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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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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除了常子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变色,凯南更是惊呼一声,转身紧紧抓住晏龙的胳膊摇晃起来,“你说什么?”
“三百年前,黄帝陛下下的旨。”晏龙睁开眼盯着凯南,冷目相对半晌,然后硬邦邦地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抽出,便自望着祝融的画像,不再言语。
少年脸色苍白,身子晃了晃,“……如今方知,一切都是迟了……”
阿泽悄悄挪到凯南脚边,伸出毛乎乎的前爪趴上他的鞋沿,顶着水汪汪的小眼睛,仰头望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又呜呜地哼了起来,小尾巴一个劲的摇晃。
凯南俯身抱起它,怜爱地抚摸着。除了那紧抿的嘴唇,不知他还做着怎样的克制,才能坚持着没有失态。
想不到,我真的未曾去了解,火神祝融还是晏龙之兄。这样说来,凯南便是颛顼帝的长孙,难怪当初云瑯要说不能随意对凯南下手,也提到颛顼帝不愿夺凯南之物。
但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居然是如此绝望,至此,凯南便真的与我一般,都是孤儿。
母为日神,父为火神,矜贵如斯,却数百年辗转于少昊的追杀之中,碍于仙界法令和黄帝旨意,连颛顼都无法明里插手。
鼻头发酸,我慢慢走到他身旁,正思量着说点什么。常子轩却先我一步,迈到他跟前,两手往他肩头上一搭,重重地拍了一下,吐字清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
凯南闻言抬头,迎上常子轩灼灼的目光,两人对视良久。
我看着那秀气的面庞,正在一点点放松,刚吁了一口气。泯士林又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白泽大人乃我族护法,原本一直跟随在羲和娘娘身边,如今既然回还,也请即刻归位。”
阿泽顿时小眼一翻,冲他狂吠起来。
无奈之中,我只得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却只能止住吠叫,堵不了不满的呼噜。
泯士林慑于阿泽之威,板着脸后退了两步,但仍然俯首拱手继续表述,虽然底气稍显不足,“堂堂日族,已多年失主,以致连番受月族觊觎。此番好不容易得众位回还,怎能不大开庙堂,重振声威?还望叶姑娘为老夫作主!”
我?怎么会让我作主?惊诧之中,发现泯士林正瞄着我手上的日曜之珠,顿时大悟,便开声说道:“樱玉本是临危受命,此次来这蒙拓林中,就是准备将此物交还,请泯长老寻一大德之人受之即可。”
“这……,”泯士林那一直灰败的面上有了点动容,嘴里却还是说道:“叶姑娘乃羲和娘娘亲指,轻易将日曜之珠交予他人,怕不太妥。”
“那须得怎样?”
“自百年前,老夫代管这族中事务,上至祭祀,下至猎牧,无不亲自经手,姑娘可巡视眼下日族各部,秩序井然……,”泯士林正精神大振滔滔不绝,却又被常子轩打断,“泯长老,常某听说,日族族规中有一条,掌控日曜之珠之人若非历代司日亲指,则须行祭天大典,由东皇太一英灵择定。可有此说?”
