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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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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侍卫们追来,与府内各处侍卫汇在一处,人数越来越多。

阮清抓过一名惊慌躲闪的婢女,一把将她捞上马背,“带我去安王的住处。”

那婢女吓得嘴唇直哆嗦,但也倔着神色不肯指路,阮清沉声道:“知道阮烈大都督么?”

那婢女颤着身子点了点头。

“我是阮烈大都督的女儿,我这次来不是想害你们主子,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他。”阮清冲着她忠心护主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此事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早点带我去见你们主子,对他有好处。”

阮清的气势与语气里的沉着令人无法不信服,那婢女只得一路指点过去,少顷已到了墨离所住之处。

暗卫没有现身,然而守在此处的侍卫与后面追赶的那些前后合围,将她困在中间,阿雪倚着廊柱冷冷地看着未作反应,墨迹已骂骂咧咧地晃了过来。

阮清将那婢女放下马背,四下一扫,便已看准谁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咱安王府什么时候成了菜场了,连个女人都敢往里闯!”墨迹斜起眼睛将她打量了几眼。

“女人就不能进你们安王府了?”阮清讥讽反问,下了马,“麻烦这位爷通报一声,就说阮清来访,想见安王殿下一面。”

卷二 谁与卿心 第八十一章 我们私奔吧

“我们主子也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墨迹心里将阮清这个名字反复嚼了几遍,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嘴里却不打算给情面,“我们主子病了,谁都不见。”

“你还没通报,又怎知他不见?”阮清怒极反笑,对他这种态度极为不待见,绕过他就往里走。

“想硬闯?”墨迹脸一沉,出手成爪直取她后心,夹带着凌厉之气。

阮清双唇一抿,也不回头,反手抓向他手腕,腰部下沉聚力,右腿往后旋踢而出。

墨迹眸色一凛,硬生生中途扭转方向,抓向她的脚踝,未料她膝盖一曲,收回腿势,在他抓空之时,脚尖再次出击,直捣他档部。

“你,你还是女人吗?”墨迹急急后退,脸颊涨红,甚为狼狈。

“当然是女人。”阮清哼了一声。

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初她还不识宁天歌身份之时,行为比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宁天歌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她之所以出那招也是因为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想要教训教训那个胆敢摸她胸的登徒子,未想以这样的方式成就了她们这对不打不相识的知己。

甩开这些念头,她瞥他一眼,“还打吗?”

墨迹只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又见她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心里窝火得很,当即就说,“打就打,谁怕谁!”

还未拉开架势,里面出来一名婢子,慢声细语地说道:“主子说了,请阮将军进屋叙话。”

墨迹不甘地捶了下拳头,阮清牵起一抹笑意,“若是想挨揍,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你这婆娘!”墨迹气得直发抖,他怎么尽碰上这些不象女人的女人。

阮清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留下一院子想笑又不敢笑的侍卫以及脸黑得象锅底的墨迹,越过始终未动的阿雪步入房间。

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墨离正披着雪白的狐裘靠坐在火盆边看书,见她进来,合起手中书本,挥退了那几名服侍的婢子。

“殿下好享受,金屋美侍,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当真羡煞阮清了。”阮清也不等他招呼,径自找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墨离唇弧微弯,将书本随手搁于一边,好整以暇地道:“阮将军直闯安王府,不惜惊动全府侍卫,更是与我近身侍卫交手过招,不会只是为了来取笑我的吧?”

“殿下认为呢?”阮清挑眉相问,不客气地替自己倒了杯香茗慢慢品着。

“听说阮将军即将启程回边关,莫非是特意前来与我辞行?”墨离一笑,“那阮将军真是太客气了,原本该由我为阮将军饯行才是。”

“殿下想多了。”阮清摩挲着茶盏上面的花纹,上面并蒂连枝花开得正茂,“我原以为殿下虽然风流,却不失为多情之人,未想情到多时反成寡,到头来多情变成了薄幸,真真令人感慨。”

墨离眸光一烁,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阮将军这是从何说起。”

“殿下果真不懂?”阮清眼神一冷,“众所周知,殿下与宁主簿情意相投,感情甚笃,尤其殿下对宁主簿更是用情颇深,连日日流连的风月场所都失却了兴致,未想今日宁主簿身陷囹圄,殿下却与己无关一般,半点担忧之色未见,也未向皇上求情,岂不是让人心寒?”

