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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起居注-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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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太皇太后提出的要求是要在官宦人家选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倒是打翻了一般选妃时不选六品官以上人家的规定。

如此做法,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不过太皇太后也无意完全破除祖宗规矩,她首先排除了所有在职显宦家族,更排除了出过名臣、尚书等高官的家族,主要采选的目标,放在武将序列,曾出过高官,但现在家族已经无人在朝中任事,同时又是家境殷实、家风严正的名门女子。具体要求有如下几点:年十三至十五、容貌端洁、姿性纯美、中礼度者。

年岁要求也不必多说了,总得和栓儿年纪相当才好,容貌方面不需要太美,端洁即可,重点是后两项,姿性纯美、中礼度,也就是德育水平一定要过关,才能宽和大度地当好正宫娘娘。

太皇太后的这一要求,很明显是受了往事的启发,首先皇后出身高于众妃,教育资源应该也就优于她们,为人处事,就占了几分优势。

其次,成婚早,少年夫妻感情也深些。栓儿现在还未经人事,没什么机会发展宠婢,一切资源都优先向皇后倾斜。也就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章皇帝朝后不是后,妃不是妃的局面。反正从老人家的这个要求来看,不论是胡仙师还是孙太后,作为皇后都不能完全让她满意。

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好挂在心上的,太后倒是早惯了太皇太后的揉搓,就是胡仙师,自阿黄出嫁后,只以服侍太皇太后起居为意,久不在乎这些事。倒是外人均好一番感叹,徐师母进宫时,也不免和徐循说嘴几句,“平时和和气气的看不出来,这时候就见真章了,老人家心里有数着那,就只是平时脾性好,藏着不说罢了。”

徐循对家里人,一般很少说起宫闱密事,徐师母居然认真以为太皇太后是宽厚慈和的性子,平日里前后两任婆媳间都是一片和气——徐循听了,只能苦笑,“您还管这些事呢?我当您就一心抱孙子了。”

当年徐小弟、徐小妹,或是自己心里有些活动,或是受了族人怂恿,多少也有些不安分,被徐循强力弹压了这些年,倒也都养成了老实的脾性,柳知恩就任东厂提督太监以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当年柳知恩在雨花台的一番作为,徐家人哪有不记得的?因此这几年在京城也都是安居乐业,仗着徐循的面子,亦无人敢欺上门来。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靠着当年章皇帝赏的田地,已经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晋封太妃时,按例也有钱财田地赏赐,生活得也甚是滋润。现在点点嫁出去了,徐师母便经常去公主府探望外孙女,又多一处走动。

“现在不止是抱孙子了,是要看着抱曾外孙了呢。”说起此事,徐师母便是眉飞色舞,“点点身子好,瞧着就能生养,听说这个月天癸就是迟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好消息。”

两人说了一番闲话,徐循见徐师母闪闪烁烁的,似乎总有话未曾出口,便道,“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呗,和我还遮瞒什么?”

“倒也不是遮瞒,”徐师母在徐循跟前是没什么架子的,女儿太强势,压了娘家这么多年,早就树立起了牢不可破的权威,提个稍觉非分的要求,自己都心虚得很,根本无法胡搅蛮缠。“还不是你弟媳妇心事重,听说这番选秀,有官身的人家女儿也可应选,便把心思动到了她家堂亲身上……”

徐小弟当年成亲,说的媳妇其实也和今次选秀的标准很像,最后找的是祖父为千户,父亲为锦衣卫百户,家中人口简单,母亲是书香人家出身的将门闺秀为妻,这千户位置乃是世袭,只是徐弟妹的父亲乃是次子,这才自谋了出身。说来,也是南京一带的将领,符合这一次选秀的地域条件,世袭武将,家风也不错,如果有符合标准的女儿想要送选,来和徐循打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事。就说如今的太后,不就是走了太皇太后娘家的路子,连选都没选,就成了将来的正妻的?