“可羲和娘娘只是远出未归。”泯士林一愣,眼珠转转,立马看着我道。
“羲和前辈短期内不会再回来。那就依族规而定,请泯长老主持尽快选出合适之人,我便亲自将日曜之珠移交他手。”毕竟是日族最高信物,我也觉得需谨慎从事,届时也可顺便将余下法宝一并转交。至于羲和的事,暂时还不打算据实告之。
阿泽随着附和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泯士林又看向凯南。而凯南此刻哪来心思搭理这些,自是恍然不觉。
“泯长老,有问题吗?”我问。
“没有,没有,”泯士林埋下头,连声应承,“那老夫下去安排。”
紫炉生烟,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渺渺袅袅。
除了香气,空气里弥漫着的,还有沉默。
泯士林已离开。
看了看祠堂里的几个人,凯南抱着阿泽垂头而立,常子轩正站在他右侧,正扶着他的肩。晏龙已没有看祝融的画像,但也在想着什么。向超自是不离主子的身边。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于是默然退了出去,到外面透透气。
第十五章 夜询
半个太阳掩入山峦,山间浓浓的翠色抹去了它的金光,于是残阳如血,暮霭被染成淡紫。红色的祠堂在暮霞的背景上渐渐幻出深色剪影,寂静的墙围透着不可名状的庄严。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吟诵,依依俄俄,那单调的节律穿入鼓膜,化为心底的肃穆与沉重。
随意眺望间,发现院内照壁上的纹饰非常别致,便信步走近去观摩,却被墙那端意外传过来的一阵断续闲谈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那个丫头,看上去不大,居然能放了凶龙……,还杀了罗部首……”
“难怪羲和娘娘会将日曜之珠传给她呐!”
“那算什么,你们没看见,那个时候……,那一大片金光,能照出这么远,其中有这么大的虚影……”
“真的?那可太神啦!”
“……我看呐,有她做司日,定会比泯长老强上百倍!”
“原还以为会由泯长老来做这司日,再升罗堂主为长老……,这下可完全变样啦!”
“嘘——”
“你们扎在这门口做甚?还不快各自归位!”泯士林的声音暴然响起,狠狠地斥责了一番,方才闲谈的诸人便诺诺散去。
正准备转身回避,泯士林已转过影墙照壁,一看到我,先是怔了怔,然后立刻笑着迎上来说:“叶姑娘怎么出来了?”
“没事转转,刚才走到这里,便碰见了长老。”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刚才有几名兵勇,当值期间擅自离岗,被我教训了一番。”他又解释。
我赶紧接口道:“泯长老治下甚严,也是日族族人之福,难怪羲和前辈能如此放心地将族中事务交与长老打理。”
他闻言嘴角扯动,略微低头,做出很谦虚的样子,但也没掩住心底的欣喜。
“对了,泯长老,”我又想起一事,立即问道,“我在那河边放的那只龙,你可否告知那是何来历?”
“这个,”他神色转而凝重,左右看了一圈,再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叶姑娘,实不相瞒,那龙名叫墨漓,乃月族护法,相传为月族主神共工之爱宠。当年祝融殿下与共工贼子大战时,它也兴风作浪祸害了不少日族勇士,后被祝融殿下亲自擒得,用了女娲娘娘赐下的锁妖链才囚在那里。”
“是吗?”我大为震惊,当时在自己看来那应龙那般温和,结果居然如此凶恶,难怪那些日族人听到罗杰的鼓动会愤怒不已。想起自己所做的事,心里惶惶不已,连忙向泯士林问道:“樱玉一时不慎放了那龙,犯下大错,真不知该如何可得以弥补?”
