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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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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优无娜应付完孙汤定,总是全身布满累累伤痕,我可以想象到孙汤定如何残忍的玩弄她,也亏了她能够隐忍下来,没被弄死!
两个人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她扶进八扇透纱戎绣大屏风后,听着她轻哼着在里面换衣洗漱声,我道:“多谢圣姑再次援手救了我的性命!”
里面的人冷冷的声音道:“你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对卓骁的承诺,等阴煞成了,我未必还能保得住你!”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今晚上若不是你,我就被那两个人给杀了,不知那两人是谁?”
里面的人沉默了下,道:“那个黑衣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就是他,撩拨着孙汤定闹起了独立,若不是他,还真引不来卓骁的大军,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你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么?”我对这个人有很大的好奇,为什么他能出现在汗爻太子的党羽里,却又出现在孙汤定这里呢?
“这里的人,都称呼他师爷,从哪里来的,谁也说不出来,即便我问过孙汤定,他独对此讳莫如深。只是这剑台如今这付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真要归功于这个神秘的家伙!”
“怎么说?”
“不说他撩拨孙汤定谋反,就是这下煞围城的事,也是他的主意,那个能做煞的人,也是他找来的,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如果不是你今天被带到那里去,引路魑带我找到你,我还不知道那家伙居然待在浮屠镇佛像那里,原来他就是在那里做煞的。”
“那个人,怎么会如此骇人?”我想起那人鬼不分的模样就直泛恶心,如此一个人,居然还要作煞害人,真可怕。
“自古以来,天地阴阳,万物均衡,魑术伤人,自会反噬,煞这东西,逆违人伦,涂炭生灵,自古我的师傅就说过,煞是禁术,万不可习,那使煞的,又怎么会能全身而退?他那千童百阴煞,伤天害理,天理不容,这么一身脓包,还是便宜的,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能洗脱他的罪恶,这种人,你可怜他做什么?”
优无娜恨恨地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显然对这个害死她众多族人的人恨入骨髓。
“那个千童百阴煞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真能护住剑台阻挡卓侯爷的军队么?”我实在很好奇,这里听说的一切,与我曾经的世界太过不一样,鬼鬼叨叨的东西太多,太不可思议!
里面传出优无娜不屑的笑声,她尖锐的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绝对完固的东西?魑术如此,煞更是如此,也只有孙汤定这样胆小卑劣的蠢人,才会相信。剑台百年基业,就稳在那尊佛浮屠镇处,那据说是百年前得道高僧血肉凝结的镇魂宝像,镇着千年前那场浩劫里的冤魂,孙汤定却让人在那里破坏它的根基,我看,他的末日,真是不远了!”
我愣了下,道:“难道孙汤定不知道那地方的重要性么?他就真信一个煞能保全他的根基?”
优无娜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来,身上殷红的底衣刺目光鲜,她冷笑:“孙汤定除了对自己的小命很精明外,其他都是白痴,那个军师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说什么都信,等着吧,卓骁的大军一到,这剑台守不了多久!”
我一喜,道:“侯爷到了么?”
优无娜看了我一眼,细长的雀目里透出点惊奇:“素闻卓骁兵行诡道,大胆妄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孙汤定今日疯狂之至,大约就是因为听到了卓骁兵近城防,吓到了吧!”
“侯爷居然过了咆坨河?”我记得那河宽阔汹涌,一舟难渡,来之前还听到过他们在为渡河而烦恼呢,这么快就渡过来了?
“你知道你的侯爷干了什么么?”优无娜突然微笑,有些惊叹道:“他炸了图图山两山口,愣是截断了咆坨河上游的水源,”说到此,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有些迷惑:“不过,他并未等水位降低多少,就亲自带了五千轻骑强渡咆坨河,直捣了吴维的军营,如果不是几天前就有流言在吴维军营里流传,说吴维草歼人命,孙汤定拿崂山各寨人的少年乱杀做煞,军营人心紊乱,叛乱了很多人,所以没能阻挡住卓骁的进攻,但是依然还是伤亡不少。”
我听着有些吃惊,“侯爷受伤了么?”
