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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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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一百一十七 摆渡

我昏昏沉沉的被卓骁带着踏上南下的路。

一路我靠着卓骁强灌下谢悠然制成的金贵药丸和他浑厚的内力支撑着,以及我多少还存着的一点不舍,每每我浅昏着的时候,我总听到他絮絮叨叨在耳边不停的呼唤:“想想,求你,活下去,为了我,求你活下去!”

我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被卓骁坚持着带着朝南边走,一路上本来还算顺利,但是一过殷觞的国界到了汗爻位于南方接近原来巽南的地方,今年据说炫璜河泛滥,冲垮了上游许多的城镇,又一路摧枯拉朽的向下游冲来。

汗爻的颓像在这里显露无疑,炫璜大陆上最大的一条河流炫璜河横贯了大陆南边九省十二府,每年它的泛滥是时政者最大的问题之一,可是,这两年,没有任何人再关怀沿河两岸的民生,几乎年年泛滥年年湮灭数镇,几万人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可是当局者不管不顾,还要每年征收沉重的赋税,今年更是为了汗爻皇帝的宠妃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天灾更加肆虐,而人民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沸点,如同干枯的柴火,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着。

就差那么点火星子了。

这一天,我被带到新野巽水北岸涯水渡,从这里渡了河,就是巽南。

相对于上游巽湖的澎湃,今年凡是来自于炫璜河水的支流湖泊因为连日的暴雨都满涨满堤,这条涯水渡算是最浅的渡头,下游就是巽南重镇巽江城。

固然如此,一望无垠的水面依然辽阔,一片飞苇沿江百里,水纹急流涌动,沙洲尽淹,可以想见现在的水势。

连日不见开晴的天淅淅沥沥,不见停歇,江河涨满,暗流盘旋。

这片原来不是很繁忙的渡头因为别处江深滩险而停航滞留的旅客全都挤到了这里,使得狭小的渡口人满为患。

有大批的难民拥堵在这片渡头,指望着能借得机会渡过河去,向富庶的巽南寻求一线生机。

我不知道卓骁用了什么方法弄到了上船的劵,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里,我被他抱上了渡船。

后面的人还在拥挤,在嚎哭,没法上的人在哭爹喊娘请求哀号,上了的人在骂骂咧咧催促开船,这个世界似乎已经乱成一团。

我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再继续昏睡,只探了头去想看看外面到底如何一副情景,卓骁将我一把按住低声道:“别动,想想,不要管!”

“开船咯!”一声号子将所有的哭喊和叫骂打断,然后,我觉得身体一震,开始微微颠簸起来。

这是艘其实不太大的船,没有太多的舱房,甲板倒是宽阔,卓骁抱着我就坐在甲板一隅,为了不要太显眼,他将自己的绝世容颜抹成黝黑,穿着普通人的衣衫,打扮成江湖人士,一路上都以为妻子求郎中为名行事。

在这个挤满了各色人等的甲板上,充斥着各种味道,我耳边是各种方言,但最多的,便是牢骚和不满,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已经体现了汗爻王朝的不稳定。

有时候有好奇的人会来问卓骁和我的情况,这些人如果知道他是那个汗爻的侯爷,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卓骁一直低调的不太反应,对于来打探好奇的人都是含糊其辞。

舟行的很快,其实是水面的水流湍急的关系,船颠簸的厉害,而老天依然雨不停歇,云层厚实的如同浓被,遮天蔽日,乌压压和江面连成了一片,我被裹在密针蓑衣里,依然可以感受到雨打芭蕉般的沉重,砸着生疼,我很担心,这样的雨里,卓骁可怎么是好?

可是我空有余力担忧却没有力气照顾,只余一抹哀愁,我活着,还有什么可以用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船上有人呼喝着:“过虎子滩咯,抓紧嘞!”

刹那间,船高低起伏如同过山车,伴随着船舵手高亢的号叫和着船上男女老幼惊诧的骇呼,与天地喷薄的雨势交织成一出人间戏剧,生生催出一种悲凉。

在这颠簸翻腾里,几乎可以像见人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可是,卓骁稳如磐石,扎在船头,只抱住了我,任由雨点击打,只悄悄在我耳边低喃:“想想,坚持住,一会就过了!”

