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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王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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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半晌,拓跋宸问道:“小三可是担忧他们起内讧?”

    眸子困扰而疲惫的闭上:“起内讧或许还是轻的……你不知道,为了那事……这几万铁骑有多么的仇视楼西官兵……还有我们灭了他们国家,楼西官兵心底面难免会有愤恨之情。相互生恨得两股兵凑在一起,唉,难啊,也愁……”

    为溶月的烦恼而烦恼。轻抚着溶月后背,拓跋宸柔声劝慰:“办法总是有的,别急,慢慢来。再说了,他们如今不是相处的好好的,没有什么摩擦是不……”

    “大将军!”右骠骑将军章赫未等守门侍卫通传,挎着铁剑怒气冲冲的闯进寝宫,愤愤不平道:“大将军,您来评评理!这个世道还真是奇了,造反的人反而对了,有理了,反而是这打压造反的人有罪要处罚了!他娘的!”

    紧跟随在章赫后面的,是握着羽扇,一脸阴郁的叶凡。

    在二人闯入之际,拓跋宸迅速起手大手一挥,将用紫玉勾挂起的粉色纱幔撩下,怒道:“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桃红色纱幔随清风而舞,层层叠叠,涟漪一圈连着一圈,恍如碧波里的细浪,一波泛着一波。轻薄的红纱映出帐内模糊的桃红色身影,恍恍惚惚,忽隐忽现,令纱幔前的两人浮想联翩……

    章赫和叶凡脸上同时泛起了或深或浅的红晕。不自在的拿扇子轻摇了摇,叶凡暗暗透了口气,随即正色道:“是属下鲁莽了,可是,属下有钥匙要报,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实在是不得耽搁!”

    听到叶凡如此说,章赫脸上一怒,腰挎的长剑铮铮作响:“的确是十万火急!大将军,降卒骚乱,滋生反心,打死前去维持秩序的铁骑军数十人!此等深藏反逆之心的贱卒,实乃当诛!处死贱卒,以绝后患,此事刻不容缓,请将军尽早定夺!”

    降卒作乱?!溶月暗暗心惊,刚欲出口询问,却被叶凡一阵义正言辞的怒喝打断:“章赫!休得夸大其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降卒伤数十人,死两人,而铁骑死一人,何来数十人之说!再说了,若不是你放任手下欺压降卒,不到万不得已,忍无可忍之时,他们能奋起反抗吗?章赫,说话前可得先摸摸自个的良心!”

    章赫满是横肉的脸羞得通红,瞠着目,却仍万分不服气顶回去:“是,是我章赫夸大了其词,可是,他们谋反却是真有其事!若不是他们心存反心,他们能在稍微受了点委屈的情况下,就按捺不住的出手打死我们的骑兵吗?说到底,这还得多谢我的手下,终于逼得他们露出了狐狸尾巴……”

    “稍微受了点委屈?还得多谢你那些手下?章赫,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转向溶月,叶凡平定着呼吸,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比较镇定:“启禀大将军,据我所知,在行军途中,就有一些铁骑仗势欺人,虐待战俘,强抢战俘的财物,对他们非打即骂,有的被殴打至残,有的被打死,但都不敢反抗,忍气吞声。而今这事,正是由于铁骑争夺战俘的衣物致使双方殴斗,两败俱伤。兵法云‘取敌之车,杂而乘之;掳敌之卒,善而养之,是为胜敌而日强也’。如今楼西投降的士卒,不但没有增强我们的实力,反而成为了包袱,这是违背兵法的,原因是我们对待降卒不善。长此以往,即使本没有反心的人也难免滋生怨恨,揭竿而起,那么到时,我军危矣!”

    “姓叶的你少在这鼓吹什么兄弟论啊,什么和战俘和好之类的狗屁言论!我告诉你,想让我们和那群狗娘养的畜生称兄道弟,呸!门都没有!”

