也只来得及让她看到金光穿透少年胸口的那一错落。
纷杂的各类声色中,她依旧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太快了,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切便已结束。
鲜血从少年口中喷出,他睁大了双眼,金芒从他的背后穿过,他甚至自始至终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巨大的剑力就这么朝前倒了下去,左胸口留下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中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一剑穿心,她看得清楚。
苏音一时失了言语。她并非没经历过杀伐果断,并非没有过曾经沧海的慨叹,只是数千年的青葱岁月中,再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直白、更贴切的生死离别。她缓缓跪倒在少年身前,那前一刻还鲜活的人儿已没有了声息,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声息。
她仍是不信,不肯相信,不愿相信。
于是用纤纤素手推了推少年,又推了推。得不到回应。
“殿下!你没事吧!?”远处传来副将如洪钟鸣响的声音,他声音中有明显的不满,但也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数来不过十多个日夜,她与少年其实并无太深厚的情感,只不过是魔境中的寥寥数语、默默相伴,纵然洞里洞外有过片刻温存,也并非是什么感人至深的记忆。可此刻他倒在自己身前,苏音就是觉得,不能忍受,不能承受。
当真生如浮萍,来去无痕,想到少年提及人间的明眸笑语,描述未来岁月时谈吐间的希翼企盼,苏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揪着疼。
她想,该早些帮他取个名字的。他明明还很年轻,还期盼着这无边黑暗外的明媚风光,期待着婆娑多彩的大千世界,可一切所想所念,竟于?p》
布浠妹稹?p》
“此处危险,还是速速离开吧,莫再让这些个小杂种抓着了。”副将来到苏音身侧,抬脚就将少年抓着苏音的手踢开,收了手中利剑。
苏音怔怔地抬头看他,那深邃莫名却了无神采的目光,居然让这久经沙场的副将也为之心下一颤,不适宜的感觉淅淅沥沥地爬满了全身,寒毛乍起。
原不过是一场误会啊,苏音双手捂住脸,粗重地喘息着。她似乎觉得此处气息又狂暴了些,狂暴得让她想大肆张虐。
副将强压下了心里的不适,抱拳道:“大局为重,无论殿下想带谁,都请回了天界再从长计议,若您固执己见,便请恕末将失礼!”
他一脸坚持地抬头,却听到了低低的笑声,那笑压抑而低沉,更似隐忍呜咽。
“我哪里还有要带的人……”
“无论如何,还请殿下先随末将回去。”
那副将皱眉,犹豫一二,粗糙的手掌拍上了苏音右肩,入手单薄的质感,暗香浮动,却夹杂着一种令他感到恐惧的狂躁气息。
副将一个失神,一柄光刀已经逼近了他的正脸。
他慌忙后退,一步跳出去老远,警惕地抬眼望向这里。
苏音已经慢慢站起身来,低垂着头,面部被一片阴影所笼罩,教人看不清楚。
她右手凝光成刀,虽是仙气所聚,居然戾气逼人。
副将大惊失色,不明白凤主缘何突然朝自己挥刀相向。
眼前人的身形一闪,已经瞬间移动到他身后,又是一刀,那副将瞪大了眼,瞳孔几乎缩成了一点——快!速度太快了!他几乎都来不及闪躲,刚一落地,马上又迎来新的攻击。
他看着眼前白纱裹身的女子犹如着了魔障,任他怎么呼喊询问都只是一味地向他挥刀,豪不留情,奈何眼前的人身份尊贵,他又伤她不得,只得小心翼翼地四处闪躲,处处受制。
他不知道苏音究竟怎么了,其实苏音自己也不知道,浑身热得发烫。理智告诉她,这副将也是奉命行事,也情有可原,可她还是不甘,还是遗恨,她想蘀少年报仇,可这都是谁的错,她又该向谁寻仇呢?
她其实厌恶自己更胜于厌恶眼前这个人。她心底明白,却又本能地回避这一点,她没有这个勇气对自己挥剑。
体内莫名的气息躁动,这种狂暴甚至邪恶的气息一旦生出,便再难抑制,似乎指引着她朝最轻松的方向行动,她什么都不多想了,脑中浑浑噩噩,于是任由心底的迷迭之声支配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两人如同两个光点,在昏暗猩红的魔岭上空划出条条光线,那副将片刻不得歇,居然渐渐有些不支。
锋利的光刃紧贴着他的面颊划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副将瞪大了一双眼,居然被划到了,是他的行动迟缓了?不!他心下骇然——是眼前女子的速度更快了!
又是一刀,直刺向他的脖颈!
“咻——”
破风声响起,凭空而来了一道气流正击中苏音纤细的手腕,光刀脱手而散,虎口震得生疼,无比强大纯正的金仙之气荡漾开来,使人为之一振。
这种感觉太熟悉看,苏音终于回了神,怔怔地看了眼自己方才握刀的手,却没有勇气再去看来人。她是半有意识地在挥刀,如今停了手,却在害怕。
苏音腿脚发虚,缓缓跪坐到了地上,伸手抱住了双臂,身体小幅度地颤着,居然有些发抖。
“怎么回事?”
