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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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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太君看着霍夫人,道:“也亏得你什么都信了。”

霍夫人面上自然没有好看的颜色,心道:“这些个没用的东西,果然还是得自己安排的才好。今事至此日后怕是袁氏也防备了,想要再捉住她的短处也不容易,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住了袁氏,待到落了手里,袁氏的死活才能任由了我。”

想罢,霍夫人道:“就算这些不过是冤枉的袁氏,可袁氏用这些个yin秽的东西,却是铁证如山的,绝不可纵容了。来人,将袁氏拿下,收押进小祠堂,明日再做定论。”霍夫人这是想先下手为强的。

可霍夫人没等来她的人,就见水乡从外头进来了。

对于如今的霍夫人来说,除了袁瑶之外,水乡就是她的另一个威胁。

“你来做什么?”霍夫人厉声问道。

水乡给屋里的人都见了礼这才回道:“公爷让贱妾来告诉老太太、太太,香鼎是公爷今晚才外书房拿给的佑哥儿,太太有什么疑问的,公爷说,让太太只管来问公爷,公爷也奇怪好好的凝神香怎么就成了那些个yin秽的东西了。”

霍夫人就觉一窒,怔怔地看着那个白玉香鼎,又蓦然直指袁瑶道:“这是公爷的东西?你怎么不说?”

霍榷才要说话,袁瑶却拉住了他,此时霍榷为亲子,不好同霍夫人对面的,只有她这个已经被霍夫人嫌恶的儿媳妇才好说话的。

就听袁瑶道:“太太一进来就说这鼎里有yin秽的东西,让二爷和儿媳都来不及说清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既然太太说是有那便是有,可做儿子和儿媳的没有让父母受过错的,所以儿媳只得不做声,只想等事后无人时,在细细告诉太太。”

袁瑶说到这,稍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公爷出来认了这香鼎,那做为儿女的自然没得让外头的人蒙蔽了老太太、公爷和太太的。这里头到底是什么香,一会子就都清楚了。这林太医既然能从成灰中闻出里头有依兰和蛇床子,那活生生的依兰花,林太医定能一眼便认出的。烦请二爷,取几盆花来,让林太医辨认辨认的。”

听袁瑶这般一说,霍夫人就觉越发不好了。

依兰花可是稀少得很的,见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林太医也不过是被霍夫人所收买,那里见过什么依兰花的,霍夫人刚要说话想要作罢,就听霍老太君道:“这法子好,我都这把年纪了都没见过什么叫依兰花的,也想瞧瞧。老二,你只管去请林太医过来辨认辨认的。”

到了这种时候,霍夫人是什么都说不了了。

霍榷应了是,就命人将几盆花搬进正间,然后让丫头将东次间的幔子落下。

少时,就听到林太医就被霍榷领了进来。

霍榷道:“方才林太医只用少许香灰便能辨认出香药中有依兰花和蛇床子的,所以我想让林太医了辨一辨这里头那一盆是依兰花,也好日后小心着些,不再着了别人这些下作的手段。”

“这……”林太医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好一阵后,他也知道自己不认得,可又不能说不知道,心中就想赌一把,指着其中一盆道:“这个就是。”

霍榷双手背在后,看都不看那盆花,道:“林太医可是确认了?”

听霍榷这般一说,林太医都迟疑,忙道:“错了,错了,灯火昏暗,下官一时没看清楚,这盆才是。”

“林太医这回可认定了?”霍榷又问道。

眼前就三盆花,林太医猜了两盆,而两盆都不是,就以为剩下那盆就一定是了。

林太医忙指着最后一盆花,道:“是这盆,应该是这盆,这回绝对没错了。”

霍榷慢慢走到林太医跟前,道:“林太医果然医术‘高明’,‘见识广博’的。”

林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松了口气,嘴上道:“那里,那里,伯爷金赞,下官实在是愧不敢承的。”

霍榷笑道:“林太医太过谦虚了,其实这里头那一盆都不是依兰花,可林太医却能在其中认出来,你不‘高明’,还有谁高明的?”

