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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金龙传奇之少年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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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奶奶呢。

(傅龙城的父亲叫傅青书,傅青书的父亲叫傅怀。傅怀还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姐姐,叫傅怀玉。嫁到冷家去的,正是傅怀玉。)

当然,在当年,这段姻缘是不被傅冷两家所看好的,但是又偏偏奈何不了那两个一心一意要在一起的人。

这里最强硬的当然是傅怀的姐姐傅怀玉,既然你不认这个姐夫,我也不认你这个弟弟。而且,我再也不会踏入你傅家半步,你傅家的人也不许再来我冷家。

所以傅青书等也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个姑姑,但是从未见过。可是傅怀对唯一的姐姐毕竟是记挂的,晚年时,更是后悔当初的固执,让姐姐受了委屈。

所以才会令傅家弟子对冷家人谦让,定下了傅家弟子若伤了冷家弟子必受重罚的规矩。

傅龙城也从父亲那里听说了有个嫁到冷家去的祖姑奶奶的事情。他初入江湖时,也曾想去给祖姑奶奶请安。

但是傅怀玉依旧对年轻时候的事情无法忘怀,而且火爆脾气依旧,坚决不见傅家的人,也不许傅家的人再踏入冷家山庄一步。

等傅龙城接掌了傅家门户,冷家的家主也换了冷小袄的父亲,冷冬。

冷冬年轻时曾与傅龙城相交于江湖。对这个表弟是极其敬佩的。虽然奶奶的定的规矩不敢违背,傅冷两家并不走动,但是修书一封给傅龙城,请傅家在江南的弟子代为关照离家出走的女儿这种事情,还是很自然的。

傅龙城也是自然的义不容辞。冷小袄人还未到,傅龙城的命令已经传到了小卿手中。命小卿如果见到冷小袄,一定要细加照拂,将这丫头毫无无损地交给冷小棉。

这件差使,小卿已经吩咐给了燕月。所以燕月特别交待了燕杰,看好冷小袄。

可是冷小袄的腿却差点让人在眼皮底下断了去,而这个人还是又晚一辈的宇文萧萧。

所以,燕月气燕杰做事掉以轻心,气宇文萧萧不懂规矩。再说,他刚在老大那里挨了一顿好打,连药还没来得及上。

燕月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如果他晚到一步,宇文萧萧那一剑,已经斩断了冷小袄的腿。燕月简直不敢想像老大知道此事后的怒气。

宇文萧萧气闷。师父成了爹爹,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认了爹爹后,这辈分一个劲地往下掉,不用说那个讨厌的傅小卿成了傅叔叔,燕大哥也得改口叫燕大叔,这个疯得花痴样的冷小袄,也成了姑姑了?

难怪宇文宛然会抢先一步声明了还是姓宇文而不愿认杨家的祖宗。

杨浩箫,想起燕月曾给自己起过的这名字,宇文萧萧就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凉气。

所以他顾不得燕月的怒气,诚恳而又坚决地道:“燕大哥,我不要姓杨,我还是姓宇文吧。”

☆、犹凝旧痕(中)

宇文萧萧清亮的眼睛对上了燕月那漆黑而透彻着水月光辉的双眸;虽是恍然一瞬,只觉清风鉴水;明月天衣;不由呆呆地楞在那里。

燕月正想斥萧萧口无遮拦,忽见他微蹙眉头,凝着双眸;只轻轻仰首望着自己;那月色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竟是那么轻柔。

而萧萧微翘的双唇;半张半合;红晕而又晶莹;竟似女子般柔嫩;燕月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两人一时到真是静静两相看;脉脉不得语。

“是燕月兄吗?”荆轲微弱的声音在静寂中倒是清晰入耳。燕月顺手敲了萧萧的头,道:“一会再收拾你。”

萧萧伸手摸了摸头;却不觉得痛;只是心跳的厉害;还有些渴,低了头,随着燕月进去荆轲的房间。

荆轲倚靠在床上,月色映照在室内,半明半暗。荆轲看萧萧手中的灯光充盈了屋子,脸上浮现出舒心的笑容。

燕月看着荆轲玉白的脸,心里微微一惊。却笑着走到床前,拽了椅子坐下:“荆兄气色不好。”