不过,这种心思在徐循这里,一般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她一句话就给顶回来了,“若不说是我的亲戚,倒还能中选,说了是我的亲戚,怕就不能了,这路子倒竟还是别走的好。”

徐师母惊了惊,也不敢抗辩,唯唯诺诺地应了,过了一会,方才问道,“儿啊,你和太后,难道时至今日,都还——”

“您想到哪里去了?”徐循好气又好笑,见徐师母面上真有些忧心,心里也是有些暖意,握了母亲的手轻声道,“就因为太后是这么进来的,却和太皇太后闹得生分了……”

徐师母也不是糊涂人,只是对宫中局势几乎一无所知而已,听徐循点了几句,也明白过来,便连声道,“如此,我回去自然和媳妇分说。”

徐循又问了几句家人的好,并问得弟妇是病了,才不曾一起进宫,两老和儿子儿媳关系良好,这方才放下心来。见时辰不早,便将徐师母送出宫去,自己这才去仁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去年冬天,太皇太后一直都是病怏怏的,今年开了春也没恢复过来,出来主持婚事,真正是强打精神。这件事她是真正在抓,而不是挂个名头而已,虽然不至于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办,但也时常要和六尚问起采选进度。徐循过去时,刘尚宫便才刚辞出来,太皇太后已经是累得连连打着呵欠,和徐循说了几句话,便自闭目养神,太后和徐循都不敢扰她,见她有睡去之意,便都放轻了脚步,慢慢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适才太夫人进来说话,可有转介什么名门闺秀?”太后边走边和徐循闲话。

徐循也笑了,“怎么没有?还说我这无人来求呢,这不是,转眼就有人上门了。——平时再怎么闭塞,也照样是有关系走得到的。”

和低调的徐家不同,孙家在勋戚圈中,倒是交游广阔,颇有人缘。——要知道,勋戚和武将,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今次太皇太后的态度稍微一露,不知多少人想走当年的太后路线,反正现在选中就是成亲,也不必多等若干年,没有被横插一杠子的忧虑。是以全都把关系走到了孙家,自从选秀开始,每回娘家有人入宫,便没个消停,回回都有荐出京城左近的名门闺秀,要么就是某地卫所的好闺女儿……孙家这也是光棍,反正都是人情,谁上门来求了,便都记下来转告太后。

太后不胜其烦时,徐循这里却是清静,两人先还笑语,说这一次清安宫可独享悠闲,不过今日徐师母入宫,却还是让徐循的期冀落了空。“是弟媳妇娘家的堂亲,现在南京为官——若是看到姓成的,可得留几分心了,看看籍贯若对得上,少不得要给划去的。”

太皇太后虽然老了,但却不太糊涂,她自己就走过娘家路线,如何不知道如今各路勋戚可能的反应?先是一句话堵死了张家荐人的举动——此事,徐循也是私下听说的,说老人家当时就说了一句‘也不瞧瞧上回送了个怎么样的人来’。太后那边,就不知有没有听说了,估计即使听说,也不会表露出来——而后,又和太后、徐循都先旨声明,凡有走过关系的,一律不得选中上京,根本连入宫的机会都不会给。她虽然对祖宗规矩做了修改,但心思却也很明显:并不准备让中宫皇后,和现有的这些勋戚扯上什么关系,勋旧大臣的手,最好是别再插到后宫中来。

太后对此事似乎也并不反感,起码是爽快地报出了不少人名,私底下有没有留上一手,那就非徐循所能知道了。总之,选秀期间,凡是勋戚、内侍、女官夸赞过好的,几乎都是一律黜落。和诸贵戚有亲的,亦是第一关便被勾去了,能够留到最后入宫阅看的,均是真正符合太皇太后‘家世富足、家风严正,和诸当朝官人无勾连’要求的官家闺秀。——也是因为标准如此严格,虽然此次采选,是罕有的十三省共选的大手笔,但进入终选的,也不过只有区区六人。

“这是钱氏女吧?这是万氏女,刘氏女——唔,应该是角落里那个,确实漂亮,”徐循奉了太皇太后之命,亲自到偏宫来查看几位秀女,她也先不声张,只远远在甬道里站着,看庭院里几位秀女学宫礼,偷窥了一会,也不由叹息:“和我等当日入宫时相比,她们毕竟是官家出身,形容举止,真不可同日而语。”

花儿自然要为主子撑场面,“就是不会的,进来教教也都能学会。娘娘到太孙宫时,不已经是举止安详、端庄大方?这几个小姑娘,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说着,亦不由叹了口气,“不过,这万氏女却也真是风度高洁、望之出尘——偏又生得这么漂亮,只怕正宫之位,是非她莫属了。余下人等,争个妃位罢了。”

徐循也不禁微微颔首——这万氏女论容貌、气质,都是高出众人一筹,可谓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即使是她和太后、仙师年轻时,怕也无法与她比较,就是当年以美貌著称的诸嫔,在气质上也远远不如。只要阅看过这几人,太皇太后甚至是栓儿的选择,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偏差。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口中却不表赞同,“走,咱们走近些去,听听她们的谈吐。”