这话一出,里头的霍夫人和林太医的脸色一同煞白。

霍榷向门外一伸手,做邀请状,“林太医这边走,我们公爷有请。”

闻言,不待林太医求饶的,霍夫人就觉脑中一阵眩晕,厥了过去。

正文 2082日的更新在这里

第三二回析产分家(一)

霍夫人这一厥过去可不得了,屋里就是一阵忙乱了;就是霍榷也顾不上要将林太医往霍荣那里领去了;掀开幔子回东次间来。

只见霍夫人面色青白,牙关紧咬;怎么叫都不中用的,都知道是不好了;而外头又正好有太医的,可那林太医如今他们是谁也信不过了。

袁瑶只得喊道:“快拿鼻烟来。”

等青雨将鼻烟取来;袁瑶扶着霍夫人的头,将鼻烟凑霍夫人鼻下晃了晃。

霍夫人吸了几下,眉头皱了皱;少时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一通了这关窍,人就总算是醒过来了,众人到底才松了一口气。

霍老太君从霍夫人昏厥过去起,就冷眼看着想着。

先是给自己儿子送什么依兰花,再到韩施惠被霍夫人从南山寺里接回,还有一意孤行要各房各院收了从宫里出来的几个人,最后弄出个什么依兰花蛇床子的催情香,又是什么休书,最后可恶的竟然是险些又引狼入室,因那沈娆而再受太后挟制的。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个幺蛾子都是霍夫人早早便筹备好了的,就等今儿这机会的。

可霍老太君想来也就以为霍夫人不过是觉着自己儿子如今出息了,袁瑶不得霍夫人的心,霍夫人就想折把袁瑶给下了堂,让她娘家的侄女外甥女的什么人做她儿媳妇,那时她才是称心如愿,为所欲为的。

想罢,霍老太君又冷笑暗暗道:“这老二家的虽不是冯家人,人却是不错的,不能同她这做婆婆的一条心自然也是有的,可到底也没别的心思。如今她闹了这么一出,不说老二家的对她离了心,怕是和老二也生了罅隙了。等阿荣那边将那林太医一审,也是什么都清楚的。想来她也是知道她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只是如今最要紧的还不是这桩,而是太后又蠢蠢欲动了,又想把手伸到镇远府里来了。”

忖度片刻后,霍夫人对霍榷道:“得了,老二你娘已醒过来了,这里又有你媳妇照看着,你带人去见你爹才是要紧的。”

霍榷看看霍夫人,也知道帮不上什么忙的,便道:“闹了这半宿,老太太也乏了,孙子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霍老太君点点头,拄着龙头杖便要走,还没出东次间的就险些被突然从角落里冲过来的韩施惠给扑了个踉跄。

“老太太救我,我原是好好呆在寺里的,是太太教的我说了那些,我不敢不从。”韩施惠抱着霍老太君的脚哭喊道。

霍夫人一听险些又厥了过去,指着韩施惠骂道:“好……好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

霍老太君有霍榷扶着总算是站稳了,回头对霍夫人冷哼了一声,又指着韩施惠对霍榷道:“这样的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趁早那里来的送回那里去才干净。”

霍老太君话里的“那里来”,说的可并非是南山寺,而是韩家。

“是。”霍榷回了,一脚蹬开韩施惠,再命人将韩施惠架走,天一亮就把人送回韩家去。

丫头婆子们赶紧见屋子收拾了干净,一时刚才还闹得厉害的一屋子人,就只剩下袁瑶和霍夫人了。

袁瑶命人拿了一丸百灵丹来,用姜汤化开了,亲捧了来给霍夫人吃,不想霍夫人一手就拂了,药碗摔了个满地。

霍夫人指着袁瑶的鼻子,“好手段的二奶奶,使出这些个下九流的法子套了林太医的漏子,如今还假惺惺的给我吃什么药,不是毒药吧。”

袁瑶拿过青丝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溅身上的汤药,等青梅和几个丫头把地上的碎瓷屑都收拾干净了,就把人统统都打发了出去。

罢了,袁瑶这才跪地上,对霍夫人道:“太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般试林太医是有不够正大光明之嫌,可我真要是拿了依兰花来,固然林太医有蒙对的机会,但可太太想过,先头太太也曾有过一盆依兰花,老太太瞧见这依兰花会想不起当年那盆来?”

听袁瑶提到先夫人,霍夫人愣了愣,“想得起又如何?”

