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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起居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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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强烈的回都欲望,想要把都城再迁回南京陪都去。

距离上次迁都才没几年呢,北京城里的王侯府邸才刚刚建好,这就又要回迁了?朝中对此也是有些不同的声音的。不过,无论如何,这也都是细枝末节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各种登基后难免要走的礼仪都走一遍,比如说请立皇后,册封皇后仪,还有册封太子仪等等。皇城内宫里,自然也少不得是一番又一番的热闹了。

因皇爷的妃嫔们多数都已经从葬,唯一因勋旧之女免殉的文庙贵妃张娘娘又因思念南京故土,愿动身回南,已去偏宫暂住,此时的东西六宫早已经是空无一人,等待着皇帝陛下妃嫔们的入住,东宫自然而然也就被空了出来,还没住上几年的太孙宫现在没了主人,由原太孙妃、现太子妃为首,整个太孙宫的人都在忙活着搬家的活计。可就在这当口,东宫内竟是没有谁能给太子妃帮上多少忙。

抛开最近一年里怀孕哺乳的孙玉女不说了,何仙仙和徐循在此时又不约而同地病倒在床。何仙仙倒也罢了,只是旧疾发作而已,至于徐循么……

天气一天天见冷,各宫里也是早烧上炕了,暖阁子因有烧了炉子,更显得如春日般温暖,太子方才进屋不久,便被这股热浪逼得脱了好几件衣服,但半靠在床上的徐循,却依然是严严实实地裹着棉袄,面上也还是苍白而无血色,丝毫未因屋内的温暖而精神几分。正好她还在服孝,不但穿的是素服,连用具摆设之物,虽然没有严格地按照礼记规定睡木板床,却也是简单朴素,比从前寒酸了许多,叫太子看了,心里如何不生出怜意来?

说来也是怪不得谁,皇爷去世前后,那兵荒马乱的气氛使得徐循自己都遗忘了她没有往日规律的天癸,再说,格外的劳累,本来也会让天癸有所延后,若非那日辞庭回来,钱嬷嬷老成持重请了南医婆,只怕这一次小产都不会有人发觉,直接就当天癸待了——月份小,有时候流产都是不知不觉的,还以为是天癸来了呢,顶多便觉得这一次天癸量大,人也特别疲惫而已。

毕竟还是月份小,又是劳累了这许久,虽然南医婆扶出喜脉以后,太子妃做主立刻请了医生,也用了几日药,但毕竟还是没有保住。也许就是因此,徐循这几日都是恹恹的,太子几次过来探望,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和现在这样没精打采的。怏怏的模样,和从前那快活天真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想那么多了。”太子不免把爱妾拥入怀里柔声安慰,“也是前阵子太累了,就是勉强保住,也许到后几个月也是养不活的,那又是何必呢?你还年轻,将养好了,日后还愁不能生儿育女吗?”

说起来,徐循在子女上缘分是淡了点,三个姐姐都有了女儿,可她却是膝下犹虚,好容易有了好消息,又是这么个结果,任谁都是难免心酸的。但这孩子素性不愿抱怨,不论自己多么没精神,当着太子的面却总是尽力压抑着心里的悲伤,听太子这样说,唇边便勉强露出了一点微笑,“这道理,大哥您都说过好几遍了……明日就是册封仪,您今儿怎么还来看我,我这里不喜兴——”

“胡说。”太子一口否决了徐循的说法,“你这哪里不喜兴了?再说,不过是按部就班的事,行个礼而已,又值得多么看重了?”

也许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也许是为了逗徐循开心,他倒是罕见地开口说起了朝中的事儿,“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前阵子爹忙得厉害,一时忘了册立太子,赵王还抢先上表请立太子,活像是为了给我送个人情似的……嘿!谁愿意欠他这份情!”

