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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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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梦锦本是想去一趟胭脂巷,此时却不得不被这如潮的人群给拦住去路。

看这阵势,非得还要等上个把时辰,她自然没有兴趣跟着众人一般伸长了脖子等公主的仪仗观仰公主沈相的风华,于是,她想也不想,调头便绕着其他巷子走。

胭脂巷,顾名思义,是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温柔乡,其繁华奢靡程度,在整个大汉都首屈一指。

何梦锦要去那里,自然不是为了将自己如今这身男子装扮演绎的完全,而是为了寻人。

冷香。

她前世里,最为得力的丫鬟,与其说是丫鬟,不若说是姐妹。

何府被抄,男仆发配边疆,一应女眷皆收入奴籍,捻洛红尘。

冷香身手不错,当日情况时,完全可以自己脱身,却执意要带着自己一起逃,只是,那般重兵包围的何府,要带着她这么一个累赘冲出去,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她偏生执着,不肯弃了她独自离开,她眼看着她浑身浴血,眼看她身中数剑,却死命将她护在身后,做着无谓的挣扎。

当她被沈洛的那剑刺中,倒地神思开始涣散时候,她依稀看见了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冷香。

耳畔,依稀听到沈洛半是嘲讽半是冰冷的语气道:“你既如此护着她,只是,不知道我若把你这忠仆送进那似水流年,任世人践踏,你可会后悔跟了她?”

那如同恶魔如同洪水猛兽的声音再度在何梦锦脑海响起,她正前行的步子急急一顿,险些栽倒。

若说胭脂巷是大汉最大的温柔乡,那么,似水流年,便是这胭脂巷里最大的青楼。

她当时意识已经不甚清晰,但如今想来沈洛的话语里,却也暗含着冷香性命无忧的事实。

只是这样一想,何梦锦心头一松,但随即,又是一阵绞痛。

冷香可能还活着,她自然欣喜,但若真的在似水流年,她要以何面目见她!

想到此,何梦锦本是有些匆忙的步子复又缓了下来。

“公子,府上可需要奴隶?小人这些都是上等的货色,要不您看看?”

何梦锦正想的出神,冷不丁的被身侧突然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唬了一跳,当即循声瞥过去,正对上一张堆着笑意的蜡黄脸。

同时,何梦锦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七拐八拐的已经到了昌平街,平日里这是京都最为繁华的地段,但因今日公主的迎亲队伍不经过,是以此时才会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

而那个对着她讨好的笑着的中年贩子身后,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玄铁笼子。

笼子里的不是宠物牲畜,而是人,被用来如同牲畜物品交易的奴隶。

大汉民风虽然开放,但奴隶制度仍旧很盛行,爹爹曾几次上书皇上取缔,却终无果。

看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奴隶,何梦锦一瞬间想起曾为他们忧虑焦心的爹爹,一时间,心便痛的呼吸都困难。

那贩子看到她这幅神情,以为不耐,便继续讨笑道:“公子,您看看我这些奴,各个都是干活的好手,而且,您仔细看,那几个女子,姿容皆是不俗的!”

压抑着心头的厌恶,何梦锦本不想同此人多做交谈,但碍着礼貌,眼光还是循着贩子引导的角落看去,果见几个女子,虽然衣衫褴褛,浑身又有些恶臭,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到其容颜秀致。

看着她们凄迷绝望的目光,何梦锦就觉得心堵得慌,她自然想要都把她们买下来,放她们出牢笼,可是大汉每日被贩卖的奴隶何止上万,以她如今自身都难保的处境,能救的了几个?

而且,她现在的顶着的身份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某王孙府上穿夜行服行刺还让她纠结,此番大动作的买这么些奴隶,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思量再三,何梦锦也只得放弃买下她们的想法,“老板,你是认错人了,在下也只是贫民布衣,穷苦出身,这身行头乃是今日为了进城看一眼公主仪仗而特意找亲戚借来的。”

她此言倒不是虚言,衣服是苓玉那里借的,身上此时也除了玉牒再无长物。

见她此言说的诚恳,且神色也做不得假,那贩子听完抬头再次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本是讨好谄媚的嘴脸立马如翻书般的变了,微微躬身的背也直了。

“我呸!老子还以为是个大家公子,原来却是个装模做样的穷秧子!废了老子口水!”

