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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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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三小姐……咳咳,如今该称一声杨夫人了,你这是到宫里来谢恩的?既是新婚燕尔,怎的不见你那夫婿?”
陈澜尚未开口,夏太监便抢在前头说道:“回禀淮王殿下,皇上有事,所以留着杨大人在坤宁宫说话。”
若是换成别人,淮王早就厉声呵斥了过去,可夏太监毕竟是御前得用的人物,因而他只是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肥肉愈发堆了起来:“看来父皇对杨大人真是信赖有加,居然在这新婚的当口还留着人议事。既然来了,三小姐不进永安宫坐坐?”
皇帝对女色素来平常,因而宫中四妃以下的位子,绝大多数都是空着的,哪怕是九嫔,空着的加上多年下来病故的,如今在其位的也不过只有四人,对宫务更是插不上半点手去。陈澜此番进宫,四妃那儿不得不去转一圈,可永安宫却真没打算去,可被淮王一说,再回绝就是过其门而不入。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就只见后头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殿下,殿下,淑媛娘娘心口又疼了,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您快去瞧瞧吧”
淮王闻言一愣,而那宫女则是仿佛才发现似的转向了陈澜一行,旋即便快步走上前来,屈了屈膝之后就陪笑道:“海宁县主,淑媛娘娘听说您进宫,本意是要去长乐宫那儿拜会贤妃娘娘,顺带见见您的,可谁知道又犯了老毛病。”
闻弦歌知雅意,别说是陈澜听出了内中的话外音来,夏太监亦是赶紧接过了话茬:“原本淮王殿下都说了,县主是该进去拜见拜见,但既然李淑媛娘娘身上不好,咱们就不去打搅了。回头咱家禀告皇上一声,再让御药局送些上好的天麻过来。这天冷了容易犯病,得尽心尽力调养才好。”
陈澜亦是附和着说了几句关切话,也不去看淮王,施礼之后便随夏公公沿长街那一头走了。而淮王眼瞅着他们远去,脸色一时间完全阴沉了下来,回转身气咻咻地进了永安宫。进了宫门没走几步,刚刚说话的那宫女就追了上来,在他旁边正要赔笑说些什么,他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二话不说便是重重一个巴掌。
“给本王滚远些”
正殿寝室中的李淑媛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等了许久不见儿子进来,不禁越发着急,又派了个太监去外头瞧看,可那太监带着先头那宫女回来之后的禀报却把她气得倒仰。这淮王人倒是回来了,可径直气冲冲进了前院东配殿,又把所有人都驱赶了出去。
“这个孽障,都是木已成舟了,连装个样子都不会”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绢帕揉成一团往地上一摔,她后退几步重重地坐在了床上,也没理会那张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看了看脸上还留着一个鲜红巴掌印的心腹宫女,满脸的失望和无奈,“要争要抢拼的是心计手段,他压根连个皮毛都不通,就知道恃强力逼放狠话捅刀子,别到头来落得老三那个下场”
那一头陈澜和夏太监一路往日精门去,一路也在心中思量。对于淮王的冒失孟浪,陈澜已经见识惯了,可当初自己云英未嫁时如此还不打紧,如今她已经嫁为**,他却依旧纠缠,她简直不知道这位皇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她就听到夏太监低声说了一句话。
“上次咱家险些丧命的那一回,老曲那边递了句话过来,说是李淑媛的娘家庄子上一下子收紧了防卫,庄子上因为风寒传染了人,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
陈澜只觉得心里猛地一缩。那一次夏太监就说,前一拨刺客瞧着只是做个样子,后一拨才是真正要他的命,那主使脱不开几位皇子,如今这话一出,无疑是认准了淮王下的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那两个小火者还在后头跟着,便低声说道:“夏公公是觉得,先头那事已经准了?”
