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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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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于心不安呐。”

她是含着笑意说的,说话的语气也似云淡风轻,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字字威胁。

听的夏芷欣当即白了脸颊,不等看她继续演戏,何梦锦转身就继续朝重华殿走去,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不是无视,是杀杀她的底气。

比之整个齐国皇宫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奢华至今,重华宫却显得很朴实无华。

入目的,皆是寻常的花木,玉兰,梨花,春杏,那重华殿内的铺陈亦是同外部类似,寻常的器物,连金玉都没有半点,更不说有何稀世珍宝,怎么看也不似一个整个国家最得宠最有权势的公主住的地方。

但偏生就是这般朴素,这般简简单单的景物映入了何梦锦眼帘,让她微微错愕,贺兰珏扶着她手也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掌心,以示他同样惊讶。

进了重华宫,又过了花园,绕了回廊,才终于在重华殿门口停下,里间,便是齐国皇帝,夏绥此时的所在。

何梦锦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既然到了这里,也再不必对外界演戏她身子重伤未愈的脆弱,何梦锦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异样,她才放下开了贺兰珏的搀扶,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殿门紧扣,门外沾满了大内侍卫把守,见到何梦锦前来,所有人再度叩拜行礼,得了她示意,其他人才远远的退了开去,给她和贺兰珏让出路来。

何梦锦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却很稳,她抬手抚上那厚重的宫门,金黄色的铜环在黄昏时候不甚明媚的光照下,依然不减其光彩,有一旁的侍卫长想要上前来替她开门,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伴随着厚重的宫门声在一片悠长的吱呀声中打开,殿内的昏暗场景〖TXT小说下载:。。〗也映入了何梦锦眼帘。

还未踏入殿内,入目就是用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串成的一串串流苏,圆润的翻着盈盈光泽的珠子,因为四下里散乱在殿内的风而随意的摇曳,彼此碰撞,发出一曲曲清脆悦耳的奏鸣声。

从外间可见的朴质可见建安公主是个崇尚节俭的人,可这满屋子琉璃流苏却又将奢华演绎到了极致。

让何梦锦大开了眼界。

简朴至极,奢华至极,到底夏芷韵是怎样一个人?

大殿内没有一个人随侍的宫女,包括太监,侍卫都不曾有。

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大殿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住着人,更匡仑着里躺着堂堂北齐的皇帝夏绥。

步子有些沉,有些浮躁,心也有些慌,有些乱。

偌大的宫床就在里间,隔着垂下了的琉璃流苏坠子隐隐可见,一步步上前,何梦锦心头的慌乱反倒是不见了,却改为了担忧,害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抉择

除却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随风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里间那般的安静,再难听到旁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何梦锦屏住了呼吸,掀开一层层帘子进去,在看到淡紫色帷幔之后,床上躺着的那人的胸口尚且有着微微的起伏,她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等到何梦锦贺兰珏进了屋子,柳城也随着跟了进来,并带上了门,他见何梦锦神色有些怔忡,眼里也是写满了紧张,便跟着她走到床前,对着此时昏迷中的夏绥跪拜道:“柳城叩见皇上,皇上,公主回来了。”

柳城的声音很沉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偌大的寝宫里清脆的琉璃珠子碰击声都被他的声音给掩了下去。

即使这样,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似是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话语,“皇上……皇上……公主回来了,您心心念念的建安公主回来了。”

柳城再度出声相唤,却依然得不到回应,最终他只得转过头,向何梦锦解释道:“最近皇上的状态一直不好,会时不时的陷入昏迷状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由最初的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最后到现在一两天才清醒过来一会儿,太医院的掌事太医说……”

掌事太医说的是什么,柳城没有明说,但期间的意味,谁都能听明白,何梦锦一言不发的僵在那里良久,直到身后贺兰珏一声轻唤才拉回了她的神思,“阿锦。”

这一声让一旁的柳城错愕不已,本就对贺兰珏在进皇宫之后换了面容带着疑惑,这时候再听他这样称呼建安公主,因此更是不解。

不解归不解,但这些都是建安公主的事情,他作为属下,应该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便也没开口询问。

倒是何梦锦,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受伤之后的名字,就叫阿锦。”

