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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影横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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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怎么不知道?”看着我吃痛的样子,遥的神色稍有缓和,表情甚至还带些自责,手上的动作也变地轻柔了,仔仔细细替我包扎伤口,抬起眼目光深邃,“你就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

“呃……”我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诺诺地轻声保证,“下次不会了。”

沈墨翎沉默地望着我们,然后转头,在吩咐完卢彰该做的事后,就命他即刻返回京城了,一下子,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夜很深,风也很大。

四周空旷得有些静谧。

第 13 部分



朱文易驾着马车赶到这里的时候,个时辰的时间限制还没到。他独自一个人来,看见沈墨翎似乎安然无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冷冷地走上前,冷冷地看着我,冷冷地说话,“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放人?”

“什么时候?嗯?”我略微一想,答道,“等我们走远了,不在你们的控制范围后就会放人了,放心,我带着他走也没用,最迟后天,其实明天就差不多了,你只需要在府邸里等着就行,我放了人后,锊王自然可以自己走回来。”

面对我的语带含糊,朱文易明显火气不小,耐心也应该被磨得差不多了,硬生生压下快脱口而出的咒骂,他盯住我,一字一句,“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我就信你这一次。”

什么“信我一次”,你是只能选择相信我吧,嘲弄地望着他,我勾唇,“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信不信在你,可是,放不放人却在我,跟你相信与否没关系。”

“你!”朱文易狠命瞪住我,最后愤愤甩手,“你们给我快点上路,然后快点放人。”

由始至终,沈墨翎的面色都相当平静,似乎还挂有隐隐的笑容,一句话都不说的他直至坐上马车后才对朱文易轻声道,“没事的,我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我们上了马车立刻向关口奔驰而去,驾车的是遥,我则是和沈墨翎坐在车内,之前也已经让朱文易准备好了通关文牒,只要一出关口离开孜祁后,我们会在关外把沈墨翎给放了。

马匹的速度很快,看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我斜靠在软垫上,慵懒地喝着热茶。

沈墨翎闭着眼睛坐在窗边,我们互不说话,连目光都没有任何交流,权当对方为不知名的陌生人,行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他突然有了动静,低沉的声音,缓慢的语速仿佛若有所思,“我曾经以为,只要一落在你手里,即使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可现在的待遇还真出乎我的意料,甚至称得上是受宠若惊。”

喝茶的动作停了一停,我抬头瞥去一眼,很快又收回自己的视线,不说话。

沉默地望着我,沈墨翎问道,“为什么?”

我细细品味香茶,半阖双眼,仍然不说话。

“为什么?”轻轻的声音,他又重复一遍。

看不出他这种人的好奇心也这么旺盛,我睁开眼冷笑,“你是期待我好好折磨你一番?”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沈墨翎坚持得到答案。

“因为没有必要了,杀了你只会让我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放弃。”我干脆地给出答案,省得他继续追问。低下脑袋想了一会儿,回忆起他以前做的那些事,目光染上了些克制不住的冷意,捏紧了藏在衣袖下的右拳,终究还是忍不住,银光一闪,一枚短剑刺穿了他的肩头,望着殷红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料,沈墨翎仅仅闷哼了声,脸色苍白,可神情却满是复杂,对上他那双情绪莫测的绿眸,我盯住他,字字清晰,“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种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若不回报你些什么就太说不过去了。相对你曾经对我下毒,我只是刺你一剑而已,应该算是吃亏了。相信我们以后也没见面的机会了,但愿彼此间的纠葛到此为止。”

“是吗?”沈墨翎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就到此为止了?”

我撇开视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袅袅,“是的,到此为止。”

本以为可以顺利地离开孜祁,结果在行了好几个小时后,那时的天色也快亮了,我让遥把马车停靠在小道上,叫他进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却发觉他的脸色绯红,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没事,又不是没发过烧,很快就会好的。”遥握住我的那只手也很烫,他朝我笑笑,“就快出关了,没必要为此耽搁行程。”

“什么叫没必要?这种高烧是会烧坏脑子的。”看着他的漫不经心,我忍不住拉高了声音,怪不得他在外头都没什么动静,想必就是为了不让我察觉。拉近遥的身子,我蹙着眉检查了一遍,应该是伤口感染的问题,虽然卢彰的那一剑算不上深,可不好好包扎,还是很容易感染的,我紧紧拽住遥的衣襟,态度坚决,“我们去找大夫。”

“玥儿,我们是以赶路为主,多在这里待一天,就多上一份危险。”遥轻轻抚平我的眉头,努力说服我,“比起我被抓的后果,发烧应该只算小事,不是吗?”