“喊我杨二哥吧。”荆轲笑着,并不在意燕月的随意。

燕月伸手握住荆轲的脉搏,眉峰轻蹙。

荆轲身上一阵凉似一阵,竟连喘气都有些力不从心。忽然感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燕月的手尖传到自己的身体里,已经冰住的五脏六腑,似乎慢慢有了温度。

荆轲想笑,嘴边鲜血却流了出来,里面有殷红的碎块。

宇文萧萧惊得抢上前来,用手按向荆轲的胸膛,又按向他的脉搏。

“五脏皆毁,生机已绝,回天乏术。”荆轲笑,仿佛调侃得是别人的生死。

“为什么?”宇文萧萧只觉手脚冰凉。

荆轲喃喃笑道:“似我这般对家门不孝,对亲兄不敬,对主上不忠,对爱人不贞,对子女不慈,对兄弟不友之人,哪还有面目再活于世。”

宇文萧萧看着荆轲,不语。

荆轲伸手拉过萧萧:“其实我早知你是我的儿子。只是芸儿不想让我认,我就不认。”

“我这一生里,前二十年,便只知有大哥。后二十年,便只知有芸儿。”荆轲笑,既欣慰,又心酸。

“可是偏偏这两人,都生我的气,一气也是二十年。”荆轲嘴边的血越流越多,但是神情却很安详:“如今,总是芸儿先原谅了,大哥也原谅了我。”

燕月看宇文萧萧苍白的脸,不由对荆轲有些不满:你难道不知你面前站着的这个孩子,有多孤独,虽然他装得不在乎,可你毕竟是他的爹爹。

“带我到她那里去。”荆轲笑着看燕月。

“让我死在她的坟前。”荆轲还是笑着看燕月,眼光中已经有了哀求的神色。

这辈子,唯一能令荆轲哀求的,便是慕容芸。

“定是让老大罚死了我,你才甘心。”燕月的声音冷冷地,却将更强地内息源源不断催入荆轲体内。

荆轲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晕,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宇文萧萧伸手扶助了他。

宇文萧萧看燕月。燕月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父子,哀求的眼神那么的相似。

“多谢燕大哥。”宇文萧萧推开房门,燕月抱起荆轲,迈步走向院中,却突然停了下来。宇文萧萧关了房门,刚想说话,声音却也卡在了喉咙里。

院子内,杨荣晨负手而立,他身后,是同样惊讶的杨浩威和小莫。

“要去哪里?”杨荣晨的声音似乎都带着森森寒意。

“师父正要去向王爷请罪。”宇文萧萧打破寂静,镇定自若地说谎。

杨荣晨听宇文萧萧说话,本就不畅快的心情更加不爽。“师父?王爷?”怒视杨荣曦:“你教导的好徒弟,好儿子!”

杨荣曦跪倒在地:“大哥息怒,是荣曦疏于管教。”

宇文萧萧还未开口,燕月已经一脚踢向他的腿弯道:“没规矩,还不给你大伯请安。”

燕月这一脚力道巧妙,宇文萧萧刚说得一句“燕大哥”,已经普通一声,被踢跪在地。

杨荣晨看看了燕月,知是他捣鬼,也不理他,冷冷对杨荣曦道:“你要做什么去?”

杨荣曦犹豫了一下,“啪”地一声,杨荣晨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他打倒在地:“你还敢骗我。”

杨荣曦倒在地上,挣扎爬起,杨荣晨已经一脚又踹了过来,杨荣曦如个沙袋般,滚了几丈远才停了下来。却是半天也爬不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心窝里似乎都没了热气。

宇文萧萧狠狠瞪了杨荣晨一眼,过去扶起杨荣曦,却见爹爹面色发白,双目紧闭,嘴边的鲜血汩汩,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杨荣晨兀自怒道:“你还敢跟我装死,这些年,你在江湖上如此厮混,杨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说着话,又要去踢打弟弟。

浩威忙跪到爹爹跟前,道:“爹爹息怒,二叔他如今禁不住这样责罚了。”