其余的她不再多说,涉及到更多的问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她上前一步,俯身抬手去替夏绥号脉,虽然并不精通医术,但因为有内力在身,她还能够用自己的内力去探知夏绥的身体到底差到了如何境地。

这一探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他的脉搏微弱至此。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了一般,这样的身体已近油尽灯枯,是凭借着强大的执念才撑到现在的。

何梦锦把好脉,便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放会云被里。又替他仔细的掖了被角,才再度站直了身子,一贯动作下来,她面色上依然平静如常,回头看向贺兰珏,他的目光也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她。

何梦锦想了想,对贺兰珏苦笑道:“除却逃避远走他乡,便是御风而上……我似乎别无选择了。”

贺兰珏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满道:“你还有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不似花月情浓,不似柔情蜜意,但在此时听来,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心安。心动,心痛。

因为有他在,再多的危险和困境她都不用惊慌失措,因为有他,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铺砌一条最稳妥的退路。

可是越是如此,她的心便要痛上一分。一边是北齐混乱的局面千万百姓的生死攸关,一边是她心动的他。

见了夏绥,她也可以当成完成了自己这一桩心愿,她只是何梦锦跟夏芷韵没有半点关系,然后或者回去茗记同二哥昕儿一起过回自己的安稳日子,或者随了自己的心意同贺兰珏回宫。

只要她可以自私一点点,只为自己而活。

人总是有私心的,她没有那么深明大义的要为北齐的江山社稷贡献出自己的后半生以及自己宝贵的自由,她没有佛主圣人一般伟大愿意牺牲自己而拯救天下人。可是在听到柳城分析了那么多利害关系之后,在看清了北齐这么多波涛汹涌杀机暗藏的局势之后,她到底还是不能狠心的放任北齐不顾。

“一旦皇子们内乱,自陆川到齐都,一路都会成为战场,烽烟过境,会有无数百姓受到牵连,数十万将士埋骨在皇权的争夺之下,而且,一旦北齐乱了,此时正集结兵马于大周边境想要趁着大周先皇登基政权不稳捞些便宜的南晋很有可能调转矛头指向北齐。”

即将分崩离析的北齐,急需一位能镇得住大局能掌握的了乾坤的人出现,而这个人的身份,只能是众望所归的建安公主,夏芷韵。

何梦锦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抬眸看向贺兰珏,“我想赌一把。”

“我陪你。”

他问也不问何梦锦的打算,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三个字,何梦锦发觉,一贯口齿了得的贺兰珏,今日却很少说话,偶尔对上她的问话,也只简简单单的回应,即使是这样,她也知道,她所想的,所盘算的,他应该都已猜到。

下了决心,何梦锦也不拖沓,当即让人找了混在抬轿的侍卫里一道进了宫的李萧然来。

将她的打算跟李萧然和柳城倒了出来,前者一如既往无条件的配合,后者面色迟疑不肯应下,却最终在何梦锦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领了命令同李萧然一道离去。

等到他们二人都走了,何梦锦才出了重华宫,坐上步辇去往文武大臣们已经那里等候许久的昭文殿。

对于这些大臣,除却黎荀以及几位曾去广平代建安公主向贺兰珏说亲的几位使臣,何梦锦全都没有见过,稍微有些的印象也只是在茗记的情报网呈递过来的画册子上。

看着那几个曾去往广平的使臣,何梦锦也明白了为何贺兰珏在进入皇宫之前就带上面具的原因。

她目光淡然,随意的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中有夏楚云的身影,按道理,她这个皇妹回宫,一向对她亲厚有佳的好好皇兄夏楚云该是要来迎接的,就连夏芷欣都亲自去了重华宫跟她打了个照面,但自她进入皇宫到现在,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而且,他作为在朝中还领有要职的王爷,在得了她这个皇储的——所有大臣在昭文殿的命令之后,也该是要候着的,却独独不见他人。

心头暗忖,表面上何梦锦只淡淡的将眼风丢向阶下武臣队伍第二列中的那个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平静道:“怎的不见大皇兄呢?”