“还能不准么?那些小殿下没那么大胆子,鲁王殿下又不在了,晋王……晋王殿下之前那反击深得章法,料想是不会干出杀人这种蠢事的。只有这位淮王殿下,一心要博得皇上注意欢心,什么事都敢干,什么狠手都敢下”
夏太监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要不是老曲劝咱家,先头那事情曝光了出来,咱家未必能让他追偿,自己说不得还得去守皇陵,咱家就是拼了也得把他拉下来三小姐,今天的情形你瞧见了,他日后便是汝宁伯的女婿,和杨大人绝不是一路的,而且因为有些事情,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咱家和你还有杨大人,不妨多多通通气。”
尽管不想惹麻烦上身,但麻烦既然早就已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贴了上来,陈澜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从和夏太监打过的几次交道来看,她知道他虽是阉宦,却还有几分血性,更重要的是人品还信得过,因而沉默着一路走到了日精门,她就轻轻点了点头。
“若有消息,我自然会第一时间知会夏公公。”
“好咱家还是照常,有什么话直接通知杨大人。”
短短一程路,原本暂时的联盟就变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而夏太监心情缓转之下,少不得又向陈澜透露了一个尚未传出去的消息。等到两人进了坤宁门,杨进周正在不远处的正殿汉白玉台阶下站着,一看到陈澜便快步迎了上来。待到近前,他关切地打量了一番人,面色微微一肃,随即就看向了夏公公。
“杨大人放心吧,有咱家领着还会出什么差错?皇上可说了还要县主进去拜别?”
“皇上已经回了乾清宫,吩咐我在这儿候着夫人回来,有劳夏公公陪着跑这么一趟了。”
杨进周拱手谢了夏公公,见其笑眯眯地说举手之劳,寒暄几句就招手叫了个中年太监过来领路送人,他就和陈澜一块告了辞。等到出了坤宁门,四下里除了前头那个领路的太监之外,时不时有行色匆匆的小火者亦或是低品太监经过,他只得把心头的关切压下。一直等到走过漫长的路途出了东安门,一应亲随迎上前来,他和陈澜一块登上了马车,陪着出来的云姑姑柳姑姑则是坐了后一辆青帷黑油车,他才一下子握住了陈澜的手。
“这一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难为?是罗贵妃……还是淮王?”
陈澜原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没想到杨进周一张嘴就问得八九不离十。抬起头的她看到他那赫然流露出焦虑的眼神,便笑着把另一只手按在他那宽大的手背上:“没事,贵妃娘娘那儿,我只是陪着胡诌了些禅机佛理。至于淮王,有夏公公在,李淑媛娘娘又是知情达理的人,不过是路上遇着说了两句话而已。”
“那就好。”杨进周吁了一口气,随即又认认真真地说,“要是有事千万不能瞒着我,别忘了你当初嘱咐我的那些话。如今我们是夫妻,不管什么事,两个人一块使劲,轻而易举就过去了。”
尽管心下一松,但陈澜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总有一种打趣的冲动:“是是是,回禀老爷,你说的话妾身都记住了。”
杨进周被那一声老爷逗得一愣,想起自己在夏太监面前说了夫人二字,他不禁笑了,顺势把陈澜揽进了怀里:“你还真是好记性,我才叫了一句夫人,你就记住了你也应当知道了,我从前叫杨荃,可父亲自从出宗后,就改了我的名字,周自然是应着全,而加了一个进字,自是希望我能力求上进,不负期望。但平日里,母亲还是或叫我阿全,或叫全哥,澜澜,你随便拣一个喜欢的称呼就行了。”
在车上再一次听到了昨日洞房花烛夜的那两字称呼,陈澜脸上微微泛红,想到外头既有车夫,还有跟车的亲随,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心虚,于是头也不抬地轻哼一声道:“那两个字不许在外头叫至于你……你的表字叔全好听又好记,我就叫这个了”
好听……这表字便是宜兴郡主送的,说是好听好记,如今她竟然也这么说,还真是母女相似。
杨进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搂着她的同时,忍不住低头又看着那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嫣红的嘴唇,昨夜那短短的**瞬间陡然又浮上了心头,旋即就被他用莫大定力强压了下去。
再这么下去,只怕他就得变成好色之徒了
车轱辘的声音有节奏地传了进来,车厢中彼此依偎着的两个人说了一会今日在宫里的情形,在最初的震惊和思量之后,却渐渐有些迷糊了。直到车停稳了外头车夫禀告了一声,杨进周才一个激灵先惊醒了过来,又拍拍推推陈澜,总算是把这位睡得正香的夫人给闹醒了。他先正了正发冠和大氅下车。不消一会儿,后头车上的云姑姑和柳姑姑就弯腰登上了车来,见陈澜双颊绯红鬓发散乱,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看到她们这表情,陈澜哪不知道人家在想些什么,一时在心里把外头的杨进周埋怨了个半死——他就不能别那么张扬,让她在车厢里自己挽好头发再下车么?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七十章 下马威(下)
第二百七十章 下马威(下)
皇贵妃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中一片安静,刚刚还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坐不住的几位夫人奶奶一下子僵了。能说会道的汝宁伯夫人一下子紧紧闭上了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目光甚至还往那对新婚夫妇的方向扫了过去。见杨进周面色一如刚刚的冷峻,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变化,陈澜则是仿佛微微有些诧异,她只觉得心中大恨。面带笑容的汝宁伯太夫人也一下子紧紧捏住了手中的佛珠,脸色异常复杂。
当初群臣先后上书,请求先定中宫,再援引子以母贵之法立太子,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可就在谁都以为皇帝只怕要长长久久拖着此事的当口,皇帝竟然册了膝下无子的德妃为皇贵妃中宫无主,皇贵妃就是副后,难道以后还能从其他妃嫔中另立皇后不成?