我咬唇,盯住他不语。

“好了,再一个时辰就可以出关了,我们出关后再行上一段路后,就可以把锊王放下马车了。”遥微微一笑,试图缓解我的担忧,“还是继续抓紧时间赶路比较重要。”

我叹气,无奈道,“至少由我来赶车,你进来车里休息一下。”

“你赶车?依你受伤的那只手怎么拉住缰绳?”遥拉开我的手坐回驾驶的位置,拍拍我的肩膀,“快点进去,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若真觉得不舒服就会进来休息的,别担心。”

最终是我妥协,毕竟遥说的都没错,继续待在孜祁只会使危险增加,早一步离开早一份安全,虽然沈墨翎在我们手里,可朱文易是否会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还是很难说的。

我闷闷不乐地拉上车帘,靠回了自己的那个软垫子上,默然不语。



沈墨翎肩上的伤口已经自行包扎完毕,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毕竟我刺出的那一剑,用的力道绝对算不上小。目光无意中扫过他,只见沈墨翎专注地盯住我,碰上我的视线,他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静滞了许久,突兀地开口,“真的是兄妹吗?”

我眯眼。

微微一笑,他问得更清楚些,“你和展遥,真的只是兄妹关系吗?”

“是不是真的关你什么事?”我态度冷漠疏离,“沈墨翎,你似乎从来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少说、少问、少动,连这都不知道?虽然我说过和你的恩怨到此为止,可并不代表我和你已经转为友好关系!”

他眼中笑意盎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便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车速越来越快,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了关口,递上通关文牒,守卫兵一见是朱文易签的文牒,连检查都免了就直接放我们离开。

一出关就是一片无人居住的中间地带,因为隔着孜祁和荻桑两个大国,或许是为了避免纷争和纠乱,这块中间地带还是相当广阔的,继续行驶不到十分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我拉开车帘,正想问问遥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把沈墨翎给放下,却惊见他靠在车门的边缘,呼吸杂乱,脸色潮红,见着我从车上下来了,他勉强扯出笑容,“玥儿,烧得真的有点严重,我脑子很沉,可能要睡一会儿,还有,就是我已经联系过罗梓,他应该会到这儿……”话没说完,身子一软,遥就闭上眼睡过去了。

我急忙上前扶起他的脑袋,用手摸了摸,糟糕,温度比之前更高了,本身就已经受伤了,再加上伤口感染而高烧,而且又连夜赶路,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忧,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小,现在这地方别说大夫了,连间屋子就见不着,不过,照遥刚才没说完的话来看,罗梓应该会来接我们。

“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沈墨翎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他斜靠着马车,语气凉凉地开口,“你们已经安全出关了,是否也该按照约定让我离开?”

我瞥他一眼,“你想离开就离开,只不过你身上的禁制我不打算替你除去,以你的身份地位,即使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太大妨碍,不是吗?”

一瞬间沉默,沈墨翎难得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除了你身上的禁制,你若马上反击,我不确定可以赢,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有可能除去你的禁制,恢复你的武功?”嘲弄地望着他,我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一,二,三……数量至少在十匹以上,应该是罗梓带人来接遥的,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不用担心遥的病势加重了。又想到让沈墨翎遇见他们绝对不合适,打量他几眼,我好心出言提醒,“你还是快走吧,若继续留在这里。待会儿走不了可别怪我。”

由于内力被封,沈墨翎并未听到那些奔腾的马蹄声,他狐疑地望着我,正考量我那句话的真实性和含义时,那马蹄声已经靠近许多,至少见着沈墨翎先是沉思后是惊愕的脸色,我就知道他已经可以听见声音,并在脑子里有了初步的认知。

