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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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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犹豫,不甘,愤怒,最终化成一种决绝。

段明德静静地等待着。

“明德。”墨承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光芒闪动,“如果我说,今晚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愿不愿意?”

段明德的表情明显有所震动,但也只是一瞬。

“殿下,明德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墨承一拍马背,翻身上马。

最后看一眼阳光下闪亮得耀眼的重重宫阙,他眼中划过一道利芒。

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从来不惜手段,何况,这是逼他的!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成王败寇

回到太子府,正值午时。

墨承直接去了书房,关了房门在内静坐片刻,便奋笔修书几封,命人秘密送了出去。

又叫亲信进来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分别让他们去传了一些口信,又对府里的主要管事嘱咐一番,待忙完这些,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夕阳西斜,红如血染,他推开书房的窗户,望着那片血色的天际,冰冷的眼角挑起一抹残酷。

削了他的权又怎样?

京畿护卫营他经营多年,里面至少有一半兵力是他的亲信带领,岂是皇帝说换就能换的。

哪怕皇帝收回了他的权力,让京城兵马司接替了京畿护卫营,他亦不惧。

严守宫门?段明德在几年前就已为他所用,这宫门守不守又有何区别。

狠,他从来不缺,既然被逼到了绝处,便怪不得他不顾父子之情。

他不怕仓促之间准备不够,他只担心时间一长则生变,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才是上上策。

出了书房,他大步走向寝居方向。

春梅夏荷守在门外,墨承眉头一皱,莫不是宁采诗心情还未好转,将她二人赶了出来?

二人见他过来,连忙曲膝行了一礼,为他开了房门。

他大步踏入,便听得屋内有人在说话,这声音虽则有段时日不曾听见,却立即听了出来。

掀开珠帘,叮当作响,里面的人见着是他,立即站了起来,“殿下回来了。”

“姨母无需拘礼。”墨承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看向旁边的少年,“轩儿又长高了。”

“姐夫。”宁泽轩站在床边叫了一声,半边袖子空荡荡垂在身边,个子却已长高了不少,与墨承相差不过一个额头的高度。

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也能催人快速成长,经过半年时间,将近十五岁的宁泽轩已褪去了毛头小子的急躁与青涩。

手臂的缺失,宁桓的冷落,下人看似恭敬实则鄙夷的目光,令他的心智快速成长,更是在他娘亲的严厉苛责下,硬是将那一身娇骄之气敛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母子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足不出户,忍受屈辱,只为等待扬眉吐气的一天。

他在等着报这断臂之仇,在他有足够能力的时候。

宁二夫人放下手中药碗,又拿帕子替宁采诗擦拭了嘴角,遂立在一旁。

“诗儿不懂事,让殿下费心了。”她微微笑道,“她嫌一个人在屋里躺着闷,便叫人捎了口信来,让我与轩儿过来陪陪她,现在殿下回来了,我与轩儿也该回去了。”

墨承伸手虚虚一拦,“是我考虑不周,诗儿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有及时通知姨母。”

他顿了一顿,又道:“姨母与轩儿今晚就在这里住,宁府就不必回去了。”

宁二夫人一怔,“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床上的宁采诗含着去苦味的蜜饯,看也不看墨承,不满地说道,“娘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反正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也想让娘陪着我。”

“你这孩子。”宁二夫人嗔了一句,眼睛却看向墨承,心里有丝不安。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多年以来的经验所带来的直觉。

“诗儿说得对。”墨承怜惜地望着宁采诗,“姨母就多陪陪诗儿,我这几日有事要处理,只怕抽不出空陪她。”

“谁要你陪!”宁采诗转了个身,将脸朝向床内。

“诗儿!”宁二夫人沉下了脸。

墨承一笑,“姨母莫生气,诗儿是被我宠坏了。既然她已吃了药,你们且再说说话,我让人将晚膳送到这里来,你们也可以边用边聊。”

深深地看了眼宁采诗的背影,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宁二夫人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想了想,对宁泽轩说道:“轩儿,你先在这里陪着你姐姐,我有点事去问问殿下。”

说罢,也不待宁采诗与宁泽轩反应,便急急地追了出来。

出了房间,她快走几步追上墨承,神色中已现焦急,“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墨承并不否认,默了片刻沉声道:“姨母,今日你与轩儿不能回宁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太子府一步。”