声音的主人身披战甲,手执神剑,踏着战靴缓步而来。他容色无悲无喜,淡得如同一池古潭寒水,清冽无波,可在这片黑暗领空中却又显得异常夺目。
沉稳冷清的声音入耳,纵然兀自失神,苏音的身子还是下意识地一颤,麻木的神情难以遏制地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只有那么一个男人,其存在本身就足以将自己的一切矜持隐忍打破。
她感叹命运那些疑似作弄的巧合,这个人,总是出现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刻。
从前的苏音对此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希翼,因为每当这时她总希望有个人能来给她救赎。可是后来她发现了,他不会是她的救赎。冷眼旁观,甚至适时地雪上加霜,这个可以肩负战场上万千生灵的男人,最是无情。
副将倒像遇着了救星,面上一喜,慌忙上前垂首抱拳回答道:“元君,末将方才发现了凤主踪迹,本欲立刻带殿下回去会和,不料殿下执言有事便甩开末将逃走了。末将追上来时遇到一个魔人抓着凤主纠缠不放,就出手将魔人斩杀,不料殿下突然着魔似的开始向末将挥刀。”
来人眉心往中间一蹙,看向跪地的女子,神色隐晦而复杂。
自她那日离府,他已经两个多月未曾见过这张面容了,反应过来这一点时,流青自己也微惊。无日无夜的战斗让他早已对以“月”为时间的单位没了概念,独她离府那日的身影,他记得清楚。
他也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再遇的一天,彼时烂熳欢愉又位轻足卑的女子,其实有着让诸仙极目仰望的尊贵身份。他张了张嘴,薄唇依旧淡得几乎没有血色,眸中依旧死水一般沉寂。
“原因?”
只这两个字,时至今日,除了例行公事外,他们之间似乎找不出其它话题。
苏音没有理会,她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少年身边,伸手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流青挥来的那道气流极强,苏音的手腕出现了明显的红肿,可她都觉不出疼来了,只是动作略显笨拙费力。
少年的眼睛还是睁着的,眼珠突起,双目圆睁。或许他走前还有许多的不甘与无奈,苏音慢慢蘀少年合上了双眼,可死亡无论何时,都是一个使人无奈又无力的终止符。
那副将眼角一抽,尽是不屑,却也终于恍然,“凤主想带的人,莫不是这个魔贼!?”
“是。”她的声音很轻,有些飘忽。
“既是魔物,自然该死,不知凤主如此维护又是何意?”他奉命欲救她回去,不过杀了个魔人,却被正主无缘无故一气儿追杀,还险些受伤,难免缀然。
不料苏音突然再次凝力出手,一记光刀就冲他飞来,力道较之方才却明显弱了不少。
还不待副将出手,光刀便“砰——”地一声被一股强硬的气流击碎,点点金光四散。
副将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主将,那平静的面容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叹气道:“够了。”
苏音笑问:“他杀了我的朋友,我便索不得他的命?”这些恶意的话语,伤己更甚于伤人,可她还是难以克制说出了口。
冷清的话语却更让人心寒,“冷锋不会无故杀人。”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苏音一身血气都凉了下来,“一半魔族血脉,就是他该死的原因?”
流青没有回答,如今仙魔交战,无情杀伐中仇恨不断累积,仙将杀一个魔人,无可厚非。
见他沉默,苏音蓦地抬头,眼眶通红,“这孩子独自一人生活在着黑炎之境摸爬滚打小心过活,可曾对着一位仙人刀剑相向!?数日来他伴我顾我,也不曾给魔人通风报信,如此你的副将凭什么杀他?你又凭什么包庇纵容他的过错!?皆道魔人阴狠无德,那为仙者滥杀无辜又算什么?”
承着仙籍说出这样的话语,已经可谓大逆不道了,可年轻的将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半安抚半哄劝地唤了句:“阿音。”
苏音却是颓然。
她知道,他没有作色、没有苛责,只因没有触动,全不放在心上。就像是看着一个宠物乱发脾气,待到脾气过后再来安抚几句,又有谁会在意宠物因何而闹脾气,谁会计较它动怒时做了什么?这个认知让她异常无力,一颗心吊在哪里憋屈得难受,她唯独不想被这个人看轻。
她低眉看着少年的脸,极力掩饰自己眸中的伤痛与不甘,所有感怀闷在心口,只是道:“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
流青又沉默了,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如他从不懂眼前的女子。
半晌无声,苏音复又抬头仰视他,这个男人一直是冷淡平静的语调,处事不惊的面容,太过淡泊而显得凉薄,苏音看在眼里,却突然生出一种焀碎这千里冰封的冲动。哪怕这冰面遍布细碎的裂痕,变得满是瑕疵,哪怕它碎得千万块,再难修复,也好过它一直冰冷地处在原地,不为所动。
她笑了,“紫微垣中的仙使跟我说,那日你自己承诺,我以心血相救之恩,必当回报,如今我不求你报,只想取他性命,你袖手旁观便好,如此,你应是不应?”她知道这样的话语惹人生厌,或许会引来眼前人的反感,可如今,她又在乎什么呢?