那男子虽已是中年,但身姿飒爽一身的英气丝毫不比柳城弱,正是御林军指挥使杜仲,也即是大皇子的人。

冷不丁的听到何梦锦问起他大皇子的问题,杜仲心头一惊,面色上也表现的很沉着,稳当的回答道:“这几日公主不在宫中,大皇子身上系着的担子便重了,为了要确保皇上的安危,他甚至还亲自查防,无奈身体却是承受不了那般辛苦……”

“哦……原来是病……了”拖了很长一个尾音,才继续道:“那本宫真该谢谢皇兄,这些日子让他受累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响起老太监细长又尖锐的通报声:“大皇子到。”

下面的人当即俯了身子去迎接,唯何梦锦依然端坐于位置上,神色自然的看着民间传说中性格温和似谦和君子但茗记的消息却说性格暴烈喜怒无常的北齐大皇子夏楚云。

外面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之前,昭文殿已经燃起了数百盏灯,将整个昭文殿照的如同白昼。

即便如此,满是华光,依然不及眼前进殿的男子耀眼。

见他在这个节骨眼进来的瞬间,在场的大臣们的脸色也是分成了几种。

有舒了一口气的,有换上了一颗小心脏提着的,有带着淡淡的傲娇和冷笑的。

最后一种,无需辨识,也能感觉到应该是夏芷韵的追随者。

何梦锦的目光只是很平静很随意的将他打量了个遍,虽也在心头感叹这人的风姿,却也并没有多少惊艳,因为对此时她身后这个以贴身护卫的身份出现收敛了光芒和风华的男子看的多了,再看其他人,都是凡物。

而贺兰珏的演技已臻化境,如今即使带着一张面容俊秀非凡的面具,但就这样随意站在她身边,就能让所有人不去在意他的存在,他已经能做到将自身的气场完全的收放自如,这一点,是何梦锦自愧弗如的。

她走神间,夏楚云已经笑着向她打招呼道:“刚才去城门口巡防,回来时候竟听闻小妹回来了,真是让为兄欣喜若狂。”

只怕是气的要抓狂吧……

何梦锦心头诽谤,面上却笑着招呼道:“这些日子我不在,让皇兄受累了。”

“小妹说哪里的话,为兄的职责所在。”夏楚云笑着回应,他笑起来的时候明净的五官显得格外的纯澈,让人很难将之联系到是之前在酒楼里派了属下要来取她性命的头目。

何梦锦亦是笑着,继续道:“只是,小妹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兄答应。”

说到这里,何梦锦没有立即顺着话继续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飞速的将在场的所有官员的神色扫了一个遍,她这样刻意的顿住,也是为了看看夏楚云的反应。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改立皇储

夏楚云也是个性子沉稳的,被何梦锦这般刻意的看着,却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自然,他微微倾身,上前一步,笑道:“小妹乃我北齐皇储,有任何事情只需吩咐便是。”

“问题就是皇储。”何梦锦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要改立皇储。”

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不管是大皇子派,夏芷韵派,四皇子派,还是墙头草看风向的中立派,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写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没错,我要改立皇储。”

何梦锦目光温和,甚至还带着笑意的看着同样惊讶的夏楚云,再次重申了一遍。

而这一遍,许多反应迅速的人才注意到,建安公主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她一贯的“本宫”,她连自称的舍弃了,是不是也说明了,她下了决心要摆脱皇储这个位置?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内,人心惶惶,既不敢相信她刚才所说之话是真的,还是她在同所有人开着玩笑,在试探大皇子以及诸位大臣的心思。

还是夏楚云率先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和担忧道:“皇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才回宫中身体不适?怎么跟为兄和群臣们开这样的玩笑呢?”

何梦锦按在龙头扶手上的手一按,身子顺势站了起来,一步步款款走下台阶,看着夏楚云道:“我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同诸位,同皇兄开玩笑。”

“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猜到,父皇病危,而如今的北齐是怎样一种局面,淮阳侯正四处集结兵马,随时都有可能起兵造反,而四哥更是罔顾边境安危,擅自带离八万亲兵直扑齐都而来,这时候就该是由皇储来主持局面。平定大局,可是……我并不希望那人是我……”

说这些的时候,夏楚云的眼底浮动起些许涟漪,他内心的起伏,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何梦锦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如今的我,已与过去的不同,经历过生死,人也似得到了重生一般,对于很多事情也已经看淡。不想再涉足皇权。试问一个无心于皇位无心于百姓福祉的皇储。对北齐来讲,又怎会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皇储,他人登临九鼎,又如何兴邦安国?所以……说了这么多。大皇兄可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的意思再明明白白不过,要将皇储的位置拱手让给夏楚云。

