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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天堂的班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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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您老兄——啊不,是程站长么?啥子风把您给吹来的?”程光林立刻认出了程光清,他本是称他为老哥,却想起他肯定是代表县上下乡来搞啥子活动的,慌忙中便称起他在区广播站的“官衔”来。

  “老哥,这次么就算了,以后可别再称我啥子站长不站长的,就喊我程老弟好啦。否则,我们就不是兄弟了,好不?”程光清和阚海走进地坝去,两位老朋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直到看见程光林轻轻点了点头,程光清方才继续说道:

  “老哥,我又回老家来(工作)了,今后我们钻拢的时间就多啦。”接着,程光清把阚海介绍给程光林说:“这是我们工作组的阚海,年轻大学生呢,刚分配到县工商局的年轻人。”

  于是,阚海便向程光林伸过手去,抓着他那只瘦屑的手摇了摇说:“您好!您好!”

  “这就是先前出门时,我跟你说的今天我们要去拜访的老朋友。”程光清对阚海说。“程老师原来在黑山村小学教书,他教的语文,是当时全区小学语文老师中响当当的。”

  “那里那里,您老兄抬举我了。我这点墨水,写不了两篇的。”程光林一边谦虚地说,一边邀请程光清和阚海进屋坐。“两位领导快进屋坐,进屋坐!”于是,他们三人说笑着朝程光林的堂屋走去。那时,吴桂英早已到伙房里烧开水去了。

  程光清、程光林、阚海三人进到堂屋来。

  “老兄,我听您刚才说啥子‘又回老家来了’是啥子意思?”程光林问程光清道。因为,对于这次县委、县政府派工作组进村的事,他不知晓,只知道二十多年前程光清就调到了区公所,在区公所干了不几年,听说又调到县上去工作去了。一听他说‘又回老家了’,便觉得迷惑。

  于是,程光清就把这次县上派工作组进村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程光林听。

  “您老兄到我们黑山村来指导工作,是我们黑山村人的福气哦!”程光林感叹到。因为他太了解程光清的个性了。

  “呓,老哥,刚才老嫂子怎么出门时,头顶个瓷盆?”程光清忽然想起刚才吴桂英出来撵狗时的情形,甚感不解,便问程光林道。

  “唉,别提了,别提了,一说这事我就来气!”程光林面色阴郁地,摆头晃手。随即,递过来一只卷好的叶子烟。“你们来得突然,家里没准备得有子烟,抽得住不,老哥?年——年轻大学生呢?”

  “这个就好,我平时都是抽这个的。阚大学么,还没学会抽烟呢。”程光清一边接过程光林递过来的‘核武器’,一面继续说道:“亏您还叫我老弟?有啥子话就说出来。对别人不好说,难道对我还不好说么?我们今天第一天进村,之所以没有去别的人家,专门来您老哥这里,就是因为我想到现在您老哥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至少目前如此。如果真要是信得过老弟,不妨有啥说啥。不说出来闷在心头舒服么?要是连您老哥都是这样,那我们来黑山村还有啥子意思?”

  听程光清这么一说,程光林便吧事情的源源娓娓说了出来——

  程光林于八六年从黑山村小学退休后,就在家里以种老伴儿吴桂英的那份承包地为生。老两口有一个女儿,在县城的罐头厂当工人。本来,女儿女婿叫他们去跟着他们一起过。但是,程光林考虑到:这几年,罐头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就连女儿女婿的都那么紧紧张张的,又何必再给他们曾添负担呢。自己现在退休了,每月有一百多元的工资可领,而且,家里老伴儿还有一份承包地。因此,老两口便没有去县城,而是在乡坝头种种承包地,过着清贫贫而宁静的日子。本来,老两口的日子与村里其他相同年纪的人比较起来,也还算过得萧萧遥遥的。但是,从九零年开始,老两口原来平静的生活,被一桩小事给打断了——原来,程光林屋侧边自己的一块承包田里面,有一块面积约五分地的斜坡土。那是本组组长范是培的承包地。而在范是培的这快承包地上边,原来有一条七几年农业学大寨时,公社修的水渠。这条水渠原来是贯穿全村十个组的。但是,自从土地下户后,由于水渠常年得不到维修和保护,直到后来变成了一条废水渠。以至于使现在的黑山村变成了紧挨着水库却得不到水用的干旱村。

