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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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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第三的就有如此绝色,那么名列第二甚至是第一的那两位美人又该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可惜那两位的美,大部分人都无缘得见。连微娖她被编入千卉谱也只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意外”:连家小姐一次随奶娘进香,在跪拜完菩萨抬头的一瞬面纱落下……当时庙堂外是漫天烟色的薄云,她曳地的裙裾边缘是云旖罗绣,玉白的颈上挂着一枚红线编入的云色玉坠。“白云烟色”之名由此而生。(后经连府下人证实,这是连家老爷为了让刚及笄的女儿吸引能为更优秀的女婿而刻意安排的)
而冷霖露的被入千卉谱则稍显……男人都有一根天生的贱骨。从容貌而言,冷霖露虽也丽质天生,但比起排行第三的棠滟其实还略微逊色一些。可她之所以能排入第二:冷气傲的她从来不屑以纱遮面,只以一柄紫鞘长剑行走江湖。身影快如紫电,砍下无数登徒子妄图轻薄的贼手!所以才有“紫刃冰颜”之名。棠滟虽美,但只要银子够就可让美人一晚相陪。人人可采的凡俗海棠当然比不得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锋利紫剑。
身在青楼,抛头露面招揽恩客是棠滟此行的主要目的:被编入千卉谱。虽是排入第三,但毕竟也是天下第三美人啊。如果因缘际会,上天垂怜,她说不定能凭着千卉谱带来的美名摆脱乐籍贯并为自己而真正寻到一名良人。
棠滟正勾勒着自己美好的憧憬。人群中,此时却传出一声轻嗤,声音很小,说什么也听不清,只看似乎是个发上束着珉玉的男子的背影。但长年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的直觉告诉她:那声音是在不屑她自以为傲的美貌!
怎么可能?这是谁?她非常自信自己的美:她承认,连微娖是美,的确比她美二分,千卉谱第一之名当之无愧;而冷霖露根本没有她美,这第三之名只是因为自己的这一身风尘。
不甘,傲气,好奇。让她悄悄离席并在人群中寻到了那束珉玉的身影……
男子?哦,不。应该说是一个俊郎的少年郎。他眨着一明朗微带笑意的眼睛等着她说完自己的疑惑。
“妾身,有何不妥之处吗?”
他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笑容,“小姐?”
“妾身方才听得很清楚:司仪在说千卉谱第三时,公子(嘲)‘笑‘了一声吧。”
“就为这个啊?”那一双眼睛无辜地眨呀眨的,眸光深处带着少年的顽皮,“我可绝没嘲弄的意思。棠滟小姐,你喝过雨前龙井,六耳瓜片,云雾银针这三种茶吗?”
“这个自然。”
“这三种茶有什么共同点?”
愣了愣,刚到嘴边的一直备在肚里的最能讨好嗜茶恩客的品茶谱没有吐出来,只是略微带过的说了这三种茶的一些味感。
少年摆摆手指,啧啧两声,“小姐没明白在下的意思。”他的瞳孔上倒映出棠滟的容颜,“雨前龙井,六耳瓜片,云雾银针。再名贵,再甘香……说到底,不过就是丢进锅里,用手抓炒过的树叶子。”
“公子在笑入千卉谱的都是些个庸脂俗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涌入棠滟的心。
他笑了,俊郎的身形就像春日最挺拔的细柳,“这么说也行。”说出来的话直白得让人受不了,“连微娖我见过,一开始我真惊艳了一阵子。但等我看到她一转身,对庙里的和尚抛媚眼恶意逗弄时,什么惊艳都没有了。冷霖露嘛,其实我认识。我曾见到她用她那柄紫剑杀鱼,还串着鱼肉放在火上烤。小姐你嘛,我不是说你不美,但如果你不是刻意装着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的话,也许我会多留心一些的。”
“那……”棠滟面色顿了顿,“公子心中的绝色是什么样的?”
