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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起居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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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档侍寝,主要是为了日后有孕时可以查对,徐循打算病上一阵子的话,那自然是没法真的进去了。但满足太孙,也不一定就非要用一种办法不是?

太孙还皱眉和徐循抬杠呢,“一滴精十滴血,你又不记得了——”

徐循觉得赵嬷嬷说得真是很有道理,把男人的是非根给掌握了,基本也就把他的脑子给掌握了一大半。刚才还在那唧唧歪歪的太孙,被她一含进去,就已经完全不吭声了,过了一会,连话都没法说得有条有理,只晓得连续不断地闷哼和呼喊……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都是有好处的,虽说当时看不出来,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需要学以致用的时候,一身的本领就是有备无患了。徐循从前跟着李嬷嬷学了那么久的吹技,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说来也不算是太晚,一样是吹,出师以后,笛子到现在她也没吹过一回,反而是洞箫今儿算是开了荤了。

徐循学习态度端正,技巧就好,再说,太孙真的挺信奉一滴精十滴血理论的,他也是心急着想整个大胖小子出来,不舍得浪费——这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该当爹了。所以在这方面的体验上还是个纯粹的初哥,没有多久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徐循偏头把那口白浊吐进痰盒里,拿茶水漱了漱口,便依偎到太孙怀里,甜甜地道,“大哥,要不,还是让我继续病下去呗?”

太孙脑子都是空白的,如何还能有效思考?一边喘息,一边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下来。“随你吧……”

小徐婕妤遂继续将养了一个正月——不过,太孙宫不能乏人出面应卯,因汉王妃事件退居二线近一个月的孙玉女,才从红事里康复,便不能不披挂上阵,代表太孙宫活跃去了。

☆、65生女

就算汉王妃脸皮可能比较厚吧;除夕夜得了这么老大一场没趣;肯定也不会出来活动了。孙玉女这时候恢复活跃也算是正当其时——不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各藩王妃;现在谁也不会拿从前的事儿来说什么了,甚至于根本都不会表现得还有从前的事一样。人家也不傻,皇爷刚拿这事发过火呢,万一自己再旧事重提;又被皇爷知道了;一壶毒酒送来的时候,可没有太子、太子妃为她们求情了。

非但不会旧事重提;现在对太孙宫的女人;各路神仙也肯定是都特别客气的,孙玉女虽然也抱怨着进内宫应酬要处处小心,但却也没有提到什么在内宫里受的委屈。她开玩笑地和徐循说;“咱们俩这是轮着躲懒了,我好了,你就病了——其实你也没必要病,这一阵子进宫,只有彩头得的。”

徐循要那些彩头干嘛啊,她身处深宫内院,除了按季节给底下人发点赏钱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支出了。每一季反正各种生活配额都给她送来,御用之物怎么也比外头的脂粉质量要好很多,她根本都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至于首饰,她属于那种一支金簪可以戴一个月的人,现有的已经挺够戴的了。

至于别的夸奖啊,体面什么的,小徐婕妤现在也是避之惟恐不及,她觉得这宫里人精太多了,自己这点草料别说卖弄了,只怕连平均线都没到,谁知道这些人的夸奖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意图呢?宁可少受点夸奖了,她也情愿在太孙宫里躲清静。

“我都得了一个多月的彩头了。”她就和孙玉女推诿,“现在也该轮你出去拿表礼啦,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藩王妃们。”

孙玉女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用手指头顶着她的额角,半是埋怨、半是疼爱地道,“你这个躲懒的小丫头,就只会差遣我罢了,宫里的事,你也是丝毫不曾多管。怎么我没来的时候,你就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呢?”