“你们和荻桑国有什么关系?“

果然敏锐,我绾起自己被风吹散的发丝,黑眸盯着沈墨翎难得失措的意外神情,“我觉得,你与其问我这个问题,不如快点离开更为正确。虽然对你没好感,可孜祁国的事我还是不打算让荻桑来插手。”

沈墨翎复杂地望着我,最后低叹,笑容苦涩,“来不及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

沈墨翎抬头盯住我,伸手指着马车,“可用的马匹仍和车子连在一起,不等我拆开来对方就已经会到了,而且,”他顿了一顿,神色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绝望,反手指向自己,“你不解开我身上的禁制,没有轻功我又能怎么逃?”

空旷的地面上扬满马队奔腾时所激起大量沙砾尘埃。

的确来不及了。



他的话才说完,我就可以看到罗梓骑马跑在队列的最前面,他的样貌几乎没什么改变,依旧消瘦的脸庞,还有如鹰般凌厉的眼神,身上隐隐散出一股书生气。

大队人马,逐渐靠近。

扬起的尘埃呛得我连连咳嗽,嘶鸣的骏马停在了我们的正前方,我拍了自己胸口两下,顺了顺气,抬头望向罗梓,唇畔含笑,“师父,好久不见了。”

罗梓的目光复杂得有些难以辨认,他盯住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叹息,无奈中隐含惆怅,眉眼间带着莫名的犹豫,“好久不见,玥儿,五年了,可锋源终究还是将你给带来了。”头一转,罗梓恰好见着遥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神情立马一变,皱眉,“怎么回事?”

“发烧了。”我目光担忧地望向遥,“师父,遥烧得很严重,尽快找大夫比较好。”

我话音一落,骑马停靠在罗梓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就利落跳下了马,跑至遥的身边把他扶起,伸手探他的额头,那年轻人眉头紧拢,转过头开口道,“罗梓,马上飞鸽传书到最近的城镇,让城主准备最好的大夫,不赶快医治的话,王兄会烧出问题来的,太烫了。”

水蓝色的衣料,腰间挂着一块碧绿晶莹的极品美玉,眉宇和遥有几分相似,那人随意地瞄了我一眼,将遥放入马车内躺平,然后便视若无睹地越过我,坐回了自己的骏马,他面向其中一个随从,吩咐道,“余泽,你去驾驶那辆马车,记得小心点,尽量开平稳些。”

“是。”

“罗梓,不要耽搁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荻桑。”

不要说打招呼,连看都没好好看上一眼,明摆的冷待,我瞥了他一眼,隐约猜到自己没那么容易被荻桑的人接受,可是,还没进入皇宫,我就已经遭到宫里人的抗拒了吗?而且,还是这么彻底的忽视和抗拒!

叹了口气,先把这些烦心的事放一边,每个人都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见他们没注意在站在一旁的沈墨翎,我正想暗示他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的时候,那年轻人又开口说话,而且直奔主题,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站在马车旁边的那人。”眼角扫到沈墨翎骤然紧绷的身躯,那人的声调多了一份肯定,“这位应该是孜祁国的锊王殿下吧?”

沈墨翎缓缓抬头,那双标志性的璀璨绿眸闪着莫名的光芒,他的目光先是经过我,然后停在那人的脸上,许久,无视周围紧张的空气,沈墨翎微微一笑,“真是荣幸,能被荻桑的巴硕王敖炔所认出来,实在是一项殊荣啊。”

“哪里哪里。”敖炔神情冷漠,嘴角勾出的弧度根本不像笑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贵客,本王也是始料不及啊。”顿了一顿,见着沈墨翎冷静自持的面色,敖炔容色更冷,声音也像是浸润过冰水般,“锊王,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种缘分,若不请你去荻桑国做客一番,就显得是我们失礼了。”话一说完,敖炔立刻挥手命人架住沈墨翎,“来人,带锊王一起上路。”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以目前的形势,根本就轮不到我说话,低低叹息,抬眼时正巧碰到罗梓深沉的视线,我眨眨眼,展颜一笑,伸手指向自己,“师父,我应该坐哪里?还有多余的马匹吗?”