长发上的珉玉流过微光,“传说,寒山绝峰上长着一种稀世的雪莲,百年才开一瓣,要千年才能完全绽放。一旦绽放,就算是天寒地冻的寒山绝峰,它的花香会将整个山下的蝴蝶都唤来。但很少有蝴蝶能飞到花蕊之上,更多的被活活冻死的蝴蝶会铺满这花的周围甚是整个山头。”他笑了笑,“这花我没见过,但我见过和它感觉很像的人。”
让之甘愿赴死的美?那是什么样的美人?!棠滟无法想象。
“她是公子的心上人吗?”如果是的话,应该和他差不多岁数才对……既然是如此美貌,没理由没人知晓。
“不是,她是我失踪多年的姑姑。”

第六十二章

“隆珏。”一名慈眉善目的长髯老者在人群外唤了一声。
少年对老者点个头,对棠滟微笑,“在下告辞了。”离去的少年郎,珉玉发饰束着的发丝着逸着一股随性的潇洒。
棠滟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回神后,她才暗恼见惯风月的自己居然会被个刚及弱冠的少年影响了心绪:就算真有那样的美人又怎样,不为世人所知也惘然。而自己仍旧是排入千卉谱的著名美人。只是,有着如此风采的少年居然对自己不屑一顾,她的心中……
名动江湖的阎罗愁常橼握着桃木小梳子梳理着被风吹乱的白胡子,横眼看了一眼盯着自己顽徒背影的美人,“功夫没见你长进多少,萧尔那色狐的一套你练得倒是到家。”
皇甫隆珏晃着脑袋,俨然一副顽劣到底的样子,“话不能这么说,师父。找情人很自然,但我不是师兄——只要是漂亮一点的都来者不拒。找情人理应找性情相投的才是,美不美倒是其次。毕竟论美貌,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比得上当年的姑姑?”
很多年前,他是个顽劣幼童的时候,常随母亲去歧黄谷。那里,住着祥和的祖母和她的养女……父亲的义妹,他的姑姑。
记忆中的她,目光清澈温柔,玉一般的手总是藏在云袖之中。每次见她,她都是一身素妆,几乎从不带首饰仅用一根简单的长簪绾着一头长可曳地的青丝。微笑动人心魂,足可让天下红颜为之失色。那是一种不属于人世的美,这种美也注定了她的不幸:当年被传为妖孽的金眸冥皇得到了姑姑的心,但不知怎么的没留住她的人,其中的爱怨恩愁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晓。而最终得到她的人的却是他的舅舅——他母亲的兄长,现在的武林盟主凤心扬。舅舅杀了冥皇,得到了她的人却也永远失了她的心。
母亲恨舅舅,不光因兄长用最卑劣的方式得到自己的好友(母亲与姑姑亲如姐妹),因为他为了得到姑姑伤害了太多的人——甚至还逼死了外公。舅舅的手段是卑劣,但他其实只是个得不到所爱的可怜人:众判亲离,永远失了爱人的微笑。而从头至尾处于一种柔弱的受害位置的姑姑,最终还是最绝烈的方式无情地摆脱了他。
姑姑在回到歧黄谷后消失无踪,其中种种猜忌与疑惑现已随时间而淡去。她的名字也从此消失在江湖,甚至在忘昔庄中,他都不曾听过父母提起……
多年不曾听到名字唤出往昔的回忆,常橼有些意外,“怎么想起提雪丫头了?”当年一场造化弄人。那些争夺雪丫头的儿郎们,最终的赢家还是那个被凤心扬送上火刑柱的小子。
皇甫隆珏看身后那些追捧“千卉谱”的狂蜂浪蝶,对常橼一笑,“有感而发而已。”前阵子,娘30华诞,舅舅差人送来了贺礼……娘当场发作。抽出多年不用的细刃长刀把盘涅堡的送礼人赶了出去,并把所有的寿礼全砸净后丢出忘昔庄。要不是父亲理智的夺走母亲的刀,她一定会回到盘涅堡去杀了自己的亲兄!
——岳人!我当年就该杀了他!爹死在他手里!我哭,我求,可他不理,不听!冥皇死在他手里,听雪为此一夕白头啊!她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一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心玫,听雪要是在,她也不会让你杀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他只是我的杀父仇人而已!仅此而已!
