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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宠妃Ⅱ--荷鲁斯之眼-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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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自顾自地饮着酒,眉间微微地扣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奈菲尔塔利脸上止不住地露出释怀的微笑,连忙转身对艾薇说道,“陛下都这样说了,你若没有意见,就请卡蜜罗塔再选一位……”
“没关系。”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王后的话语,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回了那名娇小的公主身上。拉美西斯停止了饮酒,琥珀色的眸子冷漠地看向她。但她却只是静静地站着,精致的唇畔掀起一丝完美的弧度,不去顾及四周不住传来的惊讶,她只是平稳地说着,“没关系,我愿意接受这个规则。”
独角双人舞
宽阔的中厅一片寂静,列席的王族、大臣、政要人物、文书官、传令官、侍者、侍女、乐手在这一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名决定接受挑战的公主身上。
娇小的身体如常挺直站立,如月光般闪耀的银色长发静静地沿着她的脊柱流淌了下来。艾薇的唇边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虽然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但是擅长交际的艾薇,对必要的社交舞蹈十分了解。从优雅华贵的华尔兹,到热情动感的现代舞,艾薇或多或少都在暗地里做了一些练习。虽然这是远在三千年前的古代,但看到乐队里的鼓、响板等打击乐器一应俱全,她不假思索,当下决定跳一曲自己十分擅长的拉丁舞。即使自己跳得并不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在拉丁尚未被发明的那个时代,自己必然是跳得最好的,如果想胜出,也并非没有机会。
况且,即使输了,也不过输点面子,而一旦赢了却可以解决自己心头的一大烦恼……怎样想都值得冒这个风险。
赢的关键,就是如何烘托气氛,让法老大为称奇吧!
她走到大厅中央,小巧的下巴微微地抬起,透明的灰色双眸毫不避讳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法老,“我愿意献舞一曲。”
提雅公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开口对拉美西斯说,“陛下,艾薇身为王家的公主,在这样公众的场合……”
拉美西斯没有说话,倒是卡蜜罗塔接过话来,“今天是王家的盛宴,君臣不分,犹如一家。公主是在自家的厅中舞蹈,提雅殿下不要担心啊。”
此话一出,拉美西斯“砰”地一声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吓得卡蜜罗塔连忙噤声,乖乖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凝神坐定。此时,琥珀色双眸的青年缓缓站了起来,他紧紧抿着唇,站立了数秒,然后开口,“艾薇,不要胡闹。”
又是那副哥哥对妹妹的口气,艾薇心中一紧,偏是来了脾气,“陛下之前应承过的事情太诱人,艾薇有非想要不可的事情,请让我一试。”
未得到法老的应允,却只见银发的少女果断地转身,大步走到乐队旁边,自顾自地对其中尚是一头雾水的乐手说起了什么。众臣一片哗然,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可看到法老冷若冰霜的脸,不敢吐出来,便又硬生生地将那口气吞了回去。拉美西斯眸子一紧,置于身体两侧的大手竟在不经意间握紧。可感受到一旁奈菲尔塔利与卡蜜罗塔不解的视线,他硬是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就这样坐回自己的位置,再一次拿起了酒杯。
而离此不远的孟图斯注意到,这一次法老并不像之前一样仅仅是随意地持着杯子,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弧形的杯身,就好像要将它握碎一样,健实的手背上隐隐凸显了青筋。
所幸没有过多长的时间,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在法老还没有气炸前,艾薇又站回了大厅的中央。她始终带着完美的微笑,灰色的眼睛里却闪动起恶作剧的光芒,随即她弯腰下去,拉住自己拖地的长长裙摆,一用力将白裙撕到自己的膝盖之上,将两边卷起,在腰间随意地打了一个结,露出她纤细而洁白的小腿,就好像穿着一件小小的白色礼服。她将自己洒落腰间的银色发丝揽起,从侍女头上摘下一个简朴的发饰,轻轻别在脑后。
古埃及的女子都颇为开放,穿着也十分暴露,但是一向衣着保守、性格内敛的艾薇公主会作如此扮相,真是令人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只见她屈起小臂,轻轻地扣合双手,镂空金翠石的黄金镯,发出动听的碰击声。三、二、一——就在这时,身后的乐队合起了陌生的节拍与律动。
将四拍拆为八分,每逢四、八是两声稍重的鼓点,之间穿插着响板,在一、二又二分之一、四、六和七拍介入,最后,在一、三、五、七加入了敲击声。貌似有些凌乱的组合,竟搭配出了十分有韵律的节奏。在这样的音乐里,艾薇敏捷而熟练地踩起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未曾见过的舞步。