的确,太子从前就是文皇帝指定的皇太孙,一样是既嫡且长,于朝政也是丝毫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他的位置甚至不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说一声动可以轻易动摇的,再说,父子感情也没有什么问题,册封太子实在是顺理成章,并不需要赵王的这么一个顺水人情。——当然,曾经有严重谋逆嫌疑的赵王是不是在证明自己如今的清白,却也是很难说的。

徐循面上也不免现出了一丝笑容,她的声调还有丝虚弱,“倒是让他抢先讨了个好儿去……听说,已经在彰德那边开始修建王府了?”

赵王虽然被封,但一直没有就藩,都是住在北京,以前没迁都的时候还有一度管着北京的防务呢,虽说现在皇帝陛下登基以后是加了两个弟弟的岁禄,但是赶赵王就藩的脚步,可是半点都没停顿。赵王就是上一百道表都不管用,看他老实不老实,就得看他肯不肯乖乖地就藩去了。

徐循虽说很少过问外头的政事——也没这个身份去过问,皇后也许还能仗着嫡妻的身份多为了解国家大事,但妃嫔们却是绝不能干涉朝政的——而且,平时看着也不是个精明性子,迷迷糊糊的很是惹人怜爱。但到了关键时候,这孩子还是相当靠谱的,不论是宫里的事务,还是朝中的事情,随口一句话也都能说到点子上。太子唇边的笑意也浓厚了起来,“是,派的都是能吏,想必不过半年左右,王府应该也就能建好了。”

两人对视一笑,又说了几句话,徐循终究身子还有几分虚弱,没说一会就又开始走神,明显是思维跟不上对话了。太子见状,虽说是依依不舍,但也只好让徐循安心休息,过了一会,又说,“你且安心睡吧,等到封到你时,能好起来接受册封也就是了。”

其实徐循就是躺着缺席了整个册封礼也没有什么,这东西也就是走个行文罢了,太子这话,明显是让徐循放心——太子宫的女人,现在都还是妾身未明的状态,连胡氏都还没有正式晋封呢,徐循名分上是否有变化?是否还是维持原样做个婕妤?这都是说不清的事,可有了太子的保证,似乎待遇往上提一提也是可以肯定的事了。徐循再疲惫,都要露出笑来,表示自己的感谢,“让大哥费心了……”

可送走了太子以后,她却未曾流露出多少欣悦之情,甚至也没了睡意,只是呆呆地望着天棚,又陷入了这些日子以来常有的迷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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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册立仪也就是明日的事了,紧跟着也安排了一连串的妃嫔册立仪,再往下,就应该是册立东宫的妃嫔们了,嗣皇帝也正和皇后商讨着东宫的名分问题。

“……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皇帝圆乎乎的福气脸显得有些凝重。“这孩子也是咱们从小看大的,当时名分实际上都已经定了,爹也是点过头的。就因为老人家……”

大行皇帝晚年喜怒无常随心所欲的事,在夫妻间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事实上,帝后之间也有个共识:大行皇帝去得还算是时候,再晚上几年,指不定这随心所欲,就要变成倒行逆施了……孙玉女并不是唯一的受害人,只是她毕竟在宫里养育长大的,帝后对她的委屈,比较能够感同身受罢了。

“唉,”皇后也不免叹了口气,“虽说过意不去,但还能怎么办?名分都定了,胡氏虽然不是咱们养大的,但也是恭敬孝顺,挑不出一点毛病……我看,不如这样吧,虽说从前没有先例,但她都是太孙嫔了,升格一级做个太子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的确,嫔这个位分,在太孙宫、太子宫从前都是没有先例的,所谓的太孙婕妤、太孙昭仪,其实都是为了太孙嫔显得别那么显眼,别那么特殊才给设立的。从前连这个名分都没有,直接就是太孙宫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徐循和何仙仙还算是沾了孙玉女的光。虽然从前太子宫里也就只有太子才人这个算是正经上谱的位分,别的美人什么的只是随便叫叫,但既然有了太孙嫔,不妨再设立一个太子嫔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皇帝沉吟了片刻,方才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却到底还是委屈了这孩子,还是把典礼办得隆重些吧。冠服别比太子妃的寒酸太多了,她心里也能好受点。”