泯士林很奇怪地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想那锁龙之链本乃女娲娘娘亲赐,当初祝融殿下诛杀共工贼子后,原就想放归那凶龙,竟都未曾开解。如今叶姑娘既然能解锁,许是天意注定,合该那龙脱困。姑娘不必自责。”
我仍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他便连连对我点头,顿了顿又很是得意地说道:“想当初,我日族三尊俱不在位,被那月族瞅了空子打压,掠去了不少水草丰美之地,我等好不憋屈。此番姑娘、圣子以及白泽大人俱都回还,而月神常羲娘娘又长期不理族中之事……”
“常羲娘娘便是月神?”我吃惊地打断他。
“正是,常義娘娘乃月族司月,当年共工战败后便随祝融殿下前去方丈岛接受招安,后被颛顼帝纳为贵妃,便再未返回这林中,也未曾重立司月。”
我脑中好像飘过些什么,却又抓不住痕迹,只茫然地点了点头。
泯士林便又接着说道:“现下,虽然那凶龙已返,亦不足惧。前些日老夫本已安排族中七成勇士前去西苍部界驻扎,此番姑娘及圣子到来,我们日族正好可借机大振声威……”
战争,又是战争,好像不管在哪里,部族之争总是永恒的话题。听他说到这里,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呃,这事稍后再提便是,那个,祭典老夫已安排了下去,另外又通知了列位长老和各部部首,他们即刻便至,今晚将设接风宴席,还请姑娘与圣子及朋友赏面。”泯士林倒立即换了话题。
“哦?”一想到要让现在的凯南去面对那闹哄哄的场面,心里总觉得不妥,“圣子那边可能不太方便,泯长老你看能不能改天?”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就这样,改天的再说。”泯士林连声应承。
果然不出所料,凯南和晏龙都不愿出席,阿泽要留下来陪凯南,便只有我跟常子轩两人前去赴宴。
日族的宴席与所有见过的大型聚会相差无几,相互引见后便是无休止的饮酒狂欢。少不得有成群的人前来敬酒。
虽然并不是很愿意跟常子轩同来,但更不想自己单独出席,无奈之下与他并排而坐,心中却似已隔千山万水。我时时处处都在小心,小心地不去看他,小心地不挨到他衣角,小心地不与他交谈。
也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后面觉得他也有些别扭,没人敬酒时就独斟独饮,但凡有人前来相敬,更是概不推辞,还顺便挡下所有来敬我的人,起初用杯子后来用碗,再往后干脆直接拎酒坛。
本来,饮酒也是男人的事,女人只适合靠边。于是,我便仿似透明,只听着他和别人鲸吞牛饮,偶尔用余光偷瞄,那英俊的脸颊上已飞起了些许淡红,神情却非常自然,与旁人谈笑风生,也不看我一眼。
夜渐深,微微的风吹动檐下垂吊的璎珞挂帘,沙沙细响,宛如万千珍珠落在玉碗,又如窗下佳人婉约的呢喃。
稍微坐直了一点,便感到有气流穿过门窗落在身边,和着途经的各种气息,喧杂、浑浊、潮湿、沉闷,从这边到那边,从鼻尖至心间。
突然觉得压抑得难受,就像孕育着暴雨,只盼这宴席能早些结束。
直到他脚边的酒坛快堆成了山,周围的人终于都东倒西歪,睡倒的睡倒,趴下的趴下。
泯士林还能勉强抬起头来,舌头打着圈,叫了护卫送我们回去,可护卫没走出几步也倒在地上。
遮住月亮的浮云,忽聚忽散。月色洒落在路上,忽浓忽淡。路上行走着两人,间隔的距离,忽近忽远。
默默地跟在常子轩后面,刻意将步子拖慢,他却会走出一段又停下,也不回头,等我靠近了又走。一路上就这样磨蹭着,我只在心里不停地念,为何这么久都没有走完?
又一次靠近时,没有丝毫预兆,他突然转身拽住我的手,急急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愕然随他飞腾,掠过花间,穿过树丛。一路上,脚都几乎不曾着地,只听见衣物和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片刻,便来到一处山巅。
月亮刚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放出冷冷的清辉,照在所处之地,岩石表面都有些发白,看起来特别的洁净。
他松开我的手,独自往前走了两步,举头望月,象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景致,真令人怀念!”
揉着被拽得有些发痛的手,我茫然看向那背影,又听他幽幽地讲着:“要知道,姑姑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敬她爱她,不会因岁月流逝或是别的什么而改变。”
莫名惊诧,还带些心悸,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可眼下他却说得这样直接,反让我手足无措。
违背伦常之恋,或许真有真情存在,但是,我能说什么?他跟我讲这些,又希望得到什么?
而他还在继续喃喃念叨:“我不知道师父会将我带走,更不知道这一去便是五百年。五百年,我日日都在念,等我出去的那天,她会在哪里?”