太子妃那边虽然没发话,但现在太孙宫里已经住进了三个主子,中官和宫女也是进驻不少了,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没个管事的的确不可行。太孙生活里那总是有很多琐事需要一个人来处理的,这个人在孙玉女病着的时候,是太孙的大伴王瑾。可王瑾毕竟是中官啊,中官管家,是不太合适……再说,王瑾也是有正职的,身为太孙的大伴,这个伴字他要执行好,起码进进出出都要尽量跟随才是正理不是?所以等孙玉女好起来以后,也没有谁吩咐什么,反正无形间宫里有人有事就都跑延春宫去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望吧,徐循也不知道孙玉女对此是做什么想法,反正她是乐得有人来管理她——其实,孙玉女的能力也的确不错,偌大一个太孙宫,里外上百人,每天都有些新鲜事儿的,这些事也难为她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到目前为止也是什么败兴的事儿都没有出。

“我哪比得上你啊。”徐循为自己叫苦,“能者多劳嘛,我从前可没有管过家,你没来的时候,太孙宫里的事都是司礼监的大人们帮着办的,我就是个人肉幌子。”

孙玉女也懒得和她较真了,坐到徐循身边,“正月里不能动针线——我看你平时也不大爱动针线,你成天躺在屋子里都做什么啊?”

本朝宫廷,是很鼓励宫眷们得闲无事裁制衣物的,甚至于说是鼓励她们去制军衣,这一方面是一种表态和模范作用,还有一方面就是给她们找点事做。不过这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多,除非真的穷极无聊,不然谁也不会去惦记边疆的战事。

“看看书,下下棋,打打双陆呗。”徐循邀请孙玉女,“你也来打一盘?”

两个小姑娘就盘腿对坐在炕头打起了双陆,孙玉女爱打,但是打得没徐循好,屡败屡战也是不亦乐乎。她还好奇地问徐循呢,“我看你,双陆也打得好,棋也下得不错,你这全都是自学成才呀?”

“嬷嬷教的呀。”徐循说,“怎么,难道你没学过这个?”

现在,要再假装从前的事没有发生过,那也有点矫情了。孙玉女看了徐循一眼,又垂下头去望棋盘,声音倒还是轻快的,“没顾着学这个,教的全都是旁的东西。”

“哦?什么旁的东西啊?”徐循也好奇起来了。

“先认字呀。”孙玉女扳着手指给徐循说,“认字完了开蒙读书,四书全读了一遍,要能背诵的,五经也要通读泛解,然后是十三经,历代史书,就这都才只是开始呢。仁孝皇后是能自己著书立说的‘女诸生’,后人们也不能辱没了这份道统。光是读书就占了大半时间,还要学做女红,学宫规礼仪,学内宫的规章制度,得了闲看看诗词话本也就是一天了……累人得很呢。”

徐循等妃嫔,别说什么十三经了,四书五经都没教全,在选秀上也就是给教了一些女内训之类的,入选后的培训里,多数也以《女诫》《女训》为主。妾和正妻之间的区别,已是一目了然。

别说汉王妃了,其实就是徐循听了,都有点为孙玉女不平衡,受了十年的教育,结果最后被太孙妃这个文化课表现实在一般的秀女给取代了正妃的位置,这事要是落在她徐循身上,她也不会轻易就这么度过去的——她不知不觉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说了。

孙玉女倒是和没事人一样,还倒过来央求徐循,“这个双陆我老是打不好,总觉得靠运气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掷骰子手法不对,出来点数总不大的,就是偶然有了大点数,也没法多拿几枚筹码。你教教我呀。”

这也没什么不能教的,徐循爽快地指点孙玉女,“打双陆其实不是看一把点数的……”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两个小姑娘头并着头拨弄着棋子,宫里的年节虽然铺张奢靡热闹到了极点,但真正属于节日的悠闲真趣,也莫过于此了。