这有点妻妾不分的意思了,皇后的眉头不免微微一皱——但,她旋即又想到了前几个月,孙玉女那瘦尖了的下巴。

可怜那孩子,实在也是命苦,原本珠圆玉润,多可爱的姑娘,才几年就瘦成这样了……

思及南司药悄悄回报给她的那番话,皇后刚要出口的反对,也就被吞进了肚子里。她叹了口气,“那便是这样办了——也还好胡氏心胸宽广,不然若是因此生怨,家里可就有得闹了。”

皇帝对胡氏这个儿媳妇,也还是很满意的,他点了点头,“胡氏那里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去,毕竟是嫡妻元妃嘛……至于别的宫人,你和大郎商量着办就是了。眼下要忙的事还有好些呢,大郎是不用咱们发愁了,可从二郎开始,这封地怎么封都还是问题……”

皇后的注意力也立刻被转移了,她忙说,“不是都说好了,老。二可封到边地去,他的那个性子,正适合抵御外辱——”

虽说徐循一直缠绵病榻,没有真正地康复过来,但皇城的脚步,却不会因她一人停顿。太子册立仪之后,紧跟着的就是太子妃册立仪,再接着册立过了一连串的妃嫔和藩王们,太子宫的妃嫔们也迎来了自己的晋封风潮,其中孙氏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太子嫔,册封典礼格外隆重盛大,冠服直接采用的就是太子妃形制,只是凤鸟数量稍差而已。至于何氏,因有女,亦被晋封为太子才人。

而还是恍恍惚惚,魂儿不知被吓到了哪里去的徐氏婕妤呢,虽然无子无女,但因谨慎孝敬服侍有功——这一连串的夸奖,其实凝固起来也就是一句话:虽无子女,又无出身,却因有宠,亦被晋封为太子才人。

不过,就像是她被封为太孙婕妤时也半点都不大高兴一样,如今的徐太子才人,也丝毫都没有因为这一进步而有什么喜悦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循升职啦!

不过因为大家都升职了好像她还是很后学末进的样子哈哈哈

明天起要改卷号了……

今天困得不得了,明天要回家参加好友婚礼,我还想能否写出五章存稿呢

如今看真是痴心妄想……唉,难道又要带电脑回老家?

☆、85 色戒

皇爷病逝的时候就已经是七月了;等到诸事底定;北京的冬天早都煊煊赫赫地把大雪铺满了皇城内外。而和永远都难得平静下来的外朝相比;内宫却是一反从前数年的战战兢兢,

又回到了那熙和安乐的老节奏上来。原本一度停歇的女内学;也再开设了课程;只是和文皇帝时相比;前来就读的学生,要少得多了。

文皇帝到了晚年喜怒无常;对臣子们还算好,不论是提拔还是贬谪;都还算是有些条理;但对内臣们,他的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鱼吕之乱虽然过去了几年,但影响还没有完全

消退,起码,当时受到牵连枉死的妃嫔们,人数也是一直都没得到补充。

文皇帝的妃嫔们就不说了,当时还是东宫的圣上,虽说算不上极度贪花好色,但内帷随随便便也有二十多人服侍。一场风波,东宫除了那些早有了子女傍身,又或者是根基深厚,

在藩邸就服侍东宫的老人以外,年轻姑娘几乎全都落马。而且因为她们被扫除进去的理由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诱使东宫沉迷女色坏了身子,在那场动乱过去以后,也没有谁那么没