优无娜扯扯嘴角,“你倒真惦记你的侯爷,放心,他盖世英雄,死不了,只是这次的进攻,实在不符卓骁的作风,据我所知,他行军,伤亡从不超过十分之一,这次却急行快进,损失大了些!”
她坐靠上雕缠枝纹花榻上,依上一个锁子锦缎的靠背,眯了眼,低语:“卓骁恐怕是为了你吧,你这公主,也不知道哪里好,烂好人,还老让人提心吊胆的!”
我静静坐着,优无娜的声息渐渐平和,入了梦,我却心里波涛汹涌,在这个冷清的屋内,宁神香悠悠从青铜错金银食狮兽嘴里逸出,却压不住我的忐忑。
我就要见到卓骁了,我能见到卓骁么?
我反复在这种矛盾中煎熬,希望和疑惑在脑海里纠结,搅得我不得安宁。
昏昏沉沉地过了很久,就在我迷迷糊糊中,突然被外面鬼哭狼嚎的噪杂声闹醒!
卧在榻上的优无娜一跃而起,愣了下,突然面色一变,道:“千童百阴煞成了,卓骁终还是慢了步!你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六十六 鬼城
剑台城里风声鹤唳,豹啸狮吼,声声摧肝,我不出门,都可以感到整个宫殿摇摇欲晃,阴气阵阵。
这地方,真正成了地狱了。
乒,门被优无娜拍开,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看我,道:“你跟我来!”
我随着优无娜出门,只一迈出偏殿的门,迎面就是凌厉的风,如同刀割般,呼啸而过,走到外面的游廊,就看到整个剑台笼罩在一层诡异末测的灰暗里。
半空中,邪风肆虐,乱舞狂旋的风,扭动着畸形的气流,在整个剑台上空群魔乱舞,带动着尖啸嘶嚎,如同百鬼夜行,阴风阵阵。
外面,还带着野兽的疯狂嚎叫,将整个剑台笼罩在猿惊鹤唳中,我觉得连站着的这座百年宫殿也在微微颤抖。
优无娜急步前行,头都不回,我甚至跟不上她的脚步,我有些吃惊问道:“你要去哪里?”
优无娜转头,瞪了我一眼,略放慢了脚步道:“你千思万想的卓君侯传了话了,让我带你和我的族人从大佛的暗门走,他已派一营人在山背面接应!”她顿了下,停下脚步,冷笑道:“果然还是托你的福,你那夫君如果不是因为你,又如何会告诉我还有这么一条密道?”
我一喜,却又一忧:“那里有那个鬼般的人,你能过的去?”
优无娜卓然森冷的一笑,满是傲兀不屑:“区区煞术,能耐我何?你到时候跟着走就是,别添乱就好!”
我不语,只能跟着走。
优无娜带着我直走到一处北角的山坳里,进入一个镶进山里的洞口,沿着斜向下的道走了会,一处巨大的铁栏杆门横挡在前。
优无娜从手中掏出一串钥匙来,将大门打开,铁门发出巨大的轰鸣,就在这轰鸣中,数道黑影窜了过来,发出凌厉的尖吠,优无娜抬臂轻挥,数道白芒急闪,那黑影应声而倒,摔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呻吟。
我细看,却是几头如同藏獒般大小的巨犬,森森的獠牙□着,口角流涎,只有出气了。
又再向下行了几步,还是道大铁门,却是道铁皮封门铆钉严实的大门,她依然用钥匙将大门捅开,却又给我一粒药丸道:“把它服了,憋会气,里面有毒瘴!”