宁二夫人身子一颤,已然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半年来,她虽深居简出,但多年来的皇亲不是白当的,对于宫闱或朝堂上的事,见得多也听得多了,连她自己在当年也曾是某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又岂非闻不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她极为克制着情绪,但声音里还是免不了颤抖,“殿下,你,你是要……”

“姨母,虽然你与我母后并非血亲,但我母后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妹妹看待,我也一样。”墨承转了身,负手望着院子里的花团锦簇,“这件事我不想瞒你,也相信你能站在我这一边替我保密。我的命,早已与你,诗儿以及轩儿的命都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姨母应该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宁二夫人撑住一旁的柱子,捂着胸口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只是殿下,这事……你可有把握?你该知道,一旦功败垂成,所有的一切也就毁了。”

“既然要做,自然是有把握。”墨承霍然回身望着她,“姨母,其实你们不来,我也打算找个借口在天黑之后命人将你们接过来。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诗儿,也照顾好轩儿与你自己。”

宁二夫人怔怔地点头,神情有些许震惊之后的茫然。

“今晚之事,只许成,不许败,我也不允许败。”墨承神情严峻,眼神阴戾,“今晚之后,我便是东陵至尊,诗儿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姨母与轩儿再不会受制于谁,过去的种种屈辱,我都会替你们讨回来!”

“殿下,我相信你。”宁二夫人眼里闪烁出泪光,“你母后听到这些话,也会感到欣慰的。”

墨承脸色缓了缓,道:“姨母不必担忧,太子府里的一切我已安排好,即使事出意外,也会有人将你们从秘密通道送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暂时先安顿下来,我也会设法与你们会合。”

一听到“意外”二字,宁二夫人心头重重一跳,肃了神色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否则……”

“姨母放心,没有意外,做了这个安排不过是为了确保万一。”墨承抬头看着渐黑的天色,夕阳西下,天际还泛着一层暗黑的红,“明日旭日东升之际,东陵将会迎来它的新主人!”

——

是夜,子时。

京都城陷入一片酣眠之中,便是最为繁华热闹的胭脂河畔,醉蓬莱与烟波楼地界,亦燕声笑语渐歇,只余下朦胧的灯火与暧昧的春情。

然而在这人人沉睡之际,有些地方却极不平静。

已被京城兵马司替代的驻守在京都北门外的京畿护卫营右翼悄然开拔,从打开的北门进入京都,无声而迅速地直逼宫城。

安王府宁静祥和,各个房间内的灯火皆已熄灭,据可靠消息,宁主簿正寸步不离地待在安王的寝居里照顾中毒的安王,极为体贴入微。

然而就在安王府一箭之外,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兵士正借着浓重的夜色隐蔽着暗处,严密窥视着安王府的一切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便上前扑杀。

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息,仿佛拉满的弓弦,再用点力便会绷断。

丑时,京畿护卫营右翼已在皇宫北边整装待命。

丑时一刻,太子墨承率太子亲卫攻下了防守最为“松懈”的宣德门,杀了守卫的禁卫军,宫门大开,护卫营右翼直扑而入。

目标,是皇帝的寝宫——庆和宫。

“有人攻破宫门了——”一声厉声呼喊,打破了空寂的皇宫上空。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雾喷溅。

汇聚过来的禁卫军被全副盔甲的护卫营右翼打了个措手不及,未待奔到身前,便已如草芥般纷纷倒下。

“段统领,是太子!”借着灯光,有禁卫军认出了一身黑袍骑在马背上的墨承。

正率禁卫前来的段明德闻言抬头,与墨承目光相接,一触间便已交换了眼神,随即脚下一跺,身形猛然蹿高,冲墨承扑去。

寒光一闪,段明德闷哼一声,半空中的身形直直坠下,护卫营中的兵士上前就要将他剁成肉泥,他抬起手中长剑用力一格,再拼力一滚,险险逃过一劫,然而手臂已是鲜血淋漓。

那是被墨承的剑划伤的。

回头看向墨承,段明德微一点头,墨承举剑一指庆和宫方向,“冲!”

护卫营右翼直冲庆和宫,一路势如破竹,段明德脸色明暗交织,指挥着身边的禁卫军奋力阻拦。

“拦住叛军,保卫皇上!”

禁卫军齐声应和,“拦住叛军,保卫皇上!”

