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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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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对他的希望,便以为你有了表哥,我也有了乌木齐,却未曾想,你我的命运居然交接在了一起,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有些信你……”

她眼里有些迷惑,却道:“我竟然觉得你比乌木齐可信。”

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有微微的薄茧,大拇指向内微弯,如不伸直手掌,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有谁知道,她的身上,会负着这么大的秘密?

竟是那个古老的炼制家族的承继之人?

“因我和你一样,都想回到中原。”

其实,她的心早就已经摇摆不定了,在她隐瞒下她已经能融化金铁之金制成武器之时,就已与乌木齐离心,只不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头,才会一直走下去,乌木齐将她带离中原,远离了自己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便是他,他便以为她再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可他不知道,她出身谟河,极寒之地,那里的女子,爱到极点之后,也可恨到极点。

我不过将她隐匿的恨激发了出来,让她找准方向,她要恨的人,不是我!

她松开了手,帔霞又松松地垂在了我的前胸,那根韧丝连着那雅嘴,在锦缎之上颤颤而动,她没有用尽全力,我的脖子也不过微红而已,想是她自己心底也有一丝希望,希望她在如此做的时候,会有人来阻止她,成为她逃脱这一切的救赎?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你会回到你姑姑身边,会再看见谟河的雪景。”我轻轻地道。

“真的吗?”她抬起眼眸之时,脸上的狰狞凶狠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纯净,如冬日铺天盖地的白雪,将大地掩得一片纯白。

自此之后,江紫初借着为我制办饰品的籍口,将金铁之精制成的武器藏于首饰之中,又运了几件进来,虽全都是小巧精致的,但总好过没有。

我问她关于我身份之事,她却说不清楚了,只告诉我,乌木齐告诉过她,说我的身份特殊,和我成亲,能稳定西夷局势,这倒是奇怪了,我真正的身份不就是君辗玉吗?他娶一名杀了他无数族人的中原人,还说能稳定局势?

而金铁之精,多年以来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名剑干将,莫邪便是由此矿炼成,却未曾想,这个传说是真的,能炼制这种矿石的人并没有消失,而是避世于极寒之地,辗转传承,其中的天才制剑之人,无论男女,都有一双大拇指伸不直的手,仿佛天生拿着剑一般。

听闻干将,莫邪两把剑便是用此矿制成,这矿石极为难炼,如没有秘法,更不能融化,听闻干将当初制此剑时,用了自己身上的血,才炼制而成,可江紫初却道,那不过是传说而已,想必干将不想秘法外传,才用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办法搪塞吧?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肯定,原来君楚禾的异心,由来已久,从多年之前开始,他便在计划一切,当年矿石失踪,想是他在其中作了不少手脚,而李士元当年丢失了矿石,却未曾想到真正的幕后主谋却是以忠勇着称的君帅吧?

以君楚禾的禀性,把失矿的罪责推于他的身上,证据必准备得极为充分,让他有口难言,最后只得自己承担了这个罪名。

可金铁之精的确能削金断玉,却是真的,当年,西夷已在君楚禾的帮助之下取得了好几车的矿石,因江紫初用来试炼,损耗不少,剩下的倒没了多少,如若不然,如果真让他炼成无坚不摧的勾刺箭,再加上箭上之毒,倒真是中原大祸将至。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们手里边握着的是什安了,乌木齐从小六身上要知道什么。

不过还好,江紫初对他终有了异心,但我知道,江紫初的心可是摇摆不定的,我只能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醒,让她绝不可再沉陷于乌木齐的温柔。

和江紫初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的温柔婉约倒大部分是扮出来的,不经意之间,倒很有几分爽直,我不经想,如果,如果夏候商没有遇上我,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喜欢她?

一想起他,我便感觉到腹中微动,腹里的小生命在安慰一般地敲打着腹壁,他也感觉到了吗?

第一百八十章 隐瞒

我不知道江紫初怎么瞒过了乌木齐,听得她讲,她所炼出来的废铁其实已是半成品,把一种东西放了进去,就可制成精铁了,我只能说,女人一旦有了异心,便是天生的撒谎专家。

不过她也告诉我,她不敢多炼,只能趁监视的人不察,炼制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出来,比如说如叶瓣一般的薄刃,织成花瓣的铁线等等。

我可不认为这些小东西能要了乌木齐的命。

夏候商身上的毒并未全解,却只能从君楚禾的身上入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也许,江紫初嘴里的我所谓的‘身份’也许能帮得到我?