身体的扭动与埃及的舞蹈有类似之处,但是却别有另一种韵味,跳舞之时手臂所摆出的动作充满力量和奇妙的造型感,而尚未等人反应过来,快速的旋转又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鼓点的声音不断加快,许是因为乐手渐渐熟悉了这样的节奏,艾薇的步子也越跳越快。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充满精神的微笑,不住地旋转使得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微的红晕,染在苍白的脸上,别有一番特别的风情。
这时,原本呆坐在一旁的弦乐手们也仿佛发现了节奏的奥妙,纷纷加入了这首盛大的舞曲,一时音乐如潮水般涌来,浸过大厅每个人的头顶。艾薇位于其中,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她不住激烈而平稳地旋转着、舞动着。银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摇动潇洒飘逸,轻盈的裙角在空气中划出完美弧度。
王族、臣子、侍从,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这奇妙而充满着魅力的舞蹈。就连身为全国
第一舞姬的卡蜜罗塔也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只是呆呆地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有一个年轻的臣子喃喃地说,“她好像不是在一个人跳舞一样。”
谁说不是呢?虽然她仅仅在独舞,虽然每个动作都十分饱满、充满激情,但她的每个步伐、每次举手投足、每个眼神、每个微笑,就好像对面还站着什么人。不用想,这分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双人舞。
但是这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陌生舞步,又有谁可能站在她的对面,与她共舞呢?
音乐猛地加快,艾薇也更加快速地旋转,灰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眼前空气的某点,好像在热情地望着自己的恋人。突然鼓声达到终点,一曲骤然停止,她仿佛习惯性地将手一伸,身体轻轻后仰,好像等着谁人将她接住。可这一刹,她方才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人在跳舞,身体一颤,猛地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了地上。
她娇小的身体落入了一双结实的手臂,因为快速舞动而松开的发饰掉落在地,银色的发丝瞬时散开,如流水一般倾泻到青花石的地面上,好似闪耀钻石光芒的瀑布。脸上挂带的汗珠猛地被擎落,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自然地将所有的重量充满信任地交给眼前抱住自己的人。她微微闭眼,随即双手用力地扣住那人的手臂,灰色而几近透明的眼睛倏地睁开,毫不避讳地看着眼前的人,略带吃力地喘着气,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我……赢了吗?”
深棕色的发丝划过法老的脸颊,落到艾薇的面孔两侧,俊俏的脸挡住了由上而下的灯光,将影子投在了银色少女的身上。他微微皱着眉,几近透明的琥珀色双眸里流露着令人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他久久地沉默,直到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同样安静。
如底比斯西岸一般,失去生命的安静。
“你……”他顿了一顿,“你”这一字说得困难,日常淡漠的声音里带有了一丝莫名地挫败,但细细品味,却也有一番解脱,接下来二字便说得异常轻松和果断,“赢了。”
他松开了手,艾薇身体自然后倾,就这样摔在了地上。所幸已经离开地面不远,也不觉得十分疼痛。她还来不及抱怨,他已经快步走回了王座,嘴边带着点点难以察觉、甚至是有些自嘲的微笑,对她发问道,“想要什么,你说吧。”
她赢了吗?她真的赢了吗?顾不上赌气,艾薇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自己临时将拉丁双人舞改为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最后还差点忘我地摔一个狗啃泥,幸好幸好,拉美西斯不知道哪根筋断了,竟然这样轻易地放过她。真是太幸运了!
“你想要什么?财富?地位?就算是不想去古实,你但讲无妨,”拉美西斯双手抱在胸前,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艾薇连忙站起来,匆匆地说,“不、去古实没关系,我只想要一个人。”
这一刻奈菲尔塔利和拉美西斯的脸一并沉了下来。
“别误会,”艾薇无意制造悬念,更不想让奈菲尔塔利更添忧愁,“我想要舍普特免责——做回王后的贴身侍女。”
此话一出,西曼的额头上几乎蹦出了青筋,卡蜜罗塔的脸色更是难看得要紧,而就连最大的受益者奈菲尔塔利都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迷茫表情。艾薇瞥了一眼西曼,他那双下垂三角眼也正看回她,丝毫不因年迈而浑浊的眼里无掩饰地闪着锐利的光芒。不用说也知道,在这一遭历史里,和这个老臣的梁子算是再次结下了。不过反正自己都是要去偏远国家的不受宠的公主,结一个梁子,还是结一群梁子,也都无所谓啦。
“你确认?”拉美西斯又问了一次。
艾薇赶快点点头,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热切的光芒,生怕他变了主意,“恩,就这样决定下吧!”