墨承眉头一皱,这个叛军的词,他很是不喜,虽然事实上,他们确实是叛军。

眼见着庆和宫已遥遥可见,他冷冷地牵起嘴角,过了今晚,一切是非皆由他说了算。

“谁最先冲进庆和宫制住皇上,谁的功劳便最大,本太子定当重重有赏!”他志满意得地指着庆和宫,已是指点江山之势。

京畿护卫营右翼皆是他的亲信所掌,一听此言个个摩拳擦掌,挥舞着刀剑便往前冲。

墨承眯起眼睛看着此时灯火大亮的庆和宫,心里忽冷忽热。

冷的是,他这个本该顺承皇位的太子,竟被逼到了逼宫这一步。

热的是,从今往后,他便是这个皇宫的最高统治者,再没有人可以束缚他。

一想到可以将墨离与宁天歌任意踩到脚底下,生死皆由他掌控,他忍不住大笑。

与他作对的人,又岂会有好结果。

如潮水般往前冲的护卫营却突然一滞,象是遇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挡住了继续往前的动力。

就在前方,无数铁甲兵士从各宫各殿后面涌了出来,如铁桶般围在庆和宫之前,而庆和宫与周围宫殿的殿顶上,数以千计的弓箭手拉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下面这些叛军射杀。

京城兵马司!

形势顿时逆转,右翼都尉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墨承铁青着脸,没有回答,而是望着一处殿檐上的那抹碧影。

那一抹碧影,临风立于朝天翘起的飞檐上,墨发飞扬,身形颀长,袍裾随风翩跹,在明光璀璨的宫灯照耀下,袍角的玉兰花瓣泛着金色的光泽,似要随风飘洒而下。

普天之下,这样的风姿能有几人。

“五哥,还想接着闯么?”那人微微低首,浅浅而笑。

墨承紧抿着唇,墨离,他明明应该在他的安王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快速地估算着双方的实力,眼前的京城兵马司应该有数千兵力,与他所率的上万京畿护卫营右翼并不能抗衡,然而这上面的弓箭手却是个大患,万箭齐发之下,他这边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进,还是退?

进,胜算并不大。

退,也许还可保留自己的实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只待他做出决定,他盯着不远处本来唾手可得的庆和宫,心里满满不甘。

或者,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不,那样的话他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机。

缓缓转头,他在人群之中寻找着段明德的身影,如果与他前后配合,未尝没有得手的可能。

那个熟悉的身影如期出现在视线中,他眼神一动,正待使眼色,目光却渐渐凝固。

如果他没看错,他信赖了数年的禁卫军统领段明德正与京畿护卫营左翼都尉并列站在一起,而他们身后,是大批京畿护卫营左翼的兵士。

他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左翼都尉是被段明德说服了站在他这一边。

一种炽烈燃烧的愤怒迅速席卷心头,这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被出卖的愤怒,或者,被从头到脚戏耍了数年的愤怒。

“段明德!”墨承怒喝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殿下,束手就擒吧,你已经输了。”段明德平静地看着他。

这种没有一丝羞愧和内疚的平静更加激怒了墨承,他轰然长剑一指,痛心道:“段明德,我可有亏待过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一个信任了多年的人,突然之间却发现,这个人竟是自己对手的人,这种感觉怎一个羞辱所能形容。

很多的事情突然在这一刻重叠交错,一个接一个的片断连接组合,形成一个他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段明德送出宫的那些所谓的密函,所谓的“上有废立之意”,还有之后连皇帝都未在朝堂上公开的,他却收到的那些关于茶水有毒的密事,包括今日在宫中通途上让他早作打算,说谕旨很快就要下了,这所有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逼他反!

只有逼他反,皇帝才不会再有容忍之心,只有逼他反,他的太子之位才会被废黜,甚至连命都不保!

而今晚所谓的里应外合,段明德通知他的那个所谓防守最松懈的宣德门,确实是为了放他进宫,然而并非与他配合,而是为了让他落下逼宫的口实!

段明德,或者,他该说墨离,这一招是何其的狠毒!

“殿下,禁卫军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全,卑职身为禁卫军统领,理当效忠于皇上。”段明德依旧平静地回答,“卑职并不想与殿下为敌,但殿下逼宫,欲置皇上于危难之中,卑职只能如此。”

墨承看着他,渐渐浮起一丝冷笑,“这个理由,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说罢,他再也不看段明德,目光缓缓从周围扫过,眼中已有悲愤之色,单从人数来看,自己已不可能取胜。

右翼都尉脸色微白,却也忠心,“殿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要继续闯,卑职便是豁出命去,也要为殿下成了这番事!”