正想着自己该做出如何的回应,他又突然话题一转,“姑娘的手镯……,很特别。”
“是吗?”顺着他的话,我摩挲着光滑的玉镯,自然而然含笑答道:“这是天浩哥送的。”
“果真如此……,”他却立刻哑然,垂下了头。
我无语。
一只寒鸦从树梢腾起,穿过月影,飞向山的那头。呱呱鸦啼划破沉默的瞬间,他玉树般的身形猛地转了过来,迷蒙凤目,似乎看向了我,又似乎已神游到别处。
“常大哥?”见他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我有些担心地走上前了两步。
而听到这一声唤,他仿若回神,眼中募然燃起一团火,一如他为我炼丹那天那般热烈。
定然注视中,他吐字如连珠:“想当初,我好不容易从少昊帝那里借来可穿梭时空的昆仑镜,才得以返回五百年前,却看到那样的结局……。那些繁文缛节我一点都不在意,却还是拼命说服自己,只要你幸福便好。可回来后才得知……,他居然没能好好保护你。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悔?若非昆仑镜只能使用一次,我定会回去替下你!”
这人的言辞显然已开始错乱,我很无奈,原来他也并非酒仙。当即准备建议回去,却被他欺身上前,抓住我的左腕举到我眼前摇晃,说出一句,铿锵有力,“他不能护住你,我却可以!”
心里有一根细线骤然被拉紧,吃惊地看着他,再看向左腕上的乾坤镯,一再提醒自己,他定是错将我认做他人。莫名苦涩,只有拼命摇头。除了摇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而这一举动却无疑是火上浇油。
眼见那眸中的火已愈演愈烈,我越发觉得不安,仓皇挣出自己的手,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语毕,转身就走。
一声叹息,和着微醺的酒香,乘风从身后飘来,“玉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玉儿?他在叫谁?脚下稍滞,便觉全身一紧,整个人已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
第十六章 意乱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温热的气息喷向我颈脖,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是你,别让我再等下去。就算我错了,这千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你喝醉了,常大哥!”我使劲挣扎,却是无法脱开。
“后来的日子,我疯了一般苦练……,都不能解脱半点。我不信你会这样离开,百年前便决心一定要找到你。知道吗,当我在人界看见你时,心里有多么高兴……,后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又晚了一步……,曾想过将你当作路人,但却做不到。离你越近,我便越肯定,也越不想再放弃……。玉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细碎的话音梦游般迷离,而落在耳里又无比清晰。我听着这本该属于别人的倾述,柔肠百结,一再地挣动,却只换来他越来越紧的拥抱,和越来越轻柔的话语。
他腾出一只手捋起我鬓边碎发,在指间轻绕,“那天夜里我走开后,又收到你发来的讯息,当时真的害怕极了,一夜间几乎翻遍半个人界,还好终于赶到……”
那天夜里?募然一阵酸楚袭上心头,浑身力气顿时仿佛被抽干,我手脚都开始发软,眼眶里潮气泛滥。紧咬双唇,无力地闭上眼,由着他将我揉进那温暖的怀里。
“玉儿……,”耳边的声音开始透出些许欣喜,手顺势下探,握住了我的,“只要你回来就好,月魔什么的也不用再去管她。别让我等下去,那浅水居便是为你修建,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
说着,他突然将我扳过身去,双手捧起我的脸,期待地看着我的眼。
裹着酒香的风掀起对面几缕发丝在我眼前撩拨,那幽深似潭的眸里满溢的眷恋似要将我溺毙其中,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使得泪花不争气地泛出。默默对望,脑中翻江倒海,却没有半点主意,全靠仅存的一丝理智抑制着自己想要点头的冲动。
突然,眼前一黑,那炙热的唇已带着酒气覆上我唇边,柔滑的舌略带粗暴地撬开我唇瓣,抵在齿关,梭巡着,寻找可进一步侵占的空间。
呼吸叠着呼吸,残存的理智被蚕食,肺里似乎都没有余下多少空气,浓浓的酒味薰得我有些迷糊,本能地去回应。
霎那间,月光迷乱,天旋地转。
心底的叹息,敌不过缠绵。
情如水,淡淡涓涓,如小溪细流汇入深潭,看似平静,也能激起狂澜。
喘息愈加急促,他的胸膛燃烧般炽热,即便隔着绵软的丝绸,也快将我融化。他的手往下滑,及至腰间,一用力,把我整个人都贴了过去,滚烫的手指开始在周身游走。
“玉儿……”
低黯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急切,又含着浓浓的期盼。我却突然被惊醒,不,这些并不属于我,我不要这样!