#

今年的上元节,自然也要比往年更热闹了十二分,上元节在宫里可视作是年的结束,上元节之后,藩王们就要陆续回京了,虽说还未开始正常的朝会,但内阁基本也都要开始上值,皇爷开始工作,连带着太孙等人也就都不得清闲了。因此,今年的上元节办得是特别铺张,虽说北方冬天,应季花朵除了梅花就没有别的了,但照旧还是有许多暖房里培育出来的盆栽花束,被送到了各主子屋中摆放,宫嫔们鬓边多了刚剪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不说,就连太液池边上一溜的树上都被绑了假花,一眼望去,也是花木扶疏极为美丽。

徐循虽然‘病’着,但也是要参与上元节活动的,一大早起来,她屋里就多了盆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徐循看了还惊奇呢,“芍药也能盆栽?我是真不知道。”

芍药、牡丹,都是根系很深的花束,不但盆栽难,这种反季开花更是难上加难,除了宫里以外,外头根本就没有这种技术,就是花费千金,也无法在冬日里佩戴上一朵鲜芍药。其实,就是在宫里,这也是稀罕物事,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去年上元节,徐循就只得了应季的梅花佩戴。

冬日见到鲜花,大家都有几分喜欢的,凑上来啧啧赞叹了一番,孙嬷嬷拿了花剪比划了半天,才选中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她说,“这倒是犯难了,我给您选的是一件天水碧的衣裳,可这花儿是粉色的,恐怕颜色冲犯了不好看,还是要穿一样红色的才显得好。”

赴宴是晚上的事儿,因为上元节的礼仪成分比较淡了,所以不必穿着礼服过去,可以自由地选择穿着,这和年节又不一样了。徐循看了下那朵花,说,“那就赶着把补子拆下来重新缝吧?”

灯节嘛,肯定都要上灯景补子的,别看就是这巴掌大的一块布料,其实非常费料费工,应各节气的补子也就只有一两张而已,所以只能是选了哪一件给缝上去,不用了拆下来另行储藏。孙嬷嬷前几天就选定了天水碧的裙子,早已经是把补子给缝好了,这时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拆下来再缝。徐循拿起来补子欣赏了一下,也不禁道,“真是辉煌灿烂的,用的线和料,我看外头人恐怕都不认得。”

孙嬷嬷头也不抬,“外头人知道什么,外头人只怕连您喝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徐循喝的也是才被送来的天玉露,不是酒,是各种米浆调和了蜜浆酿出来的饮料,甜滋滋的非常好喝,而且还能养颜美容。徐循以前也就是在孙玉女那里喝过,春节里中官们送了一坛子过来,她也才能家常享用。

“唉,反正宫里都是好东西,外头人过的日子,和宫里的比,那就都不叫日子了。”徐循也是叹了口气。

孙嬷嬷倒笑了,“这您就觉得好了?宫里娘娘们的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舒服呢,就咱们这样的,在宫里也就是个中不溜秋罢了。”

几人正说着闲话时,孙玉女过来邀徐循一道去内宫,她鬓边就别了一朵鲜亮的牡丹花,两人见了面相视一笑,孙玉女就挽起徐循的手,“今儿早上,南京信到了,大郎一早不在,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仙仙生了——就是大年夜生的,得了个大胖闺女!”

何仙仙算来也就是这些日子了,因为是年节,往北京报信的脚步少不得要耽搁的,这也可以理解。徐循惊喜地啊了一声,“真的?那可要恭喜她了!”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呢。”孙玉女拉着徐循说,“仙仙生女少不得赏赐的,太孙妃娘娘生育时候咱们没随礼倒也是应分,毕竟都在一处,可现在两边分居,往回送信的时候,咱们也得给两个小丫头捎带点念想物事。”

这也是正理,这个小丫头的洗三和满月等注定都会办得比较冷清了,徐循和孙玉女怎么说都该寄点添盆礼回去的。徐循顿时就上了心,和孙玉女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两人商议定了,方才一道往内宫过去。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两个小妃嫔的脸上,笑容确实是要比前几天更多了。

#

因有藩王在,上元节又是好一番天伦之乐,这一次男女分席办得比较盛大,皇爷带了太子、太孙在西苑大宴群臣,女眷们则在另一处殿内看戏喝酒。徐循又被张娘娘叫到身边说话了——这也是她在得了赏赐以后首次露面。

都拿了皇爷的佛珠了,徐循现在受到的关注度岂是从前能比?她一进门就有人笑道,“呀!总算是来了,得了赏便躲起来,该罚酒!”