我听话的服了药,憋了气,等里面的浓浓雾气散了,又跟着走,每几步远,不是有凶猛的野兽,就是有毒瘴或人薨,而且是满身盔甲的人薨,优无娜从容不迫,一一解决。
直走了几十米下坡路,才看到一个很大的屋子,说是屋子,不过是圈起来的围栏,隔了几个区,分坐着站着些人。
优无娜远远站着,深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来,贴脸带好,这一副雪白的看不到眼的面具为她平添了份神秘和威严。
带好面具,她才又迈步走到围栏前,已经有人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了,这些人群都是些老人和半大不小的孩子,其中一个老人脸露欣喜:“是圣姑,是咱们的圣姑!”大伙听到了,都站了起来,连几个小得还站地不稳的孩子也颠着脚一摇一摆地走近,奶声奶气的跟着喊:“圣姑,圣姑!”
优无娜摸摸奶娃子的脸,随即道:“乡亲们,今天我来是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的,你们跟着我,带好孩子,一会记得谁也不要说话!”
老人和孩子们的脸上都有欣喜,对优无娜的话奉若神明,优无娜打开栏杆,带着一干老少,又循着来时的路往上走。
我默默跟着,看着这一群老少恭敬而高兴的脸庞,大概多日的禁闭使这些人都带着病态的苍白,但是掩盖不了内心的兴奋,尤其是孩子们,虽然被大人叮嘱着不敢吵嚷,却难掩童真里那抹畅想。
我看看前方带头的优无娜傲挺倔奇的身躯,单薄却又坚拔,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担忧。
优无娜为了这群人,吃了多少苦?这群人,又受了多少罪?
今晚,在这个地狱,我们又能顺利走得了么?
走出地牢的瞬间,一片鬼嚎的景象使老老少少吃惊不少,老人和大点的孩子还能牢记优无娜的嘱咐不响,几个奶娃娃却开始啜泣起来。
我看身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吃力地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轻哄,伸出手,道:“老人家,我来抱吧!”
老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将孩子交给我,我轻轻哄着道:“乖,别哭了,一会儿,阿姨带你去玩好么?不哭了!”
小孩莲藕般的嫩臂抱住我的脖子,在微微颤抖,却又努力的吸着鼻子:“娃娃不哭,娃娃听圣姑的话!”
我心抖了抖,抱紧了臂中的小小身躯。
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带着苍老的颤音道:“唉,终于等到圣姑来救我们了,缅崂的天神啊,我伟大的莫坎神,你没有放弃我们,娃娃们有希望了!”
那声声的低叹,像这地狱里的暄风,暖过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我看到,所有的老老少少,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喜悦跟随着前方那个孤独的身影,即便是她冰冷的几乎像远山上的冰雪,依然挡不住这些人的喜悦。
小小的娃娃们,尽管确实害怕,却又都表现出与年龄不一样的坚强,只是低低的啜泣了一会会,就又不响了。
大家默无声息的走在我昨天走过的路上,直到昨晚那个大殿里。
优无娜示意她的族人待在大殿上,自己转进耳房。
我有些不放心,放下孩子,悄悄地跟在后面。
就在门口,就听到那个鬼森森的声音尖着嗓门道:“你这个孙汤定的傀儡圣姑,想找死么?”
优无娜冷的如同亘古冰封的声音回道:“我是不是傀儡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后,便是一阵鬼哭啸呖的声音,我可以感到里面山洞里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气,鼓胀得连我站的门口都有些扭曲,耳边是什么东西要涨裂的声音,吱吱咯咯的作响。
“乒”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山洞里怪人嘶哑的声音:“你,你为什么会有雪龙,魑奴术?不可能,那是只有真正的传人才能会的!”
“我说过了,我就是圣姑,你识相的,给我滚开些,我让你自生自灭去,如若不然,我让你带着你的煞,死无葬身之地!”
里面有很久的沉默,却又传来嘶哑的声音,只是带上了颤抖,“你,你真的是娜郦,芳香的娜郦?不,不可能,你身上文的是禁锢魑,是傀儡术,你不是孙汤定的走狗么?”
只听到啪的一声,然后优无娜声线异常地问:“你是谁?”