乌木齐之所以娶我,想必也因为这个身份吧?

那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敢去想。

这答案,只能由君楚禾来解答了。

我始终不明白,君楚禾为什么廿做叛国之人,也许,当我心底那个疑问得到证实之时,一切答案便会解答了。

江紫初是炼制的高手,将时间步骤控制得刚刚好,她给乌木齐带来一些希望,又不至于让他完全失望,她告诉我,只要她控制好秘法,便可以使那矿石制出有些瑕疵的兵器来,她可以不断完善那些瑕疵,以拖延时间。

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我,可有的时候,我却极为茫然,在这个由别人掌握的地方,我真能突破重围吗?可我没有办法,就象那时,被舍铁木团团包围之时一样,心中明知没有援军,一切只能靠自己了,能不能突破重围心里没有底,却只能强作笑脸,信心十足,因我知道,一旦领将之人垮了,便再无赢的可能。

她如今,便将我当成了希望。

而小六和小七,却在暗暗研究着解除身上禁制的办法,虽见效缓慢,但到底有了多少成效。

一切正向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

到了傍晚,久未露面的君楚禾来了,他依日是一身西夷平民常穿的布衣,身上全无奢华之处,就连鞋边都不见泥土,想是擦干净了才来的。

我和他原就没有什么话说,如今见了面,仿佛更是无话可说,他却是不以为意,叫了侍婢前来相询,问我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皆详加询问,又告诫我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奇﹕书﹕网,以后才好生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俱是慈祥和蔼,和许多普通的父亲一样,此时关心的是自己女儿的身体,目光中满是对未来外孙的期待。

未了,他递给我一个包袱,说里面全是较宽大的衫服,却是中原的衣服款式,我接过打开一看,的确如他所言,衫服全是细棉制成,柔软服贴,腰身之处却改得宽大了,显是为了让我适应日后。

我心中一动,笑道:“自三位娘亲去世之后,许久,都没有人给我作衫了。”

从我记事之时开始,君楚禾便有三位妻子,可我知道,她们不是我的亲娘,而她们,也不太管我,不过让然吃饱睡好而已,有的时候,其中一两个百无聊赖之下,也会动手为我做上两件外衫,可大约我十岁之时,她们便相继去世了,君楚禾也没有再娶。

自那时开始,我们便相依为命吧?

我瞧清楚了他鬓角有几根银丝夹杂其中,眼角有了微微的细纹,他脸上早染上了风霜之色,可眼眸却依旧犀利,就如他心中的野心。

“西夷的服饰以耐穿耐磨为主,未免穿在身上不够舒适,你赶路匆忙,没带几件自己的衣服,因而,为父才想着让人作了几件袍###你。”   他笑了笑,“日后身子大了,也好有个换洗。”

我笑道:“如此多谢父亲了,未曾想父亲不但能运筹帷幄,决策亍千里之外,更是细心如此,比女子更甚呢。”

他垂目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

桌上有江紫初重绣好的霞帔,那裂开的荷花自是重补上了,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耀得上边的珍珠发着莹莹之光,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霞帔,叹道:“可惜只能按西夷礼仪成亲,身穿西夷锦袍,如若不然,凤冠霞帔,必让你极美。”

我慢吞吞地道:“女儿第一次成亲,父亲难道未曾见过?”

如果当时他未动手脚,在婚礼之上,我便已然魂飞魄散,又哪有那几个月的昏迷不醒?使夏候商耗尽了内力来救?

他回头望我,脸上有些凄然,道:“你是在怪为父出手救了你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是吗?”我笑了,“幸好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对父亲还有些用处,如若不然,便如君家村父亲无数的亲人一般,成了村头的墓碑了。”

他目光变冷,淡淡地道:1“凡成就大事者,哪一位脚下没有成堆##。”

我目视于他:“不知道父亲所谓的大事,所为何事?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在父亲嘴里都不是大事了,我实猜不出,父亲所求何事?”

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问他我心中的疑惑,可我只看清了他眼中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狂热与野心,不用他再对我多说什么,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他之所求。

“玉儿,为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地保养身子,要知道,你这孩子,可是夏候商的,你也不想他有事吧?”