墨离噙着一丝微笑,没有出声打断。

阮清,竟为宁天歌而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个女子生性刚直,为人爽快,回京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从不与朝中大臣有私下来往,更不做结党营私之事,这是皇帝最为欣赏的一点,也是皇帝对她父女最为放心的一点。

在她离开京都之前,却为了一个与她无甚交集的人而公然开罪他,这可真是件奇妙的事。

他抬眸望了望窗外,先前是冉忻尘,现在又是阮清,他真怀疑今日的太阳会不会从东边落下。

“阮将军,你与宁主簿是何关系?”他浅浅笑问。

“同僚关系。”阮清答得干脆利落。

“相交很深?”

“不深。”

“那为何……”墨离话到一半,笑了笑,“既然阮将军与宁主簿非亲非故,交情又不深,为何要闯进安王府斥责于我?我与她之间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阮清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

她对墨离与宁天歌之间的事当然不了解,即使对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也只知道个大概,但为了救宁天歌,她只能尽量将责任往墨离头上推,只有激起他的愧疚之心,他才会想办法救宁天歌。

“我是与宁主簿没有深交,但那日在宫宴上见殿下左右都离不开她,且与她耳鬓厮磨,令在场之人无不艳羡,只恨自己替代了宁主簿之位坐于殿下身边,则以为殿下对宁主簿是真心相待的。亦看得出宁主簿对殿下又敬又爱,这份情虽有悖常伦,却十分令我感动,我对宁主簿当时便颇为好感,是以今日得知此事,自然对殿下的表现很失望。”

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说得理不直,但气很壮,夹杂了眼见的事实与凭空的想象,还有后面部分的满嘴胡诌,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这么不随心。

什么叫胡说八道,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这就是!她完全辜负了她父亲阮烈平日的教诲。

“就这样?”墨离摇头,“阮将军这理由太过牵强,我觉得不足以让你如此愤懑。”

阮清握了握拳,转身叹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不如实话实说了吧,其实,阮清是喜欢上宁主簿了……嗯,一见倾心!”

——

宁天歌裹着墨离送进来的羽被睡了一觉,醒来之时也不知外面天光几何,看了看对面,那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半死不活地闭着眼睛。

正想着如何打发时间,外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想到自己目前是一级要犯,不可能有人来看她,便也没放心里去。

复又合上眼帘,昨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又与人斗心斗力一番,着实耗费心力体力得紧,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先把觉睡够了再说。

未想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竟是直直地朝着里面走来,她倏地睁眸,透过木栅望过去。

来人转过拐角身形渐露,一身粗布衣衫下人打扮,身材颀长,将头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她微微眯起眸,这身材……看着眼熟得很哪。

眼前一暗,墙上的灯光被他挡去大半,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就算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亦看不真切,她撑起半个身子,却见他回头看了眼对面牢房中的那人,这才蹲了下来。

“阿七,是我。”声音低得象耳语,宁天歌却听得十分真切。

她立即跪坐而起,将脸贴在木栅上,仔细地看了一眼,怪不得一点都不象,原来贴了假面。

“师兄,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几乎接近唇语,其他人根本就听不到。

“得知你进了大牢,师兄当然不放心。”楼非白伸手摸着她的脸,皱眉道,“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宁天歌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他竟还有在关心这些。

“到底怎么回事?”楼非白语气一转,已然严肃,“你不是行事莽撞之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毒害安王的朝廷重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进来的?”宁天歌有意转换话题。

“刑部有咱们的兄弟在当小厮,我没告诉过你,也难怪你不知道,要贿赂几个狱卒还不成问题。”楼非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绕了回来,“你还没说是怎么回事。”

她朝他嘿嘿一笑,这个怎么跟他解释?也不能跟他解释啊。

“阿七,你别想敷衍我,你每次对我这样笑就说明你不想跟我说实话。”楼非白瞪她一眼,不免气结。

“师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我会对你解释的。”宁天歌软言细语地好言安慰,“总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去吧。”

“你别想骗我。”楼非白看了她片刻,忽然眸中流露出哀伤,“阿七,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过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犯了死罪,是不是不久就要被判死刑了?”

