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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宠妃Ⅱ--荷鲁斯之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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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只听他轻轻地叹气一般地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在与自己不足一步半的距离停下。低沉而淡漠的声音从脑袋上传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艾薇想了想,将手里的盒子捧了出来,强忍着心里的几分挥之不去的酸楚,硬是挤出一个开心的微笑,“为了这个,你看。”

拉美西斯看着她举起的那个破旧的小木盒,眉毛不由微微踅起,头轻轻地撇开,“这是什么?”

看着他淡漠的神情,艾薇自嘲地笑笑,将盒子拿了下来,“我以为是荷鲁斯之眼的东西,我想——我想早点找到荷鲁斯之眼,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遗憾地去……”

闻言,拉美西斯又将头转了过来,视线淡淡地落在艾薇的脸上,嘴唇轻轻地抿起。

一旁的大祭司擦着汗,连连附和,“是、陛下,艾薇殿下确实是来询问一些关于荷鲁斯之眼的事情,一定是为陛下分忧……”

“安静。”拉美西斯不看大祭司,轻描淡写两个字,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喘。

“退下。”

话音刚落,大祭司立刻几乎连滚带爬一般快速向神殿内侧跑去,不出数秒,空阔的通路里就只剩下了艾薇和拉美西斯。

空气里如死般寂静,沉重地宛若凝固的硬质,将这直长的通道滴水不透地封闭了起来。

他们不看对方,也不说半句话。

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面对着他,她感不到关心、感不到爱意,只有痛苦的忧郁、沉默还有……疼。

艾薇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好像被人抓住一样的疼痛。想起初次回到这个时代时,他对自己那绝情的一杖,莫不是那一下将自己这具身体弄出了什么问题。用力地吸气,竭尽全力地不去想这件事情,等到那让人要流出眼泪来的痛苦稍微减轻之后。她用力地开口,苍白的脸上却再也挤不出半分笑容,“那……我先走了……”

“等等!”还未转身,一直没有开口的他却突然地将她叫住。

她迷茫地转头过去,一刹那,只见到他透明的琥珀色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愠意。他看向她,嘴唇微微抿起,浓俊的眉毛重重地皱了起来。她不由奇怪,为什么……会生气?自从回到这里,每次面对的都是那张扑克脸,连发怒的神情都见不到了……

是啊,很久没有见到了。

她用力的跑着。

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跑得这么努力。周围的士兵渐渐少了。自己究竟跑到哪里了呢?

已经有点呼吸困难了,但是她却一步都不敢停。身后宛若有洪水猛兽一般,她已经能感到某人的怒气正在渐渐逼近自己。

可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气啊!

为什么那个人还要这样不辞辛苦、怒发冲冠地追过来阿!

到底要她怎么样嘛!

“唉唉!”艾薇终于跑不动了,就在她的步子渐渐缓慢下来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双脚骤然脱离地面,仿佛飞起来一样以一种相当快的对地速度前进。“阿!不要杀我呀!”

她真是无助得只能这样叫了。

“奈〃菲〃尔〃塔〃利!”

呜……实在是不敢回头看他。

拉美西斯单手横揽着艾薇,将她一下子就拽到马上来,左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右手一边抓着宝剑,一边握着缰绳,双脚用力,战马就跑得更快了。看着怀里娇小的人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琥珀色的双眸不由得更加怒气四射。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他真想干脆一刀杀了她,做成木乃伊,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四处乱跑,踏踏实实地留在埃及阿!

“那个……究竟为什么生气,我这次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艾薇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满,不过此时还是聪明地采用了温和的口气,试探性地问向自己身后暴躁的男子。“我觉得这次你应该表扬我才对……”

“你闭嘴。”

What?居然对她这样说话!艾薇一怒,颇想转身大骂他一顿,可眼角一瞥他右手鞘上染着血污的宝剑,到了嘴边的话又那么生生吞了回去。忍耐,一定要忍耐。不然自己的生命就只好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画一个不算完美的句点了。

“奈菲尔塔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就把你扔到尼罗河里喂鳄鱼。”好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今天由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恐怖。艾薇不由不受控制地点起头来。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难道果然还是要屈服于强权了吗。