“你给老子滚开!”杨荣晨一脚将浩威踢到一边:“老子教训弟弟,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杨荣曦在燕月的推拿下,终于又缓过一口气来,挣扎道:“大哥,是荣曦不肖。”

杨荣晨看弟弟面如金纸,心里也有些疼痛。可是心里却被一股怒火烧得更加难受。

杨荣曦改名荆轲在姊妹宫任尊使一职不过是这三两年的事情。姊妹宫行事虽然狠辣,但是毕竟还处于暗中活动时期,铲除异己,打压吞并江湖其他帮派势力的行为也还教为收敛,故此伤在荆轲手下的人并不多。

而且据小卿的查证,杨荣曦还利用手里的权力保存了不少良善人士。但是令杨荣晨没想到的是,杨荣曦竟然会在私生活上堕落到如此地步。

除了和慕容芸先后有了宇文萧萧和宇文宛然两个骨肉外,竟然另和孙剑兰、阮丁丁、青碧宫主均有所沾染,而且如宛然所说“尊使大人的女儿又不止一个”。

杨荣晨痛心疾首,杨家弟子居然会出了一个如此不肖之人,而这个人还是他从小就寄予厚望的唯一的弟弟。

“荣曦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罪不可恕。”杨荣曦叩头:“今日大哥许可荣曦重返杨家大门,如此宽饶了弟弟,荣曦实在惶恐羞愧。”杨荣曦几乎泣不成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又昏了过去。

杨荣晨恨恨地跺了跺脚,终于还是移步到弟弟跟前,看了杨荣曦的微弱气息,才惊觉,似乎弟弟可能真的要离自己而去。

燕月轻蹙眉头,内力绵绵输入杨荣曦体内。杨荣曦喷了一口鲜血,终于又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却似乎在寻找什么,喃喃呼道:“哥哥。”

杨荣晨心里一颤抖,可是只是握紧了拳站着。燕月心里哼了一声,忽然将杨荣曦的身体顺手推了出去。

宇文萧萧正要去扶,却被燕月拉住。杨荣晨终于在弟弟身体将落地之时,将他抱在怀中。弟弟的身子竟然是那么瘦弱,那么冰凉。惊慌间,抚上弟弟的手臂,依旧凉得迫人,脉息若有若无。

“荣曦,你……”杨荣晨看着怀中的弟弟,心一阵阵疼。

“哥,这些年荣曦未曾在哥面前侍奉,还累哥伤心失望,都是荣曦不好。这不关芸儿的事,哥不要怪她吧。”

杨荣晨看着弟弟,没有说话,如果没有那个叫慕容芸的女子……

“荣曦不孝,还想求哥答应一件事。”杨荣曦怯懦而又希翼的眼神,盯着大哥的眼睛:“让曦儿和芸儿葬在一处吧。”

“不许,不许,不许……”杨荣晨抱着弟弟,心里有千万个不许,却都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只怕自己再说一个字,弟弟就这样去了。

杨荣曦眼中希翼的光芒渐渐减弱。慢慢了垂了眼睛。

依稀的,看见芸儿站在那棵柳树下:“我叫慕容芸。你救了的性命,我日后必要你死在我的手上。”

芸儿轻轻扯落身上的衣服,用手勾起自己的下巴:“杨荣曦,为什么,你要出现,却出现的这么晚。”

华灯初上,喧嚣调笑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入耳中。四周柔软的绫罗隔着的暖房内,杨荣曦一身的血迹,满身的鞭痕,刚从家中逃出的他,脸色苍白,却不影响他将琥珀色的酒,大碗地灌入口中。

四五个花枝招展,罗裳半解的女子,依偎簇拥着他,暧昧地放肆地调笑。而他眼中,却只有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女子,半裸香肩,浓妆艳抹的慕容芸,装扮正如一个末流的官妓,弹着一只弦子,温柔地小调从她那红艳艳的唇中漾出:

“心儿疼似刀剜,朝也般般,暮也般般。愁在眉端,左也攒攒,右也攒攒。梦儿成良宵短短,影儿孤长夜漫漫。人儿远地阔天宽,信儿稀雨涩云悭。病儿沉月苦风酸。”

