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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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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眼看着眼前跪着的平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晋王冷哼一声,随即二话不说拂袖而去。尽管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地求饶叫唤,但他仍是脚下不停。一出大门,哗哗雨声便迎面扑来,一个小内侍慌忙拿了蓑衣斗笠给他穿戴好,另一个又慌忙打了雨伞过来,他却不耐烦地将雨伞重重一推,也不穿什么木屐,就这么径直往雨地里走去。眼见这般情形,几个服侍的都吓了一大跳,眼见人径直往前走,他们也顾不上其他,慌忙追了上去。

夜里风大雨大,尽管蓑衣斗笠一应齐全,可等到了外书房致远斋,晋王身上仍然是湿了个透。几个内侍手忙脚乱地给他换上干爽衣袍,还要替他擦干头发的时候,他却突然暴躁了起来,一股脑儿把人全都赶出了屋子,旋即就坐在书桌前,呼吸渐渐地越来越粗。

打从小时候开始,从母亲淑妃到宫女太监,每一个人都告诉他,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子——因为那个占去皇长子名分的人是天生的傻子——因而,他从小就在所有事情上努力做得最好,再加上占着年龄和名分优势,他一直觉得,哪怕父皇一直不曾册立储君,自己也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只没想到,先是自己府里出了刺客,紧跟着一直支持自己的阳宁侯府换了主人,再接着则是因长街行刺之事闹出了连番事由,最后自己身边人更是捅破了天!尽管王妃身边的珍珑有了身孕,可那么一个卑微的丫头,怎补得上捅破天的事由?

“殿下,殿下。”

门外的敲门声一下子惊醒了晋王。他猛地一拳擂在桌子上,怒声喝道:“就不能让本王静一会儿?”

“殿下,是微臣邓忠。”

听说是王府典簿邓忠,晋王那铁青的脸色方才渐渐好转了些,但旋即又是一板。如今的王府官不是自行征辟,而是朝廷选派,他对这些人素来是礼敬有加,可终究他们和那些附庸门下的清客幕僚不一样。整理了一下心情,他就发话让人进来,可当邓忠进来拜见之后,又长揖说出了一番话之后,他顿时又惊又怒。

“邓忠,本王敬你是宋阁老的门生,你怎敢说出这种话来!”

“殿下,先是阳宁侯陈玖被夺爵,紧跟着是东昌侯夺爵毁券,又是申饬广宁伯,如今王妃事又涉及韩国公,这势头您没瞧出来么?殿下素来在文官之中深受敬仰,如今这节骨眼上当断则断,万不可因一时心软,毁了您的将来!”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妃(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妃(一)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天气自然是日渐转暖,街头各色轿车的车围就从棉的换成了夹的,拉车的大叫骡也比冬日的懒洋洋多了几分神气来。尽管如此,也只有中等人家才能养得起这样的轿车,毕竟,每年换车围子喂骡子修车养车夫等等的开销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苏仪到了京城之后,少不得要去外城的各省会馆会文会友,因而苏家也不得不养上这么一辆骡车。而自从会试前半个月开始,苏家便开始闭门谢客,寥寥几个下人连走路都放轻了声音,更不用提说话了,就连苏婉儿这个妹妹也难能瞧见哥哥几回。

如今苏仪下场进了贡院,苏婉儿又不想在祖母陈氏面前听那些刻薄的言语,索性一门心思在后罩房里做针线。这天上午,她才放下手中的绷架,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小丫头霜儿就一溜烟跑了进来。

“小姐,听说那天皇后千秋节,文武百官的诰命夫人们都去了宫中朝贺,皇后后来召见了阳宁侯府的两位小姐和其他两家侯府的小姐,还赏了她们好些东西呢!只如今东昌侯府据说是不成了,也不知道那三位是不是都能做了王妃。”

王妃!

苏婉儿一怔,险些吃插在一边的绣针刺破了手,随即方才故作若无其事地搪塞道:“这都是那些大人们的事情,你管这些做什么!”