何梦锦考虑过了,如今北齐所剩下的皇子皇女们,能担当此任的最合适人选,也只有夏楚云了。

夏芷欣虽也有智谋,且有淮阳侯撑腰,但问题就出在淮阳侯那里,她太过于依靠淮阳侯,撇开其毒辣的性子不提。一旦她上位,即使不会成为淮阳侯一脉的傀儡,也保不齐会被他们窃了国。

夏楚玥虽然传说里性子沉稳,少年封王,并被皇上夏绥派去镇守边疆。但依何梦锦之见,在权利和*面前,能将整个边关弃之不顾,将北齐的安危弃之不顾,只奔向自己帝王梦的夏楚玥也并不见得如何沉稳,而且,连百姓的生死北齐的存亡都漠然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相比之下,夏楚云虽然派了杀手埋伏要取她性命,私底下要将她置之死地,但他性子却是真的沉稳,而且至今也只是想杀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尤其出格会伤害到北齐百姓的事情。

即使他曾杀她,至今都想杀她,但是权衡利弊,这些在北齐百姓的安危,在能使北齐免于战祸的方法面前,何梦锦选择了将个人的爱憎撇开一边,不去计较。

“公主!请三思!”

何梦锦看着夏楚云,夏楚云亦是以同样打量的目光看着她,这样子的夏芷韵,是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过的样子,而他尚未答话,他身后的文武大臣们已经跪倒了一片,朗声恳请:“公主三思!”

为首的依然是黎荀,在听到何梦锦的一番话之后,他的神色由最初的错愕转为怒意,最后转为焦急和惶恐,因为他那因建安公主回宫而好起来的气色也仿似在这一瞬间苍老,只听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公主,万万不可啊!皇储乃是皇上所立,岂是说改就改的,况且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北齐的百姓无一不知,如今皇上重病,我等就在这里谈论皇储问题,一旦皇上听到了,岂不是越发加重了病情?更何况,无论是从任何一个方面讲,公主都是皇储的最佳人选,怎可随意言改!您这是置我北齐的百姓于何地啊!北齐必将大乱的。”

这一番话说的重了,丝毫没有给在场的大皇子一点面子,能用这样子的语气且不计较任何后果的讲出来,这满朝的大臣,应该也只有御史大夫黎荀了。

何梦锦从夏楚云身上收回了目光,她转身,掠过夏楚云行至跪倒在地上黎荀面前,看着这样死心塌地的重臣,心头忍不住泛起悠悠的叹息,她弯腰俯身,亲自搀扶他,语气恳切道:“我知道先生是为我好,为北齐好,可是正是除去之前我说的那些原由,还有便是,正因为北齐现在已经大乱了,所以我才将皇储让出来,让同样有能力,甚至能做的比我好的大皇兄来接管,先生应是能理解我的,我所说的无心皇位,是真的,皇位该是有德者,有责任心者,有能力者居之,而大皇兄也正符合这三点,还请先生体谅。”

黎荀却固执的避开了她的搀扶,跪在地上不起,而何梦锦的手就这样尴尬的挺在了半空中。

她也不以为意,很自然的收回,改为负手而立,转身去看夏楚云道:“大皇兄还没有回答我呢。”

夏楚云目光澄澈,语气坚定道:“我同黎大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还请皇妹收回成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如今我还是皇储呢!”何梦锦轻松的笑道:“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卸下这个身份之后,我会常伴青灯古佛,再不问政事。”

这话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自己到时候能毫无牵挂的脱离身份远走他乡的幌子。

不等所有人反应,何梦锦已经从宽大的袖摆里取出一枚一指宽的方形令牌,抬手抛给了夏楚云。

夏楚云下意识的抬手接了过来,放到掌心摊开一看,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玉质地的令牌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华,令牌上,雕刻的那一根凤羽,甚至连纤毫都清晰可见。

金羽令。

是能调集北齐最为隐秘强大的军队、建安公主亲自创建的金羽卫的令牌。

此刻竟然稳稳的立于夏楚云的掌中,竟然被建安公主给了他。

皇储的相让,皇权的交付,她手中力量的无所保留的交付。

就连拿着令牌的夏楚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简单容易的就将她的所有交付给了他,他隐忍数十载,布防数十载,苦心谋划数十载,悉数没有派上用场,她只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再这般随意的一抛,就将整个皇权都扔给了他。