“你和雅里〃阿各诺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艾薇愣住了。

见她不答,琥珀色的眼眸里添了几分冰冷。握着宝剑的手不由紧了一些,隐约地可以看到凸现的青筋。

“薇!……”

猛地,谁人扣住了她的肩膀,一阵毫不怜惜的粗暴让她猛地抬起头来。眼前一阵眩晕,视线里的那张脸带着难以明喻的怒意,那样的熟悉——

没发现之前,竟然,滚烫的液体瞬间漫溢出了眼眶。

那种感情再也无法抵挡,那种委屈再也无法隐瞒。

不知哪里来得这样大的力气,她用力地伸出瘦弱的双臂,手里拿着小木盒,手臂则紧紧地拥住眼前的人。耳朵努力地贴近结实的胸膛,集中精神,她听到了心脏扑通、扑通,强有力的跳动。

就好象每一次进入他的怀里。

每一次。

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就好象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抱紧了怕她会疼,抱松了又怕她会跑……

心脏。

他的心脏总是这样强有力地跳动着,却在稳健中但着几分紧张的紊乱。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她也用力地抱回他,抱回拉美西斯,抱回她想念了三千年的那个人。

她强压着哽咽,用力地说,“谁……也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熟悉的声音模糊地从头顶传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的非常想你,我喜欢你。”

“艾薇!”

突然,这句话好像惊醒了她。她猛地抬起头来,灰色的眸子里还充着泪水,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看到面前拉美西斯的脸,那是一张带着不解、却又带着几分怒意的脸。

那是他的脸啊?

“艾薇!你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对话……为什么要叫她艾薇呢!

那个人,不会叫她艾薇的……

“他是……只叫我‘薇’的……”她喃喃地说,手突然一松,破旧的木制盒子顺势掉到地上,哗啦地一声,碎裂了开来,破碎的木屑缓缓地飘到空中,在阳光下慢慢地浮动,最后、沉默地落到地面。

在那一刻,就好像一个华丽魔法的终结。刚才漂浮在眼前的回忆、令人心酸而又甜蜜的错觉,在木盒落地的那一刻,骤然划下停止符,好似美丽透明的肥皂泡,啪地一声碎了,消失入了空气中,再也找不到半分残余。

丢失了灵魂一般,她缓缓地垂下头去,看向那破碎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残旧木片当中的,一个青铜制成的荷鲁斯之眼图章。

明知这是假的,但却如此希望这就是真的。

明知即使这是真的,也无法将她带回那个时代,永远回不到他的身边——

拉美西斯在这里,但是比非图却不在了,和她一起分享过那些快乐、那些痛苦的那个人不在了!不管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哪里都没有了,那个时空就好象这破碎的盒子,早已烟消云散。不管如何付出、不管如何努力,都不会回来了,哪里都找不到了!她微微地颤抖,小小的肩膀不住地晃动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脸,大大的眼睛仿佛不能聚焦,嘴唇苍白得好像要死去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失去名为希望的东西支撑来得恐怖,因为一旦绝望了,那么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结束了?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不想离开他,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不想结束啊!

“艾薇!”

心中突然扬起难以抑制的烦躁,他用力地扣住她的肩膀。

她的发丝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金色,她的眼睛里映出了旷蔚晴空的蓝色,就好像梦中的少女隐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名数年前就不时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带着令他心动的淡淡微笑,莫名地,那成了他心里最无法放下的珍贵影像。她曾说过她在他的未来,于是他便耐心等待,在心中做出一百种假设,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什么样的环境下再一次与她相遇。

在荷花池畔,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她。怀抱她的手微微颤抖,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敲打着胸口。而发现自己只是将自己的妹妹看错时,失望几乎将他推入冰冷的谷底。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地迷恋这位梦中的神秘少女。即使他从未真正地见过她、从未……真实地碰触过她。

而现在,那少女的影像又一次地与艾薇的影像相互交叠,却在他的面前,伤心地说着另一个人的事情。

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已分不出此时心中那份怒意究竟是因为谁,他已分不出眼前的究竟是自己奇怪的妹妹艾薇,还是金发的少女。他只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口中提起的那个“他”是谁!——