这个‘他’字,语意双关,既包含了夏候商,也包含了我腹中的孩儿,我笑道:“父亲说的是,我身系两人,自得照着父亲的要求,好好的保养。”

他便脸上又恢复了那和煦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我见他神情有些不定,知道他今日必有事而来,却故作不知,叫侍婢为他的杯子添了新水,道:“父亲既来了,不如在我这儿用过晚饭才走?我们父女两人可有些日子没有同台吃饭了。”

他这才道:“玉儿,其实为父这次来,是趁乌木齐王子出巡才过来的……”

“噢?父亲难道有事瞒着王子?他不是您最满意的女婿吗?”

听了这话,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让你嫁给乌木齐,也是逼不得已,只因你的身份……”

我淡淡地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还有其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盼着他说出肯定的答话,只可惜,他只是沉默着,我的心便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难道,我的猜测终成了事实?

“今晚,为父带你见一个人,你便一切都明白了。”他终抬头对我道。

我只能点头应了,站起身来:“父亲叫我见的,必是极重要的人物吧?既如此,请容我略加修饰。”

他点头应了,我便来到后堂,叫过侍婢,换了一件浅粉色的斜襟窄袍,头上首饰便配上了同色的织金芙蓉,芙蓉下有粉绿的嫩叶相衬,望于镜内,整个人便如一株清新之极的荷花,粉艳娇嫩,全没了处于困中的憔悴。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懂人心

行至外堂,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我,笑道:“为父可从未想过玉儿尚有如此女儿态的一日,想当初你整日骑马使剑,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为父还以为,你一辈子便是如此了呢。”

我轻声一笑:“多得父亲计划周全,我才有了穿这身衣服的机会呢。”

他不理我的嘲讽,只是将我打量了一翻,又向小六小七道:“你们就别跟去了,人多了,惊动了王子便不好了。”

小六小七脸有忧色,眼望于我,我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不过跟着父亲外出而已,难道他会害我?”

小六小七这才止住了脚步。

君楚禾笑道:“玉儿,你看看,他们到底是你的属下,只听你的号令,从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这便是他将一切隐瞒的最终因由所在吧?便是他多年前暗自布署一

切而让我毫无所察的原由吧?只可惜,他的一举一动落在了夏候商的眼里。

想想以前,我真感觉自己有些天真,他说得没错,我最大的缺陷便是看不懂人心,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人都看不明白了,还谈什么其它?

院内早有小轿相迎,守着这院子的侍卫全都选择了视而不见,看来,是那股与乌木齐能搞衡的力量让他们如此。

与天朝皇宫不同,那里的空气,无论在哪里,都有些微的脂粉之味夹杂,而这里,空气却是清新凛冽,夹着丝丝寒意,直入心肺。

可听到远处庙宇之中传来的敲钟之声,绵长雄厚的缓缓传至耳边,轿夫的脚步踏于青石板上。听得出是硬牛皮底的靴子,可以让他们行动如风。

车窗帘随风而摆,扑打着木制车窗,偶尔露出了苍灰的缝隙,我却没有揭帘往外望,也许心中已知,自己将去的,会是何处?

轿子停下之时,听得落轿之声,我才下了轿,四周围是沉沉的暗色,四方的庭院高殿,寂静得听不见人声,廊下挂着的琉璃灯散着润润的光。偶尔见到有侍婢端着盘子走过,也仿佛风吹落花,没有一丝儿声息。

只有正面的那所房子有灯亮着,隔着雕花的窗棂,看得清房间里有人影晃动,高鬟广袖,凤翅珠钗,竟有了几分看见天朝皇宫后妃的感觉。

早有侍婢迎上前来,领着我与父亲上前,行至朱红木门前,才低声禀报:“公主殿下,他们来了。”

屋子里沉吟了一下,才答:“恩。”

那侍婢这才轻轻地推开木门,低声道:“你们进去吧,公主殿下等候多时了。”

侍我迈步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白玉屏风,上雕有二龙戏珠的腾图,海水呈碧蓝之色,翻起的浪花如冰玉一般,一见而奢华之气迎面而来,让我一阵比惚,仿佛走进的,当真是富丽堂皇的中原后宫,而不是粗邓大气的西夷宫廷。

转过屏风,软红罗纱拂起之处,便一名女子立于柱前,高鬟广袖,眉如远山,却正是第一日来之时,立于铁参大汗身边的长公主。

我随父亲跪下向她行礼,只见她五色纱裙渐渐移近我的面前停住了,却没有开口叫我起身,仿佛有些犹豫,隔了良久,才有一双如壁玉般的手伸至我的额下,道:“抬起头来,让孤仔细瞧瞧。”

她的手指柔软光滑,却冰凉如水,划过我的下巴之时,我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我抬头望着她,再一次看清了她眼内复杂的神色,就如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复杂而焦躁。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容貌已大为改变了吗?

