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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性福手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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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了你的如意算盘。”

“此人正是西阳洛知州的女儿洛清鸢,还望皇上成全,末将是非她不娶了。”待他话音才落,席夜枫便迫不及待地溜出一句话,说得极为顺口。

程梓墨将这话砸吧了一遍,疑惑呐然道:“朕记得早几个月的时候,洛爱卿已经嫁了女儿,还是嫁到你忠勇侯府,那新郎官正乃今年文举榜眼。殿试的时候朕也瞧过,虽不及夜枫你,却也是一表人才,学识见解都不差。只可惜——”话音一顿,挑眉瞟他两眼,“只可惜他是你席家人,朕好歹得存点儿心眼,不能由着你席家一揽独大,步了那冯太师的后尘。夜枫,你瞧瞧,朕为了你考虑得多周到。不过,你大可放心,等到这小子对朕足够忠心了,朕便一点点提拔他,待他再闲置一个月,朕先封他做个文清阁编修,再过个四五年,慢慢往上提。”

“……皇上,您实在有心了。这样瞧来,如今皇上处理各种政事已能信手拈来,末将身为臣子,真是深感欣慰。不过,皇上也请放心,我席家对皇室忠心耿耿,绝不敢生出半点儿不敬之心。您当真是多虑了。”

“夜枫朕自然是信得过,别人朕就不敢保证了。前车之鉴而已,爱卿莫放在心上。”说罢,走至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别老站着,坐下同朕说。”

“末将还是站着。”席夜枫回道,这御书房就皇上身后一个金边软椅,难不成让自己席地而坐?

程梓墨未发觉,悠闲地坐回椅上,“言归正准,洛学士府中两女一子,嫡女只一个,已经嫁给你堂弟,席爱卿莫非要跟朕说,你看上的是洛学士家中的那庶女妹妹?”

席夜枫垂下的手动了动,声音低沉,“还望皇上成全。”≮我们备用网址:。。≯

程梓墨皱着眉打量他,话音一提,变得尖锐起来,“席夜枫!难道你打仗多年,脑子也不灵光了?!看看你这干的什么事?洛府的嫡女姐姐嫁给你忠勇侯府的堂弟,这本不算什么,可你如今却想娶身为庶女的妹妹?你脑子是装了浆糊吧?姐妹俩嫁给同一府的兄弟俩,嫡姐嫁得比庶出妹妹还要逊几筹,你让别人脸面往哪儿搁?”

“皇上,这要丢面子也是末将,娶庶女的是末将,又不是末将的堂弟。再者,末将娶了她后会带她住在西阳的将军府,与堂弟和弟妹见不着几面……”席夜枫又搬出了一堆理由,直说得程梓墨一愣一愣的。

“……还是不成,她身份太低贱,朕若亲自给你赐婚了,众人还道朕是存心侮辱你,届时朕满肚子苦水找谁诉说?”程梓墨收起怔愣的表情,语调懒懒道,看他的目光夹杂着几分诧异。心道:这混小子,对那女人还真是上心了。

席夜枫站在原地发怔,程梓墨也不着急,颇为端正地在椅上坐好,将未看完的奏折拾起来细细看着。嗯嗯,其实看看奏折也不是很无聊的,特别当身后还有个像木头一样杵着的人。

“皇上,末将倒有个想法,不如……然后……”席夜枫悠悠道来。

程梓墨听完,狭长的眼一下瞪得溜圆,“席夜枫,你小子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着,这种事也由得了你胡闹?!”

席夜枫朝他咧嘴一笑,“那皇上可有别的好法子,反正末将是娶她娶定了。”

程梓墨,“……朕还真没好法子。”说完,又单手揉了揉眉心,“真不知你是不是魔怔了,不过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怎么就把你魂儿勾走了?”

“皇上,您不懂……”

程梓墨双眉朝中一挤,嗤了一声,“朕不懂,朕的皇子都好几岁了!”