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禁叹了口气。——瞧着这几位千娇百媚的小姑娘,瞧着她们柳条儿一般的身姿,花朵一般的脸蛋,瞧着她们几乎是蓬勃而出的生命力,遮不住的‘小荷才露尖尖角’般,对这世界青涩而好奇的少女风姿,瞧着她们面上纯真的笑意——

再想想当年……

唉,再想想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第271章 顾虑

徐循绝不是唯一一个去查看秀女们的主子;在她首肯了六名秀女的素质以后,太皇太后、太后非但遣了身边真正信用;不能稍离的心腹前往阅看;而且也在安排着适合的时机,可以亲眼瞧瞧这些秀女们。倒是皇帝的意志;在这件事中较为无关紧要,他只能在最后选择的时候稍微地提一下意见;一如当年太孙选妃一般;多数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六名秀女也的确是十三省千挑万选送上来的,除了禁得起考察的家世以外,个个均是姿容过人、气质清纯。往年徐循等秀女所经过的那几关,如夜里偷听有没有呼声;暗中观察其言行举止,断其品行等等,这几位也是一一地经受了过来——竟没能黜落一个,只有一位张氏女水土不服,进宫后竟病倒了,只好搬到内安乐堂去修养数日,太皇太后听说以后,嫌她身体底子似乎略薄,再说也不够出色,便已经退出皇后的角逐,且看皇帝的喜欢,是否要收入后宫封妃罢了。——一般来说,皇后是由家长定下,但在皇妃的选择上,皇帝还是有一定自主权的。

以徐循所见,万氏女姿容秀丽出尘,一手女红也做得很好,平素里寡言少语,礼数上却又周全得很,可算是淑女中的典范人物,和她几次见面,余下几名秀女,都能看得出心中的战战兢兢,唯独万氏女夷然自若,单单是这份气度,已令人觉得不凡。她私心里是看好万氏女为后的,余下钱氏女、刘氏女二女,都是笑口常开的和气性子,如白玉团儿般惹人喜爱,也很得徐循喜欢,只是她却不想栓儿挑中这两人为妃,倒不如放出去自行婚嫁,以她们的家世,以及经过千挑万选的天家认证,只怕是想要低嫁都难了。

她也和太皇太后说过此事,“这几个姑娘,家世都算相当,若选中了一位皇后,余下的不如送回家去也罢了,免得留在宫中,也是给将来的皇后添烦恼。”

“这却又麻烦了。”太皇太后的看法却早定了下来,“总不成几年内,宫里就只有皇后一人吧?少不得也得预备几个德才兼备的妃嫔放在后宫里的,今次选秀,已经是花费巨大,惊扰百姓了,难道不几年内还要再来一次?”

自从吴美人事件后,她对宫人上位的意见就很大,以这个角度来看,在秀女中留下几人为妃,倒也是最合理的选择了。

尽管理论上也知道,即使这一批姑娘逃出去了,下一批秀女依然还是会被选进来的,但毕竟看见了真人,心中还是会有所不忍。徐循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要解决此事,还是得从根子上着手。——不过,现在皇帝还未亲政,太皇太后也还活着,又的确还是为时尚早了。

太后对未来的皇后,自然也是关注的,她身份贵重,不便频繁出面,只召来几女,到清宁宫吃过一次茶,回来私下也是看好万氏女,“矫矫不群,那份气质、心性,就的确超出余女甚多,说老实话,栓儿要不是皇帝,我还真觉得有点配不上她呢。”

徐循其实也是这么看,不过太后可说这话,她不好说,只好但笑不语,“就不知道老娘娘作何选择了。”

“也进来都三个月了,宫礼宫规都是学得飞快,六个孩子确实都聪明的,”太后也道,“东厂那边,也都传回了信息,家世都清白,家风也不错,过几日老太太身子好着的时候,接过去看看,应该也就能定下来了吧?”

“也都是好孩子,”徐循颔首道,“彼此间都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

说着也笑了,“罢了,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读书得早,懂事也早。哪里和我们当时入宫应选时一样浑浑噩噩,身在宫中,自然知道处处小心,若是会把心思露出来的,怕也早被黜落了。”

不能不说,这官家选出来的女孩子,素质就是高,太后都道,“确实是,和当年我们比起来,这些小姑娘年岁虽差不多,可我看行动举止,起码比当年的我们老成了能有四五岁。看来,日后妃嫔还好,这皇后是要选出身高些的,否则也的确难当大任。如万氏这样的,处处都高出众女,日后还怕她当不住家?”