    “好,好,那你告诉我,若是他们因为待遇不公,反了那该如何是好?”

    “反了?呔!敢反,我就将他们剁了!”

    “若是二十万大军全反了呢?”

    “那就将他们全剁了!”

    叶凡气的岔气:“和你这种人简直是无法沟通!鸡同鸭讲!大将军,您来说……”

    “章赫你先出去!”

    章赫一听急了:“大将军……”

    “出去!顺便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怒瞪了叶凡一眼,章赫气咻咻的夺门而去。

    真没想到骑兵的仇恨倾向这般严重!抢财物?殴至残?打至死?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暗地里竟然给她搞小动作!这节骨眼是给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真是,真是让她该怎么来填补这个篓子!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五章 遥月对峙

    素手挑起帷帐一角,溶月披衣起身,神色肃然的走到叶凡面前:“依军师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叶凡正色的冲着溶月拜了拜:“大将军,虐待降卒,兹事体大,如若不从重处罚,恐怕军心动摇,惹来祸患。”

    “军师的意思是……”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溶月一怔,眉宇间流露出不忍之色。

    看出溶月的犹豫,叶凡焦急的催促:“大将军,决不能心慈手软啊!眼下的时局将军清楚得很,江山刚刚打下,时局不稳,两个民族本来就互生嫌隙,此时此刻轻微的小石块都可以激起惊天波涛!若将军不能公正严肃的对待今个这事,不能给降卒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会导致铁骑愈发骄纵暂且不提,更严重的是会令降卒心寒,无心为将军卖命,甚至偷逃、作乱!内忧外患,敢问将军,您有几分把握能两头兼顾?”

    叶凡的质问令溶月无言以对。

    心下沉重的走向镂空木窗,掀开窗户一角,她静静的望着天外那流泻满园的清冷月辉,唇畔轻启,嗫嚅着,似乎时候说与叶凡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在我最绝望最煎熬的时候,他们没有遗弃我,抡着铁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浴血将我从冒着热气的瓷缸里捞了出来……十万人马对五万是个什么概念?生的机会又能有多大?那个时刻,我从来没有像那般希望自己即刻死去,因为我怎能,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救我一个人,而让那么多的兄弟被杀,被剐,被煮……可任我喊破了喉咙,任我怎么哀求,任我怎么哭喊,铁骨铮铮的他们就是不为所动没有一个愿意兀自逃命,他们说,将军,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死……当时,在被用血肉之躯围成的人墙中的我,咽着苦涩的泪,曾暗暗对天盟誓,终有一日,我会倾尽天下,给这群为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如今稍微有了些建树,就要……难道跟着我这个将军,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享福吗……”

    一双有力的臂膀带着痛惜,带着轻颤从背后紧紧的圈过面色凄苦的溶月,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丝丝的暖意透过薄衫渗进溶月的肌肤,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及时温暖了冰冷的她。头顶处,是拓跋宸梗塞的沙哑嗓音:“小三,我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下三……”

    叶凡心下亦恻然:“将军……”

    “其实那些铁骑们并不是无视军纪,也不是骄纵放肆,而是他们心中有恨有怨,对先前楼西官兵的暴行仍耿耿与怀,放不下,才会将仇恨的种子撒在了战俘的身上……只要加以引导他们,自是会慢慢了悟,慢慢明白,战争这东西,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合上窗户,溶月轻轻推开拓跋宸,深喘一口气,神色坚定的朝着殿外迈去:“军师放心,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虽说护短不假,但此事我定会给降卒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溶月略为矛盾的话令叶凡困惑,同时也令拓跋宸感到不安。隐隐觉得,这个交待似乎不会那么简单……

    第二日黄昏时分,被抬回寝宫的溶月证实了拓跋宸心中的不安。

    “小三!”伏在溶月冰冷的身体上,拓跋宸惊恐的吼叫一声,瞠裂的眼角已有渗血的迹象。

    “二皇子莫急,大将军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相信过了不久就会醒过来的。”见拓跋宸濒临失控,叶凡赶忙上前按上他的肩,劝慰着。

    对叶凡的话充耳不闻,拓跋宸双手仍紧紧攥着溶月,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嘴里不住的失声大吼:“小三!醒来小三!小三你给我醒来!不许睡!不许睡你听见了吗!给我醒来!!”