原本晒得黝黑的皮肤,在室内两年,已变得洁白,再经小七磨皮削骨,圆润的脸庞已尖削小巧,只除了眉眼未动之外,哪还有原来的半分模样?

她仔细望着我,终松开了手:“不错,倒真有几分相仿。”

她的手松开我的下额,却抚在了她自己的脸上,此时她脸上描眉染红,眉长入鬓,我却依日看出了她眉眼之中与我相似之处。

我笑道:“人人都说我的容貌七分与父亲相似,却不知为何会与您相近?”

她抬头望我,漆黑的长发扫过洁白的脸颊,微一摇头,耳中三环相扣的金珠便叮当作响,入鬓的长眉挑起:“君少将声名远扬,原是极擅谋略聪明之人,难道还猜不出其中原由?”

我定定地望着她,更望着站于她身动的君楚禾,在她的身边,君楚禾却更无当年统率三军的气概,只仿佛她身旁的宠臣,我忽感觉有些悲哀,道:“不,我猜不出……更不想猜!”

她笑了笑,一笑之下,容颜竟如鲜花乍开一般,徇出绝艳之色,她表情有些黯然,对君楚禾道:“你瞧,她的脾气可真倔。”

君楚禾低声道:“辗玉,她是……”

我打断了他:“我知道她是谁,廷清长公主,铁参可汗继位之前,曾代其摄政,处理军政事务,如此高贵的身份,和一位中原将军想必没有什么牵扯吧?”

室内顿时陷入令人滞息的安静之中,我听得见风从窗隙间吹过,让珠帘叮当而响。

我看清他们两人的表情,早已不复淡定自若,君楚禾眼里闪过一丝狼狈,他自然知道我说的“将军”语意双关,直指他叛国失信。

而清延公主却笑了起来,眉眼之中却有了几分少女的灵动,钗环上的吊穗随之而动,轻轻地贴击着她的脸,翠色与粉红相衬,耀出奇异的美态。

笑声止歇,她走上前来拉了我的手,轻声道:“看来,你倒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呢。”

她的手温暖干燥,抚在我的手背之上,如烤得极暖的细绵枕头,竟让我有些贪恋,原想挣开的,就没有挣开。

她有狭长的凤眼,此等相貌看起来应该清贵不凡的,可当她眼波流转地笑着的时候,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背斧。

她道:“可准备了好些日子想请你过来了,可乌木齐一直推拖,没办法,只得等他离开了,才请司马叫了你来。”

我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仿佛有许多年没有人这样地握着我的手,这样温暖地朝我笑了。

我强忍了心中的不适,却朝君楚禾笑了笑:“司马?父亲成了西夷的司马?可不知是否还用君姓?”

君楚禾神色恼怒,却是一言不发,延清长公主便笑道:“别说他了,来来来,我知道你初来此处,饮食皆不习惯,还好当年我去过中原,别的没有学到,却是学了不少中原的菜式回来,可隔的时日久,有些却忘了,知道你要来,我可试了许多次才煮得象样一些……”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亲情

她挽了我的手,将我向桌边带去,她手无缚鸡之力,原是拉不动我的,可不知为何,一晃眼,我便随她来到了桌旁。

“这是酱猪蹄,甜酸排骨,酸辣土豆丝……你最近胃口不好,喜欢吃酸的?桌上还备下了梅子酱,是用玫瑰花瓣混时冰糖阉制而成,桌上的菜你若觉得腥,便用梅子酱沾了再吃,就没有腥味了。”

她将那小小的青花瓷碟放至我的面前,覆盖于碟底的,是如美人面颊般殷红的梅子酱,我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味,单闻此味,便觉得胃口大开心中已没了烦闷之感。

我未动手,她已用银筷夹了一片瘦肉蘸上酱汁放时了我面前的白瓷碟子上,殷殷地道:“你试试?”