那片大雾又一次疯狂地弥漫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乱,乱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对艾薇的迷茫也好,对梦中少女的渴望也好,全部的一切绞驳在了一起,眼前人的面孔变得模糊,他只觉得她看起来是这样地柔弱,那绝望的身影就好象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他用力地摇着她,她的视线却迷茫地无法在他脸上聚焦。

“你想要荷鲁斯之眼,我已承诺你!”为了那秘宝,他今天亲自来了这里。他已经承诺了她,为什么她还要露出如此的神情。

那样的迷茫,就好象侵入他内心的那片雾,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雾。脑海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出乎意料地清晰。

这里是埃及,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不管她是谁,是什么!

双手不禁微微用力,结实的关节稍稍泛白,修长的手指陷入她瘦小的肩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秀气的眉毛因为些许的疼痛而微微皱起,略带焦躁地等待她的视线再一次真正地落到他的身上。

但——如果她真的看向他,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陛下,冬参见——”年轻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冬单膝跪着,头垂下,任凭浅棕色的头发深深地挡住了他的一切表情。

听到这个声音,艾薇仿佛猛地惊醒一样,双眼睁得大大的,略带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低头看了一眼冬,又看回了一脸慌乱的艾薇。俊挺的眉毛微微踅起,扣住她肩膀的宽厚手掌慢慢松开,在她的肩膀两侧缓缓地握成拳,停留了片刻,然后倏地收回了他的两侧。他轻轻地一带身后的斗篷,转身走开艾薇几步,站到了跪在地上的冬的面前。

少年穿着洁白的长衣,衣角沾着少许鲜血。拉美西斯微微垂首,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冰冷却淡漠的光芒,“怎么?”

“结束了,”冬干脆地回答。

“恩。”拉美西斯也简短地回复了他,仿佛早就知道一切一般,不去提及究竟发生了什么、经过又是如何。“起来吧。”

冬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快速地扫过了艾薇,随即就恭敬地垂下头,让到了一边。

“陛下。”

“陛下——”

熟悉的男声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后面尾随着颤颤巍巍且恭敬异常的老人的声音。几人回头过去,一位身着祭司礼服的青年带着医官走了过来。俊美的青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直直地垂到腰间,皮肤白皙得仿佛吹弹可破,优雅的唇型微微扬起,隐隐透出几分宛若初春阳光般柔和静丽的笑容。高挺而秀气的鼻子衬出一对深深的眼窝,长长的睫毛随着每一次眨眼而扇动,被正午的太阳照射出了影儿,打在那一对仿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上。

他步伐急促,但是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和,带着安静的笑容,犹如阳光、流水一般,令人不由想多看几眼。这便是被称为帝国双璧的、埃及历史上最年轻的

第一先知,礼塔赫。

缓缓迈着脚步,见到法老回头过来,礼塔赫便深深地鞠躬敬礼。一旁的医官随着连忙拜行大礼,极尽恭敬地将额头贴到了地面上。

“免礼,过来吧。”拉美西斯轻轻一甩斗篷,转身背对艾薇快步地向礼塔赫走去。医官连忙站立起身,忙不迭地向着艾薇小跑过去。

礼塔赫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年轻的法老,纯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温和的光芒,透过拉美西斯的背影轻轻地扫过艾薇。与艾薇视线汇集的一刻,那略带疏远的视线突然凝滞,他精致的笑容略微收敛,红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一刻拉美西斯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使他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回法老的身上。

“拿到了?”

“是的,陛下,这边请——”礼塔赫恢复了日常的样子,修长洁白的手指向神殿的内侧。拉美西斯微微颔首,顺着礼塔赫手臂的方向大步走去。礼塔赫却留在原地,双眼紧紧地盯着艾薇,直到医官给艾薇拜礼,他才收敛了自己的视线。