流青依旧没有开口,他垂下执神剑九想的手臂,握着九想的指节却根根泛白。
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平淡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又极具穿透性,看得苏音?p》
南路⒗洹?p》
“你实力本在他之下。”强不如冷锋,却险些重伤了他。流青出现的时候,分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纯正仙力的邪气。“莫说你杀不了他,即便是伤了,待返天宫,你又该如何交代?”
苏音笑得愈发放肆,无论何时,有理的那个总是他。她现在清醒得很,她想取副将性命也仅那一瞬,她这么说,只是想看看眼前的男人怎样回答。
流青却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是几步上前,来到苏音身边。“先跟我回去,余下的事,以后再说。”
时间已耗费太多,再也耽搁不得了。流青俯身,将她拉了起来。
苏音没有挣扎,只是眼睛一直锁定在少年面孔上,这么看上去,少年闭目,容貌安详。
流青将她拉起,动作简练却并不很温柔,她浑身脱力,就这么半倚在他身上,战场百年,流青觉得自己也不常有这种心神不宁的异样感觉。
他挥手,一座蕴含无上神力的大阵缓缓降临魔界黑土,金光大盛,风沙漫天,吹得人们衣袂猎猎作响。那是临行前紫微帝君画给他的九转双极阵,苏音认得,她就是通过这个大阵来的魔界,而这转眼十余个日夜,恍若一梦,她马上就要重回天界了。
心下倦意满载,苏音此刻只想回去沉眠一次,最好做足长长长长的一个梦。
大阵开始运转,藤蔓状的金光涌出,缠住了阵中三人。
就在这时,突生事变!文人小说下载
缠在苏音身上的绳状光芒根根乍断,苏音只觉得有一股气流将她劳劳吸住,蓦地就往阵外甩。
流青的瞳仁剧缩,四面八方蓦然有股恐怖的气压降临,令万物为之顶礼膜拜,令大地为之颤抖匍匐。黑云浮过,汇聚于此,遮住了殷红的天空,强大无比的魔气铺散开来,笼罩了整个黑炎之境,这一切变故像是个简洁的仪式,似乎都只为迎接一人的到来。
冷汗从流青的额上滑落,沿着他的侧脸滑出一个姣好的曲线,一旁的副将更是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
这都不过转瞬之间,大阵的运转难以避免,而来人似乎也不在意阵中余下的两人。只将猎物拖了出来。
流青慌忙上前去抓她,苏音在被吸住的瞬间也下意识地转身伸出了手,她甚至感觉到了他指尖的清凉温度,可紧接着,大阵中金光骤然大放,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恍惚间,眼前人便如一个浮影渐渐消散,徒留她一人在此,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苏音被怪力猛地甩出,滚落到了地上,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消无声息地,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睑,接着滑过面颊,最后轻轻地停在了她的脖颈位置。
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恐惧,即便幼时在极北混虚险些送了性命,她也没有这样的害怕。
如此黑暗、如此强大的气息,让人浑身软绵无力,除了颤抖匍匐,竟提不起一丁点儿反抗情绪,几乎压得她窒息。
那双冰冷的手在自己脖间来回摩挲,苏音一时失了言语和直觉,豆大的冷汗拼命砸下,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低声轻笑,嗓音温柔又暗哑,“终于找到你了。”
46四十六、凤凰泪中
紫微帝君独立于辞风台上,入眼是茫茫云海,了无边际的白,霓虹霞彩穿插其中,偶有奇兽仙鹤掠过长空。如此美景他却无心欣赏,无论睁眼还是闭目,脑中浮现的,都是那日自家小徒弟离去的身影,他应当有所察觉,不该再放她入世涉险。
可几日前传来情报,她已然落入魔手,紫微帝君不安的同时却又疑惑,魔人应该不曾发现那隐晦的秘史,那么抓了音儿又有何用?
就在这时,一件比凤主落网更令天界震动的消息入耳,九重天上的诸位神明也为之动容,虽承战位却万年不处硝烟的战神古渊也踏出了沉眠的宫阙。
魔都外筑起了一座巨大的炼成阵,魔力灌溉,凝集天地精华而成。至精至纯的魔力勾勒出方圆十里内精致细密的符文,浩浩荡荡的无数魔工为之倾力,大阵上空紫云遍布,魔气漫天。
这所大阵铸成需耗时三百年,三百年不间断的魔力滋养,一点点刻画阵符,而若原料齐聚,炼成阵中之物却只需千日。这是早已开始的野心与夙愿,掩饰隐瞒至今,直到阵之将成、异象陡生才被发现。
那密密麻麻的阵路符文入眼的瞬间紫微帝君便已明了,魔帝止陆究竟想做什么。那是滔天的野心与不韪,那个为所欲为、疯狂至极的男人,他想指染六界,想问鼎八荒,想易主中天。
六界将再无宁日,战火四起绵延,紫微帝君的广袖拂过辞风台的白玉栏杆,他这么猜测不是无根无据的,在他所知的炼成阵中,只有一物炼成需要如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