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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无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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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连河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我能看出来你也是同样的人,像我们这种人未来必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你我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要是掐架肯定不会是关门打狗的小事,我觉得此事事关我家安你国平,所以攸关生死……你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气,我们来谈条件吧。”
……
“你简直是个疯子。”苟连河十指在被中扣了扣棉布,看不透轩辕无心的底线,她可以在谈笑间谈樯橹飞灰湮灭,更在身处他的地盘横行无谓,这样的女人不是宅院宫廷就能养成的,她身上的潇洒如天生天养,她浑然的气度如神抵天赐。
程之浩何德何能能娶得这样的女人相守一生,苟连河毫不掩饰的嫉妒,想想自己身中春散,不也是因为程之浩嫉妒心作祟吗?哼,小气的男人,他就看轩辕无心了,使劲看玩命看,如果有可能他把这女人绑身边看一辈子,气死程之浩最好。
轩辕无心笑道:“承蒙夸奖。”
“既然你来了,给我解药,你说的事情我都答应。”苟连河愤愤难平的语气中有着无奈的退让,洗濯皇室都知道他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别急,欲望这种感觉需要慢慢体会才能销魂,你若这么轻易服下解药,那我家相公就没有下毒的意义了,你体恤一下他对我的用心良苦,让我多看你痛苦一会儿好么?”苟连河倒是答应的快,不过空口白牙光答应有个屁用。
不好!“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来总行了吧。”苟连河的妥协只为轩辕无心,他不喜欢这种局面。
“如果程家堡有难,我要你出手相救。”程之浩曾经问过她如果他一无所有,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但谁的人生都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此起彼伏高潮迭起才是真正圆满的人生,自信不是自负。自信是能应对任何情况都表现的游刃有余,而自认为永远天下无敌的人那叫做自负。所以轩辕无心已经开始铺路,她要寻一方万全之策以保程家堡的万全之身。
洗濯国说到底还是十六国的头首,虽然雪冥大陆上有很多国家不爱和洗濯国打交道,但是也不会轻易撩拨,毕竟每一个苟家人都能抵挡一支军队,而天下人只有一个程之浩,能识破苟家秘密的人又能有几许呢?
所以当程家堡有难,轩辕无心需要一个二把手来帮忙,她不会揭穿苟连河的皇室秘密,因为算计到最后对程家堡有利无害。
“程夫人真高看我了,苟某好生受宠若惊。父皇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不要去招惹你的夫君,程堡主的权势大能覆天,何时需要我等小小儿郎可以撼动半分一厘。”
“高不高看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就是你的事,解药现在就在我身上,你若能杀的了我再取解药,我无话可说。你若杀不了我,那就好好考虑考虑。”轩辕无心瞄一眼熏潮的香炉,“你看,这炷香烧完,够了吗?”
够个屁,苟连河腹诽脏话:“你不要欺人太甚。”
“此情此景下,我不欺负你还能欺负谁?”
苟连河从轩辕无心的话中莫名品出暧昧,还好他现在已经是满脸通红,所以颊边浮现的粉也让人看不出端倪。
他掩饰的说道:“本宫知道你是章家的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满门。”家人永远是他们这些下等人的软肋,苟连河不信轩辕无心不惧。
一阵突起的风穿堂而过,红色纱帐飘在两人之间朦胧了彼此的眼光,苟连河紧紧的看着轩辕无心的面庞,想从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中找出一丝一毫惊慌失措,可惜从头到尾他只能看到高山落泉般的冷魄。
轩辕无心红唇轻蔑而挑,不上心的声音冰冷:“你随便。”章家正在风雨飘零中命悬一线,没有人去提前他们的死期,他们的死期也将近了。
苟连河毒性攻心,依然一派自在的嘲笑:“你别故作镇定,激将法这种小小计谋可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轩辕无心真想自我检讨,想她自认为长了一张诚信免检的脸,为什么她的实话总是没有人相信呢?难道她估计错误,还是每天早上镜子里那张诚实笑意的脸不是她?
只能低下身去,红唇凑近苟连河冰白的耳廓,气息如兰轻声说道:“如果我威胁你,你不乖乖听话,我就杀了你全家,你会是什么表现?”