她无语地望着他,这是什么逻辑?

她这师兄好歹也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好歹也算是第一情报组织的老大,好歹在她向来的认知里也称得上是脑子灵活的青年才俊,今儿个这脑袋怎么这般不开窍!

“师兄……”她尝试着跟他进行常规上的沟通。

“阿七,我们私奔吧!”楼非白蓦地抓住她的手,神情坚定,眸子晶亮。

“咳咳……咳咳……”

“阿七,我是认真的。”他两只手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紧紧地凝着她,“我把你救出去,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得远远的,找个风景优美又无世事纷争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师兄……”

“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他说得有些急切,象是怕被她打断,“你想登山,我就陪你去登山;你想看海,我就陪你去看海;你想看整个天下,我就陪你走遍这天下的每一个地方。游山历水,无牵无绊,一起去找你想要找到的那样东西……”

“师兄!”宁天歌皱起眉头,稍重了语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不是不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他原本大可以随他自己的心性过那种了无羁绊恣意潇洒的生活,为了她甘愿守在京都,甘愿把无觅阁的束缚加在自己身上,只为能够替她撑起一方天地,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没有前路可走的时候,给她一个安全的退路。

她从内心里感激他,敬重他,把他当作兄长,朋友,亲人,但除此以外的感情,她,给不了。

楼非白紧抿着唇,与她定定对视,一抹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十年,在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便已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女子,可十年过去,彼此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与她却依旧只是师兄师妹的关系,无法再进一步。

他用十年来爱眼前这个女子,可是从不敢轻易言及,甚至不敢表露丝毫让她知道,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心有一层无法触摸的屏障,一旦想要越过那层屏障,结果便是自己难堪。

果然。

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阿七,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只是怕你在牢里太闷,给你找点乐子。”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楼非白,还能叫她说什么呢?

“师兄……”

“紫翎很担心你,她说想来救你。”楼非白的双眸泛起了明朗的笑意,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头,“你说要不要让她来救?”

她张了张嘴,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千万别,我真的没事。”

“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说不定还能跟你作个伴。”他的笑容里有着恶作剧的意味。

她瞪他一眼,“我会把这句话送给紫翎的。”

“嗯,我等着。”他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相信你,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我等着你出来的那天,到时候炖肉给你吃。”

“好。”她眉眼弯弯地答应。

“这几天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再瘦了。”

“好。”

“不许受伤,连一根寒毛都不许少。”

“好。”

“有事就跑,不许逞强。”

“好。”

……

——

颀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阴暗的走道中,宁天歌扒着木栅默默地注视了许久,才缓缓坐了回去。

袖管里是楼非白离去前留下的匕首,还有一小包银针与丝线,让她以备不时之需。

他总是替她考虑周到,关照她匕首是用来自卫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银针是为了防止有人暗算,就算她出了手,也不会让人觉察到她会武功的事,丝线是不见血的杀人利器,可以看情况使用,还说外面的狱卒都已打点好了,不会为难她的。

她笑着一一答应,满脸的没心没肺,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那笑便不太维持得住,但她不敢收起来,怕他还会回头,他果然没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下了什么决心似地飞快地走了出去。