衣裳似花瓣飘落,她缓缓地走到杨荣曦的身边,轻抚他的头,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胸膛上那渗着血丝的伤痕,喃喃地唱:

“就好似你和我,散也艰难,聚也艰难。若是朝朝暮暮相伴,必不在这人间。”

“芸儿,如今我终于要与你朝朝暮暮相伴。在不在人间,那有什么关系。”杨荣曦看见那柳树下,慕容芸终于转过了身,走了过来,拉起他的手:“那咱们便走吧。”

杨荣晨终于缓缓松了手,放了杨荣曦在地上,转身离去:“葬了吧。”

他终于是许杨荣曦与慕容芸葬在一起。

………………………………………………………………………………

宇文萧萧看着面前的新坟,里面安葬的便是他的爹娘。记忆中,娘对自己总是可有可无,不若对宛然一般的疼爱。冷淡而疏离。

对娘最后的印象,便是她为了逼迫爹爹,而刺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剑。自己却并不恼恨。就如同爹爹不顾这几日燕月大哥如此耗费心力的替他输入功力疗伤,自顾自地就自断了全部的心脉,只是因为他如今再无牵挂。

前二年只有大哥,后二十年只有娘。娘去了,大哥也原谅他了,他便心安理得的去了。宇文萧萧苦笑:爹爹这一辈子活得倒是简单。

燕月踢了踢宇文萧萧,宇文萧萧看燕月:干嘛?

“不给你爹娘叩个头?”

宇文萧萧笑:“他们不需要。”

燕月挑了挑眉毛。

宇文萧萧跪下叩头,没有诚意,只是不想惹了燕月。燕大哥为了自己没少受傅小卿的气。

“燕大哥。你要回关外去了吗?”

“是啊。”燕月和宇文萧萧并肩走在月色下。

“带我去吧。”

“……好。”

☆、犹凝旧痕(下)

兰若客栈左侧的这一片开阔地上;原本只是青青草木,点点繁花。如今却支起了一座一米多高的白色平台。平台上四根白玉石的细柱上;挂着四幅洁白的锦缎;将平台笼罩起来,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人影忙碌。

洁白的锦缎在初升的阳光下,可见缎面上同样白色的刺绣;繁花图案中的大字:莫居。

四名青衣白裤的年轻人;一字排开;侍立在通向平台的白玉石阶上。

浓郁的饭香;氤氲着弥漫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

再好的东西;如果凉了;味道自然不然新出锅的那样香。所以莫居的移动厨房;也已天下闻名。这就是莫居人的本事;即便你在人迹罕见的雪山点餐,莫居的人同样会让你吃上刚出锅的饭菜。

所以江湖人都传说;莫居连刷碗的小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宇文萧萧忍不住使劲嗅了下鼻子。看着燕月;原本压抑的心情似乎舒爽了很多。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更好地活下去。

沐浴熏香。换了洁净长袍的宇文萧萧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不由想起燕月,心里涌上一丝甜蜜,也有一丝惊慌。这感觉,很奇怪。

走进兰若客栈的大厅时,厅内已经摆上了莫居特有的青白玉的大理石餐桌。整套钧瓷碎花的餐具,镶金嵌玉雕花的紫竹筷子和小勺。每套餐具下,依旧是上等的莫居特制的锦绣餐布。

桌上,金黄色的油条,小巧玲珑的包子,十八种不同口味和馅料的点心,洁白而松软的米糕,陪着莫居特制的十八种小菜,另有八款浓淡相宜的粥。

精致的器皿,娇艳的色泽,丰富的品类,让人食指大动。

转向左侧。杨荣晨一身白衣,沉肃着脸端坐在椅子上。身后杨浩威一身黑衣,肃立。

与杨荣晨隔几相坐的小卿,一身黑衣,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宇文萧萧,唇边依旧有笑意。

燕月、小莫、玉翎、玉翔都是一身黑衣,英气俊朗。只是玉翔的脸上还有些青肿,看起来很招人怜爱。因为一身白衣的宛然正用这种目光盯着玉翔,玉翔青肿的脸已经开始红了。

并未见冷小袄。

萧萧有些踌躇,似乎应该与这些人见礼,但是要如何称呼呢。

“哥,早。”宛然对萧萧招呼,声音不大,不喜也不悲。

杨荣晨忍不住目光扫过宛然,又落到萧萧身上。这两个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缘何对父母的死如此淡然。他压下心里的疼痛,冷冷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上首的位置坐下。