有眼色,重新献美来填补她们的空缺。

别说底下人了,就是当时的东宫太子,何尝不也是战战兢兢的,底下人就是敢献,他也要敢收啊。接连几年间,东宫是一个新人都没有,得益的倒是相对最为年轻的郭才人。东宫

的老人中,也就是她相对最为年轻了,其余的张才人、李才人,入宫都已多年。别人更是早早地色衰爱弛,根本无法留住东宫的眼神。郭才人除了三个儿子以外,这些年倒是又多

了两个女儿,可惜,没有养住,都是夭折在襁褓间了。

虽然已经选拔宫女填充宫掖,但那也是文皇帝时候的事了,选上来的人口更多的还是担水擦地的粗使女役,挑不出多少鲜嫩的美色。再说,领导也要顾忌影响,填充后宫还是要靠

正儿八经的采选秀女才行,若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就算没有长辈剩下,也是要惹闲话,甚至是惹大臣们的劝谏的。按如今的风俗来说,国朝对于母亲的出身高贵与否不那

么坚持,但起码的家世清白、书香世代也必须得到保证。否则,一旦受宠又或者是诞下龙嗣,乍然富贵的娘家人要是连基本的素质都缺乏,闹出笑话来,对朝廷的体面也是很大的

损伤。

——多余的话不说了,总之,这几年间宫中的人口的确是太少了点,张皇后前去探视张贵太妃的时候,也是说到了此事,“这么看来,选秀倒也是势在必行了,偌大的后宫,时常

连绿头牌都凑不满一盘,传出去也是有失体统。”

百日热孝已过,改元是近在眼前。身为天子,皇帝是不用守孝的,二十七日一过立刻除服,册封皇后、妃嫔掌握朝政等等,无一不和清净守孝的宗旨相背离,但这都是不得不为的

事,册封皇后、太子乃至各宫妃嫔,都是为了安定国本,执政什么的就更不必说了,在这种事上稍微不讲礼法,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的。但,选秀就不一样了,那纯粹就是为了满足

皇帝的私欲……张皇后也是过了百日,才敢把这事拿出来给皇考贵太妃商量的。

虽然张贵太妃多次表明了回南的意愿,但她从前在宫中执掌宫务时,对东宫一脉多加照拂,英国公对当年的东宫也是没少在明里暗里帮忙说话,这些情分摆在这里,再加上现在南

京皇宫已经是门庭冷落有几年没有修葺了,英国公一家人也到了北边。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没有把贵太妃的客气话当真,尤其是皇后,也正需要一个饱经世事的长辈帮着指点指

点,贵太妃要是大摆皇考贵妃的架子,对宫里的事指指点点,她说不定还会希望贵太妃回南,可现在贵太妃一心要归隐了,皇后倒是更愿意她能留在北京悠游养老,就是要回南,

也等万一这回迁的事真能成了,再和大家一起回去。

好比眼前吧,这再度选秀的事,张皇后就有些拿不准主意,尽管她自己深沉老道,在很多时候都是丈夫左膀右臂般的存在。但国朝新立没有前例可循,前朝又是暴虐无道根本和汉

人不是一路的元朝,再往前宋代的宫闱之事,本来就见不得史书,她也是拿不准主意,这选秀的事,什么时候提出来才好。

张皇后的为难之处,贵太妃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和我当年倒不一样,执掌宫务,是皇后的本分,这事只好由你来说,让别人说了,倒是扫你的面子呢。”

身为新皇后,对宫务张皇后肯定也有自己的主意,刚刚接手,也是爱惜羽毛的时候。这话,提早了被外臣们驳回来,没面子,提晚了,皇帝心中有所不足了,也是皇后的失职。皇

后犹疑着说,“新年就要到了,万象更新……”

贵太妃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搭理皇后的话茬,而是向着太子妃道,“太子妃有什么看法?”