    “二皇子快别这样!将军身上有伤……”

    “简小三你给我起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说啊!你这个小偷,骗子!偷了我的心,却又一次一次的欺骗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丢下我,弃我于不顾,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简小三,你给我起来说清楚!”拓跋宸本事如玉的俊颜上此时浸染疯狂,头顶束着的白玉冠已经倾斜,散发垂落随着他的疯狂的动作而狂野飞舞,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如同着了魔的狂人。

    “二皇子……”

    “咳咳……”喉咙火烧火燎的灼痛,身体更是被剧烈的摇晃力震得撕裂般的疼。费力的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溶月视线尚显模糊的看着身上这披头散发疯狂尽显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住手……”

    虚弱的声音令拓跋宸手下一颤,转而却再次狂乱的摇动着她的身子,但明显的手下的力度相较刚才来讲轻的多:“简小三你还醒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让我也彻底死了心,彻底清净了!!”

    “二皇子!”骇叫一声,叶凡急忙伸出手想要将巅峰中的拓跋宸拉离溶月的身上。

    可未等叶凡的手碰触到他,拓跋宸已经松开了手,轻轻伏在溶月身上,拳头使劲捶着床板,悲伤的低吼:“小三,你想让我死就趁早说!你这般一次一次的折磨我,就如同拿着钝刀一下一下的磨着我的心,不到血流干最后一滴不放手,何其残忍!倒不如拿利刃一刀戳进我的心脏,给我个痛快!小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好残忍啊你!!”

    杏瞳染上愧疚:“宸……对不起……”

    “收起你的对不起!谁稀罕!”暴戾的怒喝着:“我拓跋宸用命换回来的命不是让你拿来作践的!简小三,你听好了,你这条命是我的,是我拓跋宸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不得动它分毫!否则,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拓跋宸都不会放过你!”

    锵锵有力的宣誓给了溶月极大的震撼!眨去眼里浮起的湿潮,溶月噙着一抹风光月霁的淡笑,用力的点着头:“嗯,我记住了。我的命是拓跋宸的。”

    “小三,我的小三……你可知,浑身冰冷,不言不语的你,是多么的令我害怕……小三,不要再吓我,我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颈窝里冰冷的潮湿感令溶月无端的腾起了疼惜感。这个男人,跟着不解风月的她,白白受着心伤不说,还要整日里担惊受怕……为什么,为什么天下这么多的女人他不爱,偏偏要爱上她呢……

    手轻抚着他战栗的后背,溶月轻叹着,情爱这东西讲不清,道不明,却是天底下最能折磨人的东西……

    不知何时,叶凡已经拉着一脸愧疚的章赫出了寝宫,连走了几步远处才住了脚。

    “为了平息众怒,大将军甘愿为犯错的铁骑兵们深受三刀,这般结果右骠骑将军可曾满意?”斜眼冷瞥着深情讪讪的章赫,叶凡语中带讽道。

    老脸涨得通红,章赫脖子一梗,粗声粗气道:“是,是我章赫的错!我章赫一时意气,只图自个痛快,让大将军陷于两难的境地,害的大将军以自伤其身来为我们抵过!大将军的恩情我们自是记住了,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大将军!”

    叶凡轻嗤:“不用下辈子,就这辈子你能安安分分的听从大将军吩咐,相信大将军就会感激不尽了!”

    “叶小猴子,你莫得猖狂!整个队伍里,我横竖就看你最不顺眼!你给我仔细了,莫要让我给捉到把柄!”