“什么管这些做什么,听刘婆子在那儿说,这次是铁板钉钉的要给三位皇子亲王选妃!”见苏婉儿一下子抬起头来,霜儿连忙添油加醋地说,“这条街上住了好几个穷官儿,家家都是雇不起几个仆人,所以刘婆子没几天就走熟了。她说,其实,选妃原本并不拘门第的,从官宦人家到平民百姓,只要身家清白的姑娘都可能被选中。听说就是如今宫中那位贤妃娘娘,从前也是叫花子出身,如今还不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

“好了,别说了!”苏婉儿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喝止了滔滔不绝的霜儿,又沉声吩咐道,“这些话不许再胡乱说,被祖母听到了,又是一顿责罚!”

她正按捺着那萌动的心思教训丫头,外间就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她连忙把霜儿拉到了身边,又高声问道:“可是吴妈妈?”

“老太太请小姐好好梳妆打扮,阳宁侯府差了两位妈妈过来。”门外那个妈妈似乎根本没有进来的打算,只是扯着嗓门道,“那两位妈妈是奉命来问候咱们家大少爷的,又给老太太捎带了些东西,还说侯府老太太颇为想念小姐,要接小姐去侯府小住……”

苏婉儿闻言顿时露出了十分喜色,慌忙答应了。等到吴妈妈走开,霜儿一溜烟到了床架底下的抽屉里摸索了一会,又从里头抱出了一个小匣子来,喜滋滋地说:“小姐,又是去侯府,可得好好打扮一下。就算如咱们老太太说的,大户人家结亲全都看嫁妆,可那位老太太摆明了是很喜欢小姐,真要是嫁入侯府,小姐奉承得好,将来日子怎会不好过?”

霜儿这话虽粗俗,可苏婉儿上次即便被陈氏狠狠敲打了一顿,心里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此时想想那位阳宁侯太夫人朱氏特地命人来接自己去侯府小住,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因而盯着那个藏着首饰的匣子看了好一会儿,她最终咬咬牙说:“别用这些了,收拾得素淡些去就是了。这东西你还是交给你母亲收好,免得回来之后就找不见了。”

自家小姐这么说,霜儿虽是怏怏的,可还是重重点了点头。为苏婉儿穿戴收拾整齐了,霜儿就把匣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又陪着苏婉儿出去。等到小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她们面上原本稍有些不安的神情一扫而空,全都是掩不住的狂喜。

霜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手中的包袱,拿起里头的一套衣裙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嚷嚷道:“小姐,不愧是侯府,预备的衣衫竟然这样华贵,你看这衣袖的滚边都是用金银线,还有这料子,我在石大人胡同的德记绸缎庄看到过差不多的,得二十两银子一端,还不如这个图案漂亮颜色鲜艳,还有这裙子的绣工,普通的绣娘根本做不出来!”

哪怕霜儿不说,苏婉儿的眼睛不花,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套行头有多贵重,更不用说一并送来的还有几件首饰,全都是式样新颖别致,不是点翠便是嵌宝,比母亲留下的那些旧首饰贵重多了。在霜儿的服侍下,她强耐欢喜换了这一身,便立刻嘱咐把之前那匣子送将出去,又打点这次去得随身携带的东西,等到全都预备停当了,她才再次带着霜儿出了门。

走出大门弯腰上马车的那一刻,她又回头望了一眼,见陈氏正皮笑肉不笑地拄着拐杖站在院子中央看她,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来祖母必定会把她被阳宁侯府接去的消息传扬出去,助大哥一些声势,可她要的不单单是一个名头!

只希望大哥能够在会试殿试之中一举金榜题名,到了那时候,她有一个进士哥哥,无论婚事还是其他,自然比如今要容易得多!