墨承目光一顿,定在他脸上,眼中的悲愤渐渐消去,被一种决然的神色所代替。

那种神色,叫孤注一掷。

“好,此事若成了,日后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手持长剑,森然的目光转向殿檐上的墨离。

他曾说过,此事只许成,不许败,若是败了……

他也要拉着最让他痛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悠悠之声从殿檐上传来,墨离眸光轻垂,俯视着下面的墨承,“五哥,若是此刻收手,父皇定能饶你一命,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救你。”

“救我?”墨承一声冷笑,抬头看着他,“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

“五哥,没有人要你死,今日这种结果,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墨离眸中流露出淡淡悲悯。

眼前的墨承就象是只犹斗困兽,明知道无望,却还不知死活地做着春秋美梦。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这种假惺惺的仁慈!”墨承一举长剑指向他,扬声道,“老七,你莫要太得意,你等着,等着我亲手取你的性命!”

墨离摇头,转眸看向庆和宫。

墨承随着他缓缓看过去,心头一惊,却见前方铜墙铁壁后,皇帝正站在一处高台上,沉沉地望着他。

手一软,握剑的手却更为用力,手背青筋暴突,即便做好了生擒皇帝逼他退位的准备,在面对他的这一刻还是不免露怯。

“殿下,若是现在收手,皇上应该不会为难你。”右翼都尉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不会为难么?

墨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若在以前,皇帝也许会放过他,但现在……他已不可能是太子,皇帝留着他又有何用?

以皇帝的手段,即使不杀了他,也逃不过终生监禁的命运,也许哪一天,就会赐给他一杯毒酒让他病死在牢中。

既然那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不为难我?”他看着皇帝凉薄一笑,“就算我不死,你觉得我父皇会放过你们么?”

右翼都尉嘴唇动了动,脸色惨淡,这种结果他自然是明白的。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么,何妨一拼?”他眼中渐渐转为狠戾,咬牙道,“一日诏书未下,我便仍是太子,只要擒了我父皇,我自然有办法逼他退位于我!”

“卑职誓死追随殿下!”右翼都尉神情一凛。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护卫营右翼众军齐声呼应,声音震天。

墨承露出欣慰之色,心中稍定,抬头看向皇帝,却见他脸色阴沉,眼中闪现出杀机。

确定了不管收手与否皇帝都不会放过他,墨承更加坚定了决心,举剑高呼,“自古成王败寇!诸位誓死追随于我,大事若成,日后我决不负你们,如若有违此誓,如同此发!”

说罢,他散下一缕头发,挥剑斩断。

发丝飞扬,他手擎断发,目光炯炯扫过右翼众军,所到之处无不是狂热与动容的神情。

墨离淡淡注视着底下这一幕,这个时候墨承有此一举,确实起到了收买人心的作用。

只可惜,白白断送了无辜人的性命。

墨承一扬手,将断发掷出,随后缓缓朝空中竖起长剑,凝定片刻,忽地劈下,“冲!”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有你陪着,会很寂寞

几乎同时,殿檐上亦有人碧色袍袖轻挥,清越如水的声音波澜不兴,“放箭!”