袁瑶道:“太太,当年先头太太正是因猫忽然春气发动,扑了先夫人才成了惨剧的,到底如今怕是都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的。当初老太太和公爷是不知道这依兰花是个什么用处的,只道不过是花香奇异的珍稀,如今太医却告诉了老太太这依兰花的用处,难保事后老太太和公爷不会想起当年的事来问起的。”

霍夫人登时惊惶不止,一把掐住袁瑶的下巴,“明过果然将当年的事儿都说给你听了。”

这话一出,袁瑶登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霍夫人突然就态度扭转,欲至她于死地的,原来以为是明过师太告诉了她当年的事儿。

只是事到如今,就算袁瑶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怕是霍夫人也不信了吧。

袁瑶只得道:“明过师父不过是南山寺一个低微的火头尼,又容颜尽毁,可要是她略略将当年的事儿传出一二来,想来多的是人违心的供奉她,又那里会落到这般田地去的。最后还因赎罪而自尽了,她何必的?不说我不知当年的事儿,就是知道了太太有什么不好了,二爷又能社么好的?我又能得什么好的?”

霍夫人阴着脸咬着牙,道:“你知道就好。”

袁瑶抬眼,又道:“当年的事儿本该已随先头太太入了土的,只盼太太别‘一不小心’自个翻了出来,供人想多了,那才是要紧的。”

霍夫人猛地又是一惊,“那盆依兰呢?你们收那里了?”

袁瑶道:“太太给二爷拿回来那日,二爷就烧了,这种留人把柄的事儿自然早处置了早妥当的。”

言下之意是,只霍夫人拿着自己的把柄四处张扬给人看了,还当人全都是瞎子傻子的。

霍夫人面上的青白蓦然换成了青红。

而袁瑶这么维护霍夫人也无他,不过是如她所说的,当年的事儿要是被霍老太君和霍荣查出来了,霍夫人能落什么下场都是可想而知的。

轻者,休,重者,死。

可不管霍夫人是被休,或是被暗中弄死了,对霍榷都没好处。

霍夫人被休,霍榷就失了嫡子的身份。

而若是霍夫人死了,霍榷便要去职丁忧,为母守制三年。

如今霍榷在朝中正是风生水起,大展宏图之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因此而折了前程。

与此同时在外书房。

那林太医根本就用不着审,就什么都说了。

霍夫人以太医院院首利诱,只要林太医被请来,不管是什么人什么病,他只管挑屋里的一个香炉就说是依兰花和蛇床子所至的就成。

可天不佑他们,林太医随手正好指到的是霍荣的香鼎。

只是太医院中太医众多,霍夫人又如何肯定袁瑶他们一定会请来的这林太医的?

这便太容易了。

也不论二房请来的是谁,只要请了来霍夫人定半路截去软硬兼施,只让那太医说学识浅薄不如林太医,不敢贸然定论,自然林太医就请来了。

其实还有一事儿,只霍夫人她自己知道的。

若是长久不见二房请太医的,霍夫人是有打算给袁瑶下药的,只是西院铁桶一般,想要下药着实不容易。

等林太医说完被人锁起带了下去,霍榷一直在旁听着也不敢说话的。

霍荣只一直两眼飘远,目光发散,也不知道他有没在听的,只见霍荣一手在不停地把玩着玉佩。

过了许久,霍榷一心记挂着佑哥儿等得有些焦心了,才要起身告退,就听霍荣忽然道:“听说你娘正好就送了一盆依兰花给你。”

霍榷一怔,回道:“是的。”

“长什么样子?拿来我瞧瞧。”霍荣道。

霍榷心跳顿了顿,知道霍荣定是想起了什么了,但面上霍榷到底不敢显,只道:“可惜了,那花太过娇气,我和海棠都不懂照看,才没几日就死了。”

那个到底是他的亲娘,霍榷没有不维护的道理。

霍荣这才收回了飘远的目光,长长的哦了一声,就让霍榷去了。

翌日休沐,霍夫人一夜提心吊胆的,自然不能成眠,好不容易等到鸡打鸣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眯着了一会子了。

再等霍夫人醒来,就觉着是变天了,身边的人都换了。

霍荣端着在堂屋,等着霍夫人过来了。

“都知道你身子一年不比一年了,以后府里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老太太也知道你不容易的也说不要你去了,你就安安心心这后楼养着,儿子儿媳们每日来给你请安就是了。”

这是变相软禁霍夫人了。

霍夫人一时就红了眼,“公爷的决定,妾身没有不从的。只是妾身也不过是一时听信了旁人的话,才做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儿。”

霍荣不紧不慢,也不去看霍夫人,道:“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话让你连着要下杀手,暗害老二他媳妇的?”