节日要的就是热闹,不论上下尊卑,被人挑了头都来给徐循敬酒灌酒,小姑娘酒量本就不好,未至中席已经睡昏过去了。次日醒来,丝毫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正在迷糊呢,便听到身边有人笑道,“贵人醒了?您昨晚睡得可早,若非我们娘娘叫人把您搬动回来,在席间着凉了可怎么好?”

徐循扭头一看——张贵妃娘娘身边得用的宫人福儿。她在哪里,自然也不必问了。

赶快揉了揉眼睛,露出惺忪的笑来,徐循和福儿说了几句话,果然是和她想的差不多,昨晚她睡得早,张娘娘怕她着凉了,索性让人送回内宫中她住的咸阳宫中,不绕到东边的太孙宫里了。小姑娘酒后贪睡,居然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

虽说事出有因,但徐循自然也是脸上发烧,赶快梳洗了要去给张娘娘请安——张娘娘却是已经用过早饭了,看到她进来,便笑道,“昨晚喝醉了以后,倒头就睡,叫也叫不醒,真是老实人连醉酒都是老实的。”

徐循红了脸,“娘娘笑话我——”

娘俩个正说笑呢,外头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拍击声,在张娘娘身边的彩儿听见了,便悄没声息地走出了暖阁:这种拍击声,实际上是一种暗号,宫里下人间不许高声大气地互相传递消息,便用这种拍手声来召唤特定的同伴,有时外头有事回报也是这样,先以击掌声召唤门内人出去,过会儿再回来禀报主子。——当然,在徐循那边屋里还没这个讲究,她们宫里人少,规矩也比较随便,比不得咸阳宫或者是太子宫规矩大。

张娘娘也没放在心上,还在逗徐循呢,“我这里有刚煮好的杏仁茶,你喝不喝了?”

她身为贵妃,自然是有小厨房待遇的,各色饮食都新鲜上等,徐循也是早领略过的。她忙道,“不但要喝,而且还想请娘娘赐我一碗光面做早点心——”

正说着,彩儿忽然掀帘子疾步进了里间,不论是步伐还是神色,都非寻常可比,徐循见了,不觉收住话头,张娘娘也望向彩儿,她面色有些不悦,“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彩儿瞅了徐循一眼,便跪到张娘娘身边,高抬着头,用手护着嘴,在张娘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娘娘听了,却亦是脸色骤变,霍地一声就站起身来了,她有些失常地道,“这不是还在正月里呢吗,怎么——”

看了徐循一眼,她止住了话头,又露出笑来,打发徐循,“快下去用点心吧,想吃什么就让她们给你做……”

徐循哪还不知告退?行了个礼就赶快推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她还隐约听见张娘娘的声气,“真是让辑事厂的人来办的?”

辑事厂?这倒是个新词,徐循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心底念叨了几遍,也没个头绪,她摇了摇头,赶快退回自己屋子,吃了个早点心以后,听说张贵妃出门去了,便正好飞也似地逃回了太孙宫。

今天怎么搞的,总发不出来,再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香妈继续更新。

☆、66东厂

还好现在大家也是分宫住了;而且孙玉女要管家;也比较忙;徐循回来了她也没问候。徐循这才有空暇和嬷嬷们八卦——这冬天就是好;暖阁子门一关,话肯定是传不出去的。

“辑事厂?”几个嬷嬷都有点糊涂,“没听说过啊……”