我透过密针蓑衣的外缝看到卓骁透湿的脸,那密密的雨水浇灌得他满头满脸,那被易容了的黝黑的脸上,依然明亮如同宝石的眼里,只一味看着我,任那雨打风吹,坚定不移。

就在这时,我感到船突然猛地震了一下,发出嘎吱的声音,然后,滴溜打起转来,就听到有人喊道:“不好,被老瞎子钳住了,咬口了!咬口了!”

顿时,我听到一片乱成一团的叫喊声,骂娘声,然后伴随着这不小的船发出的呻吟,老天开始凑起热闹来,大雨更加急促,甚至云层里忽闪过一道道银链,然后,哗啦一声,惊雷当空劈下,兜头就是一阵更大的忽闪。

我也被这种天象的巨变弄得慌乱心惊起来,我死则死矣,拖累了卓骁如何是好?我努力伸出手,环住卓骁,颤抖着泄露了我的恐惧和不安,而回报我的,是更加坚定和牢固的环抱!

“想想,别怕,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怕!”卓骁沉稳而有力的语调如同天籁,在这个惊雷叱咤的混乱里格外清晰,隔绝了所有的混乱和不安,将我环在了一个沉寂的空间里。

“老天发怒了,老子走了那么多年的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象,老天发怒了,这水道是最安稳的,今儿个也难免碰上了老瞎子,这是天灾哪!”有一个粗粝嗓子叹息着,透着无比的悲伤。

“谁说是天灾,那是人祸,老天在发怒了,这船上有人带着病气不肯走,阎王发怒了,咬着咱船不给过呢!”又一个声音盖过大家的哭喊大声道:“俺家老辈子人说了,要是船撞上老瞎子,就是阎王发怒了,要过去,得祭神,把有病气的人给扔了就好过去了!”

“就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躺在那里的女人,我刚刚看到了,那个女人几乎病成骨架子了,一定是阎王爷要带走你,你家用了什么法子硬留了,那是遭天谴的,喂,你把你家老婆还给阎王,咱们一船的人就好过去了!快!”

不少人开始应和,所有的人开始群情激奋。

我感到卓骁把我紧紧一抱,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朗声道:“谁敢动我夫人?谁再进一步,我让他血溅当场!”

这一声朗朗乾坤,掷地有声,盖压过轰天震雷,叱咤飚雨,更压得船上人声鼎沸瞬间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只听到远处啾地一声破空的长啸,如同礼花一般在半空里又炸出一响来。

只一瞬的安静突然被凄厉的狂呼划破:“不好了,不好了,是过江蛟,是巽湖南霸过江蛟,救命啊!”

这时,真正开始了一片哭号,连片江雨,轰隆隆闷雷阵阵,天地为之痛哭。

只听见嗖嗖嗖数声长锁破空的呼啸,然后是嚓嚓嚓金钩钉木的声音,只听得有人嬉笑怒骂着踏空而来!

半空中,传来一个人压倒天际张狂无比的笑骂:“儿郎们,今儿个是老天爷给的好日子,送了条大大的肥鱼,都松松你们的裤腰带,好好吃一口!”

四下里开始响彻云霄的应和,伴随着尖叫,雷鸣,在叱咤里,更是鬼嚎狼叫。

我被卓骁抱住了扎在船头,他用他威武挺拔的身躯为我竖立起一道镇定的围栏,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是用虚弱的回抱把我的一点点不安传递给他。

卓骁只是淡定的轻轻一句:“别怕,有我!”

但听到头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声音凑到了跟前哈哈大笑道:“咦,这倒有个硬桩子,来给爷看看,这着紧抱着的是什么宝贝疙瘩呢啊,送给爷了吧,啊,哈哈哈!”

