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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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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看着许凝,“尔之才貌,今日文武百官,有目共睹,无需谦虚。明日,朕会正式下旨,你且等着嫁给沈爱卿便是。”语气中已隐含帝王之威,不容置疑。
许凝犹自沉静拜谢,面上波澜不兴。
有些恨,埋在心底就好。终有一日,有些债,会讨回来。
经此波折,宴席不欢而散。
牵着碧无情的手,行在宫道上,于阴暗处,许凝停下脚步,侧身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角:“哥哥,别生气。终有一日,我们会都讨回来的。”无论是欺人太甚的皇帝,还是自作主张的沈白衣。
“会有那么一天的。”黑暗中,碧无情的眼睛亮得逼人,捧住她的脸,深深一吻,温柔蚀骨。
许凝微微一笑,趁机劝诫:“哥哥日后切莫冲动。凡事谋定而后动。在自己实力尚未足够强大到能够对抗时,且不可硬碰硬。”
碧无情勾唇,不置可否。
“我们回去吧。”许凝勾住他的手臂,不经意间回眸一瞥,只见沈白衣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而望,不由地一愣。
碧无情察觉,随之回头,看了一眼沈白衣,冷冷一笑,扳过许凝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旋即牵住她的手,笑道:“小野猫,我们、回家。”
“嗯。”许凝轻应,头也不回地与之牵手离开。
深浓的夜色,沈白衣孑然而立,衣衫猎猎,秋风满袖,染了秋霜的容颜,愈发地如冰似雪,寒意涔涔。
一吻倾情
深夜寂寂,许凝蜷在被子里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游来游去,麻麻痒痒的,以为是碧无情来了,含糊地叮咛一声,“哥哥,别闹了——”
脸上的麻痒消失,随之一股寒意突如其来,令许凝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潜意识里的警惕令她瞬间清醒,蓦然睁开双眼,毫无预警地对上一双深沉的血眸。
目光微微一定,许凝惊诧,“沈白衣?”他怎会在此?揉了揉眼睛,确定这并非幻觉,呼啦一下子弹坐起来,抱着被子,防备地盯着他,“你来做什么?”半夜深更,闯入她的房间,意欲何为?
沈白衣悠然地坐在床边,一手撑住床,身子微倾,逼近她的眼,“他来得,我怎来不得?”
许凝略为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沈白衣口中的“他”指的是哥哥,嘴一撇,“他不同。”
“如何不同?我是男人,他亦如是。”
许凝下巴微抬,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是我哥哥,我们是兄妹。你却是我的谁?”
“兄妹?哥哥?”沈白衣淡淡一哂,“抱着妹妹睡觉的哥哥?抚摸妹妹的哥哥?亲吻妹妹的哥哥?甚至于——给妹妹洗澡的哥哥?”
沈白衣每问一句,神色便冷却一分,丑陋的面容,一瞬间竟有了一丝狰狞之意,那血样的瞳,直欲将她吞噬。许凝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想逃么?”沈白衣忽然一把扣住她的双肩,随手一扯,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禁锢。
“沈白衣,放开我!”许凝挣扎,怒目以对。
她越挣扎,他越收紧。拉扯之下,单衣的衣领渐渐打开,露出形状优美,精致可爱的锁骨。沈白衣的眸,瞬间一暗,握住她的手蓦然一紧,脸轻轻地俯下,于那锁骨之上,深深印下一吻。
火样的炽烈,突如其来,许凝止不住猛然一颤。恍惚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他的钳制,手飞快地伸到枕头底下,抽出深藏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沈白衣,你无耻!”许凝怒骂,微微喘息。
沈白衣没有反抗没有分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样淡淡若水,却又认真执着,仿佛天涯欲尽,地老天荒,亦不肯稍离。
许凝的心,在他的目光下一寸寸地软下来,微微地别开目光,颓然地放下匕首,轻轻叹息,“沈白衣,别逼我。”她不想伤害他,亦不愿被他强迫。
沈白衣很是干脆,“我不逼你。”我只是,想要你。
许凝却当他是承诺,几分希冀地道,“果真?那么你去阻止皇帝明天的赐婚圣旨。”
“皇上金口玉言,岂容再变?!”沈白衣淡淡拒绝。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冠上他沈白衣的姓氏,谨防他人觊觎。
许凝哪里肯信,心中气恼,冷冷一笑,口不择言:“还说不逼我?哼,沈白衣,别以为赐婚就可以困住我?如此强迫,要我嫁给你,毋宁死!”