心中大急,猛力挣脱他的包围,右臂抡圆,啪的一声,一记清亮的耳光印上了他左颊。
“玉儿……,”他喘着气,身子晃了晃又站稳,没有任何动作,只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氤氲着驱不散的浓雾,“你,还是要选择他?”
“你醉了,常大哥!”我收回右掌,借机后退几步,转身拎起裙摆就要往山下飞奔。刚跑出两步,身后便传来重物坠地之声,咕咚——。
回头一看,月下已没有了那玉立的身影,而地上却匍匐着一滩烂泥。
“常大哥?”看他似已醉倒,我试探着唤了一声,烂泥一动不动。
本想一走了之,终是不忍,倒转走近蹲下。月色下,这玉琢的人已睡得人事不省,右脸贴地,披散的黑发裹上了些尘土,淡红薄唇紧抿,腮边还隐约看的见五个指印,剑眉紧扭,象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抬手想替他拂去发上泥灰,心里就有什么开始挣扎起来,矛盾异常。收回手,咬咬牙,运足真气背起他,下山。
醉酒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沉。虽然我有修为,但苦于不能施法,也费力不少。
回到泯士林为我们准备的雅院,狼狈地踏进月门,一眼就看见晏龙立在天井里,一副怡然赏月的模样。只是不知又有哪根筋搭错,看见我们也不说话,突然一个转身,就飘回他自己的房间。
无心去搭理这人,紧走几步进了常子轩的房间,将他扔到床上,立马逃似的飞奔回自己的屋,关门,关窗,倒在床上。
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头好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细想起来,不见时的牵挂,见到时的依赖,他笑时的欣喜,他愁时的心忧……,甚至那一瞬间的混乱,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自己到底怎么了。但,那是因为空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我真的不能肯定。
至于他,我就更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让他动心,除了这张脸。
——“你还是要选择他?”抚着手镯,想起常子轩最后的问话,又是一阵苦笑,就连所谓的‘他’,也不是我的。
突然非常痛恨自己长这样一张脸,似乎除了凯南,一开始所有人对我好,都是源自这张脸。起初还甚觉幸运,继承了岳家对她的关怀,而如今却让我苦不堪言。这世间,到底有多少真情是属于我自己?
连带着也非常痛恨自己有这样的习惯和能力,喜欢把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细细地看,掰开了看,思前想后,非要看出背后的联系,要找出个所以。
如果可以不想就好了。
可是又怎能不想?
他看着我的脸,心里念的,却是别人!
而最要命的是,明天,我该怎样去面对?就算他不记得夜间发生的事,我却不能。窗纸已捅破,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
心慌意乱,试着修炼也无法宁神,于是把被子揉成团,把枕头扔一边,起来斟茶,喝了两口又回到床上,倒下,然后又起来。反复折腾,还不敢搞出半点响动。
最后终于如愿,把自己耗到精疲力竭,睡去。
第二天,午时早过,我才昏昏然醒来,头疼欲裂,于是干脆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阿泽过来在门口一个劲地刨得喳喳响,又不停吱唔着,催得我不得不放了它进来。
这下便得不到片刻安宁,它不是在被子上打滚,就是用毛手来拨弄我的头发,再不就伸出粉嫩的舌头将我的脸舔湿一片。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起床简单梳洗,丢下它自己跑到枕头上滚来滚去。
刚刚收拾完毕,凯南又在门边轻叩,“姐姐休息得可好?”