“皇上和仁敬皇后乃是天定姻缘,得来全不费工夫,自然不知晓末将的心情。”

“……”程梓墨在心里呸了一声,低头埋头批阅奏章,两本过后才将手中豪笔朝桌上砚台上一搁,不冷不淡道:“朕觉得爱卿你甚为可怜,所以先答应考虑考虑。适逢我有件东西要你交给洛尹峰,你这一路上好生保管着。”

“多谢皇上成全!”席夜枫立马抱拳道,脸上一直浅淡的笑立马浓得刺人眼,程梓墨连连摇头,在心中骂了好几声奸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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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阳,知州府。

“姑娘,你不是前些日子才绣了个鸳鸯戏水扇套,怎么今个儿又想起做扇套了?”雪梨探过脑袋瞅了瞅洛清鸢手里缝制的东西,好奇问道。

洛清鸢微微转了转身子,避开那瞪大了的狐疑眼睛,喃喃道:“没什么,上回那个已经送到太太那里,让定远将军代为送去京都,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大姐手里,这个是我绣来自个儿用的。”说话间,长而黑的睫轻轻闪了两下,挡住了眼中流动的莹光。

雪梨嘀咕道:“这扇套用处本就不大,姑娘送给大姑娘那个也就罢了,京都这会儿正炎热。可西阳这里,也就晌午这会儿子热一些,哪里用得着扇子,姑娘做这个实在是用不着。”

洛清鸢笑了声,“正是用不着才要将扇子收到扇套里,这个理儿你不懂么?”

雪梨被她说得一怔,敲敲自己的脑门,讷然道“貌似就是这个理儿!”低头细细看着姑娘在扇套上绣的花样子,雪梨发现,姑娘这一次绣的竟是两株竹子,扇套另一面已有一柄绣好的剑。怪哉乎,雪梨皱皱眉,绣两株竹子就好,干嘛又多出一柄剑,显得突兀极了。觉得自己问的话已经太多,这句话便被雪梨憋在肚子里没问出来,只安静地候在一边。

洛清鸢绣完一卷石青色的细线,找了另一卷的线头准备穿针,线头在针眼处蹭了半天也未穿过,洛清鸢望着那细小的针眼,眼睛不知不觉就变得迷离起来,嘴里呐呐两声,“也不知他这会儿在京都里做什么……”

雪梨见她嘴唇翕合,似在说些什么,忙偷偷侧了耳朵去听,结果什么都没听清,不由大失所望。

“堂兄又回了京都?”席陌凌与几位太学的几位好友小聚回来,这会儿正向母亲尤氏问了安,没料到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尤氏近日因着席陌凌中举一事收到不少人的吹捧,心情好极,又听得大房那出息了得的枫哥儿回来了,一时便存了几分心思,朝儿子道:“凌哥儿,你这堂兄打十三岁起在外征战,少回府中,当今圣上对他的器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幼时同他接触也算不少,趁着这几年他回府之际,你也多去看看你堂兄,若能拾了旧事的友谊,倒是一件好事。”

听闻这话,席陌凌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来,一张脸不见喜怒,朝尤氏点点头,敬道:“儿子会抽空拜访堂兄的,只是堂兄每次匆忙来去,儿子也得待他空闲了才是。”一双眼微微低垂,里面的眼瞳幽而深。

尤氏笑得嘴一扬,“凌哥儿懂得这理儿就成。”忽地想起什么,尤氏又板了一张脸,眉眼间皆是不满,“凌哥儿,你那媳妇好几个月了也不见肚子有动静,若是她肚子再没信儿,你就将我屋里的玉环纳了罢。”

席陌凌眉头一皱,“儿子觉得这事儿不急,我想着先等圣上分配的职务下来,待我手头的活儿做惯了再细细考虑这些。母亲,儿子想回书房再读读书。”

尤氏这才稍稍敛起脸上的不满,疼惜道:“仕途是重要,不过也别累着自己了。”顿了顿,又不死心地加了句,“若是你想开了,我就将玉环送到你房里,你要是瞧不上玉环,别的丫头也成,你看——”