原本欢欢喜喜的一场寿席弄得死气沉沉,却也让那沉寂多年的美丽名字浮出了记忆的深渊……
常橼心领神会:隆珏大了,曾经的很多秘密现在对他而言是用默契坚守的闭口不谈的家史。
“对了,方才提到师兄。”刻意转换气氛吗?大概吧。反正皇甫隆珏仍在用轻松自在的语气说着,“师兄成天和我说你对他太‘狠’,帮着师嫂让他在‘阴沟里翻船’。”把一只手放在耳朵上摆出一个揪的动作,“可怜玉狐公子萧尔他潇洒一生,如今却是英雄气短。
常橼眯了眯眼睛,顺着这个话茬离开刚才的敏感话题,“阿玳肯嫁给他是他几世休来的福气。”
那不肖徒色狐色胆包天,野性难该的四处“摘花”,在一次无意之中染指了艳丽多姿阿玳,就像他一贯的恶习——吃完,抹抹嘴,走人!但这一回,色狐失算了:阿玳是个有心思的姑娘,她可不像那些被色狐抛弃的女子那样只会无助啜泣……本是苗疆休蛊术的苗家女子,从不用蛊毒害人的她研习出一套利用蛊虫来为苗江父老疗伤治病的法子。阿玳利用所学,她悄悄在对萧尔身上种下自己改良过的双鸶蛊。
双鸶,苗江情侣用来确定彼此所在的一种对身体无害的蛊虫。种入双方身体后,只要一方远离,另一方就会感觉心中微微的一下刺痛。原来的双鸶蛊只是这样的浪漫玩具而已。但经过阿玳巧手的双鸶蛊:只要那色狐离开阿玳十丈以上的距离就会浑身剧痒,痒到抓花皮的痒;离开百丈距离就会浑身刺痛,痛到举步为艰的痛!离开千丈么……那只色狐在经过过百丈的折腾后,可没胆再试千丈究竟是什么反应。问阿玳?呵呵,她只是用“你大可以试试”的眼神瞧他。
而师父在其中扮的角色就是在萧尔欲哭无泪之时,以长辈的姿态责令负心的不肖徒娶下阿玳(终于遇到可以整治这不肖徒的好姑娘,老头子乐得几夜没睡好)。
被迫娶阿玳的萧尔心里当然是不甘愿的。但阿玳驭夫有术,她讲究的就是一个软硬兼施:当曾一度发话情愿跳护城河也不娶那“恶婆娘”的色狐现在就是老婆身边一条乖乖的哈吧狗。阿玳要是口渴,他马上献茶;阿玳要是生气,他献出耳朵让她拧着解气;阿玳要是无聊,他想着法的逗她乐……一开始,萧尔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巴结阿玳,好让她解双鸶。但日子久了,天天伴着一个从外观上绝对悦目,且对自己一心一意,愿意等待的好女人……他发现,守着一个女人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熬;有的时候(阿玳不发火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幸福的感觉的。
卤水点豆腐,苗女擒色狐,天生一物降一物。

第六十三章

皇甫隆珏与常橼一起顺着长安的街市走回忘昔庄。自从盘涅堡与忘昔庄正式决裂后,“忘昔”就迁到了长安天子脚下(眼不见为净),皇甫一家也彻底摆脱了江湖身份正式成为富甲长安的商贾世家。而现如今的盘涅堡依旧是江湖纷争的风眼所在,堡主凤心扬以一身傲视群雄无可匹敌的武功与威势稳坐着武林盟主的位子。
边走,常橼边顺口道,“琼枝夫人到忘昔庄了。”
皇甫隆珏露出一个见怪不怪的神情,“这回是什么病?”为了让常年谪居住在歧黄谷的奶奶回忘昔庄住,早已迈过花甲之年的爷爷居然学着装病!每回都要等到回到忘昔庄的奶奶亲手熬的药后才能痊愈。但至于奶奶熬的药么……隆珏有一回亲眼看见,奶奶的药方就是一钵黄连加三碗水熬成一碗!