不论如何;正月十六能把张贵妃惊动成这样,让她匆匆出门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徐循甚至有种预感,觉得这就是三宝太监曾经明确提醒过她的那件事儿——只是现在三宝太监是已经下南京去准备出海的事宜了;就是想问详细的估计也找不到人问;而且;徐循和他也没什么交情;肯定不能交浅言深地过去细问。她把辑事厂三个字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也没个头绪。孙嬷嬷看了,便主动道,“您别瞎猜了,一会儿我下值以后,找王瑾说道说道吧。”

现在,三个嬷嬷都和自己的对食隔了半个皇城呢,只有孙嬷嬷也算是占据了地利之便,还能和自己的对食时常见面了。徐循也觉得王瑾的消息肯定要比她们灵通的,寻思了片刻,便点头道,“嬷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咱们可别乱说。”

三宝太监提醒她的事,她是告诉了嬷嬷们的。但人家私下提醒她,也不知是不是想让太孙知道,怎么说太孙也是他将来的主子,万一对三宝太监存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觉得他这人碎嘴子,那就是徐循对不起人家了。徐循还是很注意这个信息保密的事儿的。

孙嬷嬷点了点头,胸有成竹,“您就放心吧,太孙宫里事情多了,太孙也不是事事都知道,这样的小事儿,王瑾是不会往上报的。”

其实徐循的意思,是连王瑾都别告诉了……不过看一边连钱嬷嬷都是面色如常,她翕动了一下嘴唇,到底也没说话。

这件事暂时也就这么过去了,什么变化那都不是眨眼间的事,徐循还是如常地过了一天,到了下午,孙玉女来找她玩,免不得又嘲笑了一番她昨晚的醉态。

这几天太孙忙着送藩王们离京——这肯定是要送到城外去的,所以回来得一般都很晚,有时候还没法回来,所以孙嬷嬷也是到了第三天下午,才把回答带给了徐循。“据说是去年成立的新衙门,东辑事厂,和锦衣卫平分事权。”

说起这锦衣卫,可是大名鼎鼎的机构,徐循在民间也是久闻其赫赫威名。各种传奇故事也是层出不穷,比如说某大官某日打牌,打到一半缺了一个二索,然后次日面圣,皇爷和他谈起昨日娱乐后,忽然从容一笑,从怀中掏出失牌——这种故事,几乎都是伴着徐循长大的。她比较模糊地知道,锦衣卫似乎干的就是探听阴私啦,为皇爷查访奸逆啦这样的事。总是一句话:天子近臣、权倾天下。

东辑事厂看起来和锦衣卫做的是一样的事——只是这些都是外臣的活计,和内宫又有什么关系呢?徐循还在琢磨呢,孙嬷嬷又说了一句,“虽说是平分事权,不过东辑事厂的首领都是中官,现在管事的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思清刘大人,做事的都是锦衣卫划派过去的人就是了。”

都是内臣,徐循对二十四衙门还是比较熟悉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那都是牛气哄哄的大人物,当然论地位比不上提督太监阮安,但是提督太监是不管具体事务的,平时很多政事经办的还是掌印太监、秉笔太监,这都属于职权一等一的牛人。当然这样一说徐循也明白过来了:锦衣卫那衙门在皇城外头的,皇爷估计是觉得不好使了,所以就让身边的亲信领衔又办了一个这样的机构,来为他做侦查密探的事儿。

既然如此,辑事厂应该也和锦衣卫一样可以查案了,只是这和内廷有什么关系徐循还是完全不懂。首领太监是中人不假,可办事的那不还是外男吗?再说,内宫有什么案子可查呢,这一阵子,可不是风平浪静的吗?