我推门进洞,就看到在巨大的佛像下,一片狼籍,那个畸形的躯体趴着,却努力仰起他满是流浓的脸,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看到他佝偻蜷缩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他的一只鸡爪般的手直指着优无娜:“绵阑香,我亲手调治的奴雪龙的香,我把它的方子亲口传给了你,你还记得么!”
这一下,连优无娜也开始颤抖了,她猛地掀去脸上的面具,露出绝美的脸,显出惊骇来:“你,你,你是大祭司?”她的身体仿佛被重捶打到,倚到了佛像脚下,却又连连摇头:“不,不,不可能,你死了,我在息月坡上看到你的锁佩了,上面都是血,你不可能还活着,不,大祭司风华绝代,你,这样的,绝不可能是他!”
怪人突如铜铃的一只眼里,开始流下污浊的泪来,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控诉:“我被大军冲下了悬崖,摔断了浑身的骨头,没有药也没有人来救,我靠吃和我一起摔下来的族人的腐肉才活下来,用了整整三年,才从崖下爬出来,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样子?”
优无娜身体摆动的厉害,却又猛地站起来,扑到那个怪人身边,一把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银锁佩摘下来,泪眼婆娑道:“你是师傅?真是师傅?那你认得这块佩么?”
怪人颠颠地从她手中拿起锁佩来,哭道:“这是我亲手打造的银环锁佩,是我从不离身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认得!”
优无娜一把抓住他持佩的手,恨声道:“你是大祭司,你自己告诉我,绝不能碰禁术,为什么,你自己却去练这个?为什么,你要给孙汤定练什么千童百阴煞?”
面对优无娜的质问怪人却抖得更厉害了,一把甩开了优无娜的手,仰天哈哈惨笑起来,山壁间的昏黄火烛被震得一明一暗,将他畸形的影子拉的歪曲变形。
“哈哈哈,我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练,孙汤定这个丧天良的,屠戮我的族人,杀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杀不了他,我就要让他和他的王城一起同葬,看吧,佛浮屠镇一灭,他以为可以保护他的煞,将和他的王城一起,把他埋在这罪恶的山里,永世不得超生!什么猞嫠珠,什么影武,都救不了他了!”
怪人疯狂的大笑,作为人的理智已经远去,剩下的,是一个只有复仇欲望的躯壳。
优无娜一把钳制住他的胳膊,摇晃,大喊:“你疯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被提供给你的死人里,大半是你自己的族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自己的族人!”
怪人依然在那里狂笑,好象要把平生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整个佛像四周都有碎屑在往下掉,尘土飞扬的,仰头看,那佛像神秘的微笑里,带上一丝诡诈,仿佛藐看众生的愚昧。
我叹了声,提起声音道:“圣姑,你的族人还等着呢!”
优无娜猛地一惊,意识到什么,突然站起来,对我道:“你让人进来吧!”
我招呼在大殿里的人都往山洞里来,却看到优无娜又戴上了面具,她对有些颠狂的怪人道:“这些,都是被孙汤定关在牢里以牵制缅崂的老少,孙汤定以为我是有魑术天分的人,我让他给我文的这个禁锢魑,是为了消除他的戒心,现在他不知道我就是真正的圣姑,我才能知道他的很多秘密。我找到了一个帮手,可以帮我们的族人,他的人在后山接应我们,这个佛像下有可以通行的地道,你要么帮我们,要么继续残害自己的族人,你选吧!”
怪人吃惊地望着近百号的老老少少,终于止住了疯狂,他匍匐着爬向其中一个孩子,试图去摸孩子的手,孩子却一缩,害怕地缩进身边老人的怀抱。
几个老人自发地围到外面,将几个孩子团团围到中间,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优无娜。
怪人唯一的眼里透出一丝悲凉,颤颠颠转过身,对优无娜道:“你带人走吧!”
优无娜没再说话,她在佛像脚下摸索了下,一掌拍在了佛像左脚掌的大拇指上。
只听得嘎嘎作响,然后,巨大的佛像突然向左侧移动,露出一条黑森森的洞来。
优无娜对她的族人道:“你们快走!一直走,带好孩子!”