徐循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后这就事论事的语气,有时候也真有几分好玩,“你的意思,便是胡姐姐高不得你几分了?”

“难道不是?”太后先是理直气壮,后又有些黯然,“说来也是大哥没栓儿有福气,当时毕竟操办得草率了些,我们这几人,谁能高得过谁几分?如有万氏这样出身又好,本人又漂亮又有才德的,宫里也不至于出这些幺蛾子。”

现在说起这些事,都是当故事一般,参与感非常淡了,徐循想到章皇帝,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虽然时常在御容图前参拜上香,但毕竟已有八年,现在想到章皇帝,他的面容已有几分模糊,声音也没那样清晰了,唯有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对他的好,真还历历在目——可即便如此,当时那撕心裂肺的愧悔与遗憾,终究也渐渐地淡去了。

翌日起来,徐循便听说太皇太后接了几女去仁寿宫游玩,她本待过去请安的,听说此事,反倒不去了:若她也过去,太后也过去了,场面就太正式了一些。太皇太后应该就是为了规避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没事先打着招呼。

直接去清宁宫陪着太后理政,等到日暮时分,料着众女都已回去了,她才和太后一道过仁寿宫请安。进得屋时,果然见到太皇太后和胡仙师正议论数女,连胡仙师都是一眼取中万氏,夸她优秀,便是太皇太后,都是连连点头夸赞,只是等胡仙师去了净房时,方道,“万氏女虽好,却不适任皇后,我看,倒还是钱氏女更好些。”

此等说法,完全出乎二人意料,徐循和太后都诧异非常。太皇太后便解释道,“万氏女固然处处出众,却不如钱氏女亲和大方,虽美貌稍逊,但却是个宜男之相。再说,栓儿的性子,本就是个不肯让人的倔脾气,万氏女是好不错,但我看她性格隐含傲气……嘿,这夫妻相处,未必是要妻子多美多好,便多幸福多美满,做妻子的性格太傲了,不肯对丈夫低头,两夫妻闹得不欢而散的事,难道还少了去了?”

她刻意等到胡仙师不在场才说此事,分明意指章皇帝和她的一段婚姻。太后和徐循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她们都是深悉内情之辈,如果章皇帝和胡仙师哪怕有一点感情,太后也就根本都没有上位的可能了。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万氏女清冷自若的性格,反倒成了她的致命弱点。太后思忖了片刻,又道,“只是如此一来,却也不方便将她留为妃嫔,此女貌美,远胜钱氏女,才德亦不输给她,仅仅是性格稍逊,若留在宫中为妃,只怕——”

太皇太后昏黄的老眼望定太后,对她是心照不宣地一笑,“吃一堑长一智,如今你也晓得要防患于未然了。”

太后面上有些发红,徐循忙出言缓颊道,“若要黜落她,只怕得早送走罢?被栓儿看到了,若得他喜欢,倒又不好了。”

太皇太后犹豫了一下,终是说道,“且留到终选吧,若栓儿对她一眼钟情,要选她为后,那也是天赐良缘。我们那点担心,也不复存在了。”

这也算是给万氏女留了一线机会,太后、徐循都是点头称善。

说话间,胡仙师走了回来,她对前事一无所知,又笑道,“那钱氏女,我虽看着好,但她出身最高,若是万氏为后,只怕留她在宫中也有些不便吧?”

被她这样一说,钱氏、万氏倒成了不能并存的局面了,三位女人对视了一眼,都觉有些荒谬,太后半开玩笑,说了声,“这还没入宫呢,就已经是有恩怨了,日后,怕少不得故事啦。”

太皇太后长叹了一声,倒也是看破了,“大宅门的后院里,都难免得有这些,我天家又何能免?——只是这话,以后也别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倒落了下乘。”

徐循听着这样的说话,想到自己入宫前上的那些课,初初入宫时钱嬷嬷常拿来劝她的那些话,千言万语,亦只能化作无奈一笑,她岔开了话题,“既然如此,是否也该安排终选了?”