小卿坐了,微微示意,其他人按顺序落座。宛然最后一个坐下,最后一个端起碗筷,却乖巧地先夹了一个米糕放入玉翔的碟中,嫣然一笑。

玉翔抬起头,正看到杨荣晨冷冷地目光扫过。宛然毫无所觉,玉翔的心跳却加剧,他低了头,只是喝粥。

食不言,寝不语。青衣白裤的莫居侍者灵巧地为众人添粥布菜,侍奉周到,进退自如。

清亮的阳光洒在室内,倒是难得地温馨静谧。宛然看着面前这些因穿了白袍黑袍而更显俊逸的英俊帅哥们,幸福的感觉满满地充溢。

自己居然能和如此多的帅哥共进早餐,放眼当今武林,能有此艳福者,寥寥几人。

尤其是玉翔,我家玉翔在黑色缎袍的映照下,更显肌肤如玉,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你尝尝这种小菜,是腌制的桂花呢。”宛然对玉翔不知该如何疼爱,忍不住软语出声,清脆的声音便划破了一屋的沉静。

杨荣晨怒气渐生,如今的女子都如此罔顾礼教的吗?当着一众尊长的面,如此放肆。

“玉翔,到院子里跪着去。”小卿头也未抬,淡淡地吩咐,亲自为杨荣晨添了碗粥。

桌上其他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玉翔已经垂手起立,应声是,退了出去。

没有理由,也不用说原因。玉翔便是一点迟疑也不敢有的便退了出去。

宛然看着玉翔颀长的身影走向院中,无论如何压制,依旧心头火起,瞪着小卿,咬着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发作。

小卿却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依旧幽雅地享用着满桌的美食。

“为什么?”宛然的声音里饱含着不甘,愤怒,委屈等种种情绪。

小卿看了宛然一眼:“行不知矩,放肆无礼。”

“行不知矩的是我,放肆无礼的也是我,你为何要罚玉翔。”

小卿淡然一笑。

宛然气得腾地站起,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着脸向院中走去。

萧萧想不到宛然竟能忍下这种气来。他看了一眼燕月。燕月安静地吃东西,目不斜视。

玉翔端正地跪在院子里,宛然双手抱膝,坐在他旁边。两人年轻的身影都笼罩在阳光里。

宛然手中的玉坠,在阳光下更显青翠欲滴。白嫩的手,青葱般滑嫩的手指,抚过玉坠时,煞是赏心悦目。

不过玉翔可无暇欣赏。

“还我吧。”玉翔低声。

“不还。”宛然抚摸着玉坠,“你吃饱没?”

“当然没有。你还是还给我吧,我送别的给你。”

“不给。我去洗水果给你吧。”

“不用。你将玉坠还我比什么都好。”

宛然有些恼了:“不过一个玉坠,你小气至此吗?”

玉翔苦笑:“你明知这不是普通的玉坠。”

“没错。你把它当成定情信物送给青翼了嘛。也是作为你赵家平阳王妃的凭证。”宛然笑着,那笑容里却有些心酸:“难道她丢掉的东西,我也拿不得。”

“偏不给你,也绝不给她。”宛然别过头去,不让玉翔看到自己受伤的神情,轻笑道:“你若有本事,就抢回去。”

玉翔叹气:“你真任性。”他不知,此时宛然倔强任性的脸庞上,晶莹的泪珠已经滚滚而落。

“你若敢抢回去,我就死给你看。”轻松玩笑的语调,宛然咬着嘴唇,泪流得更凶,却没有一丝声息。

“不准。”小卿毫不考虑,一口回绝了燕月欲带宇文萧萧去关外的请求。

“明日,你就启程回关外。不得耽搁。”小卿端了清茶,“你若想挨顿鞭子后再启程,便自己去请了家法来。”

小卿的意思很清晰,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燕月无奈。

总结这十多年来的经验,他对老大决定的任何反抗,其结果却依旧仍是老大满意的方向,而过程不过是自己枉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对宇文公子,我另有安排。”小卿笑看宇文萧萧。

宇文萧萧脸色发青,脚长在我身上,难道我不识去关外的路吗,我就要去,你又能如何?你又是谁,凭什么安排我?