就在缅崂族人陆续开始往洞中走的时候,后面却传来鬼怪般的磔磔笑声来:“谁也不许走!”
六十七 湮灭
优无娜脸色一变,拔身而起,一边却冲着族人喊:“快走!”
一道黑影如同猎豹,闪电般窜了过来,紧接着一道霹雳朝着山洞上方的山石劈去。
优无娜半空之中人如红鹰,袖里乾坤白剑出鞘,硬生生挡住了那道霹雳,却被从半空震了下来。
黑衣人袍如鼓风,劲气激荡,再次擎起巨浪杀气朝还在陆续往山洞里跑的族人身后劈去。
在一边的怪人突然发难,十指作结,交印于前,口中喃喃,山洞里阴风突起,向黑衣人的滔天杀气卷去。
整个山洞里,原本开阔的巨大空间飞沙走石,阴风突兀,怪呖阵阵,直迷人眼,我被这里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只能本能地往山壁上靠,就觉得山体在剧烈晃动,脚下不稳,天地摇曳。
在一片满天飞沙中,我听到黑衣人磔磔笑道:“刹丹约,你的煞术法是我给的,现在想对付我么?”
一片飞沙走石后,我努力睁眼,就看见那个被称为刹丹约的怪人双手互握,一身的脓疱流着腥臭的脓液,搀杂着血丝,但他依然咬着牙硬撑着,一只眼骨碌碌乱转。
“你原来一直在骗我,骗我缅崂已经被灭了族,我瞎了眼,才会信了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我要为我的族人讨回公道!”
黑衣人长袍一挥,森森冷笑:“那你就去对付你的族人吧!”
从黑衣人身后跃出数十个人来,不,确切的说,是死人,这些人,一个个面目狰狞,肤色发青,嘴角和身上,带着乌黑的血迹,瞳孔散大,毫无生机。
这些,都是被孙汤定玩死的缅崂族的少年男女,现在,早没了一脸曾经的清涩,被一种临死时的不甘和怨恨所取代,直挺挺向各个方向扑去!
一些正跟着往山洞走的后面的缅崂族人被扑上,这些男女便张开腥臭的口,一口咬去,被抓到的人,惨叫连连,倒了下去,一时间,哀号声,加上被吓到的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人群登时大乱。
我紧贴着山壁瘫坐,我被混乱的人群冲到角落,离山洞很远,如果我冲向山洞,只有穿过尸体群,可是,我哪有那本事?只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解范围,我帮不上,甚至,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被打趴在地上的优无娜突然再次站起,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死尸摔了出去,纤长的身躯急如闪电,迅速又将几个尸体抓住摔了出去。
“快走!”她雀目圆瞪,眼里的红莲火焰如同燎原的野火,倾泻而出,磅礴喷涌,她狠狠抹了下嘴角的血渍,揉身向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双臂一叉,又挥舞开来,劲气如瀑,将优无娜凌厉滂沱的攻击荡了开来,口里阴沉沉道:“圣姑,你就是圣姑,你骗了侯爷还要带人离开,这回,我看你还能跑得了么?”
优无娜尖锐地笑着,如同绽放的一株曼佗罗,致命而妖媚,肆虐而绝望:“孙汤定草歼人命,天理不容,还妄图叛国自立,朝廷大军压境,如今还能活么?”
“砰!”一声巨响,通往山洞的檀木大门突然被生生劈裂,在木屑飞溅中,一个巨大的人影闯了过来,轰地一声,站在了山洞里!
孙汤定庞然大物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横亘而立!
他眯着细小的眼,却从中射出骇人的光芒来,如同要吞噬眼前的优无娜般,声音里带着怒极的颤抖,满脸白皙无毛的肥肉都在颤栗,尖声嘶叫:“娜娜,娜娜,师爷说你可疑的时候我还不信,你居然真背叛我,我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我!”