所渴求所辛苦追逐的事情如今就摆在自己面前,他竟觉得不敢想象。

满殿震惊,唯何梦锦一人冷静如斯,从容如斯,她已经提步朝着殿外走去,同时淡淡道:“四哥所带的八万亲兵不容小觑,我已经派了五万金羽卫前去应对,剩下的一半,是去镇压淮阳侯,还是留在陆川,亦或是改编制收入大皇兄旗下,都由大皇兄做定夺,父皇病重,我只想守着他……若有事……我会用余生伴随佛主,为父皇,为北齐诵经祈福。”

说罢,不等众人的反应,何梦锦的人已经到了殿外,乘上了步辇,在贺兰珏的陪同下回去了重华殿,留下一殿不敢置信的表情和纷繁复杂各怀鬼胎的心思。

*******

再入重华殿,榻上的那人依然处在昏迷之中,对于刚才发生在昭文殿的事情,自然丝毫不知。

何梦锦打发了所有人下去,只让贺兰珏跟着一起留下,等到所有人都撤下之后,她一脸的从容才垮了下来,有些担忧道:“你说,我已经做到了如此,他若还是不放过我怎么办?”

贺兰珏已经找了个软榻随意的坐了下来,他靠着铺着锦绣鲤纹图案的云锻榻,用手枕着额头,“不是已经下了赌注吗,以后的,只管看吧。”

看他闲闲的神色,何梦锦一颗紧张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她低头打量了一番夏绥,没有一时半会转醒的迹象,她便转身朝寝宫的一角的书案走去,那里还有一铺好的软榻,而距离贺兰珏也仅几步之遥。

经过了这么一番,竟然已经到了深夜,而之前心神都处于高度集中和运转状态,此时松懈下来,困意也就随之席卷而来,因为担心夏绥会随时醒来,他这样虚弱的状态,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何梦锦不忍回别处寝房睡,觉得就在这里守着才是最为方便的,决定了这个,何梦锦不顾形象的往榻上一趟,只觉得全身心都倍感舒服。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厚重的上眼皮正要合上,但脑子却是一个激灵,瞬间让她已经迷糊的眼睛清晰了起来。

因为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的榻上,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画中人

何梦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

贺兰珏笑了笑,出人意料的没有呛她的话。

看着他转过了头,也随意的在软榻上躺下了,闭目凝神,似是不愿再多说半句,何梦锦也不多问,闭上眼睛就准备也跟着睡去,但刚刚不经意间动了动身子,手肘碰到了软榻上的一处凸起,引来了她的注意力。

一般这般舒适的榻上不会打造这么一块硌着人的地方,她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抬手去按。

玉珠子大小的凸起被她一按,旋即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来了精神的何梦锦竖起耳朵听的分明,于是觉也不打算马上睡了,扭头就坐了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披着云锻的软榻,然后从袖摆里滑出匕首,对着刚才那个凸起的位置的云锻毫不客气的一刀下去,就露出了里面一个活动的暗格。

刚才凸起被按下,翻转过去,这个活动暗格里面的东西也就呈现在了何梦锦面前,是一个卷轴,以及一枚玉佩。

她下意识的先拿过玉佩,放在掌心打量,寻常的质地,并不见的有多珍贵,上面的纹络也是大汉富贵人家常用的花鸟云石图案。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何梦锦就手放到了一边,再去看卷轴。

泛着墨香和淡淡兰香的卷轴在她的手中缓缓展开,卷轴中装裱的那一幅画也渐渐的映入了何梦锦眼帘。

一株开的正盛的桃花之下,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袍的男子坐于竹椅上,抬手捻起一瓣桃红于修长的指尖,他比桃红更加诱人秀美的唇角微微上挑,便是一抹惊艳韶华的笑意。

只这一个小小的笑容,便惊艳了时光,惊艳了春红柳绿,也惊了北齐建安公主的心。

纷飞的桃红是陪衬,快要溢出卷轴的春意是陪衬,这样的绝美仿似穿越了时光。穿越了画卷,直逼人心的最深处。

画卷的最底下是一句诗——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落款,韵。

夏芷韵是在用怎样一种心情画下这幅画,落下这一句诗的呢?