“娘,儿子想先回书房看书了,过几日皇上的旨意许就下来了。”席陌凌皱起的眉又深了一分。

“罢罢,你下去罢,说得多了,你又要嫌我唠叨了。”尤氏拂拂手,话中虽含怪意,脸上的笑意却遮不住。

席陌凌从屋中退出,径直朝自己的书房走去。才至书房,随身伺候的小厮便急匆匆地跑来报了一句,“少爷,大房家的枫少爷来了,已经候了好一会儿,说是有事找少爷你。小的不敢怠慢,引着枫少爷去正房歇着,还伺候了茶水。这会儿枫少爷估计还在——”

一句话还未报完,席陌凌已迈了大步朝正屋走去,眼中难掩震惊。说来,他与这身为定远将军的堂兄几年来没说上几句话,除了两个多月前,他听闻席夜枫可能带京都一些士兵同去西阳,才心情复杂地朝他开口借了二十精兵。那时的他很尴尬,同他说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就想躲避他的目光,总觉得这个人让他不敢直视,也许是他太出色了,出色到连这个从小享尽羡慕与夸赞的堂弟在他面前都失了所有的光环。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屋中的人正坐在椅上品茶,他的坐姿虽也算端正,同其他人比起来便可谓恣意不羁了。隐在竹青长袍下的两腿一前一后搭在地上,稍前的左脚在地上微微地一踩一抬,脚后跟却是未动,这样子显然已是等得有些时辰了。

席陌凌几步走了过去,面带歉意道:“小弟不知堂兄前来,没能及时接待,让堂兄久等了,堂兄莫怪才好。”稍顿,又道:“上回的事真要多谢堂兄,小弟感激不尽。”

席夜枫哈哈大笑两声,顺道起了身,朝他道:“堂弟确实要我好等,若是有酒的话定要罚你两大碗!客气话便不必多说了,上回借你兵也是小事一桩,我这会儿来可是有私事找你。”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囊袋,朝他的方向抛了过去,“堂弟接住。”

席陌凌伸手抓住那东西,看了两眼后瞅向他,“这是何物?”

不知想起什么,席夜枫眼里涌起一层笑意,忙又被他推挤了下去,回道:“是洛家太太私下托我送来的,你只消拿去给弟妹便是。毕竟这是件私物,我也不好随便找个下人转交给你。”

“原来是丈母娘托堂兄给兰儿的,这么件小事还要堂兄特意跑一趟,小弟真是过意不去。”席陌凌将囊袋收入袖中,歉意道。

席夜枫笑,顺口道了一句,“也算不得小事,毕竟洛太太许久没见女儿了,难免有些私底话急着说,就连你那小姨子都塞了个扇套进去,想来也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席陌凌一双低垂的眸因为惊诧倏然一抬,“里面还有小姨子送来的东西?”

席夜枫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一点点儿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将军,有人惦记你媳妇了,赶紧秒杀!!

咳咳,今个儿更晚了,本来还想多更一些的,等明个儿争取再多一些,群么一个

☆、32堂弟心思

席陌凌将袖笼微微收紧;目光闪烁两下。

席夜枫听他方才语调一下由抑至扬;心中疑惑顿生;这会儿又扫见他这番动作,心里那不靠谱的猜测便如那吊枝尾的一片枯叶;被大风刮过;飘摇而下;终于尘埃落定。于是;心湖似猛然激起几道浪花,恨不能击得一边的岸石粉身碎骨。然不管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却未退,朝他道:“将这东西抽个时间带给弟妹罢;她看到后必会很高兴。”

“小弟明白,多谢堂兄特意来送。”席陌凌微勾了勾唇笑道;说道间眼中的黑色似乎从中破出一道光,却又立马隐藏了起来,接下来他说出的话便于不经意间低了几分,道:“岳父被贬至西阳一事,小弟单力薄,也没什么机会帮得上忙。堂兄恰那处,日后还望堂兄多多拂照岳父一家。”

席夜枫高笑两声,“堂弟是不是太多虑了?洛大是去西阳做官,又不是去做苦力,西阳虽为边城,却还算个富足的地方,不似东疆那种苦寒之地。堂弟无需多虑,只需照顾好弟妹,洛大和洛夫知晓后便甚为欣慰了。”