  对于范是培承包地上的那段废水渠来说,虽然不能通水,可是,它却是一条不可缺少的防沙防洪水沟。因为,程光林房屋所在的这片山坡——及九龙坡,凡是涨大水时,坡上冲下来的泥沙是很多的。正因为有这条水沟的存在,才使得程光林的房屋和承包田免受其害。但是从九零年种小春开始,范是培为了一己之利,索性把这条防洪、防沙的水渠给填了,并种上了农作物。这样一来,一到夏天涨水,九龙坡上的泥沙和洪水便沿坡直冲而下,不仅直接冲进了程光林的承包田里,把生长得茂盛的秧苗通通冲毁;而且,还直接威胁到程光林的房屋安全。见此情形,程光林多次找范是培商量,请求他将水渠恢复。但是,范是培见程光林家中无子女在身边,屋里只有老两口儿,认为好欺侮,便一直赖着对程光林的请求不予理睬。程光林后来迫于无奈,只好找村上的调解委员会解决。村里的支书李政权、主任姜温其等人下来走马观花似的游了一圈,后到范是培家吃喝了一台后,便提出了一个差点让程光林气昏的解决方案——叫程光林每年补赏范是培经济损失两百元!

  去年春天,程光林知道找村委会、村支部不能解决问题,便找乡政府。乡政府的王乡长叫乡里的司法助理员出面解决,而司法助理员当时倒信誓旦旦地答应:一定解决!但是,过两天又说啥子要等把乡里的中心工作搞完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来解决,一定解决!可是,直到今天,乡里的司法助理员仍然没有下来解决。当然,问题也就依然悬着。

  说来程光林也够倒霉的:自己向上级反映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此而引来了说不完的烦恼——自从程光林不答应每年补赏范是培两百元的经济损失费的那天起,范是培便唆使自己读小学的孙子,或上学途中或放学回家路过程光林家时,便从程光林的后边山坡上往程光林的房子上甩石头,致使程光林的房屋顶上多处被砸烂,一到下雨天,雨水就漏个不停。

  因此,老两口简直为此事伤透了脑筋。每次只要自己家的小黑狗‘汪汪’叫,一般说来,都是范是培的小孙儿砸房子来了。于是,当刚才自家的小黑狗又‘汪汪’叫起来时,误以为是小孩儿砸房子来了的老伴儿便顶起了破瓷盆……



  “岂有此理!”听了程光林的叙述,看见他那百般无奈的脸孔,程光清气愤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村党支部、村委会的干部些全是吃‘干饭’的么(指没用)?这么点小事都不能解决!”

  程光清的怒吼声之大,把阚海和程光林都吓了一条。阚海自从认识程光清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程光林小步跑出屋外四下望了望,又跑进屋来。叹息着说道:“唉。老弟,您可别说啥子村委会、村党支部了。按我说,恐怕村里没有村支部、村委会怕还好些。他们那里愿为村民大家办点儿实事哟?除非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事!”

  “你们村不是全县致富奔小康的先进村么?”程光清讥笑着问程光林道。

  “狗屁!”程光林愤怒地说道:“全村村民一年到头连吃、用水都成问题,还谈啥子奔小康呢?全是瞎吹的!黑山村人有谁不知道,这全是因为现在一届的乡政府领导为了升官、往上爬而搞出来的花样。这件事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乡政府领导带着县上来的人下村里来,找了几个我们村里当时在外面打工回来的人作调查,问了问他们的收入情况。县上、乡上的人回去后,便写出了黑山村人均年收入两千多元的材料。其实呢,根本没这会事,简直是天文数字。如果真要是这么会事,恐怕我晚上睡着了也要笑醒呢!”

  程光林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继续讲到:“结果呢?数字倒报上去了,该升官的升了,而村里却依然贫穷落后。那‘先进村’的牌子,或许到现在还搁在村长的床底下生锈呢。当然,也说不定早就被他们当废铜烂铁卖了。”见阚海和程光清都默默不语,程光林又补充说道:“真的,我绝不会骗你们,如果你们不信,完全可以去别的组调查调查!”