这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隆珏不知道。但至少每次奶奶回“忘昔”的人都很高兴,爹娘总是明示加暗示地告诫他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螫谲症。”
皇甫隆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病?”师父原本行踪不定,但可能是人上年纪后会特别容易感觉寂寞,最近几年老头子常常不定期地到他的小弟子皇甫隆珏这儿来小住一阵子。兴致上来的时候,他有时还会去扬州看看萧尔和阿玳过得这么样。
“不清楚。”
“不清楚?”师父,别以为我不知道:爷爷常向你请教各种“疑难杂症”。
常橼看着他的小弟子,“我随口乱编的,那老小子觉得听着合适就拿去用了。”一副事不关己,不责任的样子,“反正无论什么‘病’,药方都是一碗黄连水。”不过,也真亏得那老小子每回都灌得下去。
这一刻,皇甫隆珏真的觉得:他家的亲戚,所有的长辈夫妻中,似乎只有自己的父母这一对是最正常的。
长安城西街市旁的一个做糖人的小贩对坐在街市转角却一直盯着他的糖人看个不停的可爱小姑娘微笑,“要买个糖人吗?”
“谢谢,我不是想吃糖,只是觉得先……嗯,公……唔,小哥你的手艺真的很棒,做的糖人好漂亮。”似乎是个十三四岁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像只害羞的猫咪般缩着小身子坐在不惹人注意的街角,娇小可人的小模样因为抱着膝盖的胳膊的遮挡而看不真切。但露出胳膊外的那一双对着糖人滴溜溜转的可爱眼睛十分灵动美丽。
听到夸奖,卖糖人的年轻小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点混口饭吃的小玩意而已。”他从熬糖的铜锅里刮下一些细碎的糖粉,融成不足一小勺的澄金色糖稀,在一支很小的竹签顶上很快地做了一只拇指般大的小金鲤鱼,善意地递给那个小姑娘,“一点边角糖料,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谢谢。”平板的声音来自少年的,一个发色奇异的少年递给卖糖人的小贩几个铜板,拿过那条糖做的小鱼。
“啊,这是给……”看到那站起身的小姑娘的全容,小贩一下子愣住了……
小姑娘从少年手中接过金色的小鱼前对那个善良的小贩笑了笑,“我哥哥。”拿着鳞片清晰的漂亮小鱼嗅嗅,闻闻,就是舍不得咬上一口尝一尝。
“小荇你找到妈妈爸爸了吗?”
“没有。”
“可我明明……”
“这里不适合说话。”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着让这个有着一头墨绿发丝的少年有些不悦地拽着妹妹就走。
“唉呦!哪来的琉璃娃娃掉在我们的西街上了!”
“瞧瞧那小模样,我说啊,再过个几年……”
“拽着那小姑娘小公子也真是俊俏,就是粗鲁了些呦,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
墨绿发色的少年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丢下一粒银子随手拿了两个面具,一个套上自己的脸,一个套上妹妹的脸。这样走了约摸有大半条街,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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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罗于街市旁的店家吆喝着自家的新货,小本利薄的贩子挑着货担和挎着竹篮的妇人较着价,嘴馋小童们拿着无意中拾到的一文钱兴高采烈地追着卖糖葫芦的老爹,邋里邋遢满身异味的乞丐沿街对路过抖着散发霉味的破碗……
与昔日为彰显武林地位而特意选址僻静却庄严的“侬月”不同,现在忘昔庄坐落在长安城东最最平凡却也最最热闹的东街口。那写着“忘昔”二字的朱漆大门简简单单,甚至有些寒颤地挤在一间米铺和一间稠缎庄之间。尽管那匾额写得那时是龙凤飞舞雄劲有力。但看着围在往昔庄大门外正拿着细竹竿着急地捅着飞上匾额的竹蜻蜓的邻家小童们;还有发现有人在捅招牌想开门骂个几句却不想被喜欢孩子的夫人教训着,最终反倒召来庄内小厮帮孩子们爬上屋檐去够那可笑的小儿玩具的忘昔庄总管(他也想直接给孩子银子让他们去买新的,但孩子们闹着只喜欢原来的那一个)……怎么看都只是一户平凡、普通,好说话的殷实人家。
“哥哥,你行吗?”站在“忘昔”匾额下的一群小孩子们对着颤颤微微小心翼翼地摸着房檐靠近匾额上的竹蜻蜓的可怜小厮叫着。
“唰啦!”这不叫还好,这一叫让小厮踩滑了几瓦片。就听一阵“乒乒乓乓!”墙根处多了一小跺碎瓦片。
和小童们站在一起的忘昔庄老总管白眉毛一挑,“5片上好的乌玉溢清瓦,总共20两零7吊钱。”
小厮哭丧着脸,心里一急又不小心踩碎了两枚,“总管……”
“三……”一旁的总管夫人眼角的鱼尾纹动了动,清了清嗓子。总管立刻就改了口,“一点小钱别放在心上。”总管夫人脸上的笑容非常满意。
历经千辛万苦,小厮总算抓到了那可笑又可恶的竹蜻蜓,几乎是泄忿地把它丢给墙下的孩童们。
哎呦!老天却在此时不给面子地挂起一阵风儿!竹蜻蜓在孩子们原本兴奋却慢慢失望的眼神中飞到了大街对面茶叶铺子的屋瓦上。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巧得可恶得正巧挂在大人都够不着的屋檐上。
所有的眼睛又看向还没从忘昔庄屋顶上下来的小厮。可怜的小厮看向总管,总管看向夫人,夫人看向孩子们……最后,小厮还是认命地一点点地慢慢挪到可以下屋顶的地方,继续去拿那可恶的玩具!