刹那间,地面上黑色人潮如水涌动,半空中利箭流矢激射如蝗,上千支羽箭同时射出,支支对准京畿护卫营右翼人马。

后方的京畿护卫营左翼与禁卫军往后退避数丈,而护卫庆和宫的京城兵马司则全神戒备,将皇帝紧紧护卫在核心。

惨叫声四起,不少右翼兵士被箭矢射中,即使拼命挥舞手中刀剑,亦难敌这四方由高处同时射下的上千利箭。

“不要乱,往前冲!”墨承一剑劈开射向他的箭,趁着一波箭雨稍歇,下一波还未接上之时,指挥众军往前冲去。

说话间隙,转瞬间下一轮箭雨已至。

右翼死伤者虽众,阵脚却未大乱,边拨开上面射下的箭矢边往前冲,虽然慢了些,但已往庆和宫拉近了距离。

数波箭雨过后,右翼死伤过半,但与京城兵马司的人马已近在咫尺,墨离抬手一竖,众弓箭手收势,而在此时,后方的京畿护卫营左翼与宫中禁卫军同时向右翼压了过来。

此时右翼能作战的人只余下四千不到,而左翼兵力上万,禁卫军五千,再加上前方拨调过来的三千京城兵马司人马,以四千对一万八,根本毫无胜算。

事实上,就算以之前右翼的一万兵力来对抗这一万八也是希望渺小的事,而墨承的一意孤行更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前后双方以合围的方式将墨承所率的右翼困在中间,随着最后一支羽箭被利剑一斩为二落地,双方陷入短暂的却极为压抑沉闷的沉默,谁也没有动,皆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那箭落地的“咔嗒”轻响,仿若落在心头,细微,却又仿佛被无限扩大。

死一样的寂静,数万人的广场静得好似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那些死去的兵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身上仍有鲜血不断涌出,然而温度却在渐渐变凉。

墨承立于地面上,他的马倒在他脚下,马背上插着十数枚箭矢,不断涌出来的血浸透了他的皂靴,他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有血从他手臂上缓缓滑下,流过他的手背,再顺着雪亮的剑身悬在剑尖,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地上,与别人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血。

手臂上还留着被他斩断的半支箭,箭簇伤及筋骨,若不及时拔出,他这只手只怕就要废了。

长风骤起,翻卷起众人衣衫,猎猎作响,各处宫灯一阵摇曳,灯光明灭不休,光影重重。

陡然间,寒光乍闪,有人暴喝出声,打破这僵持不变的对局,顷刻间,厮杀呐喊之声震天,双方已陷入混战之中。

虽然结局已可见,然而在濒临生死的关头,右翼人人都已红了眼,发狂般地砍杀着冲过来的人群,见谁杀谁。

漫天的血雾,到处乱飞的断肢,谁也分不清到底谁剖了谁的肚,谁砍了谁的头。

这场仗,打得尤其惨烈。

墨承亦发了疯,他不甘于自己得到这样的下场,不甘于自己成为输的一方,不甘于还未坐上皇位便已魂归地府。

右手不能使剑,他却将它舞得呼呼生风,连左手亦从别人那里夺了剑来,杀出一条血路,直冲段明德杀去。

他要让段明德为他陪葬!

禁卫军将段明德护在中间,然而面对身为太子的墨承,却谁也不敢动手,只能持着长枪节节后退。

“段明德,你不敢么?”墨承森然冷笑,面目狰狞。

他头上的玉冠早已掉落,如今满头黑发尽散披散,脸上又染了血污,再加了发了狂的神态,哪里还能看得出平时半点英俊模样。

“殿下,卑职是不敢。”段明德沉然道,“卑职怕伤了殿下。”

墨承突然顿住了去势,哈哈大笑,“段明德,你也怕伤了我?你若是怕伤我,就不会有今日!”

段明德不再言语,墨承长剑一指,便要继续冲杀过去,却听到有人在外围高声道:“太子殿下,你看看这是谁!”

场内刀剑相击之声冲天,在如此嘈杂之境,那声音却清冽如冰,划开这片血腥混沌,直冲耳膜。

墨承一震,前方人潮已退向两边,中间空出一条很宽的通道来,通道的尽头,站着一群人。

确切地说,他只看清楚最前面的两个人。

宁天歌,和宁采诗!

双眸顿时一眯,他将太子府安排得万无一失,他的太子妃,此刻却在别人的手里!

蓦然回头,看向高处立于殿檐的墨离,但见他正淡淡望来,显然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

到底,还是不如他?

墨承愤然转向宁天歌,宁天歌微仰了头,将宁采诗往前推了推,冷声道:“不劝劝你的夫君,让他快些住手么?”

宁采诗恨恨地瞪她一眼,再回头时,眼泪已滚落下来,颤着声喊道:“太子哥哥!”

“诗儿别怕。”墨承驻着双剑,忍住往前走的冲动,盯着宁天歌冷冷道,“放开诗儿!”

“只要殿下让他们住手,我便立即放开她。”宁天歌漠然地望着前方激烈厮杀的双方,“因为殿下的一己之私,你还想让多少人赔上无辜的性命?”