闻言,何梦锦也不恼,跟这种人计较没必要,她面色如常的折身就要离开。

那贩子骂骂咧咧,也不再看她,自顾转头朝身后的爪牙招呼,“见鬼的,本还指望着公主大婚,人流旺今日能讨个好生意,却没想到这般冷清,连个人毛都没有,王二,搁着现在也无甚事,你去把笼子里何府那个小贱人拖去城外乱葬岗丢了,老子看着她那死样子就心烦!太他妈晦气!”

本已经走了几步开外的何梦锦在捕捉到他话中的几个字后蓦地顿住了脚步。

何府的小贱人。

她转身,急切的朝刚刚匆匆一瞥的玄铁笼看去,眼神在那一张张绝望肮脏的脸上细细划过,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身影上。

那人将头深深埋在膝上,已经不辨颜色的衣服在那人身上,已经不能称做衣服了,一条条,一缕缕,将她身上寸寸屡屡被鞭子笞打的痕迹完全裸露出来,暗红色已经结了茄的伤口上复又绽裂着新的鞭痕,有些甚至已经化了脓,溃烂不堪。

惨不忍睹。

那么一瞬,何梦锦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五章 冷处偏佳

对面的贩子显然没有注意到何梦锦的神色变化,犹自指挥着一个青壮的奴仆钻进笼子里,正是向那角落走去。

不知是那奴仆力气大,还是那女子身子太过孱弱,竟被他一把便如同拧小鸡一般给提拉了起来,一路拖到了笼子外。

这一拉,一拖之间,何梦锦也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这一看,心头亦是惊骇。

她不仅身上化了脓溃烂了,就连脸上,亦是不例外。

除了震骇,何梦锦更不解,一般奴贩们买卖奴隶,虽然毒打很寻常,但都万不会伤及奴隶的脸,更不可能伤了女奴的脸,这便犹如自己在烧自己包里的票子。

就在何梦锦怔忡间,那叫何二的青壮已经又拖着那女子走了几步。

“且慢!”急切中,何梦锦一声喝断那人的步子。

声音一出,何二,包括那贩子,都是一脸不耐的向她看了过来。

“老板,这女子还有生机,何以将她扔到乱葬岗?岂不是等于扔了你的银子吗?”

“银子?我呸!”贩子听她这般说,越发不耐烦道:“她这样也能卖银子?本是指望能寻个小户给买去做苦役,却不料越发是个不死不活的德行,亏她从前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还得要老子费神把她搬去乱葬岗!”

“大户人家?何丞相家?”何梦锦试探性的小声问道。

“何相?从前的事情了,乱臣贼子,哪里还能称相。”

何梦锦闻言,也不同他计较,只将心思放诸到那女子身上,“在下正巧等下要回乡下,不若替老板做这个顺水人情将她扔了,倒免何二兄弟特地跑这一趟了。”

她此说,那贩子还未有何反应,倒是那何二已经乐的清闲的将那女奴一把甩到了她跟前。

不过是个没有用的奴隶,而且还要劳神自己人拉去城外扔掉,贩子自然没有异议。

何梦锦脸上堆着笑意,抬手也学着何二之前的模样,暗自鼓着劲儿,提起那女子往街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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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拐了街角,出了那贩子等人的视线,何梦锦便将提着的姿势,改为搀扶,极为小心怜惜的搀扶,似生怕碰痛了这女子。

她这一番动作,那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煽动一下,任她动作。

虽然这女子身子孱弱,何梦锦如今重伤初愈的身体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自然做不到如同何二一般轻松的提拉着。

不过走了几十步,何梦锦额上便冒出了一层薄汗,她咬牙,一声不吭,提着力气,一路走到一处静谧的偏巷,才将那女子缓缓放下来。

自被何二提出笼子,再被她一路携着到这里,那女子始终没有睁开眼,但何梦锦知道,她是清醒的,因为她骨节分明的右手上仍旧死死攥着一个棱角锋利的瓷片,就连手掌被割破了,浓稠的血液渗出犹不肯松手。

何梦锦将她稳妥的安靠在墙角,半蹲着身子,于她身前,细细看着她那满是血污的脸,苦涩的喉头里,竭力酝酿半响,终于发出两个音节:“冷香”

本是抱着几分揣测,岂料,这名字一唤出,双眸紧闭的女子一刹那睁开了晶亮的双眼。

清清凉凉,带着十二分的凌厉的向何梦锦看来。

她的这番神色让何梦锦险些不能自持的要扑过去抱住她,只是刚做出这个起势胸前的伤口一番牵扯便是一阵剧痛,同时,那女子也已经将手中的瓷片横亘在自己胸口。

果然。

在从贩子那里确定是何府出来的下人,她便在想,会是谁。

会是谁,这般坚韧凌厉的劲儿,除了她的冷香,还会有谁?