霍夫人立时大惊,忙否认道:“没,妾身决计不敢做那种事儿。”

“哼。”霍荣站起身来逼近霍夫人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话霍夫人不到一日就听了两回。

“我且再问你,你给老二那依兰花,是不是就是当年你给俪娘的那盆?”霍荣厉声问道。

俪娘正是先夫人官氏。

正文 2092日第二更在这里

第三二回析产分家(二)

霍夫人只觉胆破心惊;霍荣一手掐上她的颈脖,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霍夫人。

“咳咳……”霍夫人就觉着喉咙似乎快被捏碎了,呼吸不畅,让她咳嗽不止。

“说,是不是?”霍荣一身的戾气;再次逼问道。

“没……妾身……妾身……没……没……不知……道……”霍夫人语无伦次的。

霍荣一时间觉着霍夫人的嘴脸无比可憎;当年的事儿他是无凭无证;可他想要弄死个人,哪怕是他的妻子;他也不需任何凭证和罪名;只是他也有顾忌。

那就是霍榷

但霍荣顾忌霍榷,也并非担心日后父子因为这毒妇而反目成仇;而是顾忌霍夫人一死,霍榷的前程就损了。

天下间不为儿女前程着想的父母,到底少。

霍荣来时已做多番准备,劝说让自己绝不能失控了,可每每想起俪娘的惨死,霍荣到底压制不住了。

也是经历得多的人了,霍荣几番呼吸生生强压下心头的暴戾,将霍夫人摔在地上。

多一句话都不想同霍夫人再说的,霍荣大步就往外头去了。

霍夫人钗堕髻乱,颈项上一圈瘀紫,凄凄凉凉地一人躺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眼泪从霍夫人紧闭的眼中渗出,积蓄成泪珠,直到眼角不堪泪珠的重负,这才向两侧滑落,无声地浸入发丝中。

“太太,地上凉,快起来吧。”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很是陌生,可细听似乎又有些熟悉。

霍夫人不愿在下人面前失了脸面,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就见门口出站了一位拄着拐杖的龙钟老态婆子。

婆子背对着门外的关,让霍夫人瞧不清楚她的面容。

“没规矩的东西,我没叫你就敢进来。”霍夫人一面爬起,一面强作门面叱问道,“这里轮不到你来服侍,你去叫屠赖头的过来。”

可那婆子却不动,依旧拄着拐杖站门口,笑道:“多年不见,冯三姑娘的规矩真是越发大了。不对如今该称作太太了才对,虽说在我家姑娘面前也得执妾礼的。”

罢了,老人家虽说腿脚不灵便了,可到底还是给霍夫人蹲福,又道:“太太要叫屠家的?听说昨儿个屠家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折了腿,太太也是知道的,府里不养没用的人,当初老奴不就这样出的府去荣养的,这可是太太定的规矩,所以屠家一大家子今儿一大早就到庄上去了。”

在听到婆子叫她冯三姑娘时,霍夫人就猜出来了,可她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婆子稍稍侧了侧身,让光稍稍打上她沟壑满面的脸上,只是她才一动就让人看出她的脚腿微瘸。

“果然是你。”霍夫人一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腰撞上了桌子。

镇远府这些年来,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人了,不说现在的这些人,就是留下的那些曾经的老人,怕是也不记得这婆子是谁了。

别人许是不记得了,可这婆子霍夫人是不能不记得的。

因这婆子正是先夫人的官氏的奶娘——胡嬷嬷。

当年先夫人死后,霍夫人奉太皇太后懿旨嫁入镇远府,胡嬷嬷常常含沙射影,说桑骂槐,指天骂地的暗指霍夫人害了官氏。

也就是在那时,霍老太君听信了胡嬷嬷的话,开始疑霍夫人,并不待见霍夫人的。

起先霍夫人才嫁进的镇远府,脚跟还没站稳,到底不能拿胡嬷嬷如何,等她笼住了霍荣的心后,她才做了手脚收拾了胡嬷嬷。

胡嬷嬷的瘸腿也是那时候伤的,霍夫人以此为由将胡嬷嬷远送庄子上荣养去了。

只是转身二十余年过去了,这胡嬷嬷又回来了。

胡嬷嬷冷笑道:“看来太太终于想起老奴来了,可老奴却一时都不敢忘了太太的,我们家姑娘也不敢忘了太太的,日日托梦给老奴,说和太太的情分非常,没有一日不记挂的。今儿,老奴终于能把我们家姑娘的话传给太太了,想来今夜定能来瞧太太了。”