“师父临终前,托燕大哥管教萧萧,萧萧自然该跟在燕大哥身前,聆听教诲。还请傅公子许诺。”为了能跟在燕月身边,萧萧不得不对小卿卑躬屈膝,委屈求全。

小卿淡笑道:“你听他的管教自是应当,不过也不必跟在他的身侧。只要听从我的吩咐就是。”

宇文萧萧脸色更难看,却没有出言反驳。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杨荣晨,眼中闪过怒火:“我不会回杨家。”

“你不必回杨家,目前也不必改姓。”小卿淡淡地:“不过宇文家的家主继承人,即便不回宇文家去,也总不成到关外去牧马。”

燕月有些吃惊,想不到老大这么容易就应下宇文萧萧不回杨家的事情。他心中一动。

“我的事情,燕大哥决定就好,不敢劳傅公子操心。”宇文萧萧终于忍耐不住,倔强的道:“这几日,多承傅公子格外照料,若有机会,在下必定回报。”

傅小卿对宇文萧萧的顶撞,并未生气:“燕月的事情,都是我来决定,你的事情日后自然也是我来做主。”

宇文萧萧冷哼一声,无从反驳,却不甘心,仍道:“别的事情,我自然可以听从傅公子命令,不过到关外的事情,我心意已决。还请傅公子不要阻拦。”

杨荣晨脸色已经不好,如今听宇文萧萧越说越放肆,忍不住一顿茶杯:“放肆!”

宇文萧萧狠狠地瞪了杨荣晨一眼:“怎么,王爷对萧萧的事情也要干涉吗?不知王爷又凭的是什么?”

燕月已经在小卿略皱眉之际,一脚踢跪了宇文萧萧:“萧萧,不要无礼。道歉!”

宇文萧萧膝盖落地,一阵剧痛,却又快速站起:“我不道歉。我与他本就没有瓜葛,他凭什么要斥责我?”

燕月再一脚踢过去,宇文萧萧身形一闪,退了开去。燕月想不到他敢躲,指风一动,点中萧萧双肩穴道,再将他踢跪在地。

“他逼死我爹爹,如今燕大哥还要帮着他来逼我吗?”宇文萧萧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扭头看向燕月,委屈得眼圈通红,却不肯落下泪来。

杨荣晨听他提到杨荣曦,心里一痛。

小卿冷冷地看燕月。燕月只得跪地请责:“是燕月管教不严。杨大哥念萧萧年幼,原谅他的放肆无礼,燕月愿代他受责。”

宇文萧萧看着燕月,委屈得要命。燕月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眸中却有无限的温暖。

☆、甘之如饴(上)

“杨大哥;小卿很抱歉。”小卿和杨荣晨并肩站在一处山峰,看山坳中静寂的兰若村。

“不关你事;是荣曦自作孽;不可活。”杨荣晨叹息,也有一丝惋惜:“如果当日,我不曾对他逼迫过甚;也不会弄到今日的局面。”

小卿微笑摇头:“不怪大哥;也不能全怪二哥。二哥也是受人利用。”

“一个女人……”杨荣晨面上终于写满沉痛之色:“荣曦他;糊涂。”

小卿沉默良久:“二哥以死赎罪;便有再大的错;也随风散去了。”

阮丁丁和青碧虽然都承认了与杨荣曦有染;但是两人都清晰记得;孙剑兰和青翼出生时;胸口上并无那点红色泪痕印记。只是百日之后,才发现孩子的胸口上有了印记;虽觉蹊跷;但是都未曾声张。

巧的就是;孙剑兰和青翼百日喜宴,都曾邀请过慕容芸参加。各大世家之间,本就有些交往。

小卿几乎可以肯定,红色泪痕印记是慕容芸搞的鬼。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了:试想,若是天下武林听闻孙家大小姐、青碧宫的少宫主都是杨家二少爷杨荣曦的私生女,会作何反映?