随口应了声,让了他进屋。这孩子看起来面色平静,我心头微松,抿嘴轻轻笑了笑,却听到他说:“姐姐,常兄一早便离开了营地,见姐姐未起便没有亲自告辞……,”
心中一紧,笑容凝固在脸上,整晚的忐忑一下化作了失落,就像遗失了重要之物,我紧张地盯着他,连忙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只留下话说是要前去寻他的师尊,不知会耗上多久,叫姐姐如有要事再联系他。……姐姐,昨晚,没事吧?”凯南眨着明亮的星眸,似乎从我这里看出了些端倪。
“还好,还好。”惶然应着,我避开了凯南的目光,心乱如麻。
怎么会不明白,如有要事再联系,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没事就不要去找他。而且,就算真的遇上什么事,我又怎好再去找他?
也好,也好,我无法面对,他便直接消失。想来也对,省得见面尴尬,这样是比较好的一种解决方式。
可是,心里还是堵得慌。
恍恍惚惚中,泯士林来报:“叶姑娘,圣子,西苍部守军墨漓已率月族各长老,屯兵于西苍部界,眼见即将发起攻击!”
什么?!这一句话立刻把我惊醒。才放了它回去,这么快便领兵压境,如果西苍部那边有什么闪失,那我便真的是日族的罪人,日后怎样向羲和交待?
“泯长老,马上带我过去!” 纵然不喜征战,但自己惹的事,必须自己去摆平。
“这……,西苍部距此约百万里,直走需经黑蟒沼,地势险恶无幻道可用,绕道估计需得一两天。叶姑娘不必担心,我早已安排勇士前往驻扎,又调遣邻近各部增援,想来应是不足为虑。”
也许是胸有成竹的缘故,我在泯士林的眼中看到些笑意,但一想到众多日族勇士将因此而遭涂炭,仍然心急如焚,“怎样可以快些?我必须过去!”
泯士林的笑容敛了敛,微微地摇头,让我失望不已。
“我带你们前去。”晏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边,突然冒出一句,挥手就放出了一辆马车。一见那四匹鹿蜀,我就知道有了希望,感激地看过去一眼,他寒着脸也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地钻进了车里。
赶紧拉了凯南奔上车。
阿泽跟着从屋里蹿出,在车前蹦了两下蹦不上来,急得汪汪直叫,还亏得泯士林上来时带了它一下。
西苍部地处日族最西处,与月族伯岳郡毗邻,地势险要,向来是争战之地。
鹿蜀展翅腾空,三个时辰后,我们已靠近西苍部上空。远远看去,下方空地上人山人海,旌旗林立,风声猎猎,号角震天。
看阵仗,已是箭在弦上异常紧张。
训练有素的日族勇士们身着红衣,已井然成列,士气张扬,齐齐望向阵前战车上的紫发主帅。那是西苍部部首,云湛。
我着急地抢到车前,还未待立定,目光便目光立即被一片蓝色的月族阵营上盘旋的黑影吸引。那只龙,长身蜿蜒,黑鳞泛光,赤红双瞳,肉翅张扬。方圆数百里的空间中,弥漫着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已是与当初温顺迥异的暴戾。
黑色巨影,迎风狂啸,嗷——!
紫发云湛立即高举令旗,用力往下一挥,放声高呼:“齐心协力,誓拒月族于西苍部界之外!”