太子妃胡氏虽然说不上是缠绵病榻,但也一直是病得一阵一阵的,最近几天身子大好,可以出来走动了,便随着张皇后一道来给贵太妃问安——仅从这一点来看,她在皇后心目中

的地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固。听到贵太妃的问话,她也没有谦虚自抑,而是婉转地道,“守制三年,其实毕竟是上古时候的事了,一直以来,民间能守过百日的百姓都是少数,

就是读书人们,也没有谁都能一直谨守礼仪。人生在世,毕竟是有很多营生要做的……”

确实,就是贵太妃,入宫之前,英国公府也还没那么显赫,在座的三个女人都不是不通世事:一般说来,除非是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又或者别有目的的官僚以外,一般的士大夫也

都是守满一年就开始该干嘛干嘛了。除了不应考以外,就连出仕都没什么关隘——大不了夺情就是了,没有谁会特别将就这个。再过上几个月,就是妻妾有了身孕也可以大大方方

地生下来,反正只要是满孝后出生的,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太子妃会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在向张皇后提议,选秀可以,最好还是等过了文皇帝的周年再来操办,这么一来,连外臣们都挑剔不出多少不是了。

张皇后的眉头略略舒展了一点:她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却又还有一重顾虑。“只是如今宫中人口不足,的确也不成体统……”

贵太妃微微一笑,淡然道,“说句实在话,皇帝陛下的身子骨,的确也是有几分虚弱的。才接受国事,千头万绪本已烦难,若是女色上再一放纵,只怕身子是支持不住的。”

身边并没有别人伺候,一起说话的也都是最高层,用不着顾忌自己的形象,贵太妃掩口一笑,“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

张皇后和太子妃都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话,张皇后便带领太子妃起身告辞,贵太妃还问呢,“不知道太子才人现在康复了没有,我前儿打发人去问,好像还是挺虚弱的,没能起

得来床。”

以贵太妃的身份,三番二次地派人前去询问,可见她不是客气,是真的有几分喜欢徐循了。太子妃忙代徐循谢过贵太妃的青眼,“……人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心绪还不大好

,总还是怔怔的没什么精神。”

贵太妃叹了口气,“还是年轻,经不住事。”

此时子女夭折,乃至孩子流产毕竟都不是什么鲜见的事情,皇后和太子妃也没什么可以为徐循劝解的,贵太妃也不过就是一说,便也道,“等她好了,你们使人告诉我一声也罢了

,也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是看着这孩子很好。”

太子妃自然忙应允了下来,神色宁静自然,也是丝毫不见妒忌,皇后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点头:太子嫔也好,徐才人也罢,都是以妾侍身份,享有一些妾侍身份不应享有的特权,

对此,太子妃能处之如常,可见她的大妇心胸了。

从贵太妃居住的仁寿宫出来,皇后让太子妃和自己上了一辆车,“这几年,你好生作养好身体,别的事情不必着急。能把身体养好了,等到三年孝期以后一举生下嫡子,才是最要

紧的事,别的事情,都要往后头说了。要知道唯有父母都是身体健壮,孩子才能康健长大,此事不是小事,可不要舍本逐末了。”

这话虽然话意有点惹人遐思,但是浓浓的关怀却是无法作假的,太子妃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什么。自己这个婆婆的态度,一直都是很明确的。“媳妇知道,最近也是在每日进补,

只求用这几年的时间,把身体给养出来。”

媳妇懂事,明白她的意思,皇后也就更欣慰了。她沉思了一会,又道,“贵太妃的想法,还是很老成的,国朝以孝治天下,礼不可以轻废,这头一年,宫里的确不适合有什么动作

。至于大郎和诸王,更是要守满三年不能轻举妄动,若是闹出什么丑事,我也是不依的。这些年来,朝事纷纷扰扰,很少有几次改元是顺利的,我们这一代,应该要拿出个郑重其

事的表率来。”

这等于是把太子和藩王们本来只需要严格守的一年大孝扩大到了三年父母孝的高度,而且对皇帝是从宽,过了一年就准备给选秀,对孙子辈却是从严,二十七个月内别想生儿育女

,甚至管得更严格一点,连那事儿都不能去做。

虽说让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素个两年多是有点不人道,但话又说回来了,别人不说,文皇帝对太子的疼爱那是没得说的了,连两年多都忍不住,昔年的疼爱岂不是瞧错人了?就是别