这就是她的师兄,这就是楼非白,她什么都回报不了的楼非白。

晚饭送来,照例是一碗黄米饭与两个白面馒头,宁天歌只要了馒头,让狱卒把黄米饭拿了回去。

撕去上面留了黑指印的表皮,她慢慢地嚼着,眼睛一直停留在对面那人身上。

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把背后的主子供出来……

她不清楚墨离在外面会做怎样的安排,早上在大殿时来不及作任何交流就被带到了刑部,她只能凭自己的判断与对他的了解去猜测,但她吃不准他到底会怎么做。

想起他在殿上吐的血,那是真的毒血,不是他作伪能作出来的,不由又有丝担忧。

吃完馒头,宁天歌和衣睡了一觉,半夜里,忽被一阵衣袂翻飞之声惊醒。

倏然睁眸,在黑暗中细细辨认着屋顶夜行人行动的方向,一丝冷笑逸上唇边,果然耐不住了。

数着脚步落瓦的人数,一,二……

嗯,两人,一人行刺,一人放风接应,来得不多,但确实也够了,还不会引起注意。

羽被下面的双手慢慢活动着,她转头看了眼对面,又抬眸看向走道顶端不足尺方的天窗,那里看不到丁点星月之光,一片漆黑。

咔嚓一声,天窗上的横栏被利刃一剑削断,一条黑影从上而下无声跃下。

宁天歌隐在暗处的双眸精亮,如她所料,来人确实选择了这条比较便捷的入口,只是他能在这么狭小的窗口通过,也算有点本事。

下来的蒙面人先看了眼对面牢里的人,见他死了似地躺着,遂陡地回头看向宁天歌,见她呼吸平缓沉沉而睡,抬手一扬,一道冷光笔直射向她喉咙。

银镖入喉,滴血未出,蒙面人见她身躯一颤,面部表情痛苦,然而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头已无力地倒向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任务完成一半,比设想的还要轻松。

转过身,手再次扬起想要完成另一半任务之时,他却动作一顿。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正睁眼望着他,神情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步。

“告诉主子,李正没有背叛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半点他的事。”他提着气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眼睛看向对面没有声息的宁天歌,眼中现出痛心与失望,“但是,主子不该杀无辜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蒙面人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沉声道:“你不是第一天跟主子,该清楚主子的性子。”

李正苦笑,点点头,“动手吧。”

蒙面人沉默了一下,手再次扬起,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飞镖在并不明亮的烛火下闪烁着森冷的光,“别怪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我知道。”李正闭上眼睛,“换作我也会这样做。”

等待着致命的一击,他的身躯还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而是在听了白天那一席话之后,心里的牵挂突然象是被人打开了缺口,无法阻止。

他的老父老母,他的妻,他的儿……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却是听到叮的一声,他猛地睁开眼睛,见蒙面人痛苦地握着手腕,而他手上的银镖已掉落在地。

他正诧异间,蒙面人脸上的面巾象是被一股外力无形牵引般忽地扯下,面孔赫然暴露在灯光下。

那人大惊,镇定之色全无,慌不迭地拉起面巾遮了回去,见光需死,被主子以外的任何人见到真实面目,后果亦只有一条,便是自杀。

自杀,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

除了李正,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大牢走道空荡荡的只有冷嗖嗖的风吹过,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他这辈子以来遇到最诡异的事,先是手腕无端一阵刺痛,后又被扯下面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这里位于大牢最底端,离普通牢房尚有些距离,根本无人能看到这个角落,更不可能人有使手脚,唯一接近的人已被他所杀,李正又全身无力,不是鬼是什么?

这样一想,恐惧感便从心底升了起来。

霍地转身看向宁天歌,却见她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根本就没有动过的迹象。

头皮发麻,他只想速速离开,再看向李正之时,眼里已有了凶光。

“我是看到了,但也快死了,不是么?”李正反而笑了笑,“你放心,没有人知道你的长相。”

蒙面人的凶光淡了些,伸手去捡地上的银镖,手腕上的刺痛却令他冷汗直冒,他脸色一变,抬起手腕就着灯光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然后经脉却使不出任何力道,一使力就痛得恨不得把手臂给砍了。

到底是何时伤了经脉?