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透亮,席陌凌心里忽地就一紧,虽见他笑得恣意,他却从那带笑的眉眼里看出什么。蓦然记起他有一双如鹰利眼,仿佛能直接看入心底,席陌凌下意识地垂了垂眸。“堂兄既然过来一趟,不如就留这里同小弟一块用膳,们堂兄弟两个到底是许多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席夜枫略微一想后摇摇头,“多谢堂弟一番好意,只是这次本就回来得匆忙,西阳那边还要诸多事情未处理,若放任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们呆得久了,怕他们会惹出什么事端。另外,每次回来能呆的时日不长,是以想多陪陪家中父母。堂弟好意心领了,等到什么时候卸甲归田,兄弟二再好好畅叙一番。”

“堂兄多陪陪大伯和大伯母也是该的,看来小弟只能等下次了。”席陌凌言语间不免惋惜。

席夜枫拍拍他的肩,“以后机会多得是!对了,还未恭贺堂弟今年高中榜眼之喜,这真乃席家的好事。堂弟以后好好干,皇上定会多加重用。”

被他夸赞,席陌凌非但未感到欣悦,反而有种莫名的压抑,只朝他随口笑了笑,“多谢堂兄,堂弟必当不负众望,好好为皇上尽心尽力。”

“堂弟如今仕途顺畅,家也有了,以后便好好顾着家,同弟妹好好努力,争取早些让叔母抱着孙子才是。”席夜枫眼眸幽幽一转,若有所指地嘱咐道。

席陌凌那只捏住袖子边的手不由一颤,过了少许后,那手慢慢垂下,嘴角勉强往上牵了牵,“小弟明白,母亲先前才同说过。倒是堂兄,老大不小了,也该早早娶一房贤妻,省得大伯和伯母担心才是。”

“哈哈,堂弟说得极是,也正有这想法,约摸明年,也能有个堂嫂了。”说起这个,席夜枫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看得席陌凌诧异不解。堂兄多年来对娶亲一事丝毫不上心,伯母暗地里因着这个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他光是听尤氏无意间提起都听到好几遍。

“堂兄可是看上京都里哪家的姑娘了?若是门当户对,只怕伯母恨不能这会儿就去下帖子呢。”席陌凌眼中含了一丝笑,问道。

席夜枫脸上的笑意立马一深,“告诉堂弟也无妨,堂兄粗一个,喜欢的并非京都里这些娴静婉约的大户小姐,而是那种丝毫不造作又带了几分野性的西阳女子。”

席陌凌听到这句话,方才一直莫名紧绷的心仿佛一瞬间松开,舒服了许多,眼中那刻意掩住的一抹亮便破了黑色而出,语气也轻快许多,难得打趣道:“不知道是西阳哪户家的姑娘,竟有如此福气可以得到堂兄青睐?”虽如此问,席陌凌心中却想:这女子既是西阳士的话,依他席家的门槛,那女子娶进来也只是做个妾罢。不想坏了席夜枫此时的兴致,这句话便被他放心里没有说出口。

“呵呵……那女子不是别,正乃弟妹的庶出妹妹洛清鸢。”席夜枫笑道,颇为愉悦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将他每一个细微反应悉数纳入眼底,眸子中竟有道道精光掠过。

“……嗯?”席陌凌缓缓抬头,懵然地盯着他,过了几瞬,那双眼裹着的一层迷茫茫灰光才一点点被剥开,露出里面原本的清明,双眼微瞠,唇翕合两下,才又重复着问了一句,“兰儿的妹妹,的小姨子?”似有不信,连着又问了好几句,“堂兄说的可是洛学士的庶出女儿?可是堂兄方才还说喜欢的是西阳之地那种豪迈狂放的女子,这会儿为何扯到小姨子身上了?”