    叶凡的脸刷的一下绿了:“你说谁是猴子?!”

    章赫肥厚的嘴唇一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着章赫挑衅的嘴脸,叶凡突地勾起了唇角,袖袍一撩,转身离开:“我这个人从不和猪一般见识。”

    好半会,身后才传来章赫气急败坏的吼喝:“叶小猴子,你骂谁是猪呢你!你别走,站住!”

    ……

    一月后,华阳西城长野。

    茶香在手,碧叶清浅翠淡明亮,其上隐有雪雾之色深绕,东方遥细细的品了口茶,品味悠长中静静的坐在梨花木椅上,不时的瞅着东侧的朝阳门。

    过不多时,只听远处一声金鼓擂动,鼓声威严动如雷鸣,沉沉响彻四方。随着战鼓隆隆,一道低沉的号角声仿佛自天便响起,东侧朝阳门缓缓开启。

    终于来了!眼珠一亮,东方遥凌空抛出手中杯盏,放下交叠的双腿,大手一挥,身旁两个端着铠甲的侍从忙上前替他穿戴寒甲铁衣。握住缰绳,他呼喝一声翻身上马,持着为他专门打造的银雪剑,在大军正前方满目兴味的看着朝阳门恍若玄色潮水般的铁骑兵。

    碧空之下一面金色大旗跃然高攀,其上明绣九爪蟠龙神形微怒,昂首腾云,猎猎于长风之中。

    三军之前,三万铁骑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锋锐,成十个方阵依序而列。后面,二十万步卒持着刀戈铁剑一路小跑,紧随其后,军容肃整,军威严幕,整齐划一的步伐落地声令对面的东方大军叹服,不由得打起了十分精神,不敢小觑大意了这支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攻下整个楼西的队伍。

    看着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铁骑,东方遥心里暗暗叫好:果真不愧是征战万里的铁马英雄,寒剑浴血的豪勇儿郎!这个简小三当真是不简单啊!

    溶月大军在离东方大军几丈处待定,与正前方的东方大军遥遥相望。

    “怎么,你们的将军是胆小鬼还是丑的见不得人?躲在兵卒的后面躲猫猫吗?”东方遥嗤笑着,抚摸着银雪剑鞘上的古朴花纹,美眸吊起挑衅的冲着溶月大军嘲讽道。

    东方大军跟着起哄,哄笑声,谩骂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听的对面的铁骑兵各个神容森肃,面罩冷霜。

    后方突地响起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擂鼓声,原本成是个长方形的军阵中,最后一阵的战士突然同时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裂阵而出,马上之人战甲铁鞭,飞骑前持,白袍胜雪,披风高扬肆虐风中,所到之处军阵一一中分,如同夺目寒光将玄甲铁骑一划为二!

    其人在前,身后立刻有战士策马相随,填补分裂的空隙,整个军阵随之推进,缓缓风云涌动,变幻成为一个完整的四方阵型。

    随着那人右手轻挥,高处只见数列玄色齐齐变动,战甲声锐,铿锵如一,所有战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翻身下马,行军礼,振声高呼:“将军万岁!”

    右手再次一挥,所有战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翻身上马,持着铁戈,严阵以待。

    杏眸冷冷对上那双震惊的美眸,薄唇轻启:“本将军再次,小王爷有何见教?”

    凌冽孤峻,傲然马上,睥睨天下,风神绝世!这样的傲骨,这样的冷然,这样的绝代风华,普天之下焉能找出第二个人来?浑身的血液犹如万马奔腾,在一刹那间全都沸腾起来!

    “媳……妇……”嗓音嘶哑就如刀子擦过砂纸。两篇娇艳的红唇哆嗦着,恍如其上被压上了两座大山,极尽了浑身全部的力量将内心呼之欲出的称呼挣扎着从唇畔吐出。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溶月笑的娇艳,笑的冰冷:“王爷若是想媳妇了,大可调转马头滚回你的王府里去!也免得你在这饱受相思之苦,两军对战之际还口口念叨着你的媳妇!”