啪的一声巨响,卓骁带着我的身子一震,将我脸上的蓑衣都震下了半边。

眼前,真是狼狈一片。

隔着雨幕,我看到偌大的船上被明晃晃的刀斧压着数十名摆渡的人,也看不出是泪还是伤,个个浑身透湿,神情萎靡。

那些个拿刀的,个个身躯魁梧,劲装打扮,虽然在雨里,依然和船上那些人截然相反的表情,甚是欢喜。

头前的那位,真是一个魁梧健壮的彪形大汉,一张古铜的脸上胡子拉杂,因为雨水将他一身黑色的水靠贴在他肌肉纠结的身体上,不得不说,是个相当惹眼的汉子。

他有一双比那雷闪还要明亮的眼,但是里面的赤红让人心惊。

“好小子,敢打老子,你怀里那是什么宝贝那么舍不得,看着怎么就是个半死的鱼?把她放下,咱来斗斗,你如果打得过老子,老子就放你条生路!”

卓骁冷冷道:“不用,阁下尽管放马过来!”

那过江蛟赤眼一瞪,哈哈哈一阵狂笑:“老子走南闯北,还没碰上过一个硬点子,今日,倒有个比我狂的,有趣有趣,不比比,哪里对得起老天爷!”

话音未落,他依然拳风狎戾,堪堪向我面前撞来!

卓骁冷笑一声,抱着我稳稳后退半步,空着的手劈面如刀,夹带着凌厉的掌风和着半空中的雨水,化成数道水刀,劈天盖地拍向过江蛟!

过江蛟身形虽大,竟然灵活至极,一个大翻腰,如同折断两极,避过卓骁刀削掌风,却滴溜溜以下盘为株,生生拧转了身躯,足尖一蹬,朝着卓骁再次连人射了出去。

这来势,挟带着雷霆撞击之势,竟有同归于尽的气魄。

一百一十八 死生

半空里银链霹闪,这一撞,几乎有百八十斤的撞力。

卓骁抱紧了我团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劈空横纵,腰肢韧伟,愣是于那撞来的势头擦肩而过。

可就在于过江蛟堪堪插过的刹那,四面八方破空之啸劈空锐耳,卓骁抱着我突然硬生生半空立起,周身气浪膨鼓,一下子荡开那从数个方向激射而来的铁索!

卓骁人如鹰鹞,嗖地窜上甲板高处的头帆,抱着我居高临下朗声厉喝:“阁下说要比试,为何出招暗算?小人之举,何敢称大丈夫?!”

过江蛟哇哈哈狂笑,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在雨里那双眼更加赤红:“老子高兴,这天下,你看到过水匪讲道理的么?嘿嘿,小子,你功夫不错嘛,再来再来,今儿个你让老子尽兴了,说不定老子就放了你!”

卓骁在倾盆大雨里依然不减枭视虎窥,带着漠然和隐忍的张扬,冷锐的笑道:“但愿阁下信守诺言!”

“想想,忍一忍,一会如果有意外,一定记得抱住我!千万不要松手!”他在我耳边叮嘱一番,随即足尖一点,抱住了我如雀投林,射向过江蛟!

在这一片惊涛骇浪里,卓骁长身如龙,隽秀飞扬,和那个如蛟龙出海的张扬大汉在一条江头渡船上拳来掌往,足足过了百来招,不分胜负。

我被抱在他的怀里,虽然心里无比痛恨自己的羸弱,可是,身体不是我选择的,我现在的情况遭的一塌糊涂,我有心让他放我下来,无奈连声音都出不了,除了带给他麻烦外,我看我已经一无是处了。

我带给卓骁的,只有麻烦和累赘,眼看的卓骁腾挪自如的身形因我而迟滞不少,却依然可以将对方制约在可控的范围内,那过江蛟似乎恼羞成怒,杀招频频,竟不是对着卓骁,招招向我招呼过来。

电光火石间,卓骁闷声不出,只是见招拆招,化解一次次杀招,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身形见拙起来。

就在这时,浪突然大了起来,雨小了,但是风却更大了,伴随着如海啸一般的潮水声翻江倒海而来。

“老大,风紧了,扯呼吧,裤带子装满实了,别玩了!”有人大声招呼。

老大过江蛟如同未闻,眼里因杀得兴起而红如滴血,那手中舞动着数条长索,呼啦啦被他转成飞轮:“老子今天玩得兴头上,这日子真他妈舒服,小的们,给老子一起招呼,招呼那个娘们,老子今天不玩残了这小子不叫过江蛟!”