她以为她是被送去了似水流年,却没想到会沦落如奴贩的手上。

那看她如今这张脸,是不是也是宁死不从不惜自毁了容颜,所以被似水流年转手卖给了奴贩子?

虽是猜测,但放到冷香手上,何梦锦不用询问,便知道一定是这样,以冷香的性子,一定是这样!

她这头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对面靠着墙壁的冷香看向她的眼神里依然是十二分的凌厉,十二分的警惕。

何梦锦自然知道为何,她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瞒着冷香,“你可还记得何梦锦?”

闻言,冷香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紧张。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家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风悲茄,万里西风瀚海沙。”

那年年幼,被爹爹携着出使北胡,路上正遇上还是乞儿的她被一群地痞欺凌。

这首诗,便是初见时候她念与她听的。

愣愣的听着她吟完,冷香喃喃道:“你是谁,怎么知道这首诗的来历……?”

“我不但知道这首诗对你的意义,我还知道十岁那年,何梦锦贪玩从马上跌下,是你不顾被马踩踏的危险将她护在身下,自己后背上却留了个永久的马蹄疤。”

“为了帮她时常逃出府去玩,为了应付何相和夫子的抽查,你将自己的字体练就的同何梦锦几乎没有丝毫出错,平日里她被罚抄的课业,也都是你代劳。”

……

何梦锦一件件细数过往,终将冷香眸子里的戒备慢慢卸去,最终松开了手中紧握的瓷片。

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何梦锦向她递过自己的手,以一种相邀的姿势。

神情已是很是震惊的冷香在看到何梦锦对她伸出的手,又愣了愣。

纤纤素手,只一个起势,便让人觉得优雅、尊贵。

冷香抬头,凝眸,望进那女子的眼底,看似带着浅浅笑意,实则藏了一抹彻骨的哀伤,就连她摊开的手掌,指缝里,都是苍凉。

不知为何,这一瞬,看着她,冷香却突然觉得心很痛,

对面女子的眼神真诚,眼底的心疼亦是没有丝毫作伪。

看着那双雪肤玉指,冷香眼光有些飘渺,有些氤氲,仿若隔着眼前的人,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风沙肆掠的北胡街头,笑意盈盈对她伸以援手的小小女孩。

☆、第六章 故人重逢

安抚好冷香的情绪比何梦锦想象中的简单。

她甚至都不问何梦锦的身份,便已对她没有了芥蒂。

二哥曾告诉她,凭借玉牒到铭记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取到钱,经何梦锦实践后,果然不虚。

京城那家茗记掌柜的看到了玉牒,二话没说就按何梦锦的吩咐备好了银两。

能拿到银子自然是好,行事也方便,但是想要通过茗记打听消息却是不能够,要将二哥私下治下的产业接管,让他们听从自己吩咐,还得去恒阳,找二哥最为得力的助手,李萧然,让他认可了自己,才能顺理成章的用这玉牒调遣人马。

大汉自两百年前汉始祖李晟登位,便将大汉分封给了他的几个儿子和助其打下江山的两大世家,唐阀,贺兰阀。

分封制度一直沿袭到现在,下属十个封地,其中最大的几个藩王便是昌邑王李泽勤,江陵王李泽宸,广平王贺兰瑞,靖王唐铮。

恒阳,属广平王贺兰瑞的封地,且还是贺兰王府的所在地。

一想起贺兰王府,何梦锦脑子里不禁浮现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当时她昏迷,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带自己离开,她事后问过苓玉,却是问不出什么,问不出,她便也不再深究,只是他大方的给自己留了雪颜膏,倒是正好够给冷香用。

只是冷香身子实在太弱,何梦锦不得不在京都多停留了几日,待到冷香面上的伤痕好了个七八,身上溃烂的地方也都结了茄能下地走路,她这才雇了辆马车出城,准备去恒阳。

一路出了城,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在经过紫兰山时,一路缄默的冷香突然出声叫停了马车。

何梦锦掀开车帘,瞥了眼外面,当即便明白了冷香所想:“不过一?g枯骨,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样说,她的心却在这一刻微微有些颤抖。

紫兰山,是前世自己的埋骨之所。

本以为作为乱臣贼子的亲眷,她的尸骨也会同爹娘一起被抛尸荒野,却不料冷香之前却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有人为她收了尸,并埋在了紫兰山。