  “我晓得,我晓得,您老哥怎么会骗我呢?”程光清抬起脸,微笑着对程光林点点头,示意自己相信他说的话。

  “我们工作组刚下来的时候,还听吴书记给我们介绍,说李政权和姜温其都是退伍军人呢,高中文化。按理说,村党支部、村委会班子的文化素质还是可以的嘛。”

  “这点您老兄说对了,我们村的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班子的‘能力’还是有的,有哪个的脑袋瓜不灵?”程光林俞挪道:“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把灵活的脑子用在怎么带领村民们致富奔小康上,而是用在了怎样发自己的’小家‘上!您老兄知不知到李政权和姜温其跟现在乡政府领导的关系?”

  “这个嘛,我只听说过李支书跟老吴的关系,好象说是啥子老表关系。”程光清回答说。

  “去年,我们村里按县上宣传的啥子啥子村——村啥子组织法的要求,对村委会主任实行公推公选,结果把李政权的老搭档姜温其给选掉了。而村民也一致要求乡党委把李政权换掉。但是,乡党委主要领导亲自出了面,先是找了各个组的组长,然后,又找了那个被村民一致推选的人——这个人就在我们村八组,也就是八组现在的组长杨树华。如不相信,你们以后可作调查。结果,让杨树华自动放弃了。而原来也主张要求换李政权的那些组长,过后都不发言了。结果,李政权和姜温其两人,依然稳坐泰山!乡上领导对村民大家作的解释是:为了工作的连续性!狗屁!啥子‘工作的连续性’?纯粹是为了他们个人捞好处的‘连续性’!”

  妻子吴桂英提着开水瓶从伙房那边走进堂屋来。程光林停止了讲话,接过开水瓶,为程光清他们到开水。

  “您老人家坐着,我们自己来,您继续讲讲,我门对村里的情况还很陌生呢,您继续讲。”阚海马上站起来,伸手去拿程光林手中的开水瓶。

  程光林不依,说啥子他们老远从县城来他家里,怎么连开水也不让他给他们冲一冲。于是,程光清和阚海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这里没有外人,看在我们两老朋友的情分上,我把那次李政权在我三舅子家喝醉酒后出的洋相,说给两位工作组的同志听听。”程光林一边冲着开水,一边讲到。

  “酒醉心明白!您看看他们想继续当村领导,心理怀的是啥子鬼胎。当时,我那个没有文化的三舅子和李政权都喝得二马呼二马虎的,两个人喝了不下两瓶酒。您晓得,我历来是喝不了一、二两的。趁酒兴,我那个没文化的三舅子就问李政权,问他既然跟乡党委吴书记是老表关系,关系又那么好的,为啥子非要窝在这穷山村里,而不到乡里边去当个官儿,村支部书记是啥子级别?是局长级别还是副局长级别?那李政权摇头晃脑地回答说,你——你不——懂!你他妈啥子——啥子书都没读得有——知道啥子?当村支部书记有啥子不好?比去乡上当个一般干部强十倍呢。村里面的官儿好当,又不需要动啥子脑筋。当村官又自在,山高皇帝远嘛,没有人管。村里的啥子事不是由我说了算?你——你他妈别看我官小,可是,乡上、县上的文件、政策得靠我去执行。上面的政策再好,我不按它执行,老百姓也不知到。我把文件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你们哪个知道?你们只知道栽秧打谷、犁田剐田,那里知道上面有些啥子指令、精神?再说,当村官也比在乡上、乃至在县上当一般干部要实惠。虽然讲级别,我他妈连科员都不是。但是,你知不知到?县城的机关里有多少局长?他们才管几号人?我——我他妈一个村官怎样?我可是要管好几千人呢!虽然说我们村里没有办得有企业,但各家各户总有要批屋基的,总有要扯结婚证的,总有要计划生月指标的,如果我不点头,他们办得到么?村里的山林、林场、库塘的承包,或村里修建小学啥子的,如果我不满意,能办得到么?再说,当村官也很安全。我既然不属于国家干部,检查机关管不到我。我们在下面吃点、喝点、用点,算啥子?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一班子人大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大家都有一份,谁举报谁呀?现在,上面不是发了啥子《村民组织法》么,讲公开,公开啥子?该公开的,我自然要公开;不能公开的,我就坚决不公开,谁下来查我?上头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有几次下来检查了?再说,他们上头的,不也是一样么?如果下头有哪个敢闹,我们不是有治安室么?不听话的,通通给我抓起来关他妈几天,学习学习,自然就不闹了……老弟,您看看,他们狂妄到了啥子地步?您说,黑山村有这样的人当支部书记、村长,能不贫穷么?唉!”