席夜枫眉头一扬,“洛大既然迁至西阳,想来是要那处呆上许久的,鸢丫头以后自然也算西阳女子了,再说了,这丫头可一点儿不比西阳女子收敛,性子也是大胆活泼得紧,实合的口味。”说到这儿,低沉地呵呵笑了两声,连眼角都跟着眉梢一起高翘了起来,浑身的舒爽劲儿好似刚跑了个热水澡,再加上那暖洋洋的春风一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爽了个透底,还伴着一种微微刺激着血脉的凉意,简直就是爽到骨子里去了。

席陌凌忽然觉得那笑容刺眼极了,直刺到了他心坎上,有些发酸发疼。

“堂兄,小姨子是庶女,伯父和伯母是不会让她进席家门的。”席陌凌提醒道,目光却微微移开,不想看他脸上一直未退的笑意。

“会想办法让母亲和父亲同意鸢丫头进门的。”席夜枫说得信誓旦旦,这种铿锵有力誓词般的话语让席陌凌心中生出几分艳羡。他从未像他这般恣意地说出过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的顾忌实太多了。

“进门?”席陌凌脑中亮光一闪,将这话咀嚼了几下,便意会出了其中的意思,堂兄说的只是准她进门,却未说一定是正妻,难道堂兄只是想纳她为妾?席陌凌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他几眼,一时无话可说。为何不是他先一步说出口,若是他先说了,堂兄会不会就将这话憋回了肚子里,正同他此时一样,心里有一股愁闷的火儿怎么都消不下去。

“堂弟,还有事,得先走了。堂弟无需多送。”席夜枫朝他淡笑着点了点头,几个大步迈出,不一会儿便走出许远,席陌凌甚至还为来得及多说一句话。抬头看去,也只是看到他带了一股潇洒恣意劲儿的背影。他走路的时候从来都是昂首阔步,给一种天之骄子的感觉,只便是那份豁达也怕是无能及罢。

席陌凌瞅了一眼桌上的那杯未饮尽的茶水,很想举起那茶杯,然后将里面的茶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厅房里呆呆地杵立许久,直到小厮墨宝门口小声提醒了一句,他才转身去了书房。

取出袖袋里的东西,席陌凌握手里半响才慢慢拆开,动作带了一分小心翼翼。小囊袋里果然有一封折叠好的书信和一个绣着桃花图样的扇套,虽然做工不算精细,他却看得出了神,打量了那扇套不知多久,方慢慢地将东西都放了回去。接而身子一软,他趴了案桌上,满心满脑的懊悔。

为何,为何他没有早一些向太太开口!如今洛大被贬谪西阳,身份家世非同昔日,若是他上门求亲,洛大或许就一口答应了。可是,这事不怨别,怨只怨他自己顾忌太多,他思虑的是,他方娶洛家大女儿不久,这会儿子再向洛尹峰提亲,岂非是对这正妻的侮辱。而且,兰儿她作为妻子……很好,他一时半会儿狠不下心来。

说到当初那件事,席陌凌只得头痛地唏嘘一声。他相中的本是洛府的二女儿洛清鸢,可那是他并不知道她的确切身份,只晓得她是洛大学士的女儿。后来他便央求了太太去打探,还形容了她的样子,她穿着翠荷色的长裙,笑起来的时候右脸蛋上有一个极浅淡的梨涡。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尤氏素来疼这个儿子,难得他亲自开口央求她,又思及洛学士三品文官,与席家也算门当户对了,当即便答应了席陌凌,于次日寻个理由拜访了洛家太太。

后面带回的消息无疑就是他相中的正乃洛学士的嫡女洛青兰,这样一来,写帖子合八字,采纳送礼等,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可是,有时候得到太顺利的东西往往不是心中所盼望的那样,揭开盖头的时候,他真的是失望了,她不是她。

他后来才知道,他心里的那女子是洛大学士的二女儿,是个姨娘所出的庶女。听到这消息后他的不甘心被惆怅所代替,就算洛江氏没有跟太太说错了,他也没法子娶她,谁叫他是家里的嫡子,她却只是个庶女呢,太太和父亲根本不会准许他娶她为正妻。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痛恨洛江氏,即便他娶不成洛清鸢,她也不该让他娶了错的。他如今娶的若是别的话,他就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会儿他便可以拍着胸脯跟洛尹峰保证到,即便鸢姐儿嫁给他只能算是个贵妾,他也会待她极好极好。

席陌凌只能想着等再晚一些的时候同太太提这件事,然后为表心意,亲自去西阳走一趟,向洛家提亲。加上洛尹峰之前对他的好感,这事十之八、九就成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堂兄居然也会看上她,还当着他的面亲口说了。如此一来,他若再坚持的话岂非光明正大地同堂兄争女了,这样的话他又与禽兽有何差别?恐怕说出去都只会被耻笑诟骂!