一直站在街边看着这一幕,身穿斗篷的女子笑出了声,“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吧。”
这声音!总管夫人猛的一震,眼睛骤然睁大。
长斗篷上的刺绣是秀美古雅的含苞芙蕖,柔软的绒边让伸出斗篷的手更显细致晶莹。她对着停在一边米铺的一只小麻雀招了招手,那小鸟儿立刻扑腾着翅膀飞到茶铺屋檐上,用小嘴巴把那竹蜻蜓推了下来。动作间,露出斗篷下缘的如丝秀发银白如雪……
孩子们捡起心爱的玩具开开心心地跑了,独留她一人……
总管夫人,昔日的月娘几乎踉跄着奔到她跟前,掀开那厚重的斗篷帽,“……啊……小……”
皓如皎月的绝世的容颜啊,那一双醉人的星眸中是熟悉温柔的微笑,“月娘。”
“小,小姐,小姐!”老了,已经老去的月娘抱着面前的人儿。狂喜的感觉让她想哭,想喊:她的小姐回来了!她的听雪小姐回来了!
皇甫隆珏和常橼顺着街仍旧一路慢慢踱着步。其实以这两师徒的轻功(常老可是医武双绝的阎罗愁)从花神庙回长安城东的忘昔庄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但忘昔自从退出江湖后就开始有了个默守的规矩: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昔日的江湖身份乃至武功。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还是……没急事的话,消耗内力用轻功回家干嘛?
常橼不急着回庄:今天逢双,又是吉日。那个住西街爱看黄历摆摊的卖糕的汉子一定会把他家的枣桃憧鸯糕摆出来卖。今天一定要多买些,下一次的吉日可要到下个月啊。
隆珏不急着回庄:帐房里那码放得比人还高的帐本不需要他操心,毕竟庄里养着的21个帐房先生不是摆着看的;只是娘最近的心情不好。慢慢走,也许能在路上能看到能让娘高兴的东西,带些回去。
自家师傅像馋醉的小童般在一堆卖糖果零嘴的小铺前流连,在知道那卖“枣桃憧鸯糕”的今天正巧回老家时一路不满地嘟嘟哝哝,但在看到卖桂花糖炒栗子的时又笑逐颜开……
“一斤?呦!还真巧,我这最后一锅正巧一斤!老人家,您给孙子们买啊……啊?自己吃?不是我说啊,您这把岁数了,这一斤栗子……您这肠胃受得了么?”炒栗子的大嫂好心劝道。
“我自己就是大夫。”丢下银子,夺过装着热呼呼的栗子纸袋,迫不及待地剥一个丢进嘴里:又香、又酥,又甜!呼呼!好烫!好烫!