早从夏太监那里得到消息的陈澜低头看着手上的那只白玉镯子,面前又浮现出了皇后的模样。为了丈夫,皇后牺牲了家族,牺牲了健康,到头来连唯一的女儿也没有保住,甚至最信赖的嫔妃也没有能养住一个健康的儿子,自己更是早早撒手人寰……可不管怎么说,帝后之间的感情和信赖却是实实在在的。皇帝宁可立无子的德妃为皇贵妃,也不愿意册封继后。
“这是莫大的喜事。”汝宁伯夫人终于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寂,又笑道,“德妃娘娘可还真是苦尽甘来……”
“什么苦什么甘,不要胡说八道给家里惹祸”太夫人厉声打断了汝宁伯夫人的话,随即便轻轻摆手示意那妈妈退下,这才冷冷看了一眼其他众人,“以后记得规矩,这样大的事情不要拿出来浑说眼下不早了,先在后厅摆饭吧。”
新媳妇进门,素来是要服侍家中一众尊长,从上菜摆碗安箸直到立侍,但若是自己的母亲也就算了,可母亲没来,此时这一大堆人还要继续摆尊长的谱,杨进周只觉得额角一阵暴跳,一手按着扶手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人轻轻按住了。见她又用眼睛看了自己一眼,他只得强自按捺了下来。他正暗自恼火,就看到陈澜身后的云姑姑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你提醒,我险些忘了。”陈澜见在座的众人全都看着自己,便连忙欠了欠身说,“今天一连去了太多地方,一时间忘记了在宫里的时候,尚有一位贵人托我捎话给太夫人。”
不是指名道姓,而是含含糊糊地称为贵人,不少人便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可太夫人和汝宁伯夫人郑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不敢以为这是虚张声势。太夫人更是当即笑道:“既如此,咱们先到东屋里头说话,由得她们先张罗。”
此话一出,她便站起身来,陈澜自是也忙着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向杨进周投去了一个眼色。及至搀扶着这位身穿素青长衣的太夫人到了东屋炕上坐下,见跟来的丫头在外头放下了那厚厚的门帘,并没有跟进来的意思,陈澜就依旧如刚刚那般站在了太夫人身侧。
“全哥媳妇,让你带话的人是……”
“太夫人,那位贵人的名讳,我不太方便说。”陈澜见太夫人面色一板,似乎很是不悦,这才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她提醒说,顺天府的事虽说已经清了,可还远远算不上了结。因为四妹妹进宫学礼仪,如今御史当中很有几个盯上了府里。”
见太夫人脸色大变,随即那眼神突然如同利箭一般射了过来,仿佛随时就要质问上来,陈澜便垂下了眼睑说:“她说的话我也不太明白,只听说辽东的人参……”
“别说了”
太夫人几乎一瞬间打断了陈澜的话,随即人也站了起来。见陈澜仿佛是吓了一跳,她不禁狠狠抓住了那一串佛珠,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也不知道是家里哪个孩子胡闹,竟是触怒了宫中的贵人,回头我一定让你二婶详查。你今天跑东跑西,定然也是辛苦了,用过饭便和全哥早些回去吧。”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异常诡异。原打算是享受一下新媳妇服侍的那些长辈们,见是太夫人执意叫了陈澜在身旁相陪,一个个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而杨进周则是仿佛丝毫没有成为目光焦点的自觉,自顾自地吃饭,那种冷冷的气息让所有想上来说几句话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好容易捱到饭吃完,陈澜退下来拉着他说是要告辞,他才稍稍缓转了些,可即便如此,他今天在杨家统共说的话加在一块,也不满一个巴掌。
因此,才一上马车放下帘子,见陈澜没了人前的端庄,竟是径直倒在座位后头那软软的引枕上,他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使劲把人又托了起来。
“你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陈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见杨进周仿佛要沉下脸,这才叹了口气说,“我还没出嫁就听说那边伙同我那二姐姐要算计我,所以就及早预备了,这回借着宫里的面子压一压,免得这一开始就过不了安生日子。”她说着就笑着向杨进周招了招手,见他迟疑了一下,随即就侧耳靠过来,她少不得凑上去低声说了起来。
“顺天府放印子钱那档子事我也知道,可这辽东的人参……”
见杨进周异常震惊,陈澜倒是觉得他那张木头脸总算是日益生动,不负她对婆婆的承诺,便轻描淡写地说:“你别忘了,我三叔可是和前任辽东总兵结了姻亲,有些事情只要费些心神抽丝剥见,总是能看出端倪的。汝宁伯府和淮王搭上了关系,宫中知道这些,他们自会发慌。就算真以为是咱们故作姿态,他们也得手忙脚乱好一阵子了。”
“你呀……”杨进周想想陈澜在阳宁侯府时的情形,心里也就释然了,可仍是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她,“我压根不在意他们最看重的爵位,哪怕先头的认祖归宗,那只是完成了父亲对祖母的惦记而已,真要闹翻了,就是出宗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皇上如此安排,难道你也不在乎?”