……
苟连河张着嘴,木然了好一会,因为疼而扭曲的脸忽然喜笑不可抑,他红彤彤的额头上泌出汗珠,放声大笑:“你随便。”
这不就结了,轩辕无心耸耸肩头摊开手心,不就是死全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当初章无心死对于章家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苟连河终于铿锵而应:“好,你说的事,我答应你,你要我用什么东西来保证我的誓言都可以,如果当腻歪了程家堡主母,我不介意你到我身边来当太子妃。”苟连河的小命被轩辕无心捏在手中,依旧贼心不改。
轩辕无心毫无诚意的回到:“荣幸之至,不过这句话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多德碴放出皇后之位都打动不了她,区区一个太子妃,太没有挑战性了。
“哦,你有这么吃香?”苟连河表面风流倜傥痞态毕露,心中却抵不住丝丝失落,她确实是一个引人入胜的女人不是吗?况且她还嫁做人妇为什么听她这么说会不舒服呢?
“别问我,问你自己就知道了。”让她当太子妃的人不正是这个卧床不起还色胆包天的洗濯国太子爷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苟连河朗声大笑,笑声穿过皇宫的重峦叠嶂,飘于城墙漾在宫顶上空。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即使有也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他不能再回忆起。
“做我的红颜知己可否?”既然不能名正言顺拥有她,偷偷摸摸也不错,苟连河英俊的脸上盛放笑意,娇艳从唇齿流露,沿着他的脸颊一路攀爬上了眉梢,显得整个人别样生辉,连厚重的汗渍也掩盖不住他音容笑貌的突出。
唇边的真诚能让天下所有少女为之雀跃,轩辕无心却站起了身,摊开手心,细腻的手掌正好和窗边透进的阳光相辅相成,好像光亮明媚开在手心般,那一只装有珍贵解药的玉瓶倒成了陪衬。
轩辕无心抛出药瓶,蓝瓷旋转落到了苟连河的床头之上滚了两三圈才停下来,她言尽于此:“干哥干妹子,胡搞一辈子,找个愿意收你做入幕之宾女人当红颜知己吧,我没兴趣和即将成为敌人的男人打感情牌。”
恫天的声音穿透整个太子殿:“轩辕无心,你的人头是我苟连河的,好好享受人生吧。”苟连河看也不看一眼床边的解药,倒想将离开的轩辕无心拉回来,即便强行温存也不想她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来去,去他的一碰女人就丧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冰清的声音朱玉落盘声声朗脆,从门廊之处飘进苟连河的耳中:“人各有志,生死在天,我的人头会一直安好在颈项上等你来取,而你的人头——也是一样。”
第九十九章 程之浩是只感情小白
苟连河会是一个好的对手,无论是权力之争还是兵刃相见他都能和她旗鼓相当,雪冥大陆上曾经鸿基厚重的首国——洗濯国,怎么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在时间徜徉的河流中,洗濯国和程家堡终究会在不太久远的某一天某一刻厮杀成殃,那时候苟连河会是还需成长太子,或已经为独当一面帝君……?轩辕无心翘起红唇嘴角决定拭目以待。
苟连河躺在床上,狭骨纤细的手指将枕边的玉瓶咕噜咕噜的转进手心,感觉光滑的瓶身上面还有点点从她胸口延绵而出的微温,望向沐浴在阳光中的门廊,他的眼底残留着轩辕无心离开时候的背景,看她裙裾似花,开出繁茂朵朵,万金千红的光明臣服在她脚下突然还想和她多说说话。
这个女人肆无忌惮的闯进他的生活,然后用不经意的举止言行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却以抽刀断水的果决离开,她难道不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吗?
如果不能拥有,那么就势必要毁灭,看轩辕无心去死……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吗?她应该不知道:每一个洗濯国在出生后学会的第一字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生或者死。
太子殿中苟连河对轩辕无心起了初心,而在洗濯国皇宫另一端的御花园中,却有一个男人正用一生的冷酷去摧毁一个女人的初恋。
花草丛生,秋风蒙蒙而过,绞住空气中浓烈的香味,然后撕扯成片片杂乱的浓郁铺面而来,醉迷了苟雅婷的心神,让人分不清疾风之中到底有哪些花香。她只见程之浩背向阳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贝齿咬着娇嫩的嘴唇在长久的静默中开始感觉害怕,如水的双眼小心的盯着他脖颈之下,不敢从胸膛的位置上移到他脸上。
因为她知道,在哪里肯定有一个令她心碎的表情正等着她去看,她不想看也不愿看更不敢看。
她爱程之浩,爱的辗转难眠、寝食难安,相识数年见过的次数却用一只手便能数完,可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深刻入她骨髓,牵动着她曾经冰冷的心房,苟雅婷不由抬起手悄悄的捂住胸口,那里的滚烫的温度是因为他而燃烧,可是现在再次跌入彻骨的冰窟之中也是因为他。
为了当他的妻子她学习所有女人该学习的东西,她比宫中任何一个公主都温柔,只要能嫁给程之浩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他成亲,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带着妻子来到洗濯国可有想过她的心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就因为她爱的太主动,爱的太卑微,所以他可以随意践踏她的真心,不顾及她的自尊?