的皇子们,也不是没有受过祖父的关心……若是胆敢犯戒,第一个容不下他们的就是和先帝父子之情已经有所疏离的皇帝了,张皇后这个态度,若是和皇帝商量过以后确定了下来

,那诸皇子肯定也没有谁敢于违反,毕竟,现在皇子们可都还生活在京里,不论是谁身边都有中官跟着,临幸了谁想要瞒下去,那是不太可能的——还有档要记呢。

这两年多的时间,等于是给了太子宫中诸位有名分妃嫔们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们可以从容将养身子,不必担心被别人分薄了宠爱去。受益的也不止太子妃一个,但她作为现在太

子宫的小领导,肯定是要对皇后表示一下感激的。“母亲尽守孝道,真是堪为天下楷模……”

张皇后摇了摇手,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给大郎这个孽畜擦屁股!”

为了体恤太子宫里的妻妾,让诸王跟着太子一起守孝两年多?张皇后脑子没抽,这话已经是把她的动机给点得一清二楚了:滥服丹药很有可能损伤肾水,要保肾该怎么办?不必做

医生也知道,禁绝房事才能治标。拉扯诸王,一个是因为只有太子守制不像话,还有一个,也是给太子减轻点负担,不然,他不能生儿育女,弟弟们却可得子,这给太子宫的压力

那就太大了点。至于太子宫女眷们得到的喘息机会,不过是附带罢了……

这话被张皇后点破了,太子妃反而不好说下去,只好又是尴尬又是感激地一笑,“大郎和我能懂得什么人事,还不得仗着娘给我们做主当家吗?”

这话倒是说到了张皇后心里,她郑重叮嘱太子妃,“大郎年轻难免贪嘴,这两天我也会和他把这事提一提,可日积月累,能守住全靠水磨工夫。你可不能懈怠了敲打观察的脚步,

免得功亏一篑,闹出什么丑事来,那就真是丢大人了。太子嫔和才人们那里,也要把这话给说一说。”

太子妃自然恭谨应是,此时车驾已经到了中宫,太子妃本欲侍奉皇后入内,可听宫人来报,“彭城伯夫人已相候久矣”,便转了主意,在宫门口拜别了皇后。

皇后也是有几分无奈:彭城伯夫人年岁大了,七情上面也是藏不住自己的好恶。只好委屈了太子妃,每每回避不和长辈照面,也确实是难为她了。可毕竟是皇后生母,皇后也不便

多说什么。只好令太子妃先回东宫去,自己去见彭城伯夫人。

不过,彭城伯夫人此来也不是为了寻太子妃的晦气——外戚没有插口宫务,管到外孙屋里的道理,见皇后进来,稍事寒暄后,她便迫不及待地问,“贵太妃对选秀的事怎么说?”

听了皇后的转述,她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可若是如此,郭氏那边……”

和出身一般人家,父兄都是靠自己的得官的皇后相比,如今的后宫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了,原来的张才人、郭才人背景都很深厚。而比起失宠的张才人,正受宠儿子又多的郭才人肯

定是更为显眼的,皇帝即位后,不但加封她为贵妃,而且对郭贵妃家人的封赏,反而略过于对张家人的封赐。

比起那些象征意义居多的官位,张家人更在乎的,肯定还是圣眷。——郭妃的长子,今年也已经有十七八岁了……

张皇后的眉宇间,也浮现了一丝阴霾,她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毕竟还是孝道为重……”