拉美西斯微微仰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将右手举起,对身旁的侍者淡淡说道,“依她。”
侍者一躬身,匆匆地下去了,艾薇如释重负一般地放松了下来,方才紧张得几乎僵硬的表情变得柔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挠了挠头,轻轻地说,“谢谢陛下啦!”
总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总算,没有白跑这一趟……就算是吧。
她开心地一退身,全然不在乎西曼和卡蜜罗塔足以将她杀死一百次的眼神,几乎带着几分雀跃地向自己的位置走了回去。就在她刚刚坐下的一刻,拉美西斯也从自己的位置走了下来,俯身对身旁的孟图斯说了什么,然后便大踏步地走向她。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拉住一头雾水的她,对厅内同是一片不解的臣子说,“各位接下来请自便吧。”
往外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侧身冰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各位关心的问题,想必也解决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以后再敢有过激的结派行为——立斩不赦。”
那冷漠肃杀的表情,不带丝毫波动的语调,竟一时让场中众人如同冻结一般,无法出声,更无法移动。
是时,偌大的中厅里竟铺天盖地弥漫着如同死亡般的静谧。琥珀色双眸犀利地看向西曼,穿破空气,只是一瞪,那苍老的臣子猛然一激,手中的泥杯忽地掉落于地面,哗啦一下碎成数瓣,在如此的凝滞的场景下,更是令人心惊。
只见西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无法抑制自己单手不住地颤抖,他猛地伏倒在地,用尽全力地拜倒,额头紧贴地面,甚至可以隐约听到“碰”的声音。紧接着,奥姆洪德,以及双方身后的一干臣子,全部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纷纷拜倒在地。牵连的所有侍者、侍女、乐手等厅内的所有人全部行大礼。
众人叩首,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艾薇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君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一副俊美英挺的容颜,却可以有如此的魄力及影响力。脑海里又回响起方才图雅公主所说的话语,“不要随意地反抗他的意思,否则你所珍惜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他是埃及王,在这片属于太阳之子的广袤领土上,所有一切的生死,都隶属于他。心中暗暗涌起几分不安。在这个世界里,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他还可以夺去她的什么呢?正在发呆时候,拉美西斯加大了几分力量拽着她快步走出大厅,不带一名侍从,就这样,二人的身影潜入了外面的茫茫夜色之中。
拉美西斯扯着艾薇的右臂,快速地向中宫走去。年轻的君主步伐平稳而阔大,让身体娇小的艾薇跟起来十分吃力。但他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只是武断地锢着她,一言不发地快速走着。
“到底什么事情……?”艾薇勇敢地发问了。看他的脸色,貌似没有过分阴沉,那应该不是太糟糕的情况吧。就算他刚才严肃地警告了所有参与派系对立的人,这件事也应该和她无关。就算她刚才顶撞了他的命令,但是舞蹈也跳得差强人意,没有给王室丢脸,而且他最后毕竟上前扶住了她,不管如何也应该没有生很大的气。那现在唱得到底是哪一出,她的脸皱了起来,如此一言不发,真教人猜不透,这样快地走起路来真的很辛苦厄……
“那个……啊!”再一次发问还未成功,她一下子被他打横抱在了怀中。结实的双臂紧紧地位固住她瘦小的身体。他脚步如常迅速,并没有因为多抱了一个人而有所变化。缩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脏有力而略发急速地跳动。但是,他的侧面依然如常般没有任何表情。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在如此深黑的夜里,还真是令人有点害怕。艾薇不由轻轻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小声的嘟囔,“说句话好不好,不然我还以为我是在古墓里迷了路。”
“艾薇。”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也吓了她一跳,连连辩解,“我说的古墓不是那个古墓,是说……”说了一半,她觉得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里,才小心地放弃了这个话题,沉默地打量起了四周。