“殿下,礼塔赫失礼了,请多保重。”美丽的青年微微地鞠躬,脸上再一次显出那宛若阳光、流水一般的笑容。他泰然自若地转身,快步却优雅地向法老远去的方向跟去。

艾薇略带发怔地看着他快步疾行的样子,脑海里骤然划过另一个历史里最后一次与他相见的场景。那个时空里,这个年纪的礼塔赫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了吧,如今能见到他这样地健康真是太令她开心了。想法不由显示在表情上,艾薇看着礼塔赫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丝快乐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她骤然发现不远处的拉美西斯正偏头回来,淡漠的琥珀色双眼轻轻地扫过自己,在与她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仿佛带着厌恶一般,他快速地转头回去,加快了脚步。

果然,还是很讨厌她,不是吗——艾薇自嘲地笑笑,尽力不让自己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陛下,刚才……奈菲尔塔利……”礼塔赫跟上了拉美西斯,轻轻地说着什么。内容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奈菲尔塔利的名字却清晰地传入了艾薇的耳朵里。

心情,还是无可避免地跌到了谷底呢……

“殿下,殿下——”冬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艾薇这才回神过来,硬是扯出一个微笑来看向旁边的少年。那双深胡桃色的眼睛正在担心地看着自己,看到她再一次看向自己,才如释重负一般再次充满了温和的笑意,“殿下,不要请医官为您包扎一下手臂的伤吗?”

艾薇一愣,然后就紧紧地抓住冬的衣角,十分担心地说,“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呢?没有关系吗?一切顺利吗?”

少年腼腆地后退了一步,洁白的面孔上染上了几分红晕。“没、没事的,殿下,您……”

艾薇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鲜血已经凝结,变为狰狞的黑色。她笑眯眯地挥了挥胳膊,“没事,我愈合的能力很强,而且好像那个伤也并不重呢!”

“不行,”冬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轻咳了一下,“不、那个……殿下,如果您不包扎一下的话,就算是您救下的小孩子,也会觉得难过的。”他摆手将示意医官过来,“不管如何,包扎一下。”

艾薇愣愣地看着冬,然后突然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直觉得冬是个小大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可就刚才的话来看,确实是个年轻的小孩儿呢。她连忙点点头,将手伸出来给医官,“是是~那么就包扎吧。”

她一直忍不住微笑着,弄得冬尴尬地站在一边,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我说冬,”艾薇心情愉悦地看着天空,“你一定很受礼塔赫重用呢。”

“礼塔赫……?”冬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解。

艾薇低下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冬,“是啊,你不是礼塔赫的人吗,我看祭司院里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没有这样可爱的人嘛。”她又忍不住笑了笑,冬真是个好人,她有些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回到古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少年。

“包扎好了就回宫殿吧,冬。”

“啊、是、是。”

看了一眼被自己快速转变的话题搞得有点糊涂的少年,艾薇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仰头看向晴朗而高远的天空,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炙热的空气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身体。滚烫的沙粒摩擦着她的呼吸,强大的光线让视野缩小、再缩小。

脑海里的思绪变得狭窄。一个简单的词汇不停地重复着。

秘宝之钥。

秘宝之钥。

秘宝之钥。

也许它是真的存在,也许它真的可以,让她回到未来……

但是,如果她得到了荷鲁斯之眼,她会就这样……回去吗?

第十章 缇茜

“我不想!”

“但是……”

“我不要!”

“可……”

“反正我就是不干!”

冬无可奈何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艾薇缩在房间一角的椅子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但是……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您的东西也都已经搬过去了。这里的房间比较小,那边更宽敞、更明亮、树木更多,而且去皇宫各处都比较方便……”冬慢吞吞地说着,就好像售楼小姐一样地、竭尽所能地历数着新住所的种种优点好处。

“我就是不要,我不要搬到法老的住处附近。”艾薇好像在闹脾气一样地,手里玩弄着自己银色的发丝,小小的身体蜷成了一团,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地撅起。

“殿下,”冬大大地叹气,物质战术失败,他打算采用心理战术,他扬起语调,白皙的面孔上堆起温和的微笑,“殿下,这是一件好事啊,陛下一定是因为您即将要出行古实,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多与您见面、关照您,才要您搬到那边。这说明陛下心里是很关心您的!您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艾薇轻轻抬起头来,透明的灰色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冬,“真的吗……会是这样……?”