激动的心理活动让苟雅婷越来越不甘,心惊肉跳的等着程之浩的第一句话,她不喜欢和心上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是如此的气氛,他或许不爱她,但是他也不该这么折磨她。
“程之浩,你说话啊!我欺负了你的妻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有什么火气随便发,不要不说话。你的妻子是不是让你解决我,那好啊!你解决啊!我现在人就在你的面前,要杀要剐随便你!”为什么面对其他人包括她在内他永远都是这个表情,刚才他为妻子递上参茶的柔和到哪里去呢?
如果是以前,程之浩的沉默还不会让苟雅婷如此激动,但是见过程之浩另外一面之后她没有办法在克制满腹委屈,野蛮骄横的个性展露无疑,双拳紧捏垂着身两旁,紧紧的闭上眼用尽浑身力气吼出心中不甘。
“你不该对她用蛊毒的。”相对苟雅婷的激动程之浩的淡漠更显出他的无动于衷。
“那你就该对我无情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娶了她,我会对她下蛊毒吗?”多么可笑,明明是他的负心在前,可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倒成了她的不是。
“我对你一向无意,情从何来?”程之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苟雅婷莫名其妙的贴上负心汉的标签。
在此之前他确实见过苟雅婷几次,不是他想见,而是好像每次和苟耀天的相聚她都在旁边,总是喜欢用奇怪的眼神斜着打量他,借由斟酒的借口把手塞到他的掌心然后又很快的抽走,还经常弄翻酒杯将酒水撒的到处都是,很让人厌烦。程之浩记得他曾经问过袁昶,洗濯国的五公主是不是有隐疾,不然为什么总是眼角抽搐,行为不能自理的样子。
可是袁昶憋红了脸,半天只回答他说道:堡主,你还是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家事,咱们多体谅体谅病人。所以程之浩一直很体谅苟雅婷这个病人,倒不想造成了她的误会,误以为程之浩对她是与众不同的,无论她多亲近于他,他都不会避讳,还总是用无比怜惜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让她觉得她在他心中是别样的,只是苟雅婷却不知那怜惜之中是对病人的忍耐,只是经过冷漠的割扯变成了她自以为的爱怜。
在遇见轩辕无心之前,程之浩对感情根本就不明白,如果有人直接表明喜欢他他懂,但是苟雅婷却一再的想用若即若离来表达她的倾心,对感情小白的程之浩来说这是高难度的。简而言之对待程之浩,你可以勾引他,但不要调戏他,如果你非要调戏不可那么请明目张胆一点,不然他会以为你有病!
“程之浩,你没有拒绝过我!我给你斟酒和你十指相碰你都毫无避讳,这不是有情是什么?”
程之浩终于有了表情,把眉头打成一个死结,算是明白症结所在:“斟酒一事我有说过自己来,是你没听进去。”
“哈哈,我没听进去,你说我把自己送到鬼林入口而连你一面都没有见上,是自作多情?你要我承认我的自取其辱吗?我把自己的身份抛在脑后和一群只会搔首弄姿的贱人共处一片天地,就为了见上你一面,我的一厢情愿你可否放了半点在眼中,不过还好你没见,你一个都没有见所以我当时还想你是个正人君子,才谁都不见,可是如今看来我想错了。你根本是个将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当初你没有将我推开,现在却翻脸不认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苟雅婷,你用你的想法来肚测我的心思,不觉得你比我更混蛋?”程之浩舒展了眉头,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懒得应付了,他的心是无心的,别人进不来他又何必多费口舌,解不解决的掉苟雅婷的痴心妄想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和疯子讲道理。无心只说不想再见到苟雅婷,那么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女人丢到海角天涯免得烦了无心的心情。
“不准走,没说清楚我不准你走,你要去见那个臭女人是吗?我不让不让。”苟雅婷受不了的拖住欲离开的程之浩。
“你若再对无心不敬,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程之浩抽回主导权讨厌她的碰触。
苟雅婷两手落空,呆呆而语:“你就那么爱她,为了她会杀我?”