四周一片寂静,郁郁葱葱的树木包围着他们。看不到明亮的灯火,只有淡金色的月光透过树隙散落下来,柔和地照射在他们的身上。这显然是宫里一处相当隐蔽且私密的地方,如果艾薇没记错,便是法老的书房附近了。而再不远处,应该就是之前她曾经掉落过的蔚蓝荷花池。显然,这附近,除了法老的禁卫兵和礼塔赫、孟图斯这样的亲信,其它人一概不许靠近。有什么话,需要特意走到这里来说?莫非是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艾薇不解地看向他。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抱住她,看着前面,视线却在有意地回避着她。
“你……为什么不向我要求其他东西?”他慢慢地说着,言语间好像在竭力隐藏着什么,想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之前向我要求过的东西。”
“我?可是我现在就需要荷鲁斯之眼——”艾薇无奈地说。难得他如此大方地开口想要有所馈赠,但是除了荷鲁斯之眼,她还能要什么呢?要他想起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吗?或者要他承诺根本不能实现的爱情吗?既然知道不可以,还是不要傻傻地开口比较好。
他缓缓地摇头,“我已知道荷鲁斯之眼的秘密。”
闻言,艾薇心里一惊。这句似有玄机的话,莫非是暗指她其实并不是艾薇公主的事情,还是他有其它想法?一时间脑海混沌,悲喜一并涌上心头,紧张地竟不知道做何反应才好。
月光落在法老王棱角分明的脸上,沿着俊挺的鼻梁绘下一抹浓浓的暗影,令他的面孔染上了一种难以明喻的哀伤意味。沉默了半响,他淡淡地说,“先不谈这个,你若不想去古实,便不要去了。”
“那荷鲁斯之眼——”艾薇小急,话说了一半,他用手指挡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你想要荷鲁斯之眼。”浓密而好看的眉紧紧地锁着,琥珀色的眼里流转着复杂的光芒,“但我却不想给你。”
“不想给我?”艾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扭曲的?这是什么意思。荷鲁斯之眼,是连接古代与现代的唯一枢纽。他不愿给她,言下之意许是拿到了那珍贵的秘宝却不愿给她。难道是要她一辈子当他的妹妹,任其差遣,直到老去?脑里一乱,她不由轻轻挣扎,想要从他的怀里脱出身来。
拉美西斯垂首,看着她一脸惊慌的神情。
心里突地一跳,就好像被碎石碾过了一般不是滋味。
“你怕什么,我不会杀你。”他轻轻地说着,随即顺着她的力量降低身体,让她的脚恰好可以舒服地落到地面。
双脚一接触地面。艾薇不由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她双手尴尬地放在身体两侧,不由稍稍用力地抓住自己的裙摆。疑问的话语就在口边,却不知如何能够问出来。
他皱眉看着她失措的样子,有意地将视线移开,淡淡地问,“在卡尔纳克神庙,你提到过,那个叫你‘薇’的人。”
艾薇为这突然转换的话题愣了一下。
拉美西斯见她没有回答,便又补充了一句,“你想要和他在一起?”
眼前弥漫起一阵湿润的雾气,他俊挺的面孔变得模糊。因为看不清楚吧,在他如霜的脸庞上似乎可以看到一丝久未见过的温柔。如果这是梦,请不要醒,请继续下去。
她重重点头,“想,非常……想。”
想到不远千年,不远万里!就算这个人早已忘记了她……将她从他的生命里全盘抹杀,不留一点痕迹。但至少,她相信,还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好久的沉默,然后他又说,“那个人,在哪里?”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关心她的事情,关心她在想的人!狂喜几乎要弥漫过顶,心里温暖得好像要破开最外层的硬壳,开出绚烂的花朵。
就在这里,就在眼前!
“他——”
“算了,”他却突然打断,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厌恶的神情。“那是你的事情,王兄不该多问。”
就在这里。
自己爱的人,自己用全部热情、全部生命去爱的人,就在这里,就在眼前!
为什么
世界却好像轰隆一声。碎了。
究竟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的死心?
明明是一个人,却偏偏存留着两个人的记忆,就好像明明是双人舞,却只有她一个人跳一般。
但却这样坚持,但却这样努力。
不惜一切代价,用自己最真挚的心,铸成世上最剔透的水晶罩,拼命保护那若隐若现、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希望。
就算疼也不离开。
就算疼也不离开。
她强迫自己笑了,心中的苦涩逐渐晕开,沁入每一个细胞,苦得她的灵魂恨不得就此飘离身体。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地刺伤她呢,既然他要刺伤她,为什么还要留给她希望呢?