她自然对自己前世的尸骨没有多大兴趣,自己去祭拜自己的尸骸……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让人惊悚的后背发凉,但是看着冷香那双殷切迷蒙的目光,她又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得吩咐了那个上了年纪的马夫几句,便携着冷香沿着山路上山。

天色有些阴沉,已是夏日,轻风拂面,却也让何梦锦觉得有些凉。

这种透心的凉在见到迎面从山上走下来的某人时,更是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寒意彻骨。

来人一袭月白色华服,衬得他本就清雅绝伦的气质越发皎皎,他步履款款从容,纤尘不染衣袍甚至连一丝褶皱都能演绎的文雅至极。

何梦锦轻吐了一口气,曾几何时,她也如同世人一般,被这人翩翩君子的外表所欺骗。

还真是冤家路窄,沈洛。

他之于她,并非心之所系爱慕深深。

爹爹看中了他,并打算将自己嫁给他,是因为欣赏其才华和品性,觉得此人会成为爱女的良胥,且前途无量,而自己之所以答应了这门亲事,除了同爹爹一样的心思外,还多了层考虑,她从未曾对人提起。

何家在制高点,便越是要面对四面八方的暗箭危机,同他结亲,至少,也给何家多了一分保障。

而他向何家求亲,应也是出于用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出身布衣,全靠自己的才华拜为侍郎,虽已是大汉新贵,但没有强大的家族后盾,根基到底不稳。

至少,何梦锦以前是这样认为。

不同那些戏本子上写的戏文,她的心上还并未住进何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刚好有那么一个合适,又令家里,令自己都满意的人,她自然没有异议。

她想要保护爹娘,保护何家,哪怕是以她的亲事为代价,更何况这人还如此优秀出众。

所以,这亲事便定了下来,本以为她也可以和寻常女子一般,嫁与良配,操持家业,相夫教子,过完最为平凡的一辈子。

没曾想,最终却落得那样结局。

如果她嫁过去,他冷落她,她都不会恨他,毕竟她对他本也就没那般情深,怎知,他前脚对何府下聘,取得爹爹的信任,后脚就毫不留情的将何家打入万劫不复。

叫她怎能不恨!

何家的血海深仇,叫她怎能不恨!

害的何家不够,杀了她不够,此时还要到她的坟前晃悠,想脏了她轮回的路?

随着他走近,何梦锦的心弦亦是被拉的越发紧。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被他看出个端倪,如今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任是他沈洛再聪明,也不可能会将此时横尸荒野的名门贵女跟眼前这个男装打扮的另外一人联系起来。

她担心的是冷香。

自见见到那人的一刹那,冷香本是扶着自己的手一紧,也许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间,已是深深将指甲嵌进了何梦锦的肉里。

好在冷香面上的伤痕还未恢复完全,为怕受了风沙日后留下疤痕,出门时候何梦锦不但给她她蒙了面纱,外面还罩了一顶大大的斗笠。

这样子,再是熟悉,恐怕沈洛也认不出来。

手臂上突然传来的痛楚险些让何梦锦闷哼出声,但她控制的极好,在沈洛抬起目光打量她们的时候,何梦锦已经很自然的抬起另外一只手,假意搀扶冷香,实则是遮掩手臂上瞬间渗出的血迹。

“兰儿,你可要挺住啊,马上就到紫兰山了,马上就能看到漫山的兰花了,坚持下!”

说这话的同时,何梦锦亦是一副焦急的凄容,一抹晶莹当即在她眼眶里氤氲

“公子……”

收到何梦锦眼底镇定的神色,冷香也竭力放松了自己,努力往何梦锦身上靠了靠,配合何梦锦演下去。

外人看来,不过一位痴情的公子陪着重病的佳人登山赏花。

既解释了两人的身份,亦说清楚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上这么座不起眼平时无人问津的小山谷。

这番说辞,连同细微的动作,被何梦锦做出来,都是无懈可击,就连素来以才思敏捷著称的沈相沈洛,看起来也并没有起疑。

在沈洛一人行至跟前,何梦锦礼仪得体的颔首,微笑,随即搀扶着冷香,微微一侧身,便将路给他让了出来。

紫兰山只是出小山包隆起的山谷,山路很窄,且不好走。

在三人擦肩的时候,何梦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淡淡兰香。

她垂眸,嘴角维持着得体的弧度,直到那抹兰香远了,她才回身,同时,脸上已是换了她自己都不曾见过的冰冷神色。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抽出袖中的匕首同眼前这人同归于尽。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

她不能!