才这样想,徐循忽然就想到了皇爷除夕那天发作汉王妃的事。

一件小事,可从年头放到年尾……现在查的案子,说不定那都是多年以前的吧?那时候,徐循可根本还没进宫呢……

光是才一浮现出这个想法,徐循的头皮马上就都有点发炸了:汉王妃也就是说错一句话,顶多算上年初的那件事吧,差一点就被赐死了。这东辑事厂,要是查出了什么好歹,那恐怕除了事主本人以外,她身边的中人、宫女呀,也别想捞着好了吧……

这时候,徐循就体会到三宝太监的忠告有多可贵了:如果指的就是这件事,那在年节前,皇爷多半就已经得到线索了,只是年节里不便发作查案罢了。毕竟是迁都后的第一个新年嘛……皇爷的性子,她徐循也是领教过的,积攒了这么久的怒火一旦发作出来——

现在的内宫,是非地啊!

小徐婕妤想着想着都打了个寒颤,她一方面又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案子,一方面也是害怕太孙宫会被卷进去,整个人都兴奋得有点不好了。在屋子里转了几转,才勉强平静下来——钱嬷嬷和孙嬷嬷,倒没她想得这么多,看她这么兴奋,都是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徐循平静了一下,才请问诸位嬷嬷,“你们从前说,什么觉得内宫要出事……到底是什么事啊,现在连辑事厂都牵扯进来了,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又被捂住了似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看孙姐姐她们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这么说时,两个嬷嬷还有点纳闷呢,还是徐循把锦衣卫的职权给解释了一下,她们才恍然大悟,都自嘲道,“入宫久了,外头的事知道得真不多。这锦衣卫的名头真是许久都没听说了。”

这宫里真是个独立的世界,外廷的事和她们基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些嬷嬷们少年时候的记忆,如今多半也都迷糊了,听到锦衣卫,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皇爷上朝时护卫着的‘大汉将军’呢。还是徐循进宫时间不久,所以还能给联系上,一听锦衣卫就明白了东辑事厂到底是干嘛的。

等解释过来了,孙嬷嬷、钱嬷嬷自然也懂得联想,不过,她们也是挺吃惊的。“其实按说,也没什么大事啊……就是这些年,皇爷后宫,宫禁有点松弛了。”

徐循一听就悚然而惊,“难道,是内宫里进男人了?”

这话也不能说是很离谱的猜测,后宫里就皇爷一个男人,妃嫔有一百多个,很多没品级的其实过的生活也就比宫人高档一点而已,那么她们平时当然也要自由很多。谁知道这些品尝过男人滋味的女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宫规宫训里都大肆抨击过偷情举动的,但越是如此,就越证明这种事肯定也经常发生。当然,找真男人的不多,但是勾搭中官的啊,和宫女磨镜的啊,也都有的。宫规里也说得很清楚,一旦被抓到了,这种失德之事,足以令其被去位夺宫,从此幽禁的。

不过,小徐婕妤的想象力好像是有点太奔放了,两个嬷嬷都被吓了一跳,“偷人?那可是没有的事。”

领导都问到这份上了,当嬷嬷的再怎么样也是下人,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也就不瞒着徐循了。“其实这件事,太子妃娘娘也是有所感觉的。太子宫、太孙宫这些年来管教得一直都非常严厉,说不准就是娘娘防微杜渐之功……总之,内宫的人数毕竟比较多,地方也实在是太大了。各宫的宫女,有些不大本分的,便联合亲戚往里夹带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贩卖,已经有些年数了。原本呢,尚宫局、宫正司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去年那时候,尚宫局传出消息:皇爷亲自把两位尚宫传去问话了。回来以后,尚宫们就开始过问此事了。您说吧,咱们是不是忧心忡忡的,觉得内宫得有些麻烦事儿了?”