“就定在半个月以后吧。”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栓儿那时正放假呢,也耽误不了他的功课。”

众人均无反对的必要,此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这种事也没必要太保密——不到一天,乾清宫便收到了这消息,刚放学回来的少年皇帝靠在榻前,一边让内侍给捏着脚,一边就漫不经心地听着心腹宦官说起了此事。

“老娘娘是看着钱氏女好,觉得万氏女过分孤傲……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都觉得万氏女好,钱氏女虽也不错,但却是为妃的资质——”随着皇帝的成长,不论是东宫还是西苑的一些动静,也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太皇太后并未特别保密此事的缘故。

栓儿听着,便慢慢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少许光华,“知道了——什么大事,也说得这么仔细。”

随意一挥手,几个内侍就都退了出去,栓儿往后一靠,望着天棚,咬着下唇,思忖了半晌,他似乎是下定决心,便微微地笑了一笑,这才又取过一卷闲书,随意翻看了起来。

半个月后的终选之中,皇帝亲自择中了钱氏女,“娶妻娶德,孩儿听说她性格宽厚谨慎、柔和委婉,想来定能主持六宫。”

又择了万氏为妃,“孩儿虽也爱她美色,不过看她眉宇,性格似乎傲了几分,却不适合入主中宫,便封为妃嫔也好。”

太皇太后闻言大悦,“毕竟是长大了,这才是天子该有的老成持重,不错,娶妻娶德,钱氏不过长相稍逊万氏而已,入主中宫,却是她的性子最为合适。”

余下四女中,刘氏、周氏也都入选,倒是选中了四人,唯有两人,是没得名分。——皇帝的亲事,也就这般定了下来。

不过,婚事却又没这么快了——办妥了这件孙子的婚事以后,太皇太后似是了了一番心事,倒是越发老弱,不过两个月,一场风寒,便让她露出下世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栓儿也长大了不少啦

第272章 接班

年轻的皇帝一偏腿;轻巧地从马上跃下——他满意地暗暗点了点头:被准许骑马;也就是上半年的事,才是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他的马术已经相当不错了。

为了不发生意外;皇帝虽然从小就在锻炼身体,但许多有危险性的活动,譬如泅水、骑马;也都是等到他年满十四岁以后;才被准许练习。这样的限制会知道他大婚之后方才放开;虽说年纪还小;但只要成了亲;风俗上便会当成是成年男子来看待。他的冠礼也会在大婚前举行,行过冠礼之后;在礼法上,他也会被当成完全的成年人。

虽然今年也就才十四岁而已,但经过多年的教育,皇帝已经能将喜怒深藏于心中,即使暗自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大婚,以及随着皇后一道来临的许多东西,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丝毫也没有线索泄露,眼看太皇太后居住的小院就在前方,更是调动着表情,摆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淡淡忧色。

自从定下了皇帝的婚事以后,也许是因为少了心事,太皇太后的身子便更是越发虚弱了下去,前后有十多名御医给扶过脉,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老人家并没有大病,好生将养,已经是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生老病死,这本也是很正常的事,太皇太后的年纪,虽然说不上是十分老迈,但也到了正常的撒手年纪。她年轻时也是生过不少病痛,虽然将养好了,但亦是免不得消耗元气,会较正常人更容易虚弱,更容易生病。——人老了,随便一场病都容易伤筋动骨,这么着已经是糊涂了几年,又强打精神把皇帝的婚事给操办了以后,就再无余力支持下去,眼下是马上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过到底何时撒手,那就不知道了。

她老人家历经四朝——算上建庶人,那就是五朝了,德高望重,虽然声名上也有过小小的瑕疵,但现在也没有谁会提这些事了,从太后到已经出嫁的长公主、公主,都进来伺候病情。皇帝也是每日都进来问安,在太皇太后清醒的短暂时间里,更是不失时机地展现自己的孝心,亲身上阵喂水喂食,也少不得让长公主们一阵好夸。

今日他过来得稍微有些迟,太皇太后已经用过药汤,又自睡下了,皇帝在榻前悄然行了礼,把礼数尽到了十分,这才起身到榻前查看太皇太后的面色。——还是和昨日一样,蜡黄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红润。

曾听说老人去世以前,气色会红润个数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也会好起来,话都多些。不过太皇太后卧床不起已经两个月了,到现在都还是和刚躺下去差不多,没个起色,却也不曾恶化。皇帝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欲起身时,忽地一眼瞥见真定长公主进了屋子,忙又从袖中掏出了手绢,为太皇太后轻轻地拭去了挂在腮边的汗珠。——虽然时值隆冬腊月,但屋内很是暖和,太皇太后盖得又多,往往就会出汗。