话语刚落,那船突然高高抛起,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朝一个方向跌去!

“不好了,上游走水了,一定是堤坝溃堤了,老大再不走来不及了!”

几乎与那吼声同时,大船发出吱嘎之声,愣被抛高了数丈,一头向一个方向倾斜,已经有站立不稳的人猝不及防向一个方向滑落,然后尖叫着跌落水,转瞬间,就被湍急的江水湮灭。

所有站立在甲板的人都开始找能拉住自己的东西。

可是数十条毒蛇一样的长索不舍不弃的向我这个方向扑来,卓骁带着我一跃而起,却在刹那被抛起的船头左右摇晃的主帆狠狠砸到,半空一个趔趄将我扑了出去。

“想想!”这一惊非同小可,卓骁顾不得如影随形的铁索千斤急坠向我跌落的方向追来。

迅飚之间,他有力的大手将我一只胳膊紧紧拽住,止住了我跌落向江面的趋势。

我们几乎悬空挂在了主帆上。卓骁将一手牢牢攀住主帆支架上,两个人都挂在了半空中。

下面,是滔滔江水,怒吼泛滥,白浊喷涌,漩涡急旋,如同恶魔狰狞的微笑,张着翻腾的大口,只要我掉落下去,那么就很快会被吞噬。

“想想,把另一只手伸给我!抓紧,不要松开!”卓骁此时已经没有刚刚的镇定,眼里恐惧和惶惶,连声不迭的叫着。

雨交织着风,击打着他颀长的身躯,将他的化妆一点一滴抹去,那张绝世惊骇的脸完美而苍白,黑宝石眼里,惊涛狂澜,却紧紧盯着我丝毫不放。

我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呼啸破空,一声闷哼,顺着泊泊而下的雨,掺杂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淡红无声地流了下来。

而后变成深红,浓稠的血,沿着我和他连着的胳膊流淌向我,滴落在我的额头,沿面而下,流进我的口中。

铁锈味的血,把我的心生生揪痛!

我赫然望向卓骁,却只能看到他坚毅的脸面对着我,眼里的痛和惧死死撰住我:“想想,不要松开,把那只手给我,听话!”

“哈哈哈,小子,把那个病恹恹的女人丢开,咱再来拼个百来十回,你要再抓着她,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卓骁对那张狂如同恶魔的声音闻所未闻,只将煞白了的脸垂了垂,努力再向下:“想想,抓紧,我会拉你上来的!”

又是一声破空利啸,我只觉得那浓稠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越来越刺痛我的心。

我被雨水打的几乎无法开眼,我只有努力张口,终于在努力了很久后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寒,寒羽,放开我!放开我吧!”

我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和着那血流进我的嗓子,灼热我的胃,我再次感觉到孤图草原里那一幕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我终究,还是一个只会拖累别人,只会带来死亡的人。

死亡,会是我最好的解脱,我不想再看到有什么人为了我,付出生命代价。

我的手臂,一寸寸,在往下滑!

寒羽,放开我吧!

“想想,不要松手,听到没有,你记住,我卓骁,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你敢放手,我就陪跳你下去,听到没有!”