杨荣晨心底叹气:这种丑闻若是传扬江湖,不要说会给杨家带来灭顶之灾,欧阳家、孙家、宇文家、慕容家,整个江南武林都会被卷入其中,届时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目前看似平静的江湖,已经暗潮汹涌。一场小小的纷争,都可能带来血流成河的后果,何况是这种天大的丑闻。

所以,杨荣曦必须死。死才能无所对证。

小卿为了得到蓝秀竹和青碧宫主的亲口证实,想来大费周章。因为杨荣曦,是不会揭穿慕容芸的谎言的。当然,他也可能被慕容芸蒙在鼓里。

“荣曦为了慕容芸,至死也不肯说出事情真相。”杨荣晨再次愤怒,更多的却是失望和凄凉。自己在弟弟心里,到底还是比不过那个女人。一手教养大的弟弟,养育之恩,比不过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小卿也暗自惊叹慕容芸的能力。

一个女人如果处心积虑地想危害江湖,那么她的能量无疑是巨大的。

“她杀了真的宇文敬,却能在短短地时间内找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宇文敬,而且一扮十七年毫无破绽。这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所以小卿也并没有去调查这个宇文敬到底是何人所扮,待他神智清醒后,依旧让他回宇文家去当他的宇文敬。就如同欧阳家、孙家还有恒山派和慕容家的事情一样,秘密依旧是秘密。

什么被迷心智,什么被人下药,什么冒名顶替,什么生死相斗这些事情,只当没有发生过。

因为即便是表面的和平,也还是该不遗余力的维护。保持各大家族的势力均衡,互相牵制,才不至于给外敌以可乘之机。无论如何,不能让江南武林分崩离析,也不能让任何一方做大。

杨荣晨又何尝不惊叹小卿的能力。换一个角度看,弟弟杨荣曦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只是他那能力似乎用错了地方。

“宛然的确是二哥骨肉。大哥要带她回去吗?”小卿转移了话题,虽然这个话题也不会让大哥舒心,但是事情一定是要解决的。

杨荣晨当然不想让弟弟唯一的骨血流落在外。可是,宛然看玉翔的眼神,宛然的一举一动,他和小卿都明白,那个心机深沉又很有主意的女孩子,如果离开玉翔,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慕容芸。

“这件事情,你拿主意吧。”杨荣晨淡淡地吩咐。

“杨大哥,你也这样对小卿。”小卿惨兮兮地看着杨荣晨苦笑。

“反正,你左右逃不了一顿打去。”杨荣晨也觉此事自己处理得有些不厚道,不过,这件事若是小卿的主意,自己的心里必定会好过些。

小卿听杨大哥再提起此事,真真地就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苦得不能再苦:“慕容太狂前辈已于近日回到慕容山庄,听说曾派八百里加急信函发往大明湖。”

杨荣晨微笑道:“如此,傅叔的吩咐也该快到了。”

小卿对杨荣晨再次一揖到地:“杨大哥,小卿明日就转回大明湖去。”

杨荣晨苦笑,我自会全力以赴为你求情,只是不知能在傅叔那里讨下多大的面子来。

微叹了口气,杨荣晨问:“你真的确定萧萧,并非荣曦的骨血?”

小卿点了点头:“滴血认亲这种事情,认是了也还未必是,认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

又笑道:“不过,不论怎样,他也是二哥的徒弟,二哥的确曾托燕月和小卿予以照料。小卿今后便拿他当傅家弟子一般就是。”

宇文萧萧若是知道小卿已经宽宏大量地认了他做傅家弟子,不知会做何感想,断不会感激涕零就是,因为小卿对弟子们的严厉可会让他十分吃不消。

杨荣晨犹豫了一下:“萧萧似乎和燕月很谈得来。”杨荣晨的眼里并不容半点灰尘的。

燕月对萧萧的回护,萧萧对燕月的言听计从,都令杨荣晨有些不舒服。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别扭。

“燕月的确对萧萧有些放纵。”小卿并不很在意:“而且萧萧的确有些放肆,倒是需要费点心思管教。”

小卿虽然这样说,不过难得忙里偷闲有这大半天时间可以休息,他可不愿意再浪费自己珍贵的脑细胞去费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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