“不……”霍夫人满面的惊恐,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喊大叫道:“住口,住口,都别说了,都不许说话。”

听到屋里的动静,外头又进来了两个仆妇和几个年轻的媳妇,“太太,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霍夫人又认出来了,是那两个仆妇正是胡嬷嬷的儿媳妇。

看来霍荣找回胡嬷嬷一家子,是让她们看守她了,霍夫人想明白,立时指着门外头,“出去,出去,都出去。”

仆妇和几个年轻媳妇冷眼看了看霍夫人,扶着胡嬷嬷就出去了。

见人都出去了,霍夫人连忙冲过去,将门给掩上了。

只是门一掩上,屋里就显得有些暗沉。

霍夫人瞧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禁又想起胡嬷嬷的话来,就是那宣德炉上的线香掉下一截香灰来,都能把霍夫人吓得不轻的。

一有风吹草动的,霍夫人就疑神疑鬼的喊道:“谁……谁在那里?出来。”

睡觉,霍夫人就更不敢了,就怕官氏真的找上她来了。

可霍夫人这么一惊一乍的,把不少人也给惊着了。

就说冯环萦,才好些的身子,就因霍夫人忽然对她喊了一句,“谁在你后头?”

霍夫人那眼神真真的,看得冯环萦全身泛寒,不时地回头看自己身后,越看越觉着自己身后真有人跟着了。

而从正院里出来后,霍荣就往寿春堂去了。

因着佑哥儿见喜,今儿袁瑶就告了假没来给霍老太君请安,只宋凤兰和冯环萦。

宋凤兰还好些,冯环萦也不知怎么的,莫名的老往身后瞧去,常把从她身后走过的丫头婆子看得吓一跳。

霍荣有话要同霍老太君说,便打发了两个儿媳回各自院子去。

宋凤兰是要到西院去瞧袁瑶和佑哥儿的,只是袁瑶说,佑哥儿到底是见喜了,就怕宋凤兰来瞧了沾带了什么,回去过给了仅哥儿和大姐儿不是玩笑的。

宋凤兰觉着也是这理儿,就让人给西院送去了好些红布,说是让袁瑶给西院里亲近佑哥儿的人都裁一身红衣。

而冯环萦因在霍夫人那里受了惊吓,一回北院又病了。

等两个儿媳妇都走了后,霍荣坐左上首的交椅上,同霍老太君说话。

听霍荣问过寒暖后,霍老太君便问道:“近来可是太后那一系又死灰复燃了?”

霍荣刚要说话,就听外头进来了婆子,向霍老太君和霍荣见了礼,便回道:“杂院里的沈姑娘得了痢病,大夫说怕是不中用了。”

霍老太君厌烦地一挥手,“赶紧往外头挪的,真是晦气。你们可要瞧清楚了,要死透了才打发人报宫里去。”

婆子应了是,又忙出去了。

“怎么如今这些事儿都来烦老太太的?”霍荣道。

霍老太君道:“这个不一样,她可是太后特特赐给老二的那位。”

霍荣立时就明白了。

“太后的手伸太长了。”霍老太君愤愤道。

霍荣默了默,“南阳伯的两个儿子虽都是不出息的,却耐不住他女婿中有上进的。他家二女婿如今顶了骁勇伯原来的缺,做了甘肃总兵,又同云贵的王晖私下里暗通款曲,一时又不得了了。”

“王晖?”霍老太君想了一会子,道:“可是让你旧年时埋伏战功亏一篑,怯战的哪一位?”