“我为了她连自己都可以杀,你认为……”他确实还没有和洗濯国为敌的打算,如果终有要取苟雅婷命的一天,那也是洗濯国覆灭的一天。她若是一直一意孤行,他绝不介意将这个日子提前到眼前。
“我爱你,你要杀了爱你的人吗?”
“除了我的皮囊,你还了解我什么呢?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无心的一句话,你的爱从来没有回应,你就该学会承担你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程之浩你好残忍。”
“苟雅婷,你该长大了,想想你的国家吧,身为皇室子女爱情是种奢望,你已经得到比别人多的锦衣玉食,就不该奢求更多。”就像他敬重的林兆天,懂得用一生所有的美好来换取诱人的权利,人不能太贪心因为永远不知足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身在洗濯国皇室不是我能决定的!”苟雅婷咆哮着潸然泪下,满襟悲哀。
“既然不能决定你的出生,那么请你决定你的人生,尊重一下你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莫要丢了你父母赋予你的尊贵。”
“程之浩我恨你!”
“无妨。”除了无心,别人的感情不在他管辖的范畴之内,恨于爱都是惘然,他决定不了别人的情感,那么谁也别来强求他的爱情。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都是在说气话,你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好吗?”苟雅婷再一次扑了上去,可是这一次她碰触不到程之浩半分,他的人连他的衣襟都已经飘远,远得她用尽全力也再奢求不来。
“五公主请不要挡着程某的路,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男女授受不亲还希望公主能在皇宫之内能顾及一下自己家人的颜面。”
“本宫不管什么颜面,本宫只要你说你不会将我刚才的话记在心中。”
“你的话,任何一句我都从来没有记在过心中。”
……
绝情至此何其伤人,苟雅婷跌坐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中嚎啕的不能自已。
第一百章 春散无药可救只能以毒解毒
程之浩走了,留下苟雅婷心念成灰,身上的黄衣和身后的枯叶融为一体,人比花娇的容颜像被雨打风吹过般凋谢零落,看着他从她身边毫不留恋的飞身离去,十指紧撰捏破了掌心。引发一阵钻心的疼却最终比不上心口泛滥的痛苦。
他就那么讨厌看到她吗?如此急不可耐,连稍纵即逝的背影也不远留给她多看一眼。他冰冷的举动如一把钢刃生生劈碎了她玲珑剔透的心,多少她珍藏在心中的甜蜜都化为镜花水月,被他轻易用言语搅动只剩乌有。
如果她只是看中他的外表,那何必付出这么多,直接让父皇用强的下旨封他为驸马一切不都解决了吗?可是她爱他,即使只见过寥寥数次面,可以整个心早已毫不保留的遗失在他身上,为什么他不给她一个机会,难道那个叫无心的女人真的比她好?比她更能让人倾心?
曾经天下万千娇花没有一朵能入程之浩的眼,苟雅婷还能镇定自若的在流经岁月中静静守候,因为或许有那么一天她的精诚所至能撬开程之浩的铁石心肠,可是现在因为轩辕无心的出现她梦想的一切被陡然颠覆,再没有过去怡然自得的自信已经慌不择路。
“来人啊!”苟雅婷大声的吼叫,她急于了解轩辕无心的一切,她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这个凭空而出连姓都不为人所知的女人有什么是她没有的,“人都死到哪里去呢?”
躲在一旁的随扈丫鬟再也无处藏身,只能赶紧小跑的到苟雅婷跟前,伸出手把她搀扶起来:“五公主,奴婢在。”
苟雅婷一把将服侍自己多年的小菊拉到在地,凭什么她痛苦,身边的下人倒还没事,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小菊猝不及防,摔了个正着,两颗膝盖撞上坚实的地方发出脆裂的声响,她不敢出声叫疼,只能强忍的剧烈的痛楚,任由熟悉的恐惧爬满周身。
直到御花园外有通报的声音传来,苟雅婷翻身而起,看着匍匐在地的小菊还泄愤的狠狠踢了她一脚,让她蜷缩起卑微的身影,努力用双手压制着腹部的绞疼。
花园外的人被传唤了进去,一溜小跑到了凉亭之中跪在地上垂下头,不敢抬头看苟雅婷的脸色,他来之前就听说程堡主和五公主在御花园谈事,而且在此之前五公主对程家堡的主母下了蛊毒,他这一趟明显是送死,可是身上带着太子殿下的交代,即便是死也要死都其所。
“五公主,太子殿下托奴才给公主带句话。”
“说。”苟连河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侥幸坐上太子之位的娘娘腔,居然还让人给她带话!