他心里迟疑不定,当即换左手去抓那银镖,左肩上却又是一痛,与刚才的痛觉完全一样。

手臂无力垂下,再也抬不起,他脸色大变,看看宁天歌,又看看李正,再也顾不得杀人,纵身踩着墙壁跃上屋顶。

“得手了?”外面有人低声相问,身形微动,已是准备离开。

没听到回应,那人回转身,才发现他的异样,“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我没得手,只杀了一个。”他微喘了口气,垂着两只胳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只手突然疼得要命,李正没杀成。”

他没敢说面巾掉了的事,否则他不自杀也会被同伙杀。

那人皱了皱眉,“那你看着,我下去。”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们两人总要有人完全任务的,否则回去的结果也还是死。

黑影一闪,那人已处身于大牢之中,看了眼宁天歌,他转向李正,也不打话,抬手便将银镖飞了出去。

卷二 谁与卿心 第八十二章 你想得到的事,他也能想到

黑影一闪,那人已处身于大牢之中,看了眼宁天歌,他转向李正,也不打话,抬手便将银镖飞了出去。

墙上的灯光忽地一晃,无声熄灭,在灯火暗下去的那一刻,只看见那银镖已距离李正的喉咙不足一寸。

一声闷哼,响在黑暗中,清晰无比。

那人又等了片刻,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从外面投过来的光亮微弱得看不清牢房内的情景,只能看到李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存活的可能。

他轻哼了一声,任务如此简单,那个蠢材却连个活死人都杀不了。

飞身而上,“走吧。”