闻言,沈白衣蓦然变了脸色,紧紧地盯着她,深深血瞳,有如涛飞浪卷,疯狂摄人。浑身散发的寒意,空气也似为之凝固。
这一刻,许凝忽然感到一阵胆寒。阴冷的沈白衣,可怕的沈白衣,如同魔鬼,仿佛陌生。
这一刻,她才忽然记起,眼前这个少年是人们传说中,虐杀双亲,杀害父亲三百多妾室,残杀百数兄弟的绝世魔头。是残忍嗜血的,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却世上无人可奈他何的魔鬼。
可饶是如此,她却依旧没有害怕,只是那样沉静以对,深深望进他如魔似魅的眼。她就那样地笃定,沈白衣不会伤害自己,没由来地。
仿若一场无声的对峙。许久,沈白衣的阴残之色,渐渐消退,血样的瞳,恢复了平静。慢慢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动作怜惜且温柔,“吓到你了。”
“有点。”许凝坦白地点头,认真地轻问,“可是,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不会。”沈白衣的答案简单明了,许凝的心,轻轻一动,唇边勾起一朵浅浅的笑花。忍不住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触到那些深深浅浅狰狞可怖的疤痕,心头一动,止不住脱口问出久藏心中的疑惑:“这伤,怎么来的?”
沈白衣轻轻一震,目波微涌,默然片刻,波澜不兴地答道:“是我母亲一刀一刀划的。”淡淡的语调,了无悲喜,许凝的心,却突然抽痛一下。
是什么,令得一个母亲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骨肉?是否正因为如此,他才变成令人闻之色变的魔鬼?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沈白衣又淡淡继续道,“母亲恨父亲,也恨我。”
即使对那男人有恨,然而,孩子何其无辜?!许凝忽然有些恨那个女人。心中,却充满对沈白衣的疼惜。手指一点点,温柔地抚过那些伤痕,欲借指尖的温暖,抚平他深埋的疼痛与悲伤。
“一定,很疼吧。”许凝喃喃轻问,眼神迷离。
沈白衣低头看她一眼,又淡淡调开目光,落在虚空,顿了顿,“现在,已经不疼。”
然而,曾经定是疼痛入骨的罢。那样云淡风轻的神情,让许凝的心,似被什么紧紧攥住一般,疼痛不已。为沈白衣而疼。
沈白衣复又低头,凝着她,轻道:“不要伤心。我不喜欢。”他要她快乐,此生,哪怕倾尽所有,亦要守护她的笑容。
似是想到什么,又道,“皇上下旨,若你不愿,可以不嫁。”但我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许凝略为一怔,真诚道谢:“谢谢你,沈白衣。”只要他不逼自己,那道圣旨,又算得什么呢?