阳宁侯府锦绣阁。

从清早开始,大大小小的丫头们就开始忙着打扫收拾了起来。尽管这院子仍和从前一样偏僻,但内中主人的地位不同,做下人的也体会到了那种被人巴结的滋味来。从前听说到锦绣阁伺候,家里有能耐的无不是钻营着换差事,没能耐的除了长吁短叹就是趁机偷懒,可谁能知道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长房无依无靠的三小姐竟会突然成了老太太面前最得宠的。

“你可知道,昨天晚上,老太太还把咱们小姐叫了过去,一股脑儿赏了好些东西。”

“这有什么,皇后娘娘都赐下过东西,何况老太太?虽说咱们不知道是什么,可皇宫里头的东西还有的差?前几天老太太还对三夫人说咱们这锦绣阁屋子太老了,等过了二月也应当修一修,要把小姐挪到蓼香院一块住呢。”

“咱们小姐人好,脾气也好,以前那些瞎了眼睛狗眼看人低的如今是后悔都来不及!不说别的,上头姐姐们支使咱们跑腿做事,也都是一个比一个和善,时不时还有些好东西分润下来,哪里像紫宁居和翠柳居那边只有大的吃骨头,小的连汤头都喝不着?就是芸儿姐姐脾气大些,可也比那边动不动大耳刮子打人的强!”

“可不是?若不因为这个理儿,老太太今天派人把苏家表小姐接过来,也不会放心把人安置在咱们小姐这儿,还不是因为小姐素来心性宽厚,绝不会苛待了那位表小姐么?”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洒扫的两个小丫头便是一边干活一边交头接耳。说到兴起处,两个不免都幻想起日后补上二等三等缺的美好日子来,冷不防背后被人突然重重拍了两下,一扭头见是芸儿,两人慌忙站直了身子,垂手叫了声姐姐。

“别一天到晚只知道闲磕牙,闪了你们的舌头!”

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芸儿这才快步往正屋走去。进了正厅明间,见除了瑞雪在抹桌子就没有旁人,她就径直进了东暖阁,果然看到陈澜正在书桌前看书,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到了那圈椅旁边才屈膝行了礼。

“小姐,您前时让我去打听的消息总算打听出来了。说是五小姐回来之前,三老爷就和罗姨娘吵了一架。据喜鹊说,三老爷说说是晋王册次妃,那么就把五小姐送过去,但罗姨娘最初不肯,后来闹过两回,三老爷就住衙门了。五小姐自那时一回来就禁了足,很少出屋子。”

果然如此!原来朱氏最忌惮的一条就是三房因此联上了晋王府!倘若这么看,之前晋王府的事情就断然不是陈瑛手笔了。毁了晋王的名声,陈汐就算真成了次妃又有什么好处?

想到昨日得知晋王府事变之后,老太太先是勃然色变,后来又命人去接苏婉儿到家中小住的样子,陈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就算朱氏真的喜欢苏婉儿,在陈瑛已经明白表示两个儿子的婚事皆已定下的情况下,总不能再勉强。既如此,朱氏把主意打到苏婉儿身上,便是另有目的,否则也不会那样嘱咐她。

“澜儿,到时候和她住在一块,不妨聊些闺中的悄悄话,那些织造局出来的贡缎蜀锦杭绢之类的好料子,还有御用监出来的首饰,不妨多在她面前摆摆。”

虽说苏婉儿不讨人喜欢,可若是她一味帮着老太太算计人家,这算不算为虎作伥?思来想去,陈澜最后便打定了主意。她自然会暗中提醒提醒,可要是苏婉儿自个情愿,那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可是,晋王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总不会以为送一个女人去就能把难题迎刃而解了吧?