头枕着双臂趴案桌上,他忽地双肩抖动,哈哈地苦笑起来。也罢也罢,不过就是个女而已,不过一个女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可是,这笑中却全是苦涩,如水中涟漪一层层漾开,整个书房都好似充斥着一种苦涩的味道,苦得其他跟着一块皱起了眉。

“爷是怎么了,为何苦笑?”洛青兰站门口看他,声音轻柔,眉头紧紧锁着。

席陌凌抬头看她,敛起脸上所有情绪,淡笑了一声,“夫怎么来了?”

她微微一笑,“听墨宝说回来了,便过来看看,饿不饿,叫厨房去熬点儿粥可好。”她走至他面前问道。

他忽地就起身抱住了她,目光幽幽闪烁几下,“没什么,只是有件东西求而不得,让很苦恼。”

洛青兰展眉劝慰道:“爷无需总记挂心上,有些东西或许不属于,但兴许还有别的好东西等着,爷可别顾此失彼呀。”

席陌凌微怔,接着呵呵笑了两声,眼中的涩意退去很多,“夫正乃个万事通透的妙,娶为妻真是一件幸事。”说到这儿,他轻推开她,将案桌上的布囊递给她,“拆开看看,就当是给的一个惊喜。”

洛青兰狐疑地瞅他一眼,慢慢解开布囊上系好的带子,待看到那折叠的纸信时,双眼蓦地一抬,惊喜地望着他兴奋道:“这是……这难道是娘家寄来的信?”

席陌凌笑着点点头,“此次堂兄回了京都一趟,是他从西阳捎带来的,里面是母亲亲自写给的私信。”指了指那扇套子,加到,“还有那桃花扇套子,是小姨子亲自为绣制的。”

洛青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然瞧见了那绣着几朵桃花的扇套子,拾起桃花扇套细细打量几眼,心里纳闷,这真是二妹亲手绣的?为何这上面的针法路数一点儿不似二妹的。洛青兰心里嘀咕几句,便忍不住兴冲冲拆开了信封,思及当着席陌凌的面有些不妥,便辞了他回屋细细看起来,每看完一句,心里便熨帖一分。看完后,有意无意地瞥了那扇套子几眼,心中数落道:懒丫头,该不会滥竽充数罢?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得瑟地翘着腿儿说:小子,就凭你跟我斗,还是太嫩了。。

不晓得为啥,堂弟对着桃花扇套看了许久的时候,我忒想笑,哈哈。。我邪恶了,咳咳

☆、33劝说母亲

忠勇侯府丁旺;门槛大,大房老爷承袭了忠勇侯位,是三个房中最为体面的,再加上嫡长子乃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定远将军,极为风光。可是忠勇侯和大太太为了嫡长子婚姻一事已经愁了好几年。

按理说,以席夜枫这样的门第;想嫁入忠勇侯府的该是多不胜数才对。三年前席云氏本看上了一桩不错的婚事;没想到那李承宣使家的闺女却不慎落水;忽然就没了。如此也就罢了,算席家晦气;可那李家吴太太却到处嚼舌根子;道席夜枫身上杀戮重;谁跟他定亲都是要触霉头的,到时候好亲事没攀上,平白折了闺女就亏大发了。这样一来,有些难免望舍了将闺女嫁入忠勇侯府的念头。

再者,席夜枫虽身为定远将军,却常年呆西阳边城之地,将闺女嫁过去就意味着让自己闺女远嫁。京都里多是一些养深闺里的大家闺秀,父母又如何舍得把自己女儿嫁到边远之地,过去几年,定远将军身处激战当中,谁也难保他会不会忽然就战死沙场了。虽昨年打退了西羌,迫使西羌议和,可西羌本就是蛮子,谁敢拍胸脯保证今后几年那西羌不会卷土重来。若真是如此,嫁过去的岂非活受罪。