见杨进周沉默了,陈澜便索性往他温暖的怀里又靠了靠,随即才说道,“就好比在家里,我也不愿意和三叔相争,无奈人为刀俎,我却不愿意为鱼肉,所以其实这些都只是为了防备。你也看到了,连区区见面礼的事都有人算计,更何况其他。我陪着太夫人在里头说话,你在外头的时候,他们可是都曾劝过了你搬回来住,还搬出了条条大义?”
“是又怎么样?”杨进周冷笑了一声,“奉殊堂掌的是祭祀,素来是历代长房嫡支掌管。当初出府的时候,母亲早就把父亲掌管的一应钥匙和祭器都交了,可上一次我认祖归宗时,也只是进了宗祠而已,奉殊堂也没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些祭器是太祖爷御赐的白玉祭器,可也不知道谁掌管时失落了两样,如今是拿着赝品蒙混的,他们生怕祭器不全开了奉殊堂,被我笑话。只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好歹还在锦衣卫厮混过一阵,这些却瞒不过我凭着这条,他们就不敢拿咱们如何”
陈澜这才一下子挪开些许,又抬起了头,却发现杨进周也在低头看她。两人你眼对我眼看了好一会儿,陈澜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而杨进周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不想对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事情有我家二婶和二姐在其中挑拨,再说我觉得我能想出法子治治他们……”
“我是不想让你看见杨家这乱糟糟的模样,再怎么说都是本家……”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随即互相又看了一会,陈澜便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指:“拉钩吧,要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形,大家一块商量,免得你想你的,我想我的,到头来反而手忙脚乱”
杨进周见陈澜露出了少有的孩子气,不禁哑然失笑,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孩童时和那些低阶军官和军汉子弟厮混在一块的情形,只那些记忆已经很遥远了。自然而然的,他就伸出了小指头和陈澜的小指勾在了一块,又听她低声呢喃着那早就听熟了的话。
汝宁伯府和镜园之间隔着一段远路,就在陈澜险些又睡着了的时候,耳畔终于有人提醒她说已经到了。好在这一回,她的头发总算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只因为身旁的人就犹如天然的发热源,她下车的时候,脸颊上仍带着几许艳红。还没等她站稳,就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嚷嚷声。
“姐”
看到笑眯眯和两个妈妈站在一块的人正是陈衍,陈澜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会儿陈衍应该是上武课的时候,怎么突然就跑到镜园里头来了?
“姐,是师傅硬赶我过来的”陈衍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见不但陈澜露出了好笑的表情,杨进周也不禁莞尔,他索性也就不装了,“横竖伯母和姐夫都说过我能随便来做客,我就来串串门子,难道不行吗?”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寒冬里的春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寒冬里的春光
傍晚的江米巷由于千步廊内的文武官员陆陆续续地出来回家,因而相比白天,自是越发热闹。而眼下天黑得早,随着太阳落山,距离宵禁的时辰越来越近,路上行人很快就稀稀落落了起来。接近戌正的时分,罗旭方才从长安左门出来,两个翘首盼望的随从已经几乎等得头发都白了,慌忙迎上前去。
“少爷这是一天比一天晚了,就连那些部堂们也没有您这么辛苦。”
“屁话,不辛苦的部堂们都是在养老,内阁那边,三位阁老哪一个不比我晚?”