    后面的将士闻此,起哄吆喝:“滚回去!滚回去!”

    如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了过来,将他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彻底冻结!媳妇还活着,但却不认他了,不要他了,不理他了,更不喜欢他了……

    冷淡讽刺的言语,疏离淡漠的神情,整装戒备蓄势待发一副要杀他而后快的架势,就如一把把锋利尖锐的寒刃,贴着他的心,一刀又一刀的,将东方遥的心割的支离破碎,割的四分五裂,刃刃见血,刃刃寒心,刃刃痛不欲生……

    干涸了一年的眼眶聚起了苦涩的湖水,虽是剔透,虽是莹润,却混杂了他的千言万语,万绪千头,个中滋味,其中苦楚,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一个人品味……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前方的人影渐稀的朦胧了起来。心里一慌,忙眨去眼里的雾气,待看清了正前方那抹孤傲的白色身影,慌乱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三十六章 两军对战

    落落尘沙,狂风袭卷着晚春的残梦,呼嚎而来,怒叱而去,不断的扫荡着心殇人凌乱凄零的心。狂沙落尽,迎风傲然马上的,是那眉目依旧的她,飒爽英姿,举世无双……

    痴痴的目光透过剑鞘,纠缠着梦里人的眼角。远处,可望而不可及的那抹冷傲的白,令往昔那尘封多年的景象,展现眼前。举目飞燕成双,孤独心殇,难以释放,依旧的故人相望,情债如何能偿……

    断了弓弦,断了心跳,断了浮生,望断缥缈;心如三月,心如荒草,心如泥沼,陷落也好……

    被东方遥痴迷而炙热的目光灼的浑身极不舒服。侧过脸,顺着东风吹下刘海,遮住她半侧的面颊,同时也挡住她眸底的一切情绪。

    两军相持,相隔数百丈,相持多时,可谁也没有上前冲杀。

    握紧缰绳,溶月回头顾了顾身后蠢蠢欲动,似乎已急不可耐的铁血骑兵,凉薄的丹唇微启:“看来东方大军是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等着我军先行出战呢!既然敌军如此礼让,我们怎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勇士们,谁肯立第一功?”

    “我来!”呼喝一声,身后一人一声而出,细看,是右骠骑将军章赫。

    章赫挺枪跃马,首先出战,大叫道:“东方敌寇,谁来送死?”

    东方王朝的大将军曹森指着章赫,对身边武官说:“谁上前战此猪将?”

    话音未落,武卫高义拍马而出,手持长枪直取章赫。在阵前战有四五十个回合,章赫终于找到高义的破绽一枪将高义刺于马下。

    溶月大军见章赫胜,擂鼓震响,催军掩杀。溶月大军来势汹汹,杀声震天,战场上尘土飞扬,仿佛刮起一阵狂风。东方大军亦是各个奋勇争先,奋力抵抗,与溶月大军展开生死搏斗。

    溶月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抡着铁鞭冲锋陷阵。所至之处,人嚎马嘶,血花乱溅,哀声四起,阴风惨惨。银色铁甲已经浸染了血红,沐浴在一片红光里,其狠劲冲劲令敌人心惊胆颤,觳觫而心生畏惧。

    杀开一条血路后,溶月迅速从铠甲里掏出自制的哨子,长三短二的吹后,四周的擂鼓声响天彻地的震了起来!依着鼓声的节奏,骑兵步卒四下变动,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极速驶去!

    痴愣中的东方遥这才在震天的喊杀中回过神魂。目光掠过护着他的大将军曹森,他急急的左顾右盼,在厮杀的两军中急切寻着那抹傲然的白色。奈何沙尘四起,日光暗沉,放眼望去,黄色的沙,红色的血,黄红相间的天地里,哪里还寻得佳人的半点踪影……

    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溶月所用的阵法正是八卦阵!