“程家堡的主母是左烈国的翱焰公主,如果五妹想生事后果自负。”
“他未免管的太宽了。”苟雅婷本来就气火冲天,一听之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顺脚出去踹翻了跪地的小太监,指尖微动,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将蛊毒下到了小太监的身上。
哼,她何时用得着一个区区太子来教训,苟连河也太拿他的身份当盘菜了。
小太监滚了两圈,承受住了苟雅婷的怒火赶紧再次跪地,能在宫中传话的太监基本上都有附体的母蛊保护,只是比起皇族身上的母蛊略逊一筹,所以被下了蛊毒虽然性命无虞,但是受苦却是无可避免。
……
“她便是大哥口中的轩辕无心?”云朵飘过蔚蓝天空,宫殿檐角在闪烁的阳光下恍晃,一角阴翳打落在苟连本的脸庞上摇动着,生出鬼魅的诱惑。
他依在宫殿墙边看着从太子殿出来的娇小身影,看她沐浴在阳光下不急不缓的踱步,脚边的影子被强烈的光线缩成细微的一团,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会对轩辕无心另眼相看。
她的沉静不为强大的宫殿所压迫,即使身处人人自危的洗濯国皇宫内,即使能感觉重重压力,她依然如故的放松。不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谓,而是因为从她身上散发的死亡气息,比沉积了百年尸骨的洗濯国还浓烈。
“是的,四殿下。”方略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当他和苟连本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的态度完全不同于苟连河,此时的他才像个真真正正的仆人,而不是皇子的知己,因为他知道其实皇宫之中最可怕的其实是四殿下,而不是处于众矢之的的太子。
四殿下能做到从小到大没有敌人,这便是整个皇宫内无人能及的。洗濯国的皇室之人借助蛊毒来抬升地位让世上的人畏惧,他们是天下的神但是也是最可怜的人,因为他们将灵魂卖给了一群一群邪恶的虫子,何其卑微。却不知就在他们的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和他们流着同样尊贵的血液却拥有最至高无上的灵魂,这个人便是四殿下,唯一一个操控蛊毒而不是被蛊毒操纵。
方略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是因为多年前,他在卿新殿中无意的撞见了苟连本徒手把玩母蛊的场景,那是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母蛊在苟连本的手中弱弱嘶叫不敢乱动,它因为害怕而绽放出的荧光能照亮整堂黑暗的宫殿,那一夜注定不平常而那惊人的一幕从此也照亮了方略的认知,明白到底谁才是洗濯国真正的强者。
苟连本是一只善于防守的沉睡之龙,看似毫无攻击力实则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有多深厚的能力。若是待到他苏醒那一刻,洗濯国将会处于怎样的变化莫测。
“跟我去会会她。”苟连本的声音打断了方略的思绪,两人高大的身影很快赶上了轩辕无心的脚步。
苟连本故意从轩辕无心的前方切入,突地进入她的视线,雅人从容,浑身如绿芽新生,在洗濯国皇宫的莫名死寂中有着生机勃勃的姿态。
他的双眼如琥珀晶亮却又带着岁月的温润,让轩辕无心看的居然呆愣在原地了,她本来只是亦步亦趋的欣赏洗濯国的国貌风姿,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本只是想打望来人是谁,可是一看之下却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心瞬间被浊气憋闷的生疼,整个人忍不住隐隐颤抖起来。
轩辕无心心潮翻滚如惊涛骇浪,好像面前掀起万丈水花然后将她一直翱翔的身影,毫不留情的直直拍进冰冷的深渊中,不可能的……眼前的人怎么会出现?