昭皇帝的几位公主都去得早,昔年四个公主在内宫,不知多热闹,出嫁后接二连三转眼都凋零了,如今只余下贤太妃出的真定长公主还在。虽说不是太皇太后亲生,但老姐妹里也就是她硕果仅存,这些年来,没少得体面,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太皇太后卧床以后,长公主索性就住在宫中,方便和胡仙师换班照看,倒是几位公主,都是才刚出嫁没多久,正是育龄,也有自己有妊,也有家有孩子需要照看,只是隔日进宫请安而已,具体的照顾,倒没怎么参与。

长公主出嫁时,皇帝才刚刚出生,十多年来虽也常常进宫,但重要点的事都不够资格与闻,只以承欢膝下为要而已。这一回入宫以后,见皇帝来问安十分勤快,照料老人更是细节处见孝心,也是宽慰赞赏得很,见皇帝直起身来向她问好,她忙摆了摆手,示意别惊醒了太皇太后,只是饱含赞许地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快步上前,接过了皇帝手里的帕子,为太皇太后擦过了面上的汗珠,这才拉着她到静室说话。

“……虽未大好,但应该还能再支持一段。”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是忧色不解,“老人家照看国朝这些年,打从北平起事到如今,一路风风雨雨都跟着过来了,如今她有不好,外头也都是人心浮动的,只盼着她能挺过这一关吧!起码,也得看着太子出世了才好呀。”

皇帝其实也希望太皇太后能支持到他成亲以后再去世,父亲去世以后,他就是承重孙了,得按儿子的份儿服三年孝。虽然天家服孝远没那么讲究,但若是在成亲前出了白事,也保不齐有人会借着这个由头,把婚事再拖个三年。他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祖母这一病,也令孙儿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悲痛。”

和真定长公主对着感慨了几句,见胡仙师来了,皇帝又上前殷勤询问了太皇太后的起居服药琐事,眼看时辰快到,他的经讲要开始了,这方才是依依不舍地告辞去了,临去时,还叮嘱长公主和仙师,务必要把他的问候带到。

吃过午饭,没有多久,太后和贵太妃也都到了,她们其实本来就在仁寿宫里,一个看奏章,一个理事,维护着朝廷和宫廷的正常运转。她们两人到得就巧,太皇太后小睡了一个时辰,刚刚醒来,正靠在床头,听胡仙师和真定长公主闲聊。

人老了就爱热闹,即使精力不足以支撑着听戏,也喜欢听人说话,取个热闹。长公主若不在,就是乔姑姑和仙师一道唠嗑,正好今日两人都到齐了,真定长公主便对仙师夸奖起了皇帝的孝心,“说来才十四岁大的孩子,难得如此懂事,这都两个多月了,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耽搁不了早晚问安。服侍起老人家来,那份细致和耐心,真是同龄人没法比!听说功课上也是顶呱呱的——这就是天生的龙种不假,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他这么懂事,这么聪明?”

仙师也不会和长公主唱反调,“可不是,小时候还有些任性,这几年大了,真是脱胎换骨。行事有了章法不提,许多事上,都觉得他有一份大智慧,非但超出了他这个年纪,也是超出了凡人许多。”

虽说这夸奖都有些肉麻了,但老人家就是爱听,眯着眼,笑得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太后见了,行过礼也忙凑趣,“就是政事上都是渐渐有了见解,这几日看了奏疏,很多想法都已经是挺成熟的了,媳妇还纳闷呢,他这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份眼界——这就是真龙天子的表现!”

种种说辞,无非都是让老人家放下心事,别到了弥留时分,还担心国家的传承。太皇太后也挺吃这一套,笑着连连点头,有些含糊地道,“如此……便好。”

因为戴着不舒服,原来镶嵌的假牙都已经取下,现在她说话已是四处漏风,虽然身处锦绣之中,但细看模样,和同龄的农妇,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还没等贵太妃开口,她又乘着余力还在,继续问道,“婚事……”

这也是这段时间的国家大事之一,太后忙回道,“操办着呢,皇后的嫁妆已经是齐全了,都在南京,等开了春就能运到北京来,钦天监也把吉日卜定——就是明年五月十九日。”

选定皇后是十月,五月就要成亲,七个月的准备时间对于皇帝大婚来说是仓促了点——算上中间过年必有的两个月折腾,留给礼部的时间不算多。会做如此安排,也是因为朝廷明白太皇太后希望看到孙子成亲的心思。也是因为太皇太后前番卧病,看来病情并不是很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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