君楚禾坐于我的对面,含笑望着我,烛光照于他的脸上,将他眼角的细纹染成了些慈意。

我拿起筷子夹了那块肉入嘴,只觉与平日吃的大不相同,肉的香味浸上梅子酱的酸甜,使我原本寡淡无味的舌尖活了起来,忍不住想要大块朵餐,竟觉桌上的菜肴有着无法抵挡的诱惑。

她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将桌上的菜每样夹了一些放进我的碗内,葱白的手指,染成红色的指甲,衬了银制的筷子,就连夹菜,都美得如一幅画。

我便又试了几口,等到胃里感觉饱涨,才放下筷子。

她瞧了睢碗内,见独剩下红葱头拌炒的牛肉,便道:“这小牛肉是特地用两岁不到的嫩牛宰杀了,独取其健上之肉制成,你现在正是需要大补的,来……”

我侧过头去,朝她笑了笑,低声道:“长公主花了不少时间来记住这些菜肴的名称与做法吧?却也难为公主了,特别半指甲剪短,来‘下厨’只不过,菜的刀功太好,虽则那厨师已然藏拙了,可我依旧瞧得出那一刀而下的干净,如长公主身纤纤弱质,常年不下厨的,却能使出如此的刀功,倒真让人刮目相看,再者,父亲大人,您不知道,从八岁开始,我便不吃葱了吗?”

他们两人的脸重叠了,不同的脸孔,眼眸之中却俱是相似的恼怒。

“你瞎想些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出她是谁吗?”君楚禾恼怒地道,“即便她没有亲手煮饭给你,但花的精力,不比煮一餐饭多?”

我只感觉心扑扑地跳着,垂目道:“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烛红摇动,她如黑色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忽地凝起湿意:“楚禾,你别怪她,只怪我当年离开了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她怎么还能认得出我来?”她转头向我,“我真想亲手为你煮餐饭的,只是,无论我试过多少次,煮的东西都不能入口,才想了这个法子,却未曾想,让你误会更深。”

她头上的钗环有些松动了,遥遥欲坠,使得她双鬟上的头发有一缕跌了下来,扫在了面颊之上,洁白的粉颈,更衬得那缕头发黑如墨,纤纤的肩膀如盛华衣,微微的抖动,脸上的神色更带了些肯求,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我有些不忍,终低声道:“难道,你会是我的,我的……娘亲?”

她眼里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沿面颊而下,眼角却是含笑,点头道:“我终于听到你叫我一声娘亲。”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适应这世上忽地多了一个亲人,望向君楚禾,却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才迟疑地道:“您难道是当年的西玛公主?可为什么,却变成了延清公主?你不是和当年的太子……却怎么最终和我的父亲……?”

她你上之泪未干,却含笑道:“这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她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腆然,只能垂了头不语。

君楚禾叹道:“阿玉,她是大阏氏的嫡女延清,西玛公主是她当年离开之时留下的名号,变因为如此,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她……”

我奇道:“怎么可能?西夷有密探入天朝,天朝自也有密探进入西夷,皇上既已知道娘亲是西夷人,怎么可能不派人不入西夷找寻?”

延清长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泪迹未干,嘴角却有一丝冷意:“因为我并不想让他找到……玉儿,当年我和你初领军之时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个时候,却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每日只知道打扮玩耍,和那个年纪的你相比,娘亲真是……真是……玉儿,娘亲以你为傲,却也为你心痛……”她抬起手来抚了抚我的面颊,“如果我们早一点相会,我绝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女儿,是要养来爱惜的啊。”

她将目光转向君楚禾,眼内满是谴责,君楚禾不自在地分辩:“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她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回过头来望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面容刺进她的心底一般:“阿玉,这么多年了,我时常想,如果当年逃命之时,我没有弄丢了你,你也会长大,你的眉眼,会象谁?是象他多一些,还是象我多一点?每次我想起这一点,都会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还好,我终于见到了你。”

泪水划过她的面颊,沾上她轻匀在脸上的薄粉,原本晶莹的眼泪便有了些混色,清贵之极的面容却沾上了些烟火红尘之气,唇上的胭脂独留些残红,露出原本的颜色,却让人倍感亲切。

我心中微有些酸意,却强笑道:“娘亲,幸而多终见了面……您说您当年弄丢了我……”