也有那种专门冲席家高门第去的,可席云氏愣是一个没瞧上,再加上席夜枫本对此事根本不上心,这件事一直拖到如今都没定下来。

席云氏越来越焦急的时候,席夜枫忽然郑重其事冒出的一番话叫她吃惊不小。云氏双眼瞪大,紧盯着站自己面前的儿子,嘴巴张了几张,惊喜交加问道,“枫哥儿,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看上一个姑娘了?是哪家的姑娘啊?”云氏越问越急,恨不得立马将她想知道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从他嘴里掏出来。云氏以为是席夜枫此次回来后无意中看到了哪家的姑娘,他眼光素来不错,就算是京都里哪位门第较低的子女,但胜自己儿子喜欢,她并非那不通情理之,若是她见了后也觉得不错,早早将这事儿定下来也好。

席夜枫没有急着答话,朝云氏身边的小丫头扫了一眼,“冷屏,下去给太太泡杯茶罢。”

那叫冷屏的小丫头长得唇红齿白,丫鬟中也算个难得的美坯子了,云氏也曾有意让她伺候大少爷。此时忽闻自己思慕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冷屏心神一动,全身上下似乎都跟着欣喜地颤动一下,大少爷的声音很好听,喊她名字的那一刻,一颗心似乎就躺了软垫子里,又软有暖,整个都陷了进去。只可惜,这种许久才盼来一次的欣喜立马就被后面一句话击打得粉碎,她的一张俏脸瞬间涨红,羞赧地死死埋着头,急忙回了一句,“奴婢这就去。”大宸国,只有皇室及一些王侯等府邸中才这般正规地将丫鬟分为三六九等,称谓也是奴婢或小,冷屏乃伺候云氏茶水的大丫鬟,此时便只能是用一声奴婢来提醒自己的身份了。

云氏瞧席夜枫对冷屏态度冷淡,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任由她低埋着头退了出去。

“不过一个下而已,冷屏嘴皮子严实得紧,就算听了什么事也从不会到处乱嚼舌根。”云氏道了一句,虽然喜欢这丫头,她可犯不着为了个下数落自己的儿子。

席夜枫近旁的椅子坐下,看向云氏时尊敬中带了几分松散的笑意,“母亲,儿子这不是想跟单独说些私底话么,母亲难不成想个外一旁听。”

云氏虽极疼这个儿子,可近年来坐一处说些贴心话的次数却越发的少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熨帖极了,心里方才急于知道未来儿媳妇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下来,脸上虽有喜意却也敛了许多,瞧着自己出色的儿子,和蔼一笑,道:“枫哥儿,也别藏着掩着了,这会儿屋里只咱母子两个,说话也不必顾忌。到底是京都里的哪位姑娘入了咱枫哥儿的眼,同一说,明个儿就找京都里最好的媒婆上门下帖子。”

想到鸢丫头,席夜枫的表情便是笑中带柔,让云氏心中啧啧一叹,心中纳闷更甚,到底是哪家姑娘竟能令枫哥儿如此上心。云氏为了席夜枫的婚事基本上是把京都中所有适合婚嫁的女子都打探了个遍,实是想不出到底有哪家的姑娘值得枫哥儿亲口同她开口。

“母亲,她不是京都的姑娘,而是西阳认识的。”席夜枫看着她道,一句话才落,果见云氏脸色已变。未及云氏插嘴说什么,席夜枫继续道:“那姑娘姓洛名清鸢,想来她的父母母亲您也是认识的,正乃前几个月遭到贬谪的洛大学士,陌凌堂弟不久前还娶了洛家的大姑娘。”云氏眉头越皱越紧,席夜枫瞄了她一眼,趁她发飙之前干脆一口气说完,“幼时儿子作为当今圣上的陪读,那洛大学士还当过经师,对亦颇多指教,恩情不小。洛老太太和姑娘路上遇到匪贼,路过时恰巧碰到救了两,便对洛家二姑娘一见倾心了。”

“枫哥儿。”云氏忽地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正色看他,问道:“洛家只有一个嫡女,口中所说之难不成是那个姨娘所出的庶女妹妹?”

席夜枫忽略掉她眼中即将破土而出的怒火,郑重点了点头,“母亲,她是姨娘所出无疑,可她从小是太太跟前长大的,跟嫡女差别不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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