想着想着,陈澜突然站起身来,在书架上拿下一个木匣子,打开盖子取出了里头的那个锦袋。摩挲着那精美的落花流水锦,她就轻轻按在了胸口,那儿正挂着皇后所赐的那一块玉虎。她正在思量,身后突然又传来了芸儿乍呼呼的声音。

“对了,小姐,据喜鹊说,皇后之前赐给五小姐的就是那一对绞丝金镯子和几个金银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她们几个丫头背地里还议论,原以为能得几样出自御用监的好东西。”

闻听此言,陈澜不禁心中一凛。这么说来,竟有可能只有自己多得一只玉虎?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妃(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妃(二)

上一次陪同祖母前来,虽说因婚事闹得不大愉快,但苏婉儿留下来的那几天里,却真真正正见识了什么是簪缨世族百年豪门。因而,此次再次被接了过来,她虽是仓促之间来不及太多预备,却也把平日自己做的那些针线一口气全都拢了过来。拜见朱氏之后,从绿萼往下的丫头们人人都是一个荷包,而等到了陈澜的锦绣阁,又是散出了扇袋香囊之类的好些玩意。

陈澜知道苏婉儿善于钻营,但自己院子里的人经过前一次大换血,全都是她把得住的,因而见其长袖善舞四处结好,她也就没去理会,横竖自有芸儿这个牙尖嘴利又眼睛雪亮的在旁边盯着。只是,苏婉儿往陈冰陈滟陈汐姊妹那个那儿送了一份礼之后,随即又笑吟吟地给她送上了一份,是一条葱绿色的柳叶络子。尽管她自己磨练了一阵子之后,这种针线编织手艺也不差,却不得不承认苏婉儿这心思精巧,花样比寻常柳叶络子更好看。

昨天晚上得知苏婉儿要来,陈澜虽是下半夜就睡在蓼香院,却也想好了对方若送东西时的回礼,此时就冲沁芳努了努嘴。沁芳心领神会,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荷包双手呈了过来,陈澜接过之后就递给了苏婉儿。

“多谢表姐费心了。我之前在城外住着,闲来无事也做了几色针线。荷包里头是户部新铸的永熙通宝,咱们这些人家多半分了些压箱子,表姐留着讨个吉利吧。”

苏婉儿送礼原是为了在上上下下留个好名声,也没指望别人有什么回礼,因而看到陈澜一副早有预备的架势,心中不禁暗喜,接过来就是一阵道谢。几个铜钱自然是不值钱,但户部每次铸钱,总会在之前试铸一批给天子御览,这些比最终流通的文字清晰图案生动,往往是给官宦人家压箱底的,百姓出嫁时甚至不惜高价买上几枚,比金银更讨口彩。

有了这么一道互相赠礼,两人说话就更亲切了些,苏婉儿是有心打探朱氏此次接她来小住的打算,而陈澜则是思量着怎样完成朱氏的嘱咐,同时又把该提醒的拿出去提醒了。然而,她这边厢还没起头,那边厢外间就传来了红螺的声音。

“三小姐,玉芍姐姐来送夏衫的料子了。”

这春衫一共八套才刚刚做好送来,哪就到了送夏衣料子的时节?陈澜知道这是朱氏已经开始动作了,因而心底暗叹归暗叹,还是站起身来。果然,红螺打起门帘,玉芍就带着四个小丫头进了门,人人手里都抱着一两匹料子。

众人一一上前行过礼后,玉芍就在炕上撂下了那些东西。苏婉儿眼见玉芍向陈澜解说这个是细葛,这个是海葛,这个是漳纱,这个是软罗……总而言之,那些名目她曾经听别人说过,暗暗记下,但真正看到各种颜色的还是头一回。她原以为自己身上这套衣裳已经够好了,可当陈澜笑着让她帮忙挑拣,摩挲着那些细密韧实的好料子时,她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异色。

玉芍看在眼里,便在旁边笑说道:“老太太还说,表少爷如果此番金榜题名,少不得还要选馆,如果选中了庶吉士,到时候便得圈在一块读三年的书,到时候苏老太太和表小姐只两个人不免寂寞,不若都到家里住上一阵子。这夏衫也请表小姐挑一挑,一样做几身。”