“得手了?”先前那人不太确定地问。

“当然。”人已行远。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跟上。

——

“啪!”颐华宫内,一盏高脚琉璃灯被人横扫在地,琉璃碎片四下飞溅。侍立在侧的宫婢不敢躲闪,急忙跪在地上,脸部手背等裸露在外的肌肤或多或少地被溅起的碎片割出了细细的口子,膝盖更是直接跪在尖锐的边缘上,痛得眼泪直冒亦不敢出声。“都出去!”皇后铁青着脸,背对着众人。众宫婢不敢耽搁,连忙撑地起身,躬身退了出去。殿内再无他人,殿门亦被关严,皇后霍地转过身来,怒声道:“我见你平素性情内敛,处事稳重,便以为你足以担当重任,未想此次竟如此草率行事。”墨承沉着脸,走到一侧坐下没有说话。“你以为老七是那么容易除去的么?”皇后见他不答话,心头火气更大,“这几年你想要杀掉他的次数还少么?十年前他那么小都杀不了他,更何况是十年后?若非我处处替你维护,这些事情早就被你父皇查了出来,如今你胆子越发大了,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擅自动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是吧!”“母后,昨晚机会确实难得,儿子也是时辰紧迫才未向母后请示。”墨承眼睛里有几许血丝,眼神阴鸷,“对于这次刺杀儿子早就准备,那些死士亦是身怀绝技,本来有十足把握可以杀了他。”“可结果还是没杀成,他还好好地活着,不是么?”皇后冷哼一声,坐到他对面,“承儿,母后知道你想让他快点死,在诸多皇子之中,他对你的威胁是最大的,但这种事又岂是能着急的?而且,你竟还选择他在相府之时动手,宁天歌对我们还有用,你这样一来不是反而将他推给了老七?”“母后说的是没错,但你也看到了,如今关于他跟老七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连我都见到了他俩的亲密举动,可见他们二人的关系已到了非你我能左右的地步,母后觉得他还会向着我们么?”墨承冷声道,“昨晚我本想将他一并且除去,未想老七竟拼死护他,让他活了下来。”“你对他也动了手?”皇后皱眉,心里直觉此举不妥,然而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沉默片刻道:“如果真是如此,眼下宁天歌与你那被捉去的属下一同关于大牢,一旦你那属下嘴巴不严,被宁天歌探得消息,你的处境将十分可危。”“所以今晚儿臣才命人去大牢灭口。”墨承冷冷地笑起。“什么?!”皇后一拍椅子扶手,猛地站起,“你说什么?”墨承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抿了口茶,慢悠悠道:“母后放心,今晚我已命人去杀宁天歌与我那属下,只要他俩一死,此事就又成了无头公案,父皇想查也无从查起。”“你糊涂!”皇后气得浑身发抖,“老七是什么人,你能想到的事情他能想不到?他若是算准你会这么做,你今晚的决定将会成为对他最有利的证据!”“母后多虑了。”墨承不快地重重搁下茶盏,“刑部由谁管,是您儿子我!我若是要做什么,肯定会把那里布置妥当,老七的人又怎可能进得来!”“你还是太低估老七了。”皇后不免有些失望。十年来,墨离在政事上看似处处低调,事事以墨承为尊,但以她多年练就的看人眼光,她绝对相信这是墨离的以退为进,处理政事上的能力绝不会比墨承低。一个从小失去母妃,又不太受皇帝器重,处处受兄弟挤兑,遭遇多次暗杀却平安活到至今的人,又怎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管如何,你需尽快将派出去的人召回来。”皇后迅速权衡利弊,作出决定,“他们若还未动手,此事还不算太糟。”“来不及了。”墨承牵起嘴角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得了手。”“你……”皇后一手指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已不知该说什么,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垂下,颓然坐了下去。“你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了。”许久,她摇摇头,摆了摆手,“罢了,此事顺应天命,该怎样便怎样吧。”“母后,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您儿子威风。”墨承十分不悦,“您儿子就一定比不过老七么?您且等着吧,过不了一刻钟我派出去的人就该回来,您且看看结果再说。”说罢,便听得外面响起几声布谷鸟叫,他嘴唇一抿,起身走了出去。皇后不由紧张起来,紧攥着桌上的帕子,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结果若是好的便罢,若是不好……她不敢想下去。不出片刻,墨承便撩起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满面春风,连眼角里也都是喜气,与先前的阴郁截然不同。皇后心里一宽,方觉得手心里皆是汗。“母后,儿子刚才跟您说过什么来着。”墨承一脸笑意,“您根本就不必担忧,刑部是儿子的地方,老七的人又怎可能进得去。”“宁天歌与那人,真的死了?”皇后依旧有点不放心。“当然。”墨承嗤了一声,“一个是病痨,一个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这两人跟废人没什么区别,杀他们还不简单。”“如此最好。”皇后缓缓松了口气,“但你也别太掉以轻心,毕竟人死在大牢里,这是刑部的失职,也是你的失职,你父皇不可能不追究,此事也不可能不追查。”“母后放心吧,父皇顶多治我个办事不力之罪,至于这两人的死因么……”他森森一笑,“又有谁能查得出。”——油灯尽灭,天光微亮,刑部大牢内寂静无声,众名囚犯仍然处于沉睡之中,最深处的死牢内,却有人悠悠地翻了个身,睁开了清亮的眸子。一夜无梦,竟睡了个好觉。旁边的烂草上,扔着她昨晚用两指夹住的银镖,还有一根用丝线穿住的银针,顶端微弯,弧度恰到好处,既能勾住东西,又不会挂在上面拿不下来。正是她用来扯下昨晚蒙面人面巾的银针。只可惜浪费了其他两根,不,应该是三根。两根分别射入那活该倒霉的人的手腕与肩部,另一根则是在灯光熄灭之前飞出去,打偏了夺取李正性命的银镖。“哎呀,这是什么?”她低呼一声,拿起旁边那枚银镖,来回看着,“昨儿还没见着,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她转过头去,见李正已睁开眼睛,眼里除了莫大的震惊之外,还有着谨慎的探究与不确定,脖子上有道醒目的血痕已凝结成血痂。“这位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宁天歌小心地举起银镖,“看样子锋利得很,象是杀人用的,可怎么会在我这儿。”“你,你没事?”李正已惊讶得快说不出话,亲眼看着被杀死的一个人,过了一晚上却活蹦乱跳地拿着那件凶器来问他是什么,这还能让他说什么?“我?没事啊。”宁天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象有事的人么?”“可,昨晚你明明……”“明明什么?”宁天歌不解,“昨晚有什么事么?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到。”李正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睡得沉?太子手下的侍卫又怎可能连睡得沉跟死没死都分不出,否则早已补上一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的能力失去了,但脑子并没有变笨。昨晚的事情处处透着不寻常,以他的情况,不管哪个人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可太子派来的两个人,一个突然动不了手,一个的飞镖在接近他的喉咙之时却突然失去了准头,在射入他嗓子眼的前一刻,忽地偏向了侧边,只是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肉而已。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若是有人救他,又会有是谁?对面牢房中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这位大哥,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宁天歌已眯起眼犀利地望了过来。李正头一低,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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