除了她本人,旁人无从知晓。

何梦锦看完之后,转头去看在一旁闭着眼睛的贺兰珏,道:“跟你长的挺像。”

贺兰珏没有作答,但她也知道,画中的人。便是贺兰珏无疑。

无怪乎在夏芷韵失踪之后。夏绥会想出让建安公主同广平王二公子联姻的办法来找她。

因为她喜欢他。

甚至连她当日为何会出现在姚廉的府邸。如今联系起来,也隐约有了答案。

何梦锦记得,贺兰珏曾说过,他那一日去姚廉府邸。是为了同他商量关于如何为何相报仇如何应对今后布局的事宜。

那个时候的夏芷韵,是不是听说了那晚贺兰珏会在那里,所以才会换上了黑衣夜行服,悄悄潜入姚廉的府邸,藏身在后花园,只为了能远远的见他一面?

而存着要杀她的心思的秦姑正巧利用这一点,再加上夏芷韵对她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让她得逞,所以堂堂北齐建安公主会那般莫名其妙的死在大汉的京兆尹府邸。

联系自己所知道的种种。一切的迹象都在佐证自己的这一系列猜测,而眼前的这幅画亦是夏芷韵心系贺兰珏的证明。

画中那般细致精细运笔,那般让人心疼的诗句,若非用情至深,怎至于此。

何梦锦细细的看完。便很小心的将画卷收了起来,放回了刚才的暗格,心头翻滚着的心思一时间也难以梳理好,她索性将之暂且压到脑后,本来就是累极的身体,这么一躺下来,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直到响午时分殿外响起了繁杂的喧嚣声,何梦锦才从混沌里找回了意识。

外面的脚步声,争吵声,兵器摩擦声纷纷杂杂的交织在一起,也将她的意识完全唤醒。

刚刚坐起身子,就听外间宫女在门口来报:“公主……”

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来夹带着隐隐的担忧和害怕。

何梦锦自然知道她所担心是什么,也知道眼下这一出戏是为何,她一边抬手,自己将昨日里贺兰珏替她挽好的发细细的重新整理,一边淡淡道:“何事?”

“大皇子派了御林军将整个公主府围了起来了,说是要保护公主和皇上的安危,以免有心人图谋不轨……”

声音到后面越发弱了下去,何梦锦只道了一声知道了,便再不再过问,径直朝着床榻走去,探查夏绥的状况。

对于大皇子夏楚云围宫一事,早在昨日她就已经猜到,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虽然她表面上将权利和手中的金羽卫交给了他,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个时候困住她,是最好的办法,更能方便他去做自己的部署。

何梦锦既然决定了放手,便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任由其作为,只要不危及她和夏绥的性命,只要他能依照她昨日说的放她出宫礼佛,其他的,她都可以配合。

夏绥的面色比昨日更苍白了一分,在何梦锦探上他脉搏的时候,这个虚弱的老者竟然醒了。

在看到何梦锦的一瞬, 他瞳孔放大,还未出声,大滴大滴的泪水已经自他的眼角溢出,等何梦锦对上他的眸子发现他醒来的时候,他头下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何梦锦张了张口,想唤他一声,可是所有的音节凝结在喉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不知道该是叫父皇还是叫爹爹,她不知道自己唤出来的父皇会不会很僵硬,会不会被这个此刻虽然身子虚弱但却智慧超群的老者发现。

她保持僵硬着身子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把在夏绥的脉搏之上,感觉到了夏绥在这一刹那心绪激动脉搏一瞬间强有力的跳动。

而夏绥看着多少次出现在梦里此刻终于回到他身边的小女儿,一时间声音哽咽,良久那一声:“韵儿!”才自他喉头发出声来。

说着,他已经反手一抄,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何梦锦的手腕,分明是已近垂危的身体,却在这一刹那爆发出这般的力道。

那般用力,那双惶恐的眼神分明是在担心眼前的女儿会再度离他而去,会如同这些日子梦境里的一般,转瞬即逝。

何梦锦虽然吃痛的皱眉,却也没有当即收回手,便这样任由他牢牢抓着,看着夏绥望向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软化了。

曾几何时,她也从爹爹眼睛里读出这样的感觉。

那时候,她顽劣,她不喜欢女红,她不好好跟先生读书,她经常翻墙出去跟着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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