“是啊,会的!”冬连连点头,想乘机展开攻势,将艾薇顺利地带到新的住所。

可突然,艾薇的表情一下子又沉了回去,“你就知道开玩笑,法老要我搬过去,一定是为了方便他监视我!”她看着冬,“我上次跑出去被他抓到,他一定很生气。我作为一个政治工具,不好好地待在宫殿里,乱跑个什么。”

“但是……”冬连忙在脑海里组织如何劝慰眼前闹脾气的小公主,想了片刻,他有了主意,“对了,但是,如果陛下真的很生气,完全可以把您关到地牢里,所以说,陛下一定还是很关心、很疼惜您的。”

艾薇瞥了冬一下,“你以为他不想,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但陛下也有不能的事情吗?”

“当然有——”

她不以为然地开头,每个君主不管如何八面威风,总会有不可以做的事情,而当地位越高,收到的束缚反而会更多。她本有很多例子想反驳冬,但,在要开口的那一刻,她骤然停止了说话,片片曾有的记忆好似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一般飞进了脑海。其中,有一句十分小孩子的话,就好像刀锋一样,猛烈地从心头轧过,使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人,确实这样说过,

“我,已经是埃及的法老——”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那样不负责任、不讲道理、不顾国家的话。

“如果是合理的东西,你要一,我给二。”

一句完全不像是,君主应该说出的话……

“如果是不合理的……”

瞬时甜蜜和痛苦席卷而来,错乱的情绪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让她说不出话来。重重地垂下头去,浓浓的睫毛深深地挡住了她的眼——不愿分享,亦无法分享,这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快乐,与悲哀。

沉默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强压着心底的情绪,轻轻地转移了话题,“这次他没有将我关起来,是为了给别人一个假象。”

艾薇看向窗外,慢慢地解释给冬。

“一个假象,让别人以为法老很疼爱自己的妹妹,让别人以为我这次出行努比亚确实是本着增强两国友谊的目的、达成结盟的意向,与努比亚国王联姻……”她轻轻叹气,“所以不管再怎么厌恶我,再如何不想见到我,这种做给别人看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忍耐。”

突然她语调一扬,她仿佛用尽全力一般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也不想见到他,不如我来找个理由拒绝他吧,做足所谓‘感情好’的戏份,也不落给旁人把柄。毕竟是法老啊,他的命令我还不会那么直接地违抗啦~”

但是,那开心的语调却如此做作,如此虚假。冬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不可以违抗吧。”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打断了屋内二人各自的思绪。艾薇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所幸冬敏捷地站到她的身后,双手轻轻一托,将她扶稳。

没有带任何侍者,拉美西斯慢慢地走了进来。几近透明的琥珀色眸子轻轻地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恭敬地弯下腰去的冬和一脸尴尬的艾薇。

反应了片刻,艾薇还是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下来,乖乖地对法老行了个礼,然后就没精打采地垂头站在一边。

轻轻挥手,示意冬退下,他走到艾薇的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从窗口满溢进来的午前的阳光,他将她完全地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下。

“不愿意?为什么。”语气平淡,声调冷漠,他沉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屋子里显得有些寂寞。那一刻,在她心底,仿佛有什么被轻轻地触动了,她小心地抬起自己浅灰色的眸子,试探地看向那双熟悉却陌生的琥珀色双眼。而他也正垂下头,没有感情的视线划过她的脸。

冰冷、却透彻。

那一瞬,她仿佛要从那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了。

那一瞬,她想,或许……他是真的……?

“既然清楚要你搬过去的原因,为什么不照办。”

呼……就知道怎么可能。艾薇一愣,紧接着就为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她泄气一样地垂下头,银色的发丝轻轻地从脸颊两侧划过,她转过身去,略带赌气地说,“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了,你不用监视我也可以。”

“你说什么。”手腕被狠狠地扣住了,他强迫似的让她又转回了身来。“你这是什么口气。”

你这是什么口气?