    阵法一出,优劣即刻分晓。周而复始,变化复杂的阵法搅得敌军眼花缭乱,被围困在阵法里的他们惊慌惶恐,乱了阵脚,横冲直撞的想要硬闯出阵,可还未触到阵,就哀嚎的死于凛冽的冷箭之下。阵法中,他们见不到一个溶月大军,四周除了自己的战友外就是银光闪闪的铁盾。恐惧加身,从未经历如此诡异情形的他们心理防线逐渐崩溃,无端的惊恐铺天盖地而来。愈是惊恐就愈是想要往外冲,可愈是这般,死在冷箭的亡魂就一波接着一波。恶性循环,导致的唯一后果就是东方大军乱成了一团,形势失去了控制,兵找将,将找兵,哭爹喊娘,一片混乱。

    曹森暗叫一声不妙,大喝一声,想要稳住四下逃窜的兵卒,可四下逃乱的兵卒们哪里还听得他们大将军的命令?

    心中恼怒异常。拍马上前,扬起寒光铁剑齐齐砍掉了数十位闹腾的最凶的兵卒后,大军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焦急而渴望的望着他们的大将军,希望他能给他们指引一条生路,让他们杀出重围,杀出这诡异的让人窒息的阵法。

    暂且撂下儿女情长,东方遥冷静下来,眯觑着双眼凝视着不断变换着的阵法。正午的阳光似火,冲在冰冷的铁盾上不断的反射出骇人的寒光,直逼东方遥眯起的双眸,映射在狭长瞳子里的如刃冷光,让人仿佛觉得,那光似乎自冷瞳而起……

    忽的瞳子里闪出精光阵阵,与铁盾反射的寒光混在一起,冷芒万丈的刺向八卦的乾坤之中:“全军听令,随本王突出重围!”

    由于训练时日尚短,有些细节溶月亦不得要领,所以才造成了乾坤这两处薄弱的环节。没有想到,东方遥竟然好生厉害,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她阵法的漏洞之处,破了她的阵!

    虽然大军最终逃出了八卦阵,可元气大伤,四十万大军折损成不足三十万,而这三十万大军经此一阵,身心疲惫,已是无心再战。反观对面溶月大军,各个抖擞精神,长戈紧握,只待溶月一声令下,便会策马扬戈挥剑,将对面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在曹森惊恐的大叫声中,东方遥出人意料的猛地加紧马腹,飞骑疾驰来到距溶月三丈之处,勒马停住。

    澄澈的目光遮掩了眸底所有的情绪。目光从溶月脸上轻拂而过,转而投向了碧空浮云,望着天际浪荡的飞鸟,他的声音淡静如水:“你过来。”

    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溶月旁边那脾气暴躁的章赫一阵火大:“小子,你跟谁讲话呢你!”

    素手一抬,止住了想要拍马上前的章赫。

    随手将额前刘海一撩,溶月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驱马上前,直直停在东方遥的正前方,斜着眼角冷冷的看着他。

    “有事?”

    收回飘荡在天际的目光,东方遥凝视她片刻,深邃的眸中一点星光微绽,极轻:“刚刚若不是我及时破了阵,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一块困死阵中?”

    轻抚着手中质感凉滑的铁鞭,勾着唇,静默不语。好半会,待到东方遥以为她不会给予他答复之时,刺骨的凉凉话语从那两片丹唇中幽幽吐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何区别?”

    淡漠的表象终于承受不住眸底深处那浓浓的悲哀,被击落的粉碎同时,眸底深藏的伤感喷泄而出,洒落了溶月满满的眸底:“你就恨我如斯?”

    眉眼轻挑:“恨?呵,我何苦恨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马上的身躯摇晃了数下,攥着银雪剑的手骨节透明,肃沉着脸,阴郁的面下是不为人知的悲哀:“可我恨你!”