嚓拉一声,半空里披沥而过一道通彻云霄的紫电,将整个云层划开一道天裂,映照到卓骁惨白的脸上,那狼狈不堪的脸上,那双最璀璨的星辰黑亮如电,划破我深深的阴霾。

也不知道是那道霹雳惊到了我,还是他震天寰地的朗朗誓言威胁到了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咬紧了牙将另一只手甩了上去,狠狠搭在了他的手上。

我再一次听到破空锐器的声音,那血更多的渲染了我们两个全身,可是,卓骁的手,稳而有力的将我一寸寸拉近自己,然后,一把抱住我,牢牢控在怀里,然后一翻身,靠在主帆上。

“想想,想想,你还在,太好了,你还在!”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念叨,完全不顾身上透湿和粘腻,

我的泪已经无法止住,喉咙刚刚有些声音,可是却被哽咽住了,只能回抱住这个火热的身躯,将我的激动,惧怕,劫后余生的喜悦交织成瑟瑟发抖的战栗,无言拥抱。

就在这时,下面又传来那个张扬狂放的家伙大嗓门:“格老子的娘,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小子,再来打,不打我戳死你那个娘们!”

哗啦啦,那铁链再次带着头前寒光犀利的铁钩向这边砸来,我大惊,抱紧了卓骁死抵着不动,妄图替他挡住这攻击。

就在这时,大船再次发出巨响,浪头猛烈涌动,我们在上方,可以看到前方汹涌而来如同江河倒灌的大水,一波波将这不大的船颠上颠下,如同积木。

在浑浊而汹涌的水里,有无数的倒塌房屋,尸体,还有数不尽的碎木桩等杂物挟带着冲击大浪急撞而来,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那个疯狂的过江蛟依然不肯罢手的将手里的铁爪飞舞而来,追命夺魄,就在这时,卓骁已经抱着我硬生生打了个转,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射程之内,而我正好看到下面不可思义的一幕。

有人拿着一支长刀,将那个还在哈哈狂笑的过江蛟捅了个透心凉!

就只那么一刹那,那个还保留着一丝嚣张狂笑的疯狂大汉被人一脚踹下了河面。

然后,那个人冲上面大喊:“这位兄弟,请带夫人下来吧,风大浪急,这地方不可久待,咱们还是齐心协力离开这里的好!”

卓骁无声的抱住我,略略沉吟一下,然后纵身而下。

稳稳踏立在颠簸的船首甲板,他离在数步之遥的那个人道:“多些兄台援手!”

雨幕下,这个人和所有上来的过江蛟手下一样黑衣短打,可是奇怪的是,他出手杀了老大,却没有引起手下人的不满,依然默默无声,只有天象雷霆不歇。

“刚刚那位死有余辜,累这位兄台和夫人受惊了,在下替他给二位道歉,咱上水寨大小是南边大寨,自有原则,只抢东西不伤人,实在是那过江蛟自作主张,还望海涵!”

在这颠簸之处,这个人依然泰然自若,出语文质,显然和那个满口张狂的过江蛟完全两样。

他的下盘极稳的扎在甲板,显然也是个高手。

“阁下身手天下罕有,在下佩服,机缘巧合,能相逢于此,大家不打不相识,不如一起同舟共济,渡过此地,前方不远,就是寒舍,如蒙不弃,可否携夫人一起到舍下去坐坐?我看夫人和兄台都需要休息,寒舍虽陋,但是招待的东西可也齐全,不知道阁下意下如何?

这个在雨里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人语调如同在和风细雨里,全没有感觉到此时是如此的危险,只一会儿,这船上就不剩多少人了,大家全顾着抓住生命的依靠,哪几个有眼前这人的从容?

卓骁拥紧了我,只淡淡应道:“那就打搅阁下了!”

“哪里哪里,是在下的荣幸!”

这两个在风浪里客套起来,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剑拔弩张,我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可是那刚刚的一惊一乍耗光了我不多的精力,很快昏沉过去。

一百一十九 重生

我是在一阵细微的痒痒中被闹醒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双明亮,澄净,乌溜溜的大眼睛,配在一双小巧的,甚至是瘦弱的脸上,分外的突出。

一张只有巴掌大的脸在一个小小的脑袋上显得格外惹人疼爱,消瘦的脸庞上,还有一丝丝的好奇和纯真,直直看着我,正用一只小手轻柔的抚摸我的脸,非常可爱。

我躺在一张草席床上,头顶是一张棉纱帐,格式简单而陈旧,那小脑袋只到床沿一半,趴着床头眼看我醒了,虽然惊了下,手缩了回去,但是很高兴地奶声奶气笑了。

面对这么个小小的娃娃,面对这么个纯真无暇的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我的心有一份柔软被触动了,也配合着笑了。

那个小丫头晃动了下脑袋,头顶两丫鬟动了动,随即格格再笑:“姨姨醒了么?要吃饭饭么?”