沈白衣目光微闪,抬起她的脸,“我不要你的感激。要给,就给我一个吻。”说着,神色一动,滚烫的唇覆了下来……
一吻倾情。
失落
翌日,赐婚的圣旨如期而来。许凝波澜不兴,倒是碧无情恨得差点把传旨的太监给砍了。太监被吓得屁滚尿流,几乎是爬出碧府的大门。
好不容易安抚了狂暴的妖孽,宫中却又有旨意下来,要许凝进宫。这下碧无情更是,差点把屋子都给掀翻了。自然是死活不愿意让她进宫。
可是,因为旨意是万贵妃下的,许凝纵使不愿意入那华丽如同囚牢的深宫,然而,对于这个自己颇有好感的贵妃娘娘的邀请,却是无法拒绝。
软磨硬泡地说服妖孽,许凝才随了小太监乘车一路进宫去。
进到朝阳宫,见到的却是云流,而非万贵妃。许凝气得一拳揍过去,“好你个云流,要见面哪里见不得?偏要假传贵妃旨意,让我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
殴打皇子?!一旁的小太监被她惊世骇俗的举动给惊得一愣一愣,差点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着娇滴滴的大美人,举止却如此粗俗,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许凝觉察到小太监的神色不对,这才想起如今是在宫里头,而且,身上着的也不是男装,不由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云流倒是浑不在意,挥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这才苦着脸,大喊冤枉:“不是我假母妃旨意,而是恰好方才母妃被父皇召见。她前脚才走,你后脚就来,这能怪我么?!”
“原来如此,为何你不早说!”许凝才不管自己有理没理,依旧理直气壮地责问。
真是太无理了。她什么时候让自己说话了?云流张口结舌,愣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最后摇头一叹,也不与她分辨。反正这些年被她欺负惯了。
许凝转头看了看,径自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问:“说吧,娘娘找我什么事?”
云流也跟过去,坐在她旁边。“嗯,是这样。母妃她很喜欢昨夜的曲子,想让你把曲子和词给写下来。可否?”
“自然可以。”许凝随口应下,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几年跟允蓝学琴,古代的基础乐理懂得不少,不过是写个曲谱,小菜一碟。
“现在就让人拿笔墨来,我立刻就写给你。”
“别急。”云流忙道,“母妃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只碧玉手镯递给她。
玉镯晶莹透亮,碧色如水,光华漫转,绝非凡品。
“这是给我的?”许凝很是喜欢,接过玉镯,只觉得触手生温,明润光滑,如同握住一弯碧水。
“嗯,母妃说谢谢你的曲子。”云流定定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母妃还说——”
“说什么?”许凝将镯子套进手腕。镯子有些大,不过那莹莹碧色趁着雪白的肌肤,很漂亮。
云流顿了下,终于还是摇头,“没什么。我这就吩咐人备好笔墨纸砚,你赶紧把曲子下来吧。”
母妃说,遗憾,这样的女子不能成为你的妻。可是,这样的话,要怎么出口?再说,即便说出,又能如何?
凝视着她认真的脸,云流迟疑着,问:“小妖精,你真个要嫁给沈白衣?”
闻言,许凝的笔尖微微一顿,抬头看他,平静地反问,“不然如何?圣旨已下,莫非我要抗旨不遵?”昨夜,差点莫名其妙被扣上欺君之罪,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怨的。怨云流。谁让,皇帝是他父亲。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针对自己?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人,哪里就忽然来了仇怨呢?
她的眼神那样亮而直接,隐隐含着尖锐的锋芒,云流有些不敢直视,微微地垂下眼眸,轻声道了句“抱歉。”昨夜的事情,他都听说了。父皇确实有些过分。然,无论如何,那个人终究是自己的父皇。他不能诟病不能反抗亦不敢反抗。只好,愧对许凝。
许凝看了他一会,低头继续写曲谱,“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不必抱歉。”仔细想想,确实也怪不得云流。自己,不能因为心气不顺,就迁怒他。
气氛一时有些僵。云流拼命地挠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许久,他忽然道,“沈白衣并非良配。父皇一向最是疼爱皇兄,不如,我们去找皇兄,然他去求父皇取消婚约?”
许凝蓦然抬头,大骂一句:“傻子!你当圣旨是儿戏,说取消就取消啊!”真真是败给他了,皇帝即使再怎么疼爱儿子,也不可能拿君威当儿戏。若是圣旨都能随随便便说改就改,旨意说取消就取消,那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权威可言?
“呃?”云流干笑着摸摸头发,“说的也是……不过,你好不容易进宫,怎么着也要带你去见见皇兄!皇兄听说你,也一直想要见一面呢!快,写好了没,一起过去!”