霍荣点点头,“正是他。王晖常年盘踞在云贵,根深蒂固的,就是皇上都顾忌他几分的。”

霍老太君“难怪太后如今底气又足了。”

“虽如此说,到底也不能耐我们家如何的。”霍荣道。

“可就这样,三不五时的来这么一个,也够闹心的。”霍老太君越想越觉着心里堵得慌。

霍荣劝说了让霍老太君宽心的话后,终于说起今儿他要同霍老太君商议的话来。

“老太太,你觉着若是让老二和老三分家出去过,这可行得通?”霍荣恭敬地问道。

霍老太君真没想到霍荣会忽然说起这个的,故而愣了好一会子,才说话,“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霍荣叹了一气,“他们兄弟三个到底都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也不是说老二和老三他们兄弟俩就有了对兄长的什么异心,可耐不住他们的娘有别的心思。”

霍老太君思忖了好一会子,才道:“你出征那夜让我以后在家瞧清楚他们兄弟三人,我是都看明白了。我就是再偏心,也不能说别的来了。老大是不能指望他给家里光宗耀祖的,不招来祸事就万事大吉了的。老二是个心气高的,宁愿自己闯出一番功名来,也不愿受了你这做父亲的封荫,也是三兄弟里头最能让人放心的。老三没大志向,以后做个富家瓮倒还能安度一生。”

霍荣点点头。

“按说他们三兄弟中,能承继你衣钵的非老二莫属,只是你又何苦把老二给分了出去?”霍老太君问道。

虽说霍老太君自然是高兴看到霍杙日后袭爵的,只是若为整个镇远府长远着想,到底还是霍榷才是首选。

正因霍榷是霍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了,霍荣才把霍榷分了出去。

霍荣没告诉霍老太君,如今朝中祯武帝动作频繁,弄出个什么内廷来分薄了内阁的权利。

谁不知道内阁是首辅马殷的一言堂,分薄了内阁的权利,无疑就削薄了马家的声势和权势了。

祯武帝这是开始要整治马家了。

京城中三大家,霍家、马家、王家,三足鼎立,祯武帝早有顾忌。

马家之后又该是哪一家?

正文 2102日第三更在这里

第三二回析产分家(三)

西院里;昨儿个后半宿袁瑶也没合眼的,早早便起了供起痘疹娘娘。

霍榷进宫又请了两位太医来。

林太医被霍荣送进宫去了,而先头请过来的那位太医自然也不能幸免,这话两人能落什么下场自不用多说的。

霍榷今儿请来的这二位太医是常年侍奉各位小皇子的,祯武帝开恩点名这二位太医随霍榷回镇远府给佑哥儿轮流斟酌诊断下药。

这样最是稳妥不过了。

袁瑶得知来了二位太医;又忙着打扫出一处庭院来款留二位太医;因着这二位太医少说也有十来日不得回家的。

霍榷也收拾了铺盖到前头外书房斋戒去了。

佑哥儿满身满面的红点脓包;他虽小还不懂好看难看的,可一身瘙痒他难受;也不懂像别人那样屈指挠的;他就捏着小肉拳头到处撸,扭着小腰到处蹭。

这些怎么能让佑哥儿碰的;要是撸破蹭破了可不得了的。

可佑哥儿小那里会听的,袁瑶只得十二时辰不许他身边缺人,看着他。

不给蹭,也不给撸,更不给挠,但瘙痒得实在难受,佑哥儿自然是会暴躁哭闹,不得安生的。

所幸那二位太医是有法子的,调了一小钵药膏,每回洗澡后就擦,佑哥儿这才好受些了。

请来太医,霍榷又打发人将韩施惠送回韩家去。

韩施惠自然是不依的,可那里能由了她的。

而韩家如今是什么田地?

因着韩姨妈借儿媳郝氏的银子放利子钱,别人拿银子跑了,韩姨妈逼着那人的兄弟还钱,险些逼出人命来,被巡京御史人参了一本,住得好好的大宅子也被收了回去。

银子没了,宅子也没了,韩姨娘风瘫了,如今全家上下数十口人都挤回原来那三进院子里了。

原先被韩家当做不吉利的鬼屋,韩姨娘却挪给袁瑶住的菩提院,再崩败也是独门独户比别处好的,都抢着去住的,更不用说前头那些正房厢房的。

而没了银子,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开销自然就不小,可韩塬海是个没正经营生的,韩塬瀚倒是为官的,可那点子俸禄要养活那么大一家子人,到底杯水车薪,更不别说还要每月给韩姨妈寻医问药的银子了。

说实在的,韩施惠被送回南山寺都比送回韩家好的。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韩父韩孟早是享受惯了的,那里还能忍受如今饥寒无依的日子,便费尽了心思算计的。

当初韩孟为官时自然是有些人脉的,还有他提拔过的,但如今人走茶凉,韩