其后众人齐声应答,响彻云端。
对面又传来月族的号令,喊杀声已惊涛骇浪般袭来。
第十七章 月魔之谜
我们还未及落地,日族大军已火云一般以燎原之势迎上月族的蓝色汪洋,两军于分界处胶结在一起,红蓝镶嵌,间或亮光闪闪。
“叶姑娘不必担心,”泯士林在我身后说得甚是得意,“老夫已布置妥当,以十余万之众,难道还拒不了仅为半数的月族?那墨漓纵有邪术,我也备有应对之策。”
从上空看去,月族蓝浪确实只当得日族火云的一半。眼看着蓝色被红色一点点侵蚀,我却更加担心,人数寡众如此分明,月族仍旧悍然来袭,必有其所依。
念头还未转完,便又听见墨漓一声狂啸,从空中俯冲而下,几近落地时猛一扭身,庞大龙尾画出半月弧线,扫过地面,如巨鞭抽打。而火云这边队形一变,大片荧光波浪般漾过,排出一字盾阵,龙尾拍在上面,红浪翻滚,拉出串串火花,声响甚大却也无碍。
向泯士林看过一眼,他便冲我点点头。
力攻不成,墨漓昂首冲天,在空中蜿蜒数圈,然后大嘴一张,喷出遮天水幕,朝下方日族众人倾泄。而盾阵立时哗啦大响,又化作炎阵,腾起熊熊烈焰,将水幕燎为轻烟。
再往后,巨龙的几番冲击,虽能止住日族攻势,但也均被日族以阵法相克,奏效甚微,反而还连带附近的月族都被燎伤。功不得力,墨漓在空中狂燥舞动,那一双赤瞳似被点着,射出红光,忽然悬停在空中,愤怒地吼叫起来。
这声吼,声音实在是恐怖,气势汹涌,整个空间激起层层气浪,地面上的火云和蓝浪都被震荡到跳跃起来,我也是浑身一颤。
随着这声吼,墨漓全身鳞甲乍起,空中便见有一片蓝云凝形,跟着又是一片,两片……。成形的蓝云相互撞击,雷击般的响动声中,碎裂而出的蓝色光华飘洒向地面,蓝浪触及愈发显得丰润,而火云碰上却瞬间腾起巨量白雾,跟着便凝结成块,坠地。
形势急转直下,蓝色阵营声威大振,火云开始节节败退,留下红痕遍地。
眼看众多日族战士尽皆重伤,我急得直催向超加快,泯士林撩了撩衣袍有些激动地往后面看了一眼。与此同时,阿泽突然从身后冲出,掉下马车。还来不及惊呼,就见它已站稳在空中,身形瞬间变大,成了一个银光灿烂的大家伙,首尾加起来足有十来米长,头顶生出一只银色弯角,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柔光。
呜嗷——,阿泽晃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眨着海蓝色的星星眼,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四脚翻腾便去到日族战士上方,往来回还。其所过之处,神圣的光辉凝成剔透的玉露,点点洒落,如春日甘霖,沾及日族之身便迅速为其敛伤补气。那些倒在地上的勇士们立刻跳了起来,神采奕奕,继续奋勇拼杀。
日族阵营发出阵阵欢呼。
月族阵营传来阵阵惊叹。
我早就觉得阿泽这日族护法当的奇怪,说不能说,打不能打,岂非司位素餐,却原来是能起到这般作用。可以想象,作战时被击败的士兵眨眼间又恢复精神抖擞,那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于己,振奋士气,于敌,便是莫大打击。
但即便如此,墨漓的蓝云杀伤力仍是太强,阿泽使尽全力也仅能使双方出于胶着状态。
“泯长老,可有应对之法?”我急忙转头发问。
“前次大战时,未曾听说墨漓施出过此招。”泯士林苍白着面色一味摇头,看着我,余光还瞄着阿泽,“想来护法应能拖延上片刻,待落地后老夫即刻与云湛商量对策。”
他话音未落,眼光突地大骇,我马上就听到了阿泽求救的哀鸣。赶紧回头看去,发现墨漓正蜷身猛抽龙尾甩向它。心中大急,已是等不得马车落地,我提起一口真气,足尖点过车辕,旋身间扯断绳套卸下一匹鹿蜀,飞身跨上便向墨漓方向射去。
鹿蜀轻盈灵动,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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