这个理由,显然无法说服彭城夫人。可真正的理由,又无法形诸于口,母女两个注定是有嘴皮官司要打了。

且不提中宫之事,就是东宫此刻也正热闹——太子妃回到东宫以后,略略沉思了片刻,便令人将三位妾侍都请来说话。

☆、86 坚壁

所谓斩衰三年;可不是开玩笑的;服孝期间,除了病、弱、幼、老以外,正常健康的成年人连荤腥都不能动。太子宫里也绝不会有什么娱乐活动;平时无聊的时候;宫人们可以去花园里荡秋千、斗花草;甚至于是偷偷地推骨牌……可现在,这些娱乐在东宫已经是完全绝迹了。别说言官、中官、东厂、锦衣卫,就是太子自己;都不会容忍有人不把文皇帝的孝不当回事。毕竟;他可是文皇帝最宠爱的皇孙!虽说以嫡长身份;即使没有早定名分;他被晋封为太子也是名正言顺\水到渠成的事,但谁也不会嫌这名分再早定一日的。

虽说按照洪武旧例,大行皇帝去世,嗣皇帝除服以后,皇太子以下是要守制读书的,但那个时候,建庶人的儿子年纪还很幼小,本来就是读书认字的岁数,而如今太子都二十多岁了,比起年岁较长,精力有些不济的父亲,正当盛年的他却是能力出众,不论文事武功都已有相当的阅历,足以在朝政上辅佐父亲。因此,百日热孝过后,身上还穿戴着素服的太子,已经是早出晚归地参与到了国事中去。长期呆在东宫的,也就只有这妻妾四人了。

说起来,这四人身上都有些不好,现在守孝更是都在养病,太子妃连晨昏定省都给暂时免了,为的就是太子嫔和徐才人的病情——徐才人也罢了,小产而已,多躺几天已经是复了元气,她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心不在焉,成天浑浑噩噩的,像是得了‘离魂症’。可太子嫔的病情却非同小可,她才出了月子,就强撑着把文皇帝的丧事给跟了下来,长达一个多月的折腾,使得太子嫔是有些亏损了元气,好容易又熬过了册封太子嫔的典礼,转头就又躺下了,将养了一个多月,好容易才把病情给控制住,就是现在,在东宫里走动都还乏力呢,从住处莲华殿到慈庆宫正殿,她都是让人把她给抬过来的。

以太子嫔的为人,不是实在不想走路,也不会这么行事,所以太子妃也没因为她这多少有点摆谱嫌疑的表现而感到不悦,反而是关心地问孙玉女,“不是说已经大好了,再养两天就成了么,怎么看脸色还是这么苍白,可要再请医生来给扶扶脉?”

都在孝里,按说连皮草甚至是棉衣都穿不得的,但天寒地冻的,还有什么东西比皮草更能御寒?大家也只能做到绫罗绸缎不要上身而已,这几个太子妃嫔,穿的都是白粗布棉袄,在这摆设简朴的屋子里聚着,不像是天家妃嫔了,倒像是农妇聚会。孙玉女头上缠着的裹头布更是和农妇一色一样,都是黑色的粗布,倒越发显得她肤色淡白缺少血色,听到太子妃这么慰问,她勉强一笑,细声道,“其实请来开的也就是那些食补的方子,倒不如不费这个事儿了。就是今日起来有些头晕,多歇一会应该也就没有大碍了。”

太子妃听说,也就不继续追问了,转而谈起了正事,“今日去见娘娘,娘娘已经和我透出风了,咱们这个孝,是要用心守。”

为天子守孝,其实对于整个宫廷都算是新鲜事。因为宫闱间的事很难留有正式文字记载,南京宫殿又被建庶人烧得差不多了,所以二十多年前高皇帝去世的时候宫人是怎么守孝的已经缺乏文字记载了。这个孝,是用心守还是着实守,那差得还是很多的。就和一般廷杖一样,‘用心’、‘着实’之间,差出来的可往往是一条人命——守孝若守得不好,也是容易闹出人命的,太子妃的这个玩笑,开得很俏皮了。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片茫然无知的眼神……

何仙仙是真的没意识到太子妃在说笑话。而孙玉女虽然明白太子妃是想要说笑话,但却可能也不知道这个用心、着实的典故——虽然在内帷长大,但外廷的事,也不是她能随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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