隆珏对炒栗子的大嫂子投来的怀疑目光无奈苦笑:摊上这么个师傅,他丢人也真丢惯了。
“刚才那个的那位婆婆明明说忘昔庄往前直走,再往右拐个弯直走,看到一个饭庄子后再往左拐,看到一条很热闹的街后再……”
嗯?找忘昔庄的?一边隐隐传来的声音引起了隆珏的注意。但这个路线怎么听都是去……
“刚才那老女人是个老鸨。”呵呵,如果真顺着那路线就是长安花街上最赋盛名的青楼红阁。
“……”
“她身上的香味又俗气又刺鼻;在对你说路线的时候,那语气中是常年习惯后改不掉的嗲声嗲气,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抖(兴奋的)。那看你的眼神,就像拉尔夫看到了三分熟的牛排。”
“我知道了……还是你来问路吧。”
皇甫隆珏克制着笑意有礼地上前,“请问两位是要到忘昔庄么?”
闻声回头的异色发少年和发上系着小铃儿的少女都带着街上寻常的面谱面具无法看清容貌。两人举止亲密,就像寻常的乘着花神祭出来私会的小情侣。但隆珏发现:自己在打量他们时,少年不着痕迹的把那女孩护在身后,动作间散发出的气息没有情侣间的浓腻,而更像一个爱操心的兄长。
兄妹。隆珏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把握。
隔着面具,有着一头奇异的墨绿发丝的少年的眼睛也打量着隆珏,“你是忘昔庄的?”随意放在身侧的双手,指间能发现浅色的功茧;一身绣琉璃丝的劲装长袍勾勒出常年练武才能铸就的修长矫健的身姿。吐息均匀,下盘稳健,举手投足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贵气与优雅。这样优秀的少年给人的感觉理应是悦目的,可这少年的气息却给人一种剧烈的压迫感:就像某种高傲迅捷的夜行猛兽给人感觉。
墨绿发丝?记忆中好像只有一个人也拥有这种颜色的头发……不,他在无思乱想些什么?
“在下皇甫隆珏,忘昔庄正是舍下。”
少年身边的那个女孩给人的感觉恰恰相反。柔软的黑色秀发长可过膝,发梢却打着一些俏皮的小卷儿。一身清丽的蓝,裙边与袖缘淡淡的印染着水色的菖蒲。露在袖口外的小手指白皙柔嫩,甲面泛着自然可爱的淡淡的粉红。看不到她藏在面具后的小脸,但那一双闪动着清泉般纯净光泽眼眸似曾相识。
她也好奇的打量皇甫隆珏……
青涩稚嫩的气息并不能掩饰双眼的美丽与璀璨。这一双眼睛啊,足可让诸天繁星都失了颜色……
“皇甫隆珏?皇甫岳人和凤心玫的儿子?”被拉回神的皇甫隆珏正奇怪着他的口气怎么似乎对自家如此熟捻。少年的手指微握!迅猛如兽的扣向隆珏的咽喉!
运起轻功向后一避,皇甫隆珏惊恼少年莫名突袭的同时更惊惧于他的身法:试探,他只是在试探自己。手虽是扣向要害,但速度和力度都控制得很完美,唯有袭上咽喉的掌风告诉他如果这个少年来真的……刚才的那一瞬,自己绝躲不开!
自己是谁?皇甫隆珏。继承了昔日叱咤武林的“侬月” 今天的忘昔庄所有绝学的少庄主,闻名江湖的阎罗愁常橼的关门弟子。
“乾坤步。”少年平静的报出他所用的独门轻功的名字,那语气就像店家小二报菜名,“非常抱歉,出门前家父再三叮嘱你们这里‘江湖险恶’,如果遇到‘昔日故人’一定要试探一番确定无误后才能自报身家。”
小小的骚动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普通百姓看不懂江湖绝学的奥妙自然也就当这里是故人重逢在街边闲聊,而真正有心的江湖人士却注意到了那个少年……
常橼丢掉一个剥空的栗子壳,笑咪咪地和那少年说话,顺便侧身遮挡住从街边投来的江湖人士的目光,“小子好俊的身手,师承何处呀?”问这话,老头子自己都觉得荒谬,但他不得不问:这身法怎么看都是十多年前被凤心扬灭的幽冥鬼府的轻功魅魑眩天。那指爪:活了大把年纪,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没等少年开口,那小姑娘探着小脑袋嗅了嗅常老手里的袋子,“桂花糖炒栗子?”再看看沾在常老白胡子上的饴糖浆, “常橼,常爷爷是吗?”