四周的目光似乎都开始往这里聚焦,依稀能感觉到敖炔探究的眼神,我满不在乎的表情,笑嘻嘻地等待罗梓的答案。

稍稍沉静片刻,罗梓回我一笑,“你就坐马车里吧,也好顺便照料一下锋源。”

眼角瞥见敖炔似乎张口欲言,他沉着张脸打量我们许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双手一拉缰绳,“驾”的一声,胯下骏马便奔腾前行,“起程!”



没用多少时间,我们一行人就进入了荻桑国,朱红色的漆雕城门颇为壮观,一个士兵下马敲打那门前的铁环,大声通报。一会儿时间,里面便有了回应,“吱”的声音,城门徐徐打开,即刻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官员身着正服,躬身迎接。马队慢慢进入,敖炔骑在最前头,见这情景后不耐烦地挥手,“免礼,我让你们准备的大夫呢?”

“巴硕王,大夫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还请您移驾到下官府邸。”其中一个官员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应该就是这个城市的城主了,“下官已经打点好一切。”

由那个城主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宽敞舒适的宅院,精致却不至于奢华。遥被接入屋子后,就让城内最负盛名的大夫检查了一遍,我也在场,就陪在遥的身边,听大夫说,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这高烧来势有些凶猛,退烧了就没事了。身上的剑伤也不深,涂几天药膏也能完全恢复,无需担心。然后他开了几帖药,说让太子殿下多在床上休养就行,等烧退后不用几天就能下床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放宽了人也轻松了。虽然只是普通的高烧,可这个时代的医疗设备并不完全,持续的高烧很容易会烧坏脑子,而且遥的医治也不够及时……不过,幸好没事。

听了大夫的话,周围站着的人全都放下了心,我甚至听到罗梓重重舒气,如释重负,“玥儿,你一直都在和锋源一起赶路,应该也没怎么休息过,去睡一会儿吧。”听到罗梓的声音,我抬头,他目光慈祥,“若锋源醒了可你却病倒了,那就说不过去了,锋源不用担心,从早到晚都会有人陪在他身边照顾的,出不了事。”

我转首望着遥熟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盖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双唇干燥得有些发裂。心中冉冉升起心疼的感觉,我伸手抚摸他干燥的嘴唇,明显听到了周遭那几声惊锷的抽气。眼眸一垂,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手,我对罗梓点头微笑,“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师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由一名婢女领路,七弯八绕地走到自己的厢房,刚打开门,就看见有人坐在椅子上,正是敖炔。见着我,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淡漠地对那婢女吩咐,“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见那婢女应声告退,我踏入自己的房间,毫不拘束,不等敖炔开口说话,我就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他脸色一沉,盯住我看了半晌,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许久后,还是他先没了耐心,上下打量了我几遍,敖炔冷然地勾唇,语带嘲讽,“王兄思念了五年的佳人,我还以为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如今一看,不过尔尔。”

我笑眯眯地望着他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清楚你跟沈墨翎是什么关系,不过估计也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敖炔目光鄙夷,“本想把你和他一起关起来,不过可惜,你这女人冷血至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果然是来找碴儿的,我在心里暗叹一声,脸上保持笑眯眯的模样,我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声音清脆有力,“那么,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讽刺你王兄看人没眼光喽?”

敖炔的脸色瞬间更沉,瞪我一眼,目光阴冷决绝,“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王兄?”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为了攀上太子妃的宝座,你可以抛弃自己的国家,抛弃自己的父母,这样的女人,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我正要喝入嘴里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尴尬地擦擦嘴角,我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我,“呃,请问一下,你几岁?”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我的提问一下子就变了味,先是古怪,然后渐渐愤怒,敖炔放桌上的手捏紧成拳,眯了眯眼,黑色的瞳孔孕育风暴,沉默许久,他在最后竟缓缓露出笑容,讥诮而狠辣,“听说你叫展玥是吧?你真的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嫁给王兄就如此嚣张,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不怕死,或者,你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