  讲完,程光林叹息不已,捶胸蹬足。

  “莫急,莫急,老哥,任何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嘛。”听完程光林的话,程光清直气得双手发抖。但是,他强忍住愤怒,语气平和地安慰程光林道:“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老哥放心,我们工作组来黑山村,一定要给大家办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我保证,在我们工作组最后离开黑山村时,绝对不会挨老百姓的嘛,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

  见程光清一脸严肃的表情,说话声斩钉切铁,程光林忧郁的脸上,才开始露出了些许笑容。

  “阚大学,你现在明白了我们为啥子第一天进村要先到程老师家来的意思了么?”程光清问阚海道。

  阚海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所以说,这次县政府让每个工作组以老带小,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不是跟着您老人家,叫我独自下来开展工作,我肯定抓不到缰!”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虽然基层工作我稍微熟悉些,可今后其它许多事我还得靠你这个大学生。”程光清摆摆手说。

  阚海和程光清、程光林三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他们三人在堂屋里摆谈着,时间已快就接近中午了。这时,吴桂英已经在伙房把米饭都煮好了。程光林吩咐老伴去捉个鸡来杀,却被程光清及时阻止了。

  “老哥,如果您要这样,那我和阚大学就只好告辞了!”程光清边说,边站起身。“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还用得作如此客气么?现在,一个鸡崽,要卖十好几元钱呢。对不起,我们嘛要告辞了。”

  阚海也跟着站起来。

  “呓,光清老弟,这么瞧不起我这个穷哥子么?大老远来我茅舍,饭也不吃就要走哇?呓!”程光林见程光清和阚海要走,慌忙站到门口阻挡。

  “老弟,说实在的,我们农村人家不比城里,要买点儿东西得跑老远。今天我家里实在没有买得有鲜猪肉,所以才说杀只鸡来,权当个荤菜,连这点心意都不领么?”程光林诚恳地说道:“鸡崽么,是我们自己放在坡上野养的嘛,又不是我专门去集镇买来的,有啥子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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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养的,就不是您的么?卖了,不也就是钱么?”程光清说啥也不让程光林杀鸡。他知道,平时,乡下的老乡们一般都非常节约,不是逢年过节气是根本不杀鸡吃的。因此,怎能在今天让他为了招待自己而杀鸡呢?

  最后,程光清和程光林各退一步,达成妥协:

  程光清同意自己和阚海留下来在程光林家吃午饭;但前提条件是程光林如果要做荤菜来招待他们两,则只能用自家的腊肉煮腌咸菜,外加半碗炒黄豆。酒,就喝程光林家瓷坛里还剩余的老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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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事务
程光清的老家在乌山乡的柏林村三组。早在程光清还在北江区公所当宣传干事的时候,他的父母大人便去世了。现在老家还有个年近七十岁的大哥、大嫂以及侄儿侄女一家。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程秀珍嫁到了邻乡——刘家乡公平村九组。

  星期六的早上,由于工作组进村后的第一阶段的摸底调查工作暂时告一个段落,程光清便利用这个间隙,一方面也是为了仔细思考一下下一步的工作,他便决定回老家一趟,去看看在老家务农的大哥、大嫂。他邀请阚海去,而阚海则由于想回县城办理点私事——即处理他和史家的事,因而,便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改个时间再去。因此决定回县城天堂渡个周末。

  这些天来,下乡之余,阚海考虑得最多的便是怎么处理与史春燕的恋爱关系。不能再拖延了,阚海一次次催促自己,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越往后拖,事情将变得越来越复杂,必须快刀斩乱麻!