常橼一愣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皇甫隆珏。
少年摘下面具,露出冷俊异常的面庞,“我叫‘荇’,她叫‘星’,我们的母亲是听雪。”

第六十四章

今日的长安注定不平静。
匆匆归庄的庄主皇甫岳人一迈进忘昔庄就挥手免了看门小厮的礼,“夫人呢?”心玫给他的消息不清不楚,只说庄中有急事速归。
“夫人、老夫人和老庄主都在后花园会客。”
“会客?会什么客?”什么样的客人能把早已不谙世事的爹都惊动?
“是一位小姐……不,夫人。”为皇甫岳人领路的小厮双目迷醉,一脸的醺然。
正说着话,花园已经近在眼前。待下人一项宽厚的皇甫岳人没有计较小厮那副心不在焉大发白日梦的样子,吩咐他再准备些茶点后踏进了花园。
如同长安的一些富裕世族一样,忘昔庄的后花园内也喂饲着一些仙鹤。天色已近黄昏,平日里这个时候鹤儿们早已避入湖畔的鹤舍中,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远远的就听见群鹤振翅,清越长唳的声音。还有那隐隐传来的心玫,爹,娘还有一名女子的笑声……
“你真的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年轻。瞧瞧我眼角细纹,就跟这裂开的千层糕似的。”心玫的声音?
“有那么夸张?我倒要瞧瞧了。嗯,好像是有一点了呦。一条,二条,三条,四条……呵呵!不逗你了,其实一点也看不出。”这个声音?!这这么可能?!
皇甫岳人不敢置信地快步走到湖畔的知语亭,几只胆小的仙鹤被突然而至的他惊起。透过飘落的雪白的鹤羽,他看清了那个坐在亭中正与颜嫣然漫谈的人儿……
银白的华发如水般流淌在她的身侧,不见衰老只见青春的晶莹肌肤仿佛透着水晶与温玉的光泽,含笑的双目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到来而露出一点惊讶。但很快的,珊瑚般润泽的红唇唇角微微弯起。
“大哥,好久不见。”柔美的声音亦如当年,如同她不曾改变的容颜。
“听雪?”皇甫岳人此刻的神情让凤心玫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轻狂不再的皇甫岳人很快调试好了自己的情绪,就像见到一个久违的稀客一样坐在知语亭的石桌边,“这么多年,你都到哪去了?”见桌上有茶壶就为自己斟上了一杯,可刚沾唇就皱起了眉头。
凤心玫和听雪相视一笑,心玫笑着推了一个蜜罐到丈夫面前,“你忘了,那是听雪最常喝的金橘茶,得加蜜的。”
一边的皇甫卓默默的把他面前的茶壶推了过来。皇甫岳人点了个头,为自己倒上了淳厚芳香的普洱。
“我只是回到那个本属于我的世界去了。”听雪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那杯散发着橘子的酸甜却没有加蜜的橘茶,羽睫微敛似在微笑。
“你的世界?”皇甫岳人看着她,“千年之后?”
“是啊。”她依然是如此的美丽,温柔的目光像冬日最柔和的朝阳,“说起来,我有件事要拜托一下大哥。”
“什么‘拜托’。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做什么?说吧,什么事。”普洱茶的味道似乎淡了些。
“帮我找几个人……”
“爹,娘,你们都在啊。”皇甫隆珏的声音打断了听雪,常橼和年轻的忘昔庄少庄主和带着两个年轻的客人一起走进了知语亭,“我今天遇到了很特别……你是,姑姑!!!!”
“雪丫头?!”常橼也惊讶道。
听雪向常老施礼,看着面前这个惊讶的少年,“隆珏都长这么大了。”他带来的那两个小客人让她微微一笑,“我都不知道该说‘巧’,还是说‘缘分’了。”没等她招手,那个始终带着面具的少女就跑到了她的身边。听雪宠溺地摘掉她脸上的面具,揪揪精致的小琼鼻,“星儿,还不快打招呼。”
清丽绝伦的小脸有着可爱的青涩,一双倾城的眉目笑起来的时候感觉酷似听雪,“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她对愣住的皇甫隆珏笑着,“表哥。”
与她同行墨绿发丝的少年淡淡的也说了一遍,说完后就站到了听雪身后。
颜嫣然,皇甫岳人,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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