    杏眸猛地一缩,铁鞭像感应似的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所以,我要与你对决!”对上溶月的冷瞳,东方遥一字一字的说。

    冰冷的一哂:“找死也不用这般的迫不及待!”

    银剑出鞘,剑气砭皮,装饰华丽的剑鞘被主人随手抛向了空中。

    猝不及防,尖锐的剑锋直指溶月咽喉:“我说过,要与你对决!”

    “将军!”身后的章赫骇叫一声,拍着马就要冲上来。

    “章赫,退下!”喝退下章赫,溶月半睨着眼瞥了瞥冷芒森森的寒刃,抬眸淡漠道:“你确定?”

    剑尖向前逼近半寸,其中答复已是不言而喻。

    铿锵!铁鞭依附上了寒剑,寒剑吸附着铁鞭,两边的主人暗暗较劲,试图将对方的兵器借力硬扯过来。

    铮——相互纠缠的两兵器带着不甘终于两相分离,低低的悲鸣虽谈不及响彻山谷,但在寂寥森肃的长野战场上显得格外震耳。

    各自的马匹向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片刻后,极速错开,各自持着武器再次挥舞纠缠……

    招式凌厉,咄咄逼人,一放一收中透露出着狠辣。可身后熟知她的叶凡知道,杀气腾腾的铁鞭下,是处处的留情,很多次,明明要击中要害的那刹却莫名的偏侧,不着痕迹的转移了方向……

    剑气肃冷,冷厉无情,一招一式中无不倾注着阴狠。可倾囊相授凌云剑法的曹森深晓,阴狠只是表象,凌厉的剑势下,竟不带半分杀气,唯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让曹森万分诧异的怨怒……

    叮——银剑被铁鞭袭卷于半空之中,下一刻,带着肃寒的铁鞭没有丝毫犹豫的猛地袭上了东方遥,将马上的他狠狠的甩向了沙地。

    未等对面的曹森惊骇的上前救援,溶月就抬手命身后铁骑,绑了东方遥,面色清冷的望着从对面策马飞驰而来的曹森。

    “你这贼子,快快放开王爷!”

    凉凉的瞥了眼曹森,溶月纤纤素手一伸:“要人也成,拿大漠汀兰来换!”

    大漠汀兰?想起了先前探子带回的消息,曹森顿时了然。区区破花,哪里比得过王爷的性命要紧!

    回头,曹森对着身后大喊:“去,将王爷帐中的大漠……”

    “曹森你敢!”马下被绑的严实的东方遥突地暴喝一声,惊得曹森忙噤了声。

    “曹森你若敢将那大漠汀兰交到她的手里,信不信我立马就死在当场!”

    曹森大骇:“王爷……”

    “曹森,不要怀疑本王的话!”

    王爷的性子他自是知个七分,吓得不敢再命令人取那大漠汀兰,曹森坐在马上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眸里阴霾密布,暗沉滚滚。盯着满脸坚决的东方遥,溶月的怒气蔓延上心头:“东方遥,你莫不是想要我踏平这剩下的三十万大军?!”

    看着两目点火的溶月,东方遥两边向上微微一翘,不置可否的笑了:“你以为在你踏平大军之际,那株汀兰还会完好无损吗?”

    溶月先是一怔,而后怒气更胜,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将怒瞳瞪向面前那担忧焦虑的曹森,恶狠狠的恐吓道:“曹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交还是不交!”

    “曹森!本王刚才的话你可要好生记住了!”

    左右为难的曹森不知该如何做好,皱着一张脸矗在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此情形,溶月清楚的知道,东方遥的威胁已经成功的威胁到了这位大将军,而大漠汀兰今个必是无法取到了。

    带着不甘,带着愤怒,溶月狠瞪了东方遥一眼,素手一挥,调转马头返回队伍。

    “曹森,给你三天时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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