那日,沈洛的身手是自己亲眼所见的,莫说如今她和冷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是风吹就倒的重伤者,就是冷香最好的状态下,也不是沈洛的对手。

她们对上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要报仇,却绝计不是这种鱼死网破莽夫所为。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除了让自己变的强大,便是隐忍。

何梦锦扶着冷香,继续前行,直到快要登上山顶,那人的身影再看不见,两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何梦锦心头的疑虑却没有解开。

大婚才几日的沈洛到这里来干什么?

☆、第七章 无巧不成书

这里本就是只是一个种了兰花的小山坳,平日本就鲜有人至,更何况是如今尊贵不已的丞相大人。

“谁?”

何梦锦正想着出神,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让她一顿,暗骂自己大意,怎么没发现登上这山顶入目的便是紫兰山的山坳,是处内陷的山谷。

紫兰边地,风景如画,视野开阔,一处新堆起来的土包前,正端坐着一人。

一名男子。

剑眉英目,对比这唯美的景致,也不逊色半分。

这人,她不但认得,而且还算有几分青梅竹马的友谊。

据她探得的消息,她的尸骸便是他收敛,葬在此处。

她本该是感激他,本该如同曾几何时那般同他笑闹着打个招呼,开个玩笑。

此时,乃至以后,恐怕都再不能。

因为他是刘子骞,是大汉大将军刘武的独子,是那个带兵血洗何家的侩子手刘武的儿子。

而她们此时站在最高处,将谷内的一切瞧的仔细,却同时也被刘子骞看了个清楚。

“谁?”

见何梦锦两人久久不作答,刘子骞压抑着不耐再次出声询问。

“公子,实在抱歉,我和我家娘子并非有意打搅公子,只是娘子日前身染重病,大夫说……”说到此,何梦锦的声音已有几分哽咽:“我这个做相公的平日里没有好好待她,如今,只想帮她完成未了的心愿,她小名兰儿,最爱兰花,所以……”

说到此,何梦锦故意湮灭了后面的话头,抬眸含着几分希冀的看向刘子骞。

见有外人到此处,神色本是有几分不悦的刘子骞听何梦锦此说,登时面色一变,一抹难掩的痛苦与悲戚自他眼底划过,何梦锦看的分明。

“既如此,你们便在此处赏景吧,”刘子骞起身,向山谷出走上来,打算离开,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不要惊扰了她。”

说着,他转身,回望身后那个新砌的坟茔,目光款款,柔情无限。

何梦锦垂眸,假意未见,心底的疑惑虽然加深了几分,面色上却依然谦和有礼道:“是,我们只在此处停留片刻便走。”

刘子骞闻言不置可否,举步离开。

在和何梦锦擦肩的一瞬,听得何梦锦道:“您的这位故人也喜欢兰花吗?”

“嗯。”

前行的步子没有做丝毫停顿,何梦锦回首,看向那个分明英俊挺拔的身量,此时在阳光下却有几分落寞单薄的身影,一时间心潮起伏。

他眼底的哀思不做假,可是身为刘家人,这整件事情,他当真一点也不知情吗?其中,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刘家,沈洛,各个藩王,乃至当今皇上,他们各自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许是今日的太阳毒辣了些,何梦锦抬眸看天,入目的,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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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脊上,眼看着刘子骞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却见一赭衣守卫从山下气喘吁吁的赶来。

由于距离较远,何梦锦还听不到那侍卫在刘子骞身侧说着什么,但见刘子骞听完之后突变的神色,以及一阵旋风般的消失在拐角的速度,何梦锦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都与她无关。

刘子骞走后,偌大的山坳只有她和冷香两人,见再无旁人打搅,冷香便挣开了何梦锦的搀扶,向着那处新坟走去,何梦锦亦跟随着她的步子走近。

碑文上没有刻任何文字,只一朵兰花雕琢在石碑之上,宛若这山谷中众兰的灵魂,于这纷扰的乱世之外,深谷之中,幽然绽放。

看着那坟茔,何梦锦暗咬唇角,提醒自己,若是以后再如前世那般活的懵懂,那么,自己此身将还会这个下场!

她望着碑上的兰花,久久不语,冷香却一头叩在坟前,低头的瞬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她手上遍布的伤口才结痂,这毫不迟疑的很咬下去,当即便是一股鲜血自指尖涌出。

“冷香!”