优无娜在看到孙汤定的时候猛然一震,随即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了许久的尖利的笑声,直激得整个山洞为之颤抖,哗啦啦四面都在掉落碎石。
“哈哈哈!”那狂笑里所带着的苍凉和悲绝,以及喷吐而出的恨绝,如同脱僵的野马,爆发的火山,挣脱束缚的巨石,闯开拦江的堤坝,一泻千里,喷涌苍茫。
“老匹夫,老匹夫,你玩弄人命,恶贯满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孙汤定浑身肉身巨颤,面目扭曲,指着优无娜,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优无娜狂性大发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久久才消后,孙汤定突然面色一黯道:“娜娜,你放弃你的族人,回我身边来吧,我即往不咎,好不好,缅崂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们买命,我是侯爷,我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我还可以给你王妃的地位,只要你回来!”
优无娜死死瞪着孙汤定,两眼里,已经毫不掩饰她的怒火,又带着浓浓的不屑:“老匹夫,你以为我喜欢待在你身边么?你让我恶心,如果不是为了我的族人,不是为了复仇,要我跟着你,除非我的族人复生,除非日出西山!”
孙汤定细眉颤抖,面涨如紫,双唇泛白:“难道,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比不上这一帮子母彘下贱的东西!”
优无娜咬牙切齿地踢飞一具扑来的尸体,又一把拽住一个族人的尸体向孙汤定狠狠砸了过去:“你杀我族人,戮我亲人,我恨不能寝你皮,噬你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孙汤定的身躯因为愤怒而止不住抖动,他的眼开始泛红,一把挥刀劈裂飞来的尸体,看着洞开的山洞还在不停地进人,优无娜还在奋力扯开前赴后继的尸体帮族人通过山洞,不由得眼中凶光大盛。
“好好好,你要和你的族人同生共死,我成全你,今天,就让你的族人和你一起陪葬!军师,杀了这些人,一个不留!”孙汤定的语气犹如下了地狱的催命符,生生催命!
黑衣人用不阴不阳的声音应道:“侯爷吩咐,自当遵命!”
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摔倒了的尸体再次如同灌上了生命,爬了起来,以更迅猛的速度扑向缅崂的老少,更多的人被扑倒,生生被咬断喉咙!
人群顿时大乱,没有人再能接近洞口,被推攘着倒的倒,死的死。
就在这时,被数名死尸围攻着的刹丹约突然发出犀利的嚎叫,那些个围着的尸体猛然被强大的气流冲了开去,直接撞在山壁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刹丹约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连脸上,也是血泪流淌,整个人就如同血池地狱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大吼一声:“姓孙的,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我今天就和你拼个同归于尽!”
说着,他畸形的身体突然如同蛰伏的昆虫捕食一般弹起,皮包着骨头的瘦弱四肢如同蜘蛛般张开,生生幻化出千钳百肢来,张牙舞爪,如离弦之簧,弹向孙汤定!
还没等他飞至孙汤定的身侧,黑衣人鬼魅的身影已飘然而至,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张开魈魅的两翼,鼓风而动,强势的劲气向刹丹约撞去。
那席天卷地的霸道劲气里,我似乎看到巨大的蛇头昂扬起硕大的头颅,吞吐着丈长的信子,陡然立起铁搭的身躯,顶着头颅向刹丹约射去。
在吞象之蛇的面前,如同积木般的渺小的刹丹约瞬间被钳食住,巨大的蛇头如同甩动玩具般摇动硕大头颅,将口一张,刹丹约的身体垃圾般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山壁上,顿时没了声息。啪地,摔落在我的脚边。
巨蛇的余劲将山壁撞出个大窟窿,掉落下几快巨大的山石,咣当一声实实砸在山洞口,将生与死拦在了大石的内外
“师傅!”优无娜发出凄厉的叫喊,却无法从重重的尸体攻击中腾出身来。
在这时,我觉得脚下突然山体震颤,大佛也似乎晃动了下,整个山壁又掉落下很多的石块和尘土,一阵紧过一阵的号角声突然传来。
黑衣人鼓胀的身形突然一收,巨大的蛇影瞬息无踪,他鬼魅般的身影飘落在孙汤定的面前,森森然道:“侯爷,好象卓骁突破了狮虎精兽阵了,我得去看看,您还是回主宫里待着安全些!”