“那么,你会叫谁的名字呢?”
“什么?”拉美西斯皱起眉头,好似不能理解她的问题。
人到痛苦的时候,就会微笑吧。越是平淡的微笑,就越代表自己要走去崩溃的边缘。然后,在边缘勉强维持着一触即碎的平衡,等待着最后一刻,然后掉入无底的深渊。
“薇,永远不要离开我。”
“薇,你要记得,我爱你——”
“你深爱的人,是谁呢?”
反而不怕了。
但他的面容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峻冷。四周好似弥漫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雾,他虽然只离开她两步之遥,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感觉过他们的距离会是这样地遥远。
还需要问吗?
所有人都知道,三千年后。他对她的爱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宏大的阿布辛贝勒神庙附庙,那极尽精美的王后陵墓——他与奈菲尔塔利的爱情,才是历史导向的正轨、才是诸神断定的命运。就算他们现在看起来还不过相敬如宾,但时光推移,历史的脚步却永远不可阻挡。
她深深垂首,不去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冷地开口,漠然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虚无渐渐飘来,“艾薇,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眼只是努力地不要流泪,心却是强忍着不想流血。
但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如何不能万念俱灰。
多此一问的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嘴角一扯,实在忍不住,泪水漫过视野,眼前一片模糊。她纤细的手指更是用力地抓住洁白的裙摆,指甲透过布料嵌进掌心,微微的疼痛顺着血液丝丝沁入心里。
“那……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噢,差点忘记了那件事情,”他的声音淡漠得好似深邃的海底,“艾薇,我有了新的计划。迎娶你为我的偏妃,你觉得如何?”
俊美的青年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尾音转瞬被吞入了骤起的风里,飘入了沙沙作响的树叶里。脑海中掀起了巨大的潮汐,尼罗河缓缓流动的声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淹没了所有的空隙。
拉美西斯二世,新王国
第十九王朝的
第三位法老,塞提一世之子。在他长达92年的一生里,曾经有过六名王后、近两百名妃子与情人,以及超过一百名的儿女。他迎娶的女人,包括众所周知的“伟大的妻子”奈菲尔塔利,数名高官和贵族的女儿,他的妹妹甚至他和奈菲尔塔利的女儿。
每一天,每一次,看到这些文字,艾薇的心就会被紧紧地揪住。她曾试过如同疯了一般将书狠狠地摔倒地上,或者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将写有这些记录的那一页撕下来,在风里慢慢地、一点一点撕开、散掉。再后来,她便躲着不去看,一边认真地研究着他的成功,一边小心地绕开任何有关他感情或婚姻的记载。
而不管再怎样注意,历史仿佛在有意捉弄,竟偏偏让她亲临了这位著名法老对妹妹的求婚——
“计划……”艾薇站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浅灰色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衣着华贵的统治者,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缺少血色,露出仿佛随时要死去一般的惨白,婚姻是计划吗?是怎样的计划呢?“那古实呢?那荷鲁斯之眼呢?那你爱的人呢?”
“艾薇,”拉美西斯往前走了一步,健硕的身体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爱情与婚姻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
他始终没有否认,否认他有一个爱的人呢。
或许迎娶一两个侧室,在这样的年代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但是,此舉又對你有什麽幫助呢?一個側室所生的公主,長相甚至不是埃及人的模樣。我,既不能帶
來土地,也不能鞏固權力,更無法讓眾人信服!”她驚動地說著,聲音語眨驗槠鸱男那槎兊糜行┪㈩
抖,“王兄為何要費盡心思做這樣一件對帝國洠в泻锰幍氖虑椤
“艾薇!”拉美西斯的聲音里染上了不悅,但是他卻洠в修k法反駁她的話,“這是命令,你要摺狗ɡ系
命令嗎?”
“但是,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我想要的,是荷魯斯之眼。你早已答應我,我也愿意恪守諾言。”
他迷茫的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幾乎不能聚焦。
眼前的女孩,這枚不受控制的棋子,在他平靜的心裡激起了一陣漣漪。仔細想想,或許不得不承認,自
從她走進了那蔚耍暮苫ǔ兀悴辉偈撬恍家活櫟能浫醯拿妹茫龐尚〉纳碛霸谀且豢桃呀浨那倪M駐了
他的心底。而後來,他與夢中的少女影像的重疊,更是令他迷茫。究竟是因為艾薇的轉變令他心動?還是僅
僅因為光線的流轉,使得他數次將她铡J作金髮的奈菲爾塔利?