罗旭没好气地从袖子里飞出一把扇子,合起来在那说话的小厮头上一拍,可自己着实是腰酸背痛,可这会儿在宫门口又不好活动身子,只能骑马匆匆驰出了长街,等到拐过弯之后,这才在马上伸伸手扭扭腰,好容易挪动开了,他便一抖缰绳转往了江米巷的方向。两个小厮不明所以,自是慌忙打马去追,直到在一家酒肆门前下马,这才总算是撵上了人。
一看招牌,其中一个小厮顿时迷糊了,下马之后也来不及照管马匹,径直追上了罗旭。见其只是背手往里走,他连忙提醒道:“少爷,您先头不是对夫人说,这黑糯米酒不能多喝?”
“谁说我是来买黑糯米酒的?”
罗旭扭过头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却也不解释,径直到了掌柜面前,留下那小厮站在原地发愣。而他走到柜台前的功夫,外头另一个小厮已经在拴马柱上系了马,又急匆匆地进来,到了同伴身边就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
“少爷这半个月来三四回了,你这还是第一次在宫门接人,所以不清楚。总之少明知故问,惹火了少爷咱们有什么好果子吃?”
“还有这事?”原先那小厮毕竟才十六七岁,能被挑着迎送少爷入宫,也是一等一的机灵伶俐,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就凑近了同伴身边,“咱们府里过几日就要往张府下大定了,少爷不会是心里头另有什么……”
“少瞎说”一头呵斥了同伴,另一个小厮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毕竟,就是在这酒肆买黑糯米酒,结果却听说了这方子来自一位从苗疆回来的小姐,自家少爷就行迹古怪了起来。虽说每回过来都是变着法子向掌柜另外探究一些事情,可天知道是不是存了其他心思?
罗旭自然不知道那两个小厮竟猜疑起了自己的目的,在柜台前一站,照旧又是一瓮黑糯米酒,外加一只荷叶糯米鸡,他就和掌柜攀谈了起来。他每回都是天黑之后才来,买了东西不多时就走,聊的又不是朝中事,而是这店里从前那些勾当,因而掌柜一来二去和他熟了,也就打消了最初的提防戒备,言谈间热络了许多。从自己这买卖怎么做的,到一日里生意多少,如今更是说到了这铺子的过去。
“要说咱们这店,算得上是老铺子了,只辗转过手的人家很不少,到我已经是数不清第几位了,之前开过面馆、茶馆、成衣铺甚至还有当铺,毕竟,这朝上的大人们不少也是精穷,借了朝服去上朝,拿着家里衣服来典当换体面冬衣的,都不在少数。只不过年数长了,这地契已经是破纸片一堆,听说隔壁几家都是如此,锦衣卫又说地方是他们的要收回去,这已经闹了有一阵子。毕竟,谁敢惹那凶地?”
掌柜说的这些罗旭若是请了自己那些朋友打听,自然也早就齐全了,可他如今人在内阁,姑姑在宫里又是刚刚丧子,他又怕有人对自己那些朋友使坏,于是想着事情只是蹊跷而并非紧急,索性耐着性子一次次亲自出马。此时此刻,他用中指若有所思地叩着桌面,又笑道:“掌柜既这么说,难道你们这店就要关了?”
“咳,我就是怕这个不过,亏得是那边以讹传讹,左右店家都是不胜其苦,我这儿倒还撑得住。”说到这里,掌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洋洋得意,“我也是前几天才从管着这江米巷的南城兵马司那儿得知,锦衣卫那边有人透出风声来,也不知道是谁在那瞎传,竟然说我这店铺是小张阁老家的。嘿,这下子沾光了。”
小张阁老?
罗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如今入阁的吏部尚书张翰便被人称之为小张阁老,一是为了和之前致仕后突然病故,追赠了太子少师的张阁老区别,二则是因为张翰年富力强,如今才四十出头,以这样的年纪先是执掌吏部,再是入阁,国朝以来极其罕见。脑袋里飞快转着各色思量,到最后,一个突兀的念头一下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会……这么巧吧?