我没有出声,很好奇的看着小丫头噌地窜离了床头,然后瘦弱小小的身子努力爬上屋子正北方的一方大桌,笨拙地拿下一个大海碗来,又颤颤巍巍的拿着比她脸还大的碗颠颠地走近我的床。

“姨姨吃饭,嬷嬷说,姨姨醒来一定会饿的哇!要丫丫守着姨姨醒了吃饭饭!”

我眼看着这只有三四岁的小丫头那么危危险险地拿着个碗,吓得一下支起了上身接过碗来:“你叫丫丫,小心!”

我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有些沙哑,但是却格外有了力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因为我睡久了有些力气了。

小丫头看我接过碗,大大的杏眼就盯着我手里的碗,用一种非常馋羡的眼神奶声道:“姨姨快吃饭饭,嬷嬷说饭饭凉了就不好吃的!”

我看看手里的碗,那里面透亮的薄粥稀的可以映照出人影来,可是却是丫丫口里的饭饭,我看那个瘦的皮肉贴骨的脸蛋和那眼里的馋劲不由道:“丫丫饿么?”

小丫头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又赶紧摇摇头,那份可爱和腼腆让人心软,却又无限心碎。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对一碗平日里都没有在意的薄粥露出如此艳羡的眼神。

她还是一个该是在父母怀抱撒娇的小孩子啊。

我将手里的碗递过去:“丫丫你吃!”

丫丫露出一种非常无法拒绝的希望,可是,却依然摇头:“嬷嬷说,姨姨饿了很久了,所以才会那么虚弱,姨姨需要吃饭,不然,就会像丫丫的爹娘一样不在的!”

我心一抖,“丫丫,姨姨不饿,你可以先吃,真的!”

丫丫终究是个孩子,她对我的保证和对这碗稀汤的渴望开始战胜了对自己原则的坚持,终是接过那碗粥,一大口喝了起来。

我拉了她坐在床沿,靠在枕上,头晕晕的,但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有些对她好奇起来。

“丫丫多大了?”

“五岁了!”小丫头头也不抬,只管喝粥。

我一愣,这么小的只有三四岁的身躯是五岁?发育严重不良。

“这里是哪里?丫丫为什么在这里啊?”

“丫丫的爹娘没有了,是这里的陈嬷嬷收养了丫丫,嬷嬷说,这里是上水寨!”

“丫丫的爹娘都怎么了?”

“饿死了,村里很多人都饿死了,还有被水冲没的,好多人!”丫丫抬起头,小小的脸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哀戚,遂又低头喝粥。

她眼前的粥似乎有着天下最美的味道,有着最幸福的意义,那种专注和渴望突然让我想起前世看到的难民们,他们对于天下谁是王者,为啥生存并不在意,而是一种本能,本能的想要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吃什么,并无所谓。

这个世界,有些人在为那件衣服漂亮而烦恼,有些人,在为地位的不满意而烦心,有些人,在为了尔虞我诈而执着。

所有的所有,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父亲告诫过我,生命脆弱,要懂得珍惜,我以为,只要努力活着,就是珍惜,可是,我忘记了,生命的本初,只是活着,这是本能。

当还有很多人,在为生存而努力的时候,在为了一碗薄薄的粥而幸喜的时候,我却徘徊在我所谓的磨难里进退维谷,让一条生命,活活被自己的自期自艾所放弃。

我曾经看过非洲难民凄惨的情景,可是,终究,那只是一个印象,它震撼的,只是我的心灵,却没有刻进我的灵魂。

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活着,是如此艰难,却又如此想要活下去的迫切。

我也许真的是经历过人生的磨难,真的是悲惨,可是,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是在为活着而努力?