原来如此,徐循听了,心里倒是放松下来:这样的事虽然不雅,但也不能说多么罕见,而且太孙宫里,别人屋子里不敢说,她屋子里反正是没有这样的事的。别说她自己了,就连宫女们,因为服侍的是太孙婕妤,地位比较低下,所以到现在一年多时间也都没什么机会出宫探亲回家,想要往里夹带东西是完全没这可能。至于说去买——要知道,太孙宫和太子宫都是独立于内宫的,徐循等人进内宫时身边从不带着宫女,所以她们要买货只能在两宫内部去买,可太子妃娘娘又管教得十分严厉,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闹不到徐循身上的。

几个嬷嬷显然也是如此想的,推断出原因以后,也是都纷纷松了口气,无非就是又叮嘱徐循没事别进內帷也就是了。大家都没当回事,也就是这么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结果?不到十天,宜春宫上上下下,在抄检中官上门的那一刻,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孩子们的鼓励。香妈今天又更了。

☆、67抄检

事情发生的时候;徐循还在正殿陪太孙吃饭呢——今日太孙心情不错,把现有的一家三口聚集在一起吃饭,算是给远在南京的次女庆祝一下满月了。孙玉女和徐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南京的事;也是勾动了太孙的谈兴;三个人一边喝着太禧白;一边聊着南京那边宫城里的事,说到虽然现在北方还是冰天雪地的;但南方已是春雨连绵,只怕内宫有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又要积水时;太孙便朗笑着说起了年幼无知时一定要去积水中玩乐的事情。

“到现在都记得王瑾着急的样子;脸上一下全沁了是汗,要和我说理吧,我也不讲理;要凶我么,又舍不得——”

说得孙玉女和徐循都纷纷笑了,几人便都说起童年趣事,孙玉女说自己在彭城乡下学泅水的事,徐循也说自己小时候去雨花台附近河边游泳,一起去的小伙伴当天就被冲走一个,诸如此类的事儿。酒吃到一半,还没开始上第二轮菜呢,王瑾接了暗号出去,回来脸色就变了,上前低声和太孙说了几句话——徐循同孙玉女那都是在边上坐着的,耳朵也挺灵便,耳朵一竖就听见了。

“是司礼监冯恩领的人,延春宫、宜春宫都被封了,现在捧着账册在那对呢……”

封宫、捧账册、对东西——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这分明是查抄的节奏啊?

徐循手里的筷子一下就停在半空中了,孙玉女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齐刷刷地又看向了太孙。

不过,今次太孙也说不上是喜怒不形于色,又或者是胸有成竹了,他也抬起了眉毛,显出了诧异。“冯恩说了是为了什么没有?”

王瑾若有若无地瞅了徐循一眼,“说是奉东厂提督太监之命前来查检宫廷的。”

东厂提督太监,那不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思清吗?太孙惊异更甚,“为了什么说了没有?”

王瑾摇了摇头,“神色还很和气,但多的话是一句都不肯说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今天来人把你宫封了,谁知道接下里会出什么事,是赐死?还是下狱?最关键是,本来好好的,忽然闹上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徐循几乎都可以看得出太孙脑子里转悠的问题了,这会儿她特别能理解太孙的心。伴君如伴虎啊,面对皇爷这种个性的人,就算是亲大孙子,也没有绝对的自信,皇爷一有异动,也都要担忧自己的安危……

她这会儿倒是缓过来了,忙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之前张娘娘那边事儿的后续啊?”

太孙和孙玉女正在疑惑呢,一听徐循说话,眼神唰地一声就过来了,盯着徐循只等下文,徐循就解释了几句,“正月十六在张娘娘宫里,好像听到她的大宫女彩儿说了些事……里面就提到了这个东辑事厂。”

如果是内宫的事,倒要比外宫的事好些了,起码牵扯不到太孙自己。太孙能挺住的话,那不管他爹他娘又或者是他的小老婆们出了什么事,也都还是有希望的。太孙和孙玉女都松了一口气,孙玉女放下筷子,冲太孙低声道,“别担心,不会出大事的。来人既然和气,可见咱们多半只是被波及了,清者自清……咱们心底没鬼,害怕什么?”

她也不避讳徐循,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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