这倒是她想问的问题。他的口气,就好像是主人对仆人的训斥,又好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教训。一股无名的怒气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胸口。是的、不错,她愿意为他做很多很多事情,她不愿意为别人做的事情。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她的仆人、或妹妹。

不愿意住到他的附近,不愿意听到他如何称呼他的其他妃子。他是怎样看着奈菲尔塔利的?他是怎样抱起在这个历史中他的爱人的?这些事情,就算只是想想,都让人难过得无法呼吸。

“那就是——”艾薇抬起头来,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纤细的眉毛用力地踅起,心中一时冲动,她大声地回答,“不想见到你的语气。”

突然,他的表情凝滞,眉宇间划过了一丝不悦的犹豫。趁着这分犹豫,艾薇用力地挣脱开了他的桎梏,洁白纤细的手腕上隐隐地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痕。她退后几步,灰色的双眼戒备地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等待着他的话语。

他垂下眼,轻轻地扫过她手腕上的红印,紧接着又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开。

脑海里闪过了奇怪的画面,思绪偏离控制,溢出脑海。

银灰色的少女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刺眼的光线笔直地倾落下来,将她如同瀑布一般的头发染成淡淡的金色。洁白的肌肤被光照得宛若透明,她哭着,眼角渗落的大颗泪珠仿佛带着点点的钻石光辉。

不管他对她说什么,她都不曾回答

不管他怎样摇晃她,她始终不曾将眼神汇聚到他的脸上

她只是轻轻地呢喃,轻轻地说——

“不……你不是他,他是,只叫我,薇的……”

——

他的眼神一紧,转向艾薇,看着她有些惊恐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心中更是不加控制地烦躁了起来。

“我答应过你三件事。”

艾薇只楞了一秒,紧接着就犀利地反驳,“你是帝王,说出的话不可反悔,你要……”

他却径自说了下去,慢慢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向艾薇逼近,“

第一件,让朵荣华余生;

第二件,让你的母亲保有

第一先知的名衔;

第三件,传说的秘宝荷鲁斯之眼。”

“那么,怎样……”艾薇用手紧紧扣住裙摆,轻轻咬住下唇,柔软的背脊尽力挺起。

“怎样?”他将她逼入墙角,双手撑住她头部两边的墙壁,结实而强壮的身体将她紧紧地固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看着她略带惊慌却故作镇静的脸,嘴边微微掀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不要忘记,这三件换取的条件,就是你乖乖地前往古实。你擅自出行,对自己的人身造成危险,已经是毁约在先,若你不想失去我对你的承诺,便不要随意试探我的耐心。”

他太过接近,使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稍稍后退,身后微冷的石壁挡住了她的去出。而背脊发凉的坚硬触感,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奇+'书'+网'。脑海里迅速地划过几个念头,她鼓起勇气,将灰色的眸子再一次对上他的眼睛。

“好。”

他一愣,为这出乎意料的干脆而一时迷茫。她刚才确实说了好,他确实得到了她的承诺!他就好像小孩子一般,心里没来由地一喜。强压着即将显现出来的笑容,他没有表情地看着她,硬是扳出一张冰冷的面孔,“那么,就速速搬去中庭的房间。”

“可以。”她乖顺地点点头。

“以后也不许随便乱跑出宫去。”不许找机会去见那个人,那个叫她“薇”的人!

“……好。”

猛地开心,他看向自己手臂环绕下娇小的她,白皙的脸庞竟然有了几分可爱。心里突然有了柔软的感觉,突然很想轻轻地抱抱她。念头刚出,他立刻收回了自己放在她两侧的手臂,转过身去,快速地平息自己略带紧张的呼吸。

“那个,陛下。”她乖乖叫他“陛下”的时候,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但是一时心里的迷乱,没有让他察觉艾薇心中打起的盘算。“陛下,我表现了我的诚意,那么,陛下的诚意呢……?”

他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的少女展露淡淡的笑容。窗子外的阳光洒入空阔的房间,映得她银灰色的长发好像钻石制成的瀑布一般美丽。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眶,挺立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在这一刻,他并没有看到半分宛若阳光的淡淡金色,或是宛若尼罗河水的蔚蔚蓝色;但那曾经被认为是苍老的灰色,在这一刻发出了如同月光周围的雾气一般美丽的奇妙光环。

他移不开视线,亦不想移开视线。脑海里静若无声,却又好像万马奔腾。

直到她再次开口,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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