斯拓雅虽然可恶,可是他懂得活下去的艰辛,他懂得活下去的执着,他曾经那么努力活着,无非也是不想轻易放弃。

可是他放弃自己的命,不是为了让我活在自责和自艾里,而是给我活下去的机会,也许这方法骇人听闻,可是,他的愿望,确实是美好的。

他原来可以拖着我一起去死,可是他给我活下去的路,无非,就是他比我更懂得,这个世界,再残忍,再黑暗,总也有,我要活下去的理由!

我凭什么,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这个为活下去而渴望一碗粥的小丫丫面前,在她口里那些无法活下去的亲人和无辜生命里,我觉得我有些无地自容。

那碗粥的香气突然让我的胃有些抽动,好久好久,我都没有感受到过,一碗粥,可以如此香,香的我馋涎欲滴。

“丫丫,粥好喝么?”我舔舔自己的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的肚子非常不客气的开始咕咕大叫,真正是感到饿了。

丫丫抬起她的小脸蛋,看了我一会,将手中的海碗递了过来:“姨姨饿吧,丫丫吃饱了,姨姨吃饭饭!”

我有些犹豫,可是丫丫弯起她喝的满是糊糊的嘴角乐呵呵道:“丫丫知道姨姨不好意思说饿,丫丫看到过嬷嬷跟人讨饭时就是这副表情呢,丫丫以前也是这样的,姨姨吃吧!”

我有些窘,让一个孩子说穿了自己的心思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确实饿了,好久没有进食的胃突然剧烈的感受到一种饿来,我和所有人一样,要活着,吃是最大的需求。

#奇#我接过那碗粥,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我自己知道饿久的胃不能过于激烈的进食,这碗薄粥对我这样的久饿者其实是最好的初进食物。

#书#温温凉凉的薄粥慢慢滑过咽喉,我感受到它轻轻涌向胃,将久饿的胃渐渐染上一抹温热,感受着它慢慢包绕在我的胃壁上,将一种满足,透过神经,传导给我的大脑。

#网#吃,真的可以那么简单而满足。

只是一碗薄薄的粥,却给了我世界上最美的享受!

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简单却快乐。

我朝看着我微笑的小丫丫笑笑,换来她乐和的微笑,我将碗又递给她:“一起吃吧!”

丫丫脸上有幸福的微笑,让她小小的脸洋溢着最灿烂的幸福,一大一小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品味这仿佛是人间极品的粥。

小小的屋子里,是我两个发出的笑,生动而明媚,让这个简陋却温馨的小屋子,徜徉在一种久违的和谐氛围里。

屋外,从敞开的木窗里,流泻进一地的生动。

夏月生机动,蝼蝈雀跃鸣,木槿生花茂,冉冉夏蝉吟!

这是个生机盎然的时节,大自然用他真实的天籁唱响着世界的音律,一切的苦难,都是一种万物的本色,顺时而动,便是自然。

“想想!”我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唤,熟悉的是梦里都萦绕在耳畔,为我生存下去带来多少勇气,陌生的是那里夹杂的激动,害怕,种种陌生的情感。

我往门口看去,卓骁夏繁秋爽的身姿屹然而立,披沥着夏日的炽烈,那美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消瘦而风姿依然,亮灿灿的星眸炽盛华彩,水光莹然。

我仰面对着他,微笑,梦里多少次呼唤却一直没能做声,如今,我终于可以顺畅的呼唤了:“寒羽!”

卓骁浑身一震,潸然欲泣的表情让他那张天人般高贵的脸有一丝错位,他三步并两步的大步跨到我床前,一把抱住了我,颤抖着在我耳边低语:“想想,想想!”

我回抱住他,轻轻拍动着他宽阔的背,他却紧紧拥住我,仿佛汲取温暖的小兽,几乎是抽泣的语调哽咽着喃喃:“想想,谢谢你,谢谢你活下来了!”

我鼻子一酸,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一个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说出这么感激的话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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