“是不了解。”我干脆地承认,笑容不改,“不过,我知道你是遥的弟弟,只要遥是站在我这边的,你就不能对我怎样,不是吗?”我玩上了兴致,继续不怕死地挑衅,“如果你刚才的说话被遥知道的话,应该会严重影响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吧?”身子往前一凑,我笑意更盛,嚣张地拉长了尾音,“要不要试试,遥是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眼前这人的怒气已濒临爆发,相信只要我再往上倒一滴油就能让他发飙了,唇一勾,正要讲话,却听见了敲门声,“玥儿,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是罗梓。

屋内高涨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敖炔低下眼,很快收回自己的怒火,他应该发觉了自己的失控,理智地站起身,面色已然寻常,他打开门,对上罗梓的眼,“既然罗梓你有话要说,那本王先行离开,待会儿见。”

目送敖炔远去的背影,我耸耸肩,真会挑时间,“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敢确定他在外头听了好久,然后拣了个最好的时机出声打扰。

“玥儿,你还不睡吗?”

这就叫没话找话说吗?就像遥说的那样,罗梓是个直肠子,他果真不适合兜圈子,我好笑地看着他,抬高了眉角,“刚想睡的时候就碰见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困惑地眨眼,我思索片刻,“哦,就是巴硕王,他和我谈了好长时间。”

一阵沉默。

看着罗梓脸上染着隐约的尴尬,想说话却又不说,只盯着我干着急。“呵呵……”我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低下脑袋闷笑不止,连肩膀都不住抖动,罗梓这个模样真是有趣,一点都没了他平日里的威风,笑了好久,我抬头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师父,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一定会老实地回答你。”

听了我的话,罗梓脸上更加尴尬,他重重咳嗽一声,好一会儿才敛去神情,转入正题。

“玥儿,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炔儿?”罗梓若有所思地走来,站立在我面前,“你想炔儿在一怒之下将你关起来?然后你就能得知沈墨翎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会?”我微微一笑,矢口否认,“我对他这样说话只是想给予适当的反击。”

罗梓并未置疑我的说法,他望着我无奈叹气,解释道,“炔儿对你有敌意也是有原因的,他跟你们同年,他是很敬重锋源的,当初,若没有他的帮忙,锋源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夺回太子之位。”罗梓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盯住我,继续说道,“玥儿,你肯定无法想像锋源这五年是怎么过的,那是跟展府完全不同的生活,阴谋诡计,步步惊心。”

我怔怔出神,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在皇室中争权夺位的生活会是怎样,“可以想像。”

“不,玥儿,你根本不清楚。”罗梓的眼神像要射穿我的身体,就像他的剑法一样锐利,“花了整整五年的努力,在锋源终于抢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后,却跟皇上大吵一架,吵得皇上生气到差点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我怔愣了一瞬,心中立刻有了猜测,“是因为我?”

“是的,是因为你。”罗梓点头,眼中透出了痛心的神色,“锋源坚持娶你为太子妃,要娶一个异国女子,皇上本是不答应的,但在锋源的强求坚持之下,皇上也只有默许了。”停下声音,他深深呼吸,接着说了下去,语气中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可是,锋源还提出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妻子,即使登基为帝,也永远只有你一个皇后。这件事情,引起了皇上的勃然大怒。”

一个要做皇帝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皇上也许以为遥已经沉迷于美色之中,毫无理智可言了吧,我无奈摇头,“那后来怎样?”

“我不知道后来怎样了,皇上和锋源谈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早上的时候,皇上已经同意让锋源到孜祁国去找你。”

垂下眼眸沉思了许久,我一声不响地坐着,“师父,”我盯住他,满眼认真,“你怕我会拖遥的后腿?”