她抬起绣有缠枝花边的锦袖试了试眼角,道:“阿玉,恐怕你一直在怪娘亲,为何丢下你吧?娘亲当年没有,娘亲遇人不淑,子昌……也就是当年天朝的永乐帝,当年他还是太子,微服出巡,而恰好,我在西夷呆腻了,听人说中原好玩的东西极多,于是趁着妹妹西玛公主随母妃驻守陵之时混进他们的队伍偷溜了出来,身边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装扮成商人的模样混进了中原,如此,就和子昌相遇了,那时的他,年青俊朗,风度翩翩,和西夷的粗人自是不同,就连我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他……”

听到这里,君楚禾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他脸色有些阴沉。

她听到了这声咳,终打住了这段回忆,道:“我原以为他是普通的商生,到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我便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于是,我便打算自己回西夷,就当从没有见过他……”说到此处,她眼里露出些感伤,恐怕,她心底还是时有想着那人吧?

只听提茶盏呆地一声盖在茶杯上,抬眼望去,君楚禾的脸色更加阴了,也难为他还忍得住。

她笑了笑对他道:“你也不必做出这幅样子,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哪里想到他的身份既然被我知晓,我的身份却一样在他们的监察之内,我离开子昌不过半个时辰,就遭到了刺客的追杀,我的两名侍卫武功虽高,却抵挡不住朝廷派来的内卫高手,眼看我就要被他们擒了,幸好,他救了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忆

她抬眼望向君楚禾苗,眼眸之中终少些伤感,露出淡淡的喜悦,神色之中更是缅怀之意,我自是替她高兴:“后来,您就和父亲在一起了?”

“不错,当年他还未当君家家主,可君家一向担任着保家卫国重任,一向是天朝的重臣大将,可与子昌不同,他说他可以放弃一切,和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我本已是心灰意冷,却被他捂热了心,我虽然回西夷,想亲人,但我知道,如果我回去,他必也跟着回去,那他怎么而对他的家人?那个时候,西夷与天朝正是交战之际,他的几位哥哥全是天朝将领,如果知道弟弟竟和西夷公驻交往,他必不容于家族,我们两相为难,到最后,才决定隐居下来,两边都不相帮,做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段日子,怕是我们此生之中是平静的日子了,直至……”她抬眼望着君楚禾,眼睛定定的,长而微卷的眼睫毛定而不动,手指捏住了裙带,仿佛不知道如何叙述下去,只闻微微的喘息之声和巨烛燃烧的噼啪之声在室内微响。

有风吹过窗棂,将红木窗子吹得卡卡做响,这才让她一惊般地醒悟过来,终将视线从君楚禾的脸上移开,继续道:“直至我有了身孕,生下了你,可没曾想,天朝的刺客追踪到了这里,那些日子,你祖父受了重伤,弥留之际,君家发出信鸽到处寻找他的下落,他不得不回去见祖父最后一面,屋里只剩下我和几名侍婢,这个时候,天朝的刺客便杀至,我在两护卫的保护之下抱了你逃跑,在半路上就被人截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截杀我的,居然会是子昌,原来,他的事被宁皇后知道了,引起她大怒,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唯有将功补过……当时,他真的想杀了我,我被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当时我就想,即使我们死了,也要让这人后悔莫及,于是,我告诉他,我手里的孩子,是他的!我看清了他眼里的震惊与不信……我便抱着你滚落山崖……可等我被救起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我被二哥救回了西夷,据二哥讲,当时我的手里,并没有孩子,他们从密探那里知道了我的消息,一直在找我,知道了子昌的行踪,便一路跟踪而至,却没曾想还是迟了一步……我原想着,这孩子,恐怕是被摔死了,连尸体都被野兽叼了去,却没有想到,你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在从父亲身边……”

君楚禾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两步,道:“当我赶回家的时候,仆妇们全死了,我发疯般地寻找,看见了你跳落山崖之时挂在树枝上的残巾,那片山崖,我上上下下寻找了五次,终不见你们的踪影,顿时万念俱灰,恨不得随你跳了下去,我在山崖边一直坐到半夜,听到身后有野兽逼近的声音,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群狼围住了,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狼群之中,我居然看见一个小孩骑于狼身上,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那竟是你……”

我终于失声惊呼:“是小七?”

原来,我与他渊源已久,在我未知世事之时,便在他的怀里躺过?

“不错,是小七……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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