苏婉儿乍听此言,心中顿时一阵欣喜,面上却露出了犹豫之色,还是旁边几个小丫头撺掇,她才不好意思地选了细葛和软罗。等到玉芍带着小丫头们收好了东西出去,她方才有意无意地在陈澜面前说起自家兄长在家乡时的师承,墨卷也行到了今科的主考官和读卷官下头,最后又说起明日会试的最后一场结束,考生们便可以出场了。

如果有可能,陈澜实在是不想这么拐弯抹角陪人斗心机,奈何眼下是没办法,她不得不打点精神应付苏婉儿这个玲珑剔透的表姐。话才说了不多久,她就看到芸儿捧了个匣子冒冒失失经过,情知其下一刻极可能是一跤摔在地上把东西全都跌出来,心中满是没好气的她忍不住开口唤道:“脚下慢些!又在收拾什么,拿过来瞧瞧!”

芸儿原本已经是做好了顺势一跌的打算,可听到这句别有深意的训斥,连忙讪讪地挪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小姐,就是之前您让我们帮着分拣的那些样式老旧的赤金首饰,我寻几个小丫头一块挑挑,回头送去重新熔了。”

“偏这时候熔什么东西!”陈澜口中说着,见苏婉儿的目光虽是看了一眼就移到了别处,便顺势接过了匣子打开。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苏婉儿飞快地朝匣子里头码放整整齐齐的一排金簪金钏金钿金钗瞥了几眼,随即就笑吟吟地扭头和带来的丫头霜儿低声吩咐些什么,她就轻轻合上了盖子,训斥了芸儿几句,旋即点头示意她拿走。

这两趟之后,她终究是厌弃了这种没意思的试探,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自己的丫头们都遣到了外头。见苏婉儿面色虽镇定,两只手却紧紧合在了一块,她心里一思忖,就用开玩笑地口吻问道:“表姐比我大一岁,又曾经在外头呆过,此来京城一路只怕于各地风土人情也是见多了,见识自然不比我这个足不出户的,也不知道将来谁能有福娶了家去。”

苏婉儿毕竟是读过四书五经深知礼法的,情知陈澜机敏,因而并不敢把这话当成开玩笑。可一旁的霜儿就不同了,知道这一回再次入侯府是绝顶的好机会,见自家小姐没说话,她就笑着插嘴道:“三小姐,我家小姐女红厨艺样样拿手,诗词歌赋也全都不含糊,不是奴婢夸口,像我家小姐这样容貌品格的打着灯笼也难找,就是做个王妃也满够格……”

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喝就打断了她的吹捧:“霜儿,这儿哪有你插嘴的份!”

呵斥了霜儿之后,苏婉儿见其不忿得低下了头,索性又把人撵了出去,随即才歉意地对陈澜赔了礼,随即绞着双手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把心一横,低着头讷讷说道:“三妹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父母都去得早,是祖母将我和大哥一块养大。只在她老人家眼中,女儿家非但没用,还得赔出去嫁妆,因而素来只顾着大哥,对我不太留心。可我只得祖母和大哥这么两个亲人,哪里是不想着他们好的?若有可能,自然是希望自己将来能扶持大哥一把。大哥虽瞧着迂腐些,可终究师从名师,只要能凭借好风,自然能上得青云。”

一番话既有诚恳的剖白,也有露骨的暗示,只陈澜却由此想到了薛宝钗的那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顺着刚刚芸儿的话,她就趁势笑道:“表姐若是当了王妃,岂不是可以提携你家大哥了?”

“我好端端对你诉情,你还来笑话我!”苏婉儿面色微嗔,随即低头叹道,“我哪有那福分,王妃说是不挑出身,可真正民间出身的王妃,有几个不是凭家里上下打点入选的?别说是王妃,就是那些有正经诰命的亲王夫人,也都是如此。”

一句哪有这福分,陈澜不禁再次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恐怕是白担心了,但仍是似笑非笑地说:“姐姐说的也是,不过,嫁入王府也未必是福分。那些殿下都是金枝玉叶,从小身边没断过人的,做了正室王妃要贤惠不妒,坐看他身边流水不断地添人。做了侧室夫人,要礼敬正室,还要受旁人倾轧,日子也难过得很。”

“可天下有几户人家不是如此?就是小户百姓人家,有两个钱也会买个妾在家里头放着,更何况皇家?”苏婉儿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便自悔失言,连忙借着笑蒙混了过去,“咳,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我又做不了王妃,莫非是妹妹你自己得了什么准信么?”