“不,我要看着这贱人和他族人的下场,你去收拾卓骁,这些死煞给我留着!”孙汤定面目扭曲,恶狠狠道。
黑衣人沉默了下,还是同意了,语带隐晦地道:“那侯爷要站远些,别伤了自己!”
孙汤定不耐地挥手,盯着优无娜恶狠狠地眼神里却有透出一丝眷恋。
黑衣人就像个鬼魂,来时无声,去时悄然,他一走,孙汤定又继续喊:“娜娜,放弃你的族人,过来,我就不计较,你听到了吗!”
优无娜眼看着巨大的数块石头挡住了族人逃生的路,还有数十个族人没有过得去洞口,后面的死煞此起彼伏生生不绝地压来,满地都是缅崂族人的尸体,老人,孩子,以及不得不出手打得四分五裂的自己族人的肢体,不由得眼红如赤,浑身颤抖。
她咬紧了牙关,纵身而起,血红的身影在眼前逶迤出一片樱红向孙汤定扑去,“老匹夫,我杀了你!”
她的袖里,衣领后,齐刷刷暴射出数十道白光来,带着主人毁天灭地的杀意向孙汤定射去!
孙汤定骇然后退,庞大的肉山无法灵活的后退,亟亟举起手中的重剑横挡,但是依然有几道白光射向他的身躯。
然而,只听见梆梆梆的声音,那些白影却如同射在了铜墙铁壁之上,根本伤不到孙汤定分毫。
优无娜的身躯已经撞了过来,没有受伤分毫的孙汤定扔了手中的重剑,将一双肉实的巨掌实实向优无娜抓来。
孙汤定当年也是手握重兵,一战成名的武夫,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也不会如此巨胖,但是他的功夫还是没有没落,优无娜引以为傲的魑术于他无损,却用不擅长的近身肉搏与之缠斗,力气上就占了下风,数招之后,便被生拽住胳膊提了起来。
她拼命的扭动身躯,破口大骂,恶恨恨地想挣脱束缚,孙汤定噶哒一声就拉脱了她的胳膊,优无娜吐出口血来,无力挣扎。
孙汤定巨肉的胳膊夹住优无娜弱小的身体,眼里透出一丝迷茫,却又充满执着:“和我回去,我带你回去,我们永远在一起,杀了这些人,你就不会自惦记他们了!”
眼看着优无娜就要被孙汤定带走,他已然不在意面前的屠杀,转过了庞大的身躯,我却看着心急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六十八 同归
我的脚下,突然一紧,低头一看,赫然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刹丹约,他仰着头,颤着唇,似乎在说什么。
我蹲下凑近,就听见他道:“帮我,帮我,拦住他!”
“怎么拦!”我急道,我根本连提个剑都是问题,怎么拦得住杀气腾腾的孙汤定?
他将满是血水的手抖动着艰难举起,手里是个奇形怪状的锥子,“扎,扎到我的后面大椎穴上!”
“哪里?我不知道在哪里啊!”我无助地拿着血淋淋的锥子,茫然无措。
刹丹约的手突然打了个畸形的弧,弯到了背后,直指在头椎和颈椎连接的地方:“这里,快,扎下去!”
我犹豫着,哆嗦着,那里就我的知识范围里,是生命中枢的所在地,扎了,岂不死了?
“快,扎,快!”刹丹约嘶哑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鬼叫,时间不容许我多犹豫,咬咬牙,我举高了锥子就狠狠扎下去。
刹丹约如同风箱拉动般突然挺胸长吸了口气,身体骤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暴长,两手一拍地面,再次如同昆虫一样剧烈的弹起,激射向孙汤定。
那如同子弹般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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