“你是谁?”轩辕无心忍不住声音里的抖动,她小心的问,轻轻脚步落在地面上连尘土都不敢激起,好像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就吓到面前的人,早已干涉的眼中汇聚起了消失多年的湿润,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轩辕无心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也忘记了她的过去,看着苟连本,从四肢百骸生出的激动侵袭了她从来平稳的心。一双柔荑不自觉的抬起,想捧住眼前的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眼,看个清楚。
“我是洗濯国四皇子。”低着头看着轩辕无心伤心欲绝的双眼,苟连本忽略心中滑过的异样冷漠的说道,她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失常,是因为他长的像她认识人吗?苟连本感觉轩辕无心眼中的苦痛似黝黑深潭,在那里仿佛没有希望一片荒芜,轻易能将人淹没在其中。
轩辕无心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男人的声音,不是……安心,和安心一样的眼眸却不是安心……
“谁是安心?”苟连本好听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砍断了轩辕无心的思念,显然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痛如山崩地裂,将轩辕无心整个人席卷,他不是安心,安心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可以忘记,却不知原来还不够久。
苟连本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陷入迷思的轩辕无心,她用笑掩盖过往云烟,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再次恢复那个没心没肺没人性的模样:“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原来是洗濯国的四皇子,那个以研究程之浩为乐的懦弱皇子原来就长这个模样,他身上那里有弱?她可真是看不出来。
“你给我大哥送解药来了是吗?”
轩辕无心直面的说道:“春散无药可解。”她完全不介意将自己的残忍赤裸裸的呈现在如玉一般透彻的四皇子面前,因为一个和安心有一样眼睛的人,可不是她仁慈的理由。
苟连本被轩辕无心的多变弄晃了神:“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来解决春散的药性,但是为了救他不得不选择以毒攻毒。”
“你对我大哥下毒?”她未免太过胆大包天,苟连本杀心顿生。
“情势所迫,我只能再下一次毒,不然你想看你大哥因为春散气血攻心,被旺盛的精气害死吗?这种死法说出去多没面子啊。当然他可以选择不服用。”轩辕无心一贯的手法,两个选择只需择一即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可怕的心思,两条路哪一条都危险重重,只能在生死关头权衡轻重选一条稍微能保全自身的路来走,这样的选择根本是威胁。
苟连本眼中不由流露出浓墨重彩的杀意,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真实的脾性展露出来。
“你大哥答应了我一件事情,但是他只是答应了却什么信物都没有给我,你看我面相像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吗?”轩辕无心当没看见眼前那一对凶烈的视线,想杀她的人太多,多一个苟连本无所谓。
苟连本皱起了服顺墨黑的眉头,能让轩辕无心这么费尽心思,用毒逼大哥答应的事情肯定事关宫廷。大哥保护他多年就是不想让他插手皇宫之内的丑恶,如果他知道了此事,那么大哥多年的努力也相当于付诸东流。
“要我告诉你是什么事情吗?”轩辕无心狐狸嘴脸,狡猾藏在如渊眼底。两人不过第一次见面,但是好像已经相交多年,都能猜准对方的所作所为。
“想必你要求大哥的所承诺的事情不是我可以知晓的。”从轩辕无心的表情,苟连本更能确定:大哥和轩辕无心交换的事情必定和洗濯国有所牵连,他只是皇子,国治决策若知道的越多就会死的越早。
“没关系,我这个人讲究人人平等,告诉你无妨。”轩辕无心一副藏不住秘密的模样,打算拉着苟连本大书特书一番。
“我不想听你便不能强迫,就是你说了我也听不见。”
“总有一天你会想听我说的。”
“你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是吗?这句话轩辕无心听过太多次,即使她细心如发也难得有些粗神经的麻木。
她也希望苟连本能够自以为纯洁的生活一辈子,就像希望安心会一直单纯幸福的活下去,看来真是活的太久了会有一点累
“你大哥很疼你吧。”眼神这么清澈的男子却是皇子,多么讽刺。
“所以我保持大哥想要的纯洁就够了。”他绝对不会被这个蛇蝎一样的女人拉进浑水中。苟连本轻易的洞察了轩辕无心的内心深成,
“脸皮比我还厚啊,哪有人自己说自己纯洁的。”人生活在俗世谁都逃不过滚滚红尘,他以为他可以化作一粟跳脱红尘,却不知红尘之外还有三界,三界之终还有六道轮回,兜兜转转每个人都在宿命里盘旋,谁都觉得自己是冷眼旁观的智者却不知道早就身在七情六欲中,在劫难逃。
轩辕无心忍不住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苟连本,与其说他的眼睛和安心像,不如说根本是同一双,那么清澈却又清澈的有自己的坚持,只可惜他不会是安心,因为安心即使在遭受了灭顶之灾的痛苦之后,依然安慰她这个懦弱的姐姐,即使死在她怀中最后一句话也是让她好好活着,所以她会活着,遗忘对于她来说是解脱,她不能遗忘,不能忘记家人为她付出的一切,她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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