何梦锦连忙出声阻止。

冷香却抬手抚向那石碑,语气含着碎冰金玉的铿锵,道:“小姐这里太孤单,我只想画一株兰草陪着她。”

说着,她狠抵着指尖,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于石碑上游走,在何梦锦心疼的目光下,石碑上那朵兰花下一丛燃尽红尘浮生的兰草栩栩如生。

待最后一个比划勾勒完,何梦锦不由分说的一把抓过冷香的手,用从衣摆上撕下的布条飞速的包扎起来,在看到冷香被磨掉的肉的指尖时候,她的目光沉了几许。

她那里面色阴沉,而对面冷香看在眼里,那清冷坚毅的眸子里,第一次,多了一抹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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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路,两人也未再多逗留,当即便顺着原路下山。

山路虽然蜿蜒曲折,上山花了一个时辰,下山却已是快了很多,不过一刻钟,何梦锦就看到了山脚下守候在那里的马车,以及马车门边上正打着盹儿的老车夫。

叫醒马夫,两人再次踏上了去恒阳的路。

冷香身子太弱,这样坐着半个时辰,面色上就已有几分疲倦,额头上都直冒着冷汗,但她好耐性,居然一声不吭,待到何梦锦注意到的时候,冷香的脸色已是添了几分苍白。

“不舒服怎么不说出来呢?你就是这样子,从来有事都会闷在心底。”

何梦锦一边扶着她往马车的一侧躺下,一边责备道,语气里是完全不掩饰的关切。

“我……我还好。”冷香坚持道。

何梦锦不去看她死撑的模样,半转着身子去开车壁上的暗格取靠枕,这才打开,里面的情形让她和冷香双双一愣。

只见不大的暗格里,居然藏了个漂亮的男童。

而且,这孩子不是别人,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何昕。

何家惨变,唯独大嫂和小侄子没有惨遭毒手,原因很简单,大嫂刘初夏是大将军刘武的二女儿,亦即是刘子骞的亲姐姐。

但是重生后的何梦锦打听过,当日嫂嫂听闻哥哥噩耗,当即便以三尺白绫追随大哥而去,仅剩下的这个侄子也不知所踪,之前她还想过要找到李萧然之后,他们要安排怎样的部署才能寻回他,却没想此时,他竟主动蹦?到她面前。

五岁大的孩子,身量很小,自然能藏的了这暗格,只是,他是如何躲到这里的?

想起刚刚刘子骞的神色,何梦锦突然想到是不是刘子骞瞒过家里人将何昕藏了起来,而今日他带上何昕前来祭拜,不料却被这孩子给跑丢了。

正好躲进了她的车里?

以刘子骞甘冒罪罚将她好生安葬一事看来,他考虑到何昕的安全将他藏起来便很有可能。

不管是不是,何梦锦都要感谢上苍,没有薄凉彻骨,到底给了她一丝欣慰。

面对何梦锦和冷香两双疑虑又包含情绪激动的眼光,何昕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何梦锦,咬着唇瓣问道:“你们也是来捉我的吗?”

闻言,何梦锦不禁笑道:“你看我们像吗?”

见她如此,恍似受了惊的孩子如同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一个扑腾,“砰”的一声撞进了何梦锦的怀里。

“那你带我走,我不要跟他们走,也不要跟舅舅走!”

小家伙这番猛烈的反应倒是让何梦锦一愣,抬手抱住他小小的,还带着核桃般乳香的小身子,疑惑道:“他们?是谁?”

“刘家的人!是他们杀了爹爹害死娘亲!他们还说祖父和爹爹是叛党,娘亲也都不要我了,我才不要跟他们走!”

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自那还带着童稚声音的孩子口中发出,换来何梦锦长长一叹。

昕儿才五岁,本该是承欢父母膝下,最为无忧无虑的欢乐童年,如今,却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杀其父母的凶手,却是跟他的外祖父一家脱不了干系。

这些血淋漓的阴暗事实,真相,怎是他这个年龄能承受的?

想了想,何梦锦一把捞过怀里的小身子,抱坐在自己怀里,对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色道:“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他们……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只这一言,泪水便如同蓄了闸的洪水一般,自何昕那双大眼睛里奔涌而出。

何梦锦接过冷香递过来的丝绢,一边细细替他擦着泪水,一字一句,道:“昕儿,你记着,你爹爹是大英雄,是大汉骁勇善战的骁骑大将军,并不是叛党,只不过是因为有坏人作梗,让人们误会了,而娘亲也不是不要你,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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