他不愿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迷茫是什麽。
他不敢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膽怯是什麽。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潔白的她徽衷谝黄y色光芒下,覆過她深邃的眼睛,她挺立的鼻子,她精緻的
嘴。她好似一幅虛幻的畫,或許一碰,就要碎掉,飄進風裡了。
要如何才能讓他不要輕易消失呢?
留下她,留下這名銀色的少女!不管用何種手段,不管將面對什麽。
拉美西斯眼神一緊,“我改變主意了——古實可以讓其他人去,你要留在我這裡。”
“那荷魯斯之眼呢?”脆脆的聲音裡帶有絲絲哭意,她就那么想要荷魯斯之眼嗎?
“艾薇,我告訴你,”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層白霜,在月色的映襯下顯得尤爲冷漠,“我不可能容許
你,
第三次和我談條件。”
他是埃及的法老。從他年幼的時候起,他便堅信自己將是這搿畬凫短柕耐鯂慕y治者,是神與人之間
唯一的中保,是這片富饒土地上所有生命及非生命的主宰者。自他坐上這至高無上的王座,就再也洠в腥魏
人能逃離他的控制。何況這枚一直被他牢牢掌控的渺小棋子。
“難道你寧願死在酷熱暴旱的古實,也不愿意留在富饒美麗的埃及?”
“我不在乎去哪裡,我只要荷魯斯之眼。”艾薇堅持著,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拽住這跟救命稻草。
“艾薇!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猛地說道,冷厲的話語穿破寂靜的黑夜,艾薇愣住,呆呆
地看著他,硬是說不出話來。一絲風都洠в校铝帘粷怆呏刂負踝。闹芩矔r就像沉入了漆黑的深海,明明
是炎熱的沙漠氣候,卻驟然冰冷得令人窒息。
“陛下,祭司院一直保有著這個秘密——真正的荷魯斯之眼,力量異常強大,所有得到它的人,都可以
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比思想更快的速度去往任何時間,去往任何地方。”
“因為這顛覆時空的秘密,從很久以前,秘寶即被封存,四大神廟分持秘寶之鑰。而時空流轉,如今我
可以提供給您的,就只有這三枚鑰,
第四枚……”
禮塔赫的話在腦海裡一次次地響起,他好像聽不懂。到最後,他只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她不過是
想離開他,不管去哪裡,她都可以拿著荷魯斯之眼,遠遠地,永遠的離開他——去那個她喜歡的人身邊。荷
魯斯之眼,荷魯斯之眼……她不停地重眩@個該死的枺鳎煌5貜娬{著她那么迫切地想要逃離他的心
情。
她不是金髮少女,她不是他所迷戀的那位奈菲爾塔利。
但是他不想讓她離開,他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看到她勇敢,她的聰慧,她的出乎意料。
他堅信這不是愛情,但是他卻不愿意毫不吝惜地施捨婚姻。這樣的殊榮,為何血統下賤的她還要作勢抗
拒?
“秘寶之鑰只余三枚,你永遠都別想得到荷魯斯之眼!”他帶著憎惡地說著,故意忽略她因絕望而蒼白
如紙的神情,挑選著最嚴厲的話語,竭力耄Р刂牡椎拿悦:筒话病
“我會在十天之後迎娶你。不許你再和我提半句關於荷魯斯之眼的事情!”
啪——
她狠狠地抬起手,重重地落在他的面頰上。
她捂住心臟,灰色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
烏雲被吹開,月光灑在她羸弱的身體上。
“我絕不,嫁作你的偏妃。”
隨都好,偏偏不愿意是他……
請不要再撕毀,邸ぃ艴锬欠葜灰浀玫膼矍榱恕
她的心已經要碎了。
她的心臟在疼嗎,所以連話都說得這樣鋒利?那為什麽他也在疼呢?難道他也得了同樣的毛病嗎?
拉美西斯的嘴角漸漸浮起一絲冰冷的笑。
不識抬舉的女人,她真以為她很特別嗎?
難道一定要他毀了她,她才知道自己的分量嗎?
他眉頭緊鎖,居高臨下。
他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感。
高大的蕨類植物在驟起的狂風下沙沙作響。
“很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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