  于是,星期六的早晨,当晨曦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便登上了从乌山乡乡政府所在地毛家场开往北江区去的客车。

  客车晃晃悠悠驶出了乌山乡乡政府,客车上只有几名去北江区集镇赶集的农民,阚海扫了一眼,没发现有认识的人。一方面由于他刚下来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另一方面,大概都不是黑山村的村民。于是,阚海便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去。

  看着车窗外的林木、农舍,急速向后面奔去,阚海方才想到:自己从县城来到这穷乡僻壤,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吧?近而又想到,这一个月来,扬山和熊建兵他们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到欧阳松的寝室来耍吗?史春燕每天都还坐在自己的闺房,美滋滋地‘想念’着自己吗?史立成和黄竹均依然是一幅超然物外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向全县人民宣布:看,只有我的燕儿才会有这个福分,哪怕是脾气再怎么特别,身体再怎么特别,不是一样也能而且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称称透透、标标志志的小伙子?尚杰依然沉侵在即将被提拔为云江县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巨大喜悦之中吗?颜晓红也因为丈夫的弟弟作了堂堂云江县委书记的女婿,进而使自己的丈夫顺利得以被提拔为县委办公室的主任,而暗暗窃喜吗?……

  阚海头都大了:怎么办?要不要解除恋爱关系?他使劲摆摆头,摇落脑海中的各种恼人的幻象。

  客车驶过一遍平缓的低丘。眺望车窗外田野里无边无际、碧绿的秧苗,还有远处山坡上的碧绿的玉米林,阚海忽然想起了在大学读书时,班主任老师带着全班同学去农场支农的光景来——客车在满是金黄色菜花的平原上奔驰,车窗口飘荡出同学们的欢歌笑语,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啊,久违了,那大学时代充满欢乐的、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再见了,那一张张足球场上较劲的稚嫩的脸……你们如今安在?是都分配进了豪华大都市的现代化的办公室?还是各奔了东西?……难道只有自己才下到了县城?想到这里,阚海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然而,当他又进一步思考到:自己为啥子要到这穷乡僻壤来呢?难道是到这里来渡假或旅游不成?难道不是为了‘明天’更美好?!

  忍耐着吧,才毕业多久?才下乡来几天?自己现在不是下来镀金的吗?不是为了在下一次回到天堂时,已经在仕途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吗?!

  想到这里,阚海精神倍增。他傲然的朝车厢里扫视一圈,当他发现车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时,他又把头转向窗外,仔细规划起自己的前途来:先在黑山村工作组干十二个月;回县局后,被提拔为局里某科、室的股长或办公室主任;然后,再由股长或主任,提拔为局里的或其他某个局的副局长;进而,被提拔为某局局长……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干,多做工作,多为老百姓办些事情,这样,既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又赢得了上级领导的信任和赞许。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有信心,一定能够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从局长,再因工作成绩突出而被提拔为副县长;再由副县长,提拔为县长或——或许更高一级别的——领导?!市长或市委书记?!……那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他们该是如何的惊奇呀和羡慕?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

  因为,现在社会上不是非常重视知识分子吗?各级各部门不是都到各类大学里去聘用高才生吗?上级的文件精神不是一直在强调: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现代化吗?象丁永明这样的小学生局长,势必被淘汰!象贾基利这样的虽然有高中文化水平、却只知道耍滑头的奸人,必定当不了官;史立成呢?他不是只有小学文化吗?当然,他年纪已经不轻了…‘你将来肯定比我爬得更高,我要是象你那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好了’,尚杰不也是这么说吗?…自己有这个基础,有这个信心,只要自己好好干,就能干出一番大事!

  想到这里,阚海心花怒放、阚热血沸腾,他再也不感到失落和惆怅了……

  阚海在县城东面的东门车站下了车。那时,时间快近中午十二点了。

  阚海沿着西街一路步行而去。当他来到县文化馆大门口时,见大门右侧的那家店名叫‘将就’的小吃店还开着门。平时,这小吃店一般是一早或一晚作生意,专买面食或其他云江特色的小吃。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六的缘故吧,小吃店仍然在营业,虽然上门的客人不多。想到自己回寝室后肯定也赶不上县政府伙食团卖的饭菜了,阚海便决定就在这小吃店吃碗面或啥子的,权当作吃中午饭了。

  “还卖不卖,老板?”阚海问那个正在灶头上忙碌的店主。

  “要卖,要卖,星期六么,全天都开着。牛肉面、干绍面、粹绍面、肉丝面;凉粉、麻辣粉、鸡丝粉、炒粉——样样有,来点啥子,大哥?”店主噼劈啪啪报了一通小吃的名称,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油腻的双手在围巾上擦了擦,问阚海道。

  “那——那就来一碗牛肉面好了,对,牛肉面,三两的。”