之前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也已经摸清楚了苏婉儿的态度,陈澜也再没了什么试探之心,只想着禀报了朱氏,就可以把这糟心事撂在一边。然而,敷衍了苏婉儿,又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找徐夫人问点事情,可她带着红螺和瑞雪才一出锦绣阁没走多远,就和疾步跑来的赖妈妈撞了个正着。赖妈妈一看到她就松了一口大气,随即忙请她往蓼香院去,却是不肯说何事。

一路到了蓼香院,陈澜就发现这儿鸦雀无声。院子里一个人不见,进了正房明间,亦是一个人不见,直到跨入东次间,她才看到绿萼和玉芍一左一右侍立在朱氏身侧,只却不见郑妈妈。见她进来,朱氏淡淡一点头,赖妈妈就悄悄退了出去,而绿萼玉芍也忙出了门去守着。

此时此刻,陈澜发现朱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顿时知道必然是外头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然而,老太太连着两句话却一下子把她震得木了。

“晋王府你大表姐好容易才把消息送出来——说有人对晋王殿下进言,请殿下上书请皇上废了她这个王妃。事已至此,总得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有个万一,礼部必定要另选名门淑媛,咱们家自然也在应选之例,你无论年纪容貌性情,都是顶合适的。”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二十章 新妃(三)

第一百二十章 新妃(三)

千秋节之后,大约因为太劳累,皇后好些天都病恹恹的没食欲,因而,一度行了好一阵子的各宫妃嫔的早觐见自然而然就免了去,就连探视也被皇帝以惊扰了皇后静养为由禁止了。虽则是妃嫔们免去了奔波坤宁宫的劳顿,可眼看着皇帝每日必定会到坤宁宫坐上一两个时辰,她们这些经常望不见天颜的却没法接近,倒是那个呆呆傻傻的周王不时会被召去陪伴,咬碎银牙的女人们自然不在少数。奈何武贤妃毕竟是四妃之一,其余三妃都不说什么,她们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坤宁宫而没法靠近。

这一日天还没大亮,外间尚在早朝的时候,刚刚起身的皇后就听到通传说是晋王求见。虽觉得古怪,但她知道晋王是稳妥人,若没事必不会贸贸然到自己这儿来,思忖片刻就宣了人进来。可是,等晋王行礼过后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只请她屏退闲杂人等,紧跟着就说出了府中妃妾有孕实属有假,就连越御医投缳的事也细细讲了,末了更双手呈上了一份题本,她几乎觉得脑袋一下子炸了开来,亏得旁边的叶尚仪一把托住,这才坐稳了。

“这些事情……这些事情都是昨晚上的事?”

见晋王默默点头,随即耷拉着脑袋不做声,皇后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一手扶着叶尚仪站起身来。默立片刻,她方才长叹一声道:“你那王妃虽说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但多年来打理王府内务从不曾出差错,足可见缜密。要说她敢在这事情上有意蒙骗,我是决计不信的。至于平夫人……那是淑妃千挑万选出来的侧室,怎会这般糊涂?”