“是,我怕。就拿最简单的事来说,你不应该叫他遥,即使不称呼他为太子殿下,也应该唤他为锋源。”罗梓皱着眉纠正我,“玥儿,我毕竟做了你七年的师父,你的性子还是了解一些的,你其实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锋源坚持娶你,我也不想拆散你们,我只在这里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在皇宫之中,你一定要牢记‘忍耐’二字,万事忍耐。”

我盯住罗梓看了许久,奇异的目光,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这番话,仰头望着白色的屋顶,我唇畔缓缓绽出一抹微笑,微弱得几不可见,“师父,谢谢你的关心,你说的我都懂。”

“忍耐”这两个字的确能避免很多麻烦,可是,我叹气,“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却是不能忍的。”顿了顿,我站起身,挺直了身躯,目光中却泛着温柔,语气坚定,“我爱遥,我想陪着他一辈子,所以,那皇宫可能就是我今后要永远居住的地方。我可以忍耐一时,却不可能忍耐一辈子。”

暖暖的阳光斜射了进来,在我身上照出斑驳的影子,“师父,我要快乐地和遥在一起,若是处处约束自己,那我也就不是我了,我不想,也不会让皇宫成为自己的牢笼。”

展玥,永远都是展玥。

对罗梓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我保证道:“不过,我绝对不会让遥难做的。”

罗梓复杂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罢了罢了,你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好勉强,但是,玥儿,一旦到了皇宫,千万要处处小心。”

罗梓的提醒我自然是知道的,到底将会面对怎样的一种境况,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真正搞清楚。说实话,我也没有过多的忧虑,在我眼里,只要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当天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遥也已经恢复清醒了。



我是吃完早点去的,本想看看遥的病况到底如何,可一进门,就看见那双漆黑如琉璃的黑眸笑意盎然地注视着我,深邃似海。

我怔忡了片刻,随后欣喜地上前,走到床沿边,“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早上才醒的,醒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遥苦着一张脸,将手伸出被子拍了自己额头几下,“到现在都还有点晕晕的,身子一点都使不上劲。”

“得了吧,你还想使劲?还想活蹦乱跳的?”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这么高的温度,没烧坏脑子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躺在床上异想天开的。”

伸在被子外头的手臂顿了一顿,又慢慢收进被窝里,遥仔细打量我的神色,眨了两眼,声音轻轻的,嘴角还挂着抹笑容,“玥儿,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还问我这问题?很有胆子嘛!水眸一眯,我拉长了嗓音,语气隐含危险之意,“你——说——呢——?”

“呃,没什么,当我没问。”遥干脆利落地收回前言。

看他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问”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是无辜至极,我低笑两声,“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就在他的床沿边坐了下来,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的确退烧了,轻吁一口气,“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注意吗?你到底是怎么注意的?”

“等我发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已经要晕了。”遥叹气,“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只能坚持这么一会儿……”

“遥,你真的有在认真反省吗?我怎么看不出来?”直接干脆地打断他,我斜斜地挑眉,他还好意思说这话,“你以后可别再教训我,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之类的,你也差不多,我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他抬头,见我满脸认真的表情,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一阵冷风吹进屋里,我这才想到走进来的时候连门都没关,站起身去关门,才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遥在背后开口说话,缓缓的语速,“玥儿,我记得沈墨翎当时也在马车上,他人呢?有回孜祁吗?”

我脚下一滞,转身望着他,“我不知道他现在被关在哪里,不过他没回孜祁,被你弟弟敖炔抓起来了。”

“炔儿也来了?”遥的声音有些惊愕,“他和罗梓一起来的?”

“嗯。”我点头。

遥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盯住我,声音带有大病过后的沙哑,“你希望我把他放出来吗?或者就让他死在荻桑?”

“我无所谓。”淡漠地耸肩,“那人的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只不过觉得孜祁国的王爷由荻桑来处置,就这点感到有些不舒服,当初跟你说想留他活着,也只是希望他的存在能多少使周边的国家别蠢蠢欲动,遥你都已经承诺不攻打孜祁了,那沈墨翎也就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了。若是放了他会影响你的声誉和威信,那还是关着他吧。”

遥愣了愣,恐怕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说话,他双手撑起身体,缓缓坐起,靠在背后的枕头上,眼中跳跃着几丝笑意,“玥儿,很久没听到你说这么冷血的话了,有点怀念啊,记得小时候你就常常是用这种态度对人,虽然表面上从来都笑得天真可爱,可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抱着这种想法的,对不对?”

“你都已经用这么肯定的语气了,还来问我‘对不对’?”我撇嘴,“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你对自己关心的人或事却异常地执着,而现在,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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