  那个店主显然有四十多岁,他居然叫阚海‘大哥’,阚海觉得他太客气了,于是,便没有怎么凝虑,顺口报了个以往一直比较喜欢吃的牛肉面。

  这时候,从店面里间走出一个三十七、八岁、身高体胖的、胸前围着围巾的女人来。她手里拿着一张抹桌帕,微笑着把阚海面前的小方桌抹干净。

  “应该是老板娘吧?”阚海猜想到。同时,当她和那位正在灶头忙碌的店主站在一起时,对于他们夫妻两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阚海觉得有些好笑。这让他想起了《高女人和矮丈夫》的故事。“人世间的夫妻,真是各具特色!”阚海不禁想到。但是,当他看见他们两在灶头上的动作是多么协调、默契时,他又为他们由衷地感到幸福。

  很快,老板娘便端过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一股刺鼻的浓香钻进鼻孔,阚海不禁深深地呼吸了一番——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食品了!

  挽起袖子,阚海狼吞虎咽起来……

  在县政府大院的红砖楼,只有欧阳松的寝室门是开着的。当阚海爬上楼梯时,欧阳松正吃过了午饭,在楼梯口的水槽处洗碗。



  “怎么不早一步?伙食团刚刚才关门!”欧阳松说道:“要不,我寝室里卖有干面,干脆就将就着煮面吃,怎样?”

  “不用,我刚才在文化馆门口的面馆里吃过了。”阚海笑着回答说。同时,一边掏钥匙开寝室门。

  “哟,刚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跟农民打成一遍了么?看你满鞋子的黄泥。”欧阳松盯着阚海的双脚说道,表情虽然带着微笑,可又显得有些带讽刺的意味。

  “啊?哦,可能是在乡政府上车时,不小心弄上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寝室门的阚海,听见欧阳松的话声,忙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后脚跟。于是,阚海轻脚轻爪进到屋里,把帆布包往床上一扔,又赶紧回到屋外的水槽处来冲洗鞋子上的黄泥浆。

  “看你这派头,你还真象完全变成了个农二哥似的。”欧阳松盯着在水槽边冲洗泥浆的阚海,说道。

  “可不是怎么的?你原来不是说下乡好呢,跟春游一样么?看看,你替我去那里春游春游,怎样?”

  阚海微笑着回答说。

  “我替你?我还不够资格。你们么,沾点泥浆算啥子?谁不晓得那是去镀金的?等到回城来时,当个局长呀主任的,多威风!这是‘先苦后甜’嘛。”欧阳松神情复杂地谈论到,看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摸样,就好象他已经走完了这一行程一般。

  “怎么,吕晓云‘春游’去了?”阚海一边冲洗,一边又想起吕晓云寝室门关闭着的事,就顺口问欧阳松道。

  “这小子现在高升罗,被下派到石坝乡当副乡长去了。”欧阳松啧啧称叹说。“唉,现在你们一个个都飞出去了,只留我在这儿帮你们看守宿舍,孤孤单单的。”

  “看你说的,你以为我们下去真的好耍么?那才真叫做是‘风里来,雨里去’呓。那象你,无论刮风下雨,仍然是西装革履的,多狭意!”阚海反驳说。

  “以前呀,老师经常对我们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呔,现在,时代变了,这句话不再是至理名言了,而应该是‘与其学好数理化,不如找个好老爸’喽。”欧阳松微笑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刚一说完,又意识到此话在阚海面前说似乎有些不妥,因而又收敛了笑容。

  阚海初听这话,觉得有些刺耳,因为他知道欧阳松是在发牢捎,借以讽刺自己和吕晓云。但见欧阳松似乎有些自责的样子,也就没有太在意。于是,便应和着说了句:“你师兄这话,也——也不是全无道理。”

  其实,就眼前来说,欧阳松并非是讽刺阚海,他本意是讥讽吕晓云的。而话一出口后,方才想到阚海与史家的事。为了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欧阳松便装出回寝室放碗筷的样子,走回了自己的寝室去。

  冲完鞋子上的泥浆,阚海进到自己的寝室来,反手把门关上。

  他细细思考起了吕晓云下派到石坝乡当副乡长一事:时事真难料啊!去年,吕晓云还在为自己跟黄旭之间悲惨的恋爱故事而失魂落魄,为自己跟王玲之间没有恋情的婚姻而焦头烂额。今天,却被提拔为副局级的副乡长了。当然,正象欧阳松刚才说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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