“掌柜的,掌柜的”
他正站在那儿出神,后头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他还没回头,就感觉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就只见一个小丫头双手直接压在了柜台上,脸色一正说:“掌柜的,我家小姐来了,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小姐说有很要紧的话要问你。”
“好好好,小鹤儿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这就去”
罗旭看到掌柜一溜烟地跑到后头去安排,忍不住就往身边那丫头打量了一番。见其顶多十三四光景,一身葱绿,那肌肤异常的白皙,五官轮廓依稀有些南方夷人的痕迹,甚至并不避他的目光,他不禁心中一动。
只这会儿伙计已经捧着酒瓮和他要的荷叶鸡出来,他便吩咐小厮接了,随即就转身往店门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偏巧刚刚那丫头又冲了回来,越过他就径直到了店外一驾骡车跟前,和已经下来的一位妈妈一块搀扶了一个少女下车。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那少女又戴着帷帽,影影绰绰瞧不分明,但他仍不免多看了两眼,旋即才转身上马。
只是疾驰在路上,早先不曾想过的那些念头就都冒了出来——他之前怎么就忘了,他那位准岳父在回京升任吏部尚书前,任的是云南巡抚不过据说张家素来低调,应当不会在懵懵懂懂任事不知的情形下,就和刚刚那酒肆搭上关系吧?莫非原本早就知道什么?
须臾便是陈澜三朝回门的日子。尽管陈衍已经上镜园“串门”了两回,朱氏也已经知道陈澜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可到了这一日,她仍是早早起床,又吩咐郑妈妈亲自在外头守着,而自己也穿了一件平日很少上身的玫瑰紫绣大团花茧绸大袄,安坐在房中等候。由于这是大日子,马夫人徐夫人自是带着陈滟和陈汐到了,只有已经嫁了的陈冰送了信来,说是汝宁伯太夫人身子不适,自己脱不开身。朱氏虽心中不悦,可喜悦的心情很快就盖了过去。
“来了来了,老太太,三小姐和三姑爷来了”
张妈妈喜气洋洋的声音让朱氏精神一振,而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坐直了身子。不多时,众人就只见门帘高高打起,那一对才成婚三日的小夫妻进了屋子。走在前头的杨进周一反平日的冷脸,微微含笑,进门之后,甚至还助后头的陈澜解开了那一袭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这才和她一块上前来拜见。行礼的时候,马夫人斜眼打量着陈澜头上那一对缀着红宝石的衔珠凤钗,认出又是从前不曾见过的,眼睛里几乎能射出嫉妒的火来。
朱氏满脸笑容地看着孙女和孙女婿,待磕完头之后就立时一手一个拉了起来,又如从前陈澜未嫁一般直接按她在身旁坐下,又对杨进周问了几句。见他话里话外都是帮着陈澜,她自是更高兴了,因笑道:“你这个孩子,有福气”
陈澜忙应道:“这也是托老太太的福”
朱氏见杨进周目不斜视,眼睛只瞧着陈澜,心里自是更加满意,只觉得这寒冬犹若春日,让人暖意融融,又对杨进周说道:“今日她二叔和三叔都有差事,脱不开身,所以我这个祖母便越俎代庖嘱咐你们几句。论才貌,论性情,论人品,我家阿澜都是顶尖的,唯一的遗憾便是幼时没了爹娘护持。我只望你们夫妻和睦,早些领个重外孙来给我瞧瞧。”
“是,谨遵老太太吩咐。”杨进周见陈澜面色微红,却还有功夫拿眼睛瞪他,心里觉得有趣,嘴里不自觉又添了一句话,“老太太长命百岁,不止是重外孙,将来还能抱上曾外孙。”
平日冷峻的人这会儿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别说朱氏大笑,就连屋子里其他人亦是忍俊不禁,只有陈澜瞠目结舌,倘若眼神能变成刀子,她恨不能在他身上先戳几个洞出来。这个呆头鹅知不知道,这话转眼间就能在上上下下传开来?
这一番厮见之后,朱氏毕竟还有私底下的话要对陈澜说,少不得让今天硬是赖在家里的陈衍带着杨进周闲坐说话,至于马夫人徐夫人她们母女几个则是让散了。等到人一走,她拉着陈澜先是问了几句闺房之趣,见陈澜虽是脸红,却仍是明明白白表示了夫妻之间的和谐,她顿时大喜。又指点了几句管家的事务等等,最后她就把话题转到了册皇贵妃的事情上。
“这一回德妃册皇贵妃,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那**正好进过宫,可有什么消息?”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姐夫省心,圣心独运
第二百七十二章 姐夫省心,圣心独运
陈澜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说:“之前夏公公陪着我去各宫里拜见诸位娘娘,隐约提过一句,只说是皇上的意思。”
朱氏闻言自是更有些忧心忡忡:“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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