“无辜?”墨承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惨叫,残忍地笑道,“皇权争斗,本就不可能避免流血。他们既然选择了我,就该认命,至于那些与我作对的人,那就更应该死了。”

“你简直无可救药了。”宁天歌一声冷嗤,将宁采诗拽回身边,“既然如此,她的性命你也不必顾惜。”

“殿下,收手吧!”一声痛呼,却是来自两人身后。

宁二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流着泪劝道:“殿下,收手吧,只要你诚心向皇上认个错,皇上会原谅你的……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殿下,你可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们!”墨承大手一挥,两眼充血,“你们以为,只要我收手父皇就会放过我吗?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你现在这样,皇上就能放过你了么?”宁二夫人掩面痛哭,“我就知道,那时候我该劝住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铸下这般大错……是我对不起姐姐,以后我怎么有脸面去见姐姐……”

“够了!”墨承大喝一声,朝宁天歌说道,“宁天歌,你以为抓几个女人来就能让我弃械投降么?你错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目光移向站立不稳的宁采诗,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惜,却又很快抹去,断然转身。

快走几步,他忽然加快了速度,双臂一振,纵身而起,从众人头顶与无数刀剑上掠过,笔直朝庆和宫奔去。

他要搏一搏,以他的命!

惊呼声四起,皇帝冷然望着举剑朝他杀来的墨承,抬起了手。

那手里,赫然一柄弯雕长弓,弓上搭了箭,箭尾抵着拉满的弦。

墨承眯眼盯着那箭,那弓,那人,眼里透着绝望的狠绝。

倏忽间,挟带着凌厉风声的箭迎面而来,他挥起左手一剑横劈过去,用剑身将那箭用力格开,右手长剑指着前方的皇帝冷冷而笑。

父子之情,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是。

他并非要取皇帝性命,他只要皇位,皇帝却早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一脚踩在一名士兵的头顶,他借力一跃,直扑皇帝。

“保护皇上!”脚下大乱,兵马司人马护着皇帝纷纷后退,无数刀枪举了起来,向他刺来。

他红了眼,空中一个旋身俯冲而下,紧紧地盯着皇帝,而皇帝亦沉沉地盯着他。

左手奋力一扬,长剑脱手射向皇帝,却听得“叮”然一声清吟,一道寒光将剑打偏,一抹碧影已挡在皇帝身前。

“五哥,你当真连父皇都要杀!”墨离一手持剑,一手护住皇帝,眸光清寒。

墨承落地,垂着右臂,剑尖拖着地面,其形如鬼。

“我不想杀父皇,真正想杀父皇的人……”他抬起左手一指,“是你!”

“到底是谁,父皇心中自有圣断。”墨离并未因他的话而有情绪变化,依旧淡淡道,“何况,这里上万双眼睛也都看见了,到底是谁想弑君。”

弑君?的确,就刚才的情景,在谁眼里都应该是弑君。

墨承形容惨淡,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很静。

不知何时,这一场厮杀已结束,京畿护卫营右翼全数被歼,禁卫军与京畿护卫营左翼亦死伤数千,存活下来的人都已退至两边,在平时看来大得一眼望不到边的广场,此时堆满了尸体。一地腥红,惨不忍睹。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

一场他本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战役,最终以惨败收场,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猛然回头,紧盯着墨离,两眼红得要滴出血来。

心里的仇恨已抑制不住,从目光中深深透出,他恨!

这一切,都拜墨离所赐。

若非墨离,他不会走到逼宫这一步!

若非墨离,他不会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若非墨离,皇帝不会要他的命!

既然他已没有退路,那么,他死也要让墨离陪他下地狱!

右臂的痛已麻木,他用左手执起右手的剑,看向墨离苍白中隐隐透着青色的脸孔。

中毒么?看来倒是真的。

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他大喝一声,左手挥起一片银光,在灯光照射下抡起一道森冷的光芒,朝墨离面门劈下。

墨离手腕一拧,剑光如匹练倾洒,当空舞出一团剑花,将迎面那道光芒旋入其中。

一个身负箭伤,以并不惯使的左手出击。

一个身中剧毒,身上余毒未清,尚未复原。

交击之下,难分胜负,谁也未能占得上风。

转眼间,数个回合已过,剑气袭人,京城兵马司的人马已护着皇帝退离到安全范围,段明德等人守在一旁,以防墨离不胜体力之时可助一臂之力。

一黑一碧两道身影交相缠斗,一个凌厉,步步紧逼,一个飘逸,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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