因皇后多年不管事,六宫事务都几乎是自己的生母淑妃料理,因而晋王实没料到,自己都不曾判断出一个分明来,皇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与事实几乎无差的话来。愣了一愣,他就低下头说:“总之是儿臣疏于管教,导致府中出了如此丑闻,儿臣甘愿受责。”

捏着那份题本,皇后又是好一阵沉默,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也罢,此事我知道了,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那儿我会让人去晓谕,这题本便由我交给皇上吧。不管此事到头来如何,你都需切身自省,先回府中好好闭门思过。至于那个有孕的丫头,也让人好生照应调理。毕竟是皇家血脉,不要因为生母出身就委屈了,学学你父皇。”

“是,儿臣谨记。”

皇后揽下了此事,晋王心中顿觉感激莫名,慌忙连连拜谢。而等到他一走,皇后方才扶着叶尚仪的手缓缓坐下,眉头却是紧蹙成了一团,左手仍是捏着题本不放。叶尚仪生恐皇后恼怒太过,在旁边低声劝道:“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出了,恼怒徒伤身体。既答应了晋王殿下,只把题本到时候转达皇上,婉转劝说就好……”

“你住口!”皇后一反平日的和煦,一口喝住了叶尚仪,随即冷冷地说,“事关皇家子嗣,又不是寻常小事,我忝为皇后,怎可袖手不管?他那王妃不是有那么大胆子的,既如此,那越御医闹出什么投缳的闹剧,分明就是有人构陷!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有那么大胆子?先是在晋王府里有人刺杀周王,随即又是这么一出,真是胆大妄为!”

眼见皇后眼露寒光,叶尚仪顿时打了个寒噤,不知不觉往旁边退了退,心底暗自后悔。她毕竟年轻,只见皇后病弱,怎就忘记了这毕竟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感觉到室内气氛越发僵硬冷森,她更是不敢多出一言,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敲扶手的声音,这才赶紧上前。

“出去吩咐一声,派个人去前朝,若是皇上下朝,便请皇上到我这儿来。”

简短的吩咐之后,皇后就展开了手上的晋王题本。然而,平日那珠圆玉润的秀挺字迹,平日那文采飞扬辞藻华丽的语句,此时她瞧着却是越看越怒,强忍着将其从头看到尾,她最后竟是忍不住劈手摔在了地上。出去吩咐之后复又进来的叶尚仪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拾起收拾好,这才膝行上前双手呈递了上去。

“皇后娘娘息怒。不论晋王有什么言辞疏失或是冒犯,召来申饬教训就是了,千万别气伤了身子,请您千万顾惜自己。”

尽管叶尚仪说得殷切,但皇后却没有伸手去接那题本,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失望,便一直那么僵僵地坐在那儿。叶尚仪苦劝不听,也只好出去叫了两个妥当宫女进来服侍,自己则是出去和王尚宫商量。可还没等她们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前朝就传来了皇帝一下子处置了文武大员数人的消息,此外还有一个御史被撵出午门。面对这种惊讯,两人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否该回报皇后,便使人找来了坤宁宫管事牌子成太监问计。

成太监是当年唐王府老人了,但一直随着皇后在坤宁宫,并不管外头事,此时眯着眼睛听叶尚仪和王尚宫说完,他只沉吟一会儿就淡淡地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命人请皇上散朝之后就到坤宁宫来,这事情就不用报上去让娘娘操心了,横竖该说的,皇上到时候自然会说,比咱们越俎代庖的好。”

有了成太监这番话,王尚宫和叶尚仪也就心安了。眼看成太监要走,叶尚仪突然张口将人叫住,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成公公,鲁王殿下那件事情……”

话还没说完,成太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王尚宫和叶尚仪一眼,他便似笑非笑地说:“晋王府都能出行刺周王殿下的刺客,鲁王殿下在娘娘千秋节那天遇险,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皇上耳清目明,这种事情就不用拿去烦着皇后娘娘了。”

巳时不到,散了朝又在文华殿召见了几个文武臣子之后,皇帝就匆匆到了坤宁宫。尽管一早上发生了无数事情,这位至尊的脸上却轻松得很,进了东暖阁时阻止了皇后的行礼,端详了片刻就笑道:“这几天清净日子一过,人也精神了。早先都是朕不好,要不是千秋节让你出来见人,也不至于又犯了老毛病。”

“皇上说哪里话,若不是皇上一再坚持,妾这个连见人都吃力的皇后也捱不到今天,总得做些力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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