在云流的催促下,许凝很快地写好了曲子歌词。于是被拉着前往太子东宫。
东宫的建筑布局不似别处的奢华大气,却是偏于精巧秀丽。一花一草,一水一桥,一山一石,皆独具匠心,很有特色。
许凝一面欣赏一面被云流拖着走,目光不经意地一转,脚步蓦地顿住,似生了根,再也无法挪开。
“怎么?”云流回首,不解地看着她。
许凝不语,挣开他,转身,盯着左边道路上,那分花拂柳而来的尊贵身影。
云流顺势望去,“楚秦?”
楚秦听得有人呼唤,抬眼望来,看见许凝,微微一顿,深邃的眸,波澜暗生,转瞬平复。
“碧小姐。”他颔首招呼,态度冷漠疏离。
许凝的心口一窒,福了福,“见过平西将军。”低垂的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满腔心事。
“楚秦,你也来看皇兄么?”云流过来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膀,笑问。
楚秦略开一丝淡淡的微笑,“嗯。”
“楚秦!”远远地听得灵动的笑语,许凝抬首望去,只见重重碧影里,一个红衣少女手执一只蝴蝶风筝,娉婷而来,笑容明艳,容色倾城,耀眼如斯。
许凝的眼,瞬间被灼伤,心口微微的酸疼。
“啊,云流哥哥也在啊——咦,你是谁?”楚云絮看见许凝,不由疑惑地问。
“碧无心见过公主。”许凝稳稳当当地行礼,面沉若水。
“呀,你就是碧无心?!”楚云絮惊讶地瞪大眼睛,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原来你就是沈哥哥未来的妻子。嗯,倒真是个美人儿,无怪乎沈哥哥那样冷漠的人都为你心动了。”
“公主谬赞。无心无才无德,怎比得上公主的倾城之姿。是沈公子错爱了。”许凝得体地应对,心却在一点点地陷落,揪紧。
讨厌,很讨厌。在楚秦面前,提醒着已被赐婚的事实。可是,明明恨不得逃离,却还得若无其事地演戏,真累。
到底还是云流了解她,觉察到她的心情不对,忙地笑道:“你们去玩吧,我和无心去看看皇兄。”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拉着许凝,转身离开。
敏锐地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背上,却不知是楚云絮还是楚秦,许凝,强忍住回头的冲动。直到,楚云絮的笑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才淡淡回首,一瞥,心中暗叹一声。
云流看她如此,忍不住道:“别看了。别忘了,你已经被赐婚给沈白衣。”
闻言,许凝目光一冷,转过头,语含讥讽,“我没忘。”说罢,不再看他,径自地抬脚往前走。
这个方才还说沈白衣非良配,欲要设法给她解除婚约的少年,此刻,为了他心爱的妹妹,却不惜将自己推给沈白衣。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朋友之情。真是讽刺啊。这些年、这些年…。。又算什么呢?
许凝觉得有些愤怒,有些悲伤。这样的情绪里面,究竟是因为楚秦,还是因为云流,也无法分辨,亦不想去分辨。
云流自知失言,一时竟愣在原地,懊恼的扒着头发,眼睁睁地看着许凝飞快疾走。直到,许凝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碧影之间,才恍然记起,忙地飞快追上去。然而,只见道路交错,树摇影动,寂寂渺渺,一派冷清,佳人芳踪却已不知该如何寻去?
黄泉碧落
这是什么地方?许凝不知道自己为何走到这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当她清醒回眸,已深陷一片花海。
仿若没有边际的林子,青灰色枝桠交错横逸,白色的花朵层层堆叠,缀满一树。远远望去,云涛雪海般浮沉。
独特的芬芳,在空气里轻轻荡漾,熏人欲醉。白色的弧形花瓣,纷纷如雨下,许凝立在花雨中,感觉放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迷离的,梦幻的,那样的不真实。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轻盈的花瓣。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花儿,没有蕊,只轻薄剔透的一片,很单薄,却别有一番简单可怜的韵味。
小小的,薄薄的洁白,盈在掌心,微微弯曲的弧度,好似情人唇边那一抹微笑,灵动婉约,惹人怜爱。许凝忍不住摊开手掌,接住一捧,凑到鼻尖,闭目深深一嗅,那样令人荡漾的香气,将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
“真美!”她微笑着赞叹,随手拈起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很香甜!
“此花名曰‘黄泉’,喜欢么?”叹息般的声音幽幽然自身后响起,许凝动作一顿,慌忙回头,看清那人,止不住一声惊呼,“太子?!”
少年坐在花树下,白衣逶迤,花香满袖。微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眉目温雅,微笑若水,仿佛天边一丝淡薄的云,飘渺洁净,那样遥不可及。美如梦幻,却又那样的不真实。
许凝的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怔立片刻,才倏忽回神,朝他走去。
“无心见过太子。”她站在他跟前,礼数周全。目光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带着些微的审视。
对他,有太多的好奇。这个貌似无害的少年,每每出现,离自己那么近,却总是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仿佛他就是一个幽灵,总是那么悄无声息地出现。这样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然而,许凝对他并不讨厌。反而,自有一股亲近。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很玄妙。
“叫我云悠吧。”楚云悠坐着没动,笑着仰望,看着她光洁的下巴,对她的居高临下不以为意。
“无心。”他微笑着轻唤她的名字,温柔的语调,别样低婉缠绵,令人止不住心底轻轻一荡。
许凝向来不喜欢碧无心这个名字,可是感觉这个名字自他口中出来,却并不令人讨厌。微微一笑,算是接受。
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慢慢地蹲下来,一如他一般盘坐在地上。白色的花瓣,在裙下,轻轻绽放,淡淡幽香。
“在画画?”许凝注意到他身前摊开一副水墨,好奇地倾身,只见画中一片纷飞的花雨,白衣冉冉的女子荷着花锄,盈盈行走于林中,身姿纤弱,形容飘渺,却美绝人寰,散发着摄魂夺魄的魅力。
“这是母后。”楚云悠的视线落在画上,语气黯然,“小时候,觉得母后是那样的美丽。然而,现在却已经记不起她的容颜。”
“只要,记住她的爱,记住她拥抱的温暖,就好。”许凝凝着画中人,轻轻叹道。记忆被打开一隙,没有母爱的童年,那样沉重的悲哀,毫无预警地袭来,遥远却又熟悉的感觉,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楚云悠抬眼看她,氤氲的目光,却仿佛有穿透人心的魔力。静了片刻,他复又垂首,视线移到画旁边的砚台上,那池墨色里,落入了些许洁白的花瓣。黑白分明,触目惊心。苍白的手抓住笔,轻轻地将那些花瓣给挑出来,细心且温柔,好比对待情人般。
许凝认真地观察他的举动,忽然记起方才他所言,好奇地问道:“你方才说此花叫‘黄泉’?”如此美丽的花儿,却拥有这样沉重而不详的名字。
“是。这是母后家乡独有的花。传说,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滴泪水。这滴泪水承载了一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人死后,泪水遗落在黄泉之路上,孕育出这样代表着死亡与哀伤的花朵。”楚云悠轻轻地说道,伸出纤长的手指,接住一片轻薄的花瓣,于指尖轻轻地拈抹,任那香气蔓延,悲伤轻泄:“母后说,黄泉之花,每一片花瓣里都藏着一只悲伤的灵魂,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她死后,化作飞灰,留在这林子里。这里,是最接近家乡的地方……也许,这里每一瓣花瓣,都藏着她的魂灵……”
那样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似水一般于心头起伏。许凝的目光含了一丝悲悯,忍不住伸手,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眉间,似要将那悲伤抹去。
楚云悠微微一震,缓缓地抬眸,盈满水光的眼,如同一汪碧水,萦着淡淡的雾气,忧伤迷离,却美得惊心动魄。
许凝神色一恍,忍不住暗叹:太子该是像极了当年的皇后罢。听说,那个异族女子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但凡男子,无不为她的美貌所摄。然而,像是印证那一句“红颜祸水”,正是由于那惊为天人的美貌,却招来了灭族之祸。
当年征讨南蛮,简亲王带领的黑骑军所向披靡,一连摧毁了南蛮一百零三个部族,不但侵占了江南以南的大片土地,统一了中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更带回了美绝人寰的蛮族少女——阿瑶。皇帝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立之为后,宠冠后宫。
然而,那样美丽的女子,被灭了族被强行掠夺了身心,终究是恨的吧。死后,心中的那滴泪水,亦滋润着这片黄泉之花……
正出神,恍惚听得云悠说了句,“此花剧毒……”不由大惊失色,“什么?剧毒?”手指忍不住捏紧,她方才貌似还嚼了一片,最后还吞下去了!会不会,中毒身亡?
“怎么?”云悠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询问。
许凝身上已出了薄薄的凉汗,嘴里艰难地挤出字句,“我、我方才吃了这花。”她已经死过一回,好不容易获得了新生,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窝囊死去?何况,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有人宠着爱着,比之前世,很是幸福。
云悠微怔,旋即冉冉地绽开一丝温柔的笑,“别担心,此花本身毒性轻微,只嚼一片,无妨。小时候我也曾误食,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母后说过,此花若是配上名为‘碧落’的草,才能成为天下剧毒,无药可救。”
闻言,许凝轻吐了一口气,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发誓以后,再不敢乱吃东西了。
云悠注意着她神色细微的变化,微微一笑。顿了下,又道,“幸好这里并没有碧落草……嗯,不过母后说,那黄泉碧落虽毒,却又不会致人于死地。只是让人忘却前尘,失去思维意识,好比行尸走肉……”
许凝忙地摆手,“停——”她不喜欢听这些,莫名地抵触,“再听这些我要晕了……”她轻抚额头,感觉到微微的眩晕,不由紧张起来,“云悠,你确定那花真的没有毒?可是、为何我……这么晕……”
一阵天旋地转。“无心!”云悠失声惊呼,忙地伸手欲接住她。
许凝摇晃着软倒,看见云悠惊惶的神色,在飞速坠落。
癫狂
思瑶宫,长生殿。
“臣妾叩见皇上。”
座上的人没有回应,万贵妃就这样安静地跪着,垂首敛眉,神色平和。
整个长生殿,拢在一片茫茫的烟雾里,仿佛仙境,气氛却诡异如同地狱。而皇帝则笼罩在烟雾里,形容莫辩,隐约地只看见那一身明黄的衣袍。
鼻子里尽是那魅惑人的烟火气,久了,容易产生幻觉,万贵妃动了动身子,开始隐约觉得不安。以前,从未试过在此跪这么久。因为,这里是思念那个女人的地方,思瑶宫,思瑶。那个对谁都冷酷无情的男子,唯独放在心中的只有他的阿瑶。
“嗯。听说你召碧家的大小姐进宫来了?”皇帝终于开口,声音穿透浓厚的烟雾,感觉有些虚妄。
“是。”万贵妃平静开口,心里却有了一丝不安。皇帝,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注一个人。
沉默片刻,“你喜欢她?”
万贵妃心中愈发忐忑,却不得不开口,“那孩子,与臣妾颇为投缘。”是否,让那个孩子进宫,错了?
“呵——”皇帝忽然笑了,声音粗噶,隐含尖锐,似针般扎到人的心里去。“如此说来,那孩子也定然对你不错。你向来是,人对你好一分,你便十倍以还之。”
万贵妃沉默。有些心惊肉跳。他,莫不是要对那孩子下手?
果不其然,听得皇帝桀桀笑道:“既如此,朕便把这个任务交予你。多亲近亲近那孩子,顺便,想办法让她犯点儿错误。比如,意图杀害公主、杀害贵妃……再顺势要了她的小命,让那些人要救亦不及救……呵。”
“什么?!”万贵妃骇然跌坐,瞪大双目,目光似要穿透那重重云雾,将那残忍狠绝的男人看得分明。这样拙劣的计谋——“你疯了!你这是要我死……为什么、为什么?那孩子何辜?”要这样卑鄙地陷害?!
“要怪就怪她错生在碧家。要怪,就怪她是沈白衣看上的女人。”皇帝冷酷的声音幽幽如同地底钻出来,让人寒到骨子里。“碧家……即使不倒,也要削下块肉来……还有沈白衣,他不是威胁朕嘛,呵呵……”
万贵妃只觉得浑身冰冷,不可自已地颤抖。眼中,尽是惊惧。这个男人,是魔鬼,是魔鬼!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居然连云絮,也要牵扯上。
她的沉默,令得皇帝不悦。“怎么?你不愿意?别忘了,那个孽种的命,还捏在朕的手中。”微凉的语调,威胁警告之意显露无疑。
闻言,万贵妃浑身剧烈一颤,忽然跪爬着前进,尖声道,“流儿。不,你不能。放过流儿,求你。”一股摄人的阴冷顷刻袭来,万贵妃瞬间被拍飞,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口角流出鲜红的血。
“朕说过,阿瑶需要安静,你如此尖声惊叫,是要扰了阿瑶的清梦么?”皇帝阴森森的语调里,却隐约带着一丝缠绵的意味,很是诡异莫测。
万贵妃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安静地跪着,瑟瑟抖成一团,“臣妾知错。臣妾会遵照陛下的旨意,还请陛下息怒,不要为难流儿。”
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然,却沉静如死水,已生不出一丝波澜。这个男人,是她的劫难,此生注定逃不掉的。从入宫的那一刻,从他设计自己生下流儿的那一刻,从阿瑶死后自己不得已背负起残害皇嗣的罪名的那一刻,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这个男人,因那个女人的死去,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为了保住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甚至不惜下手将自己的孩子一一除去,只为,保那个孩子一生平安富贵。
屈服了,终究意难平。于是,她忍不住说了句,“沈白衣会知道的。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得罪了沈家,你的江山,又怎么办呢?
只是,已然癫狂的皇帝,只是猖狂地大笑,“哈哈,知道又如何?难道沈家还真敢反了不成?哈哈,沈白衣,朕也要让他尝一尝失去挚爱之痛。哈哈,当年若非沈家,若非沈煜,我的阿瑶又怎么会死……阿瑶,阿瑶……”
那太子呢?你那样珍爱的阿瑶的孩子,也不顾了么?万贵妃心里叹息,却并不开口。对一个疯子,你还指望着什么呢?
“阿瑶,阿瑶……”皇帝忽然哽咽起来,声音破碎凄凉,那样哀婉断肠,恍恍惚惚中,他看见阿瑶的脸,在腾腾云雾里,充满恨意地盯着自己,说,“楚天绍,我恨你。你杀我父兄,杀我族人,毁我一生,我恨你。恨你!我要毁了一切,一切……”
“嘭”精致的紫金镂空小香炉跌落在地,洒出些许灰烬,皇帝痛苦地抱住脑袋,大声嘶喊,“不,不是我。阿瑶,不是!不是我……是楚天凌干的,都是楚天凌,是他杀了你的族人,杀了你的亲人,不是我。还有沈煜,是他封印了你,你爱的那个他,是他禁锢了你,是他囚禁了你,是他,是他……”
可任他怎番挣扎,阿瑶的充满恨意的目光依旧紧紧盯在心上。一如那日,她浑身是血的躺在雪白的花瓣上,那样冰冷而诡秘地微笑,充满了恨意。那血,染了一地的妖冶,如同妖魔叫嚣着扑向他,无情地吞噬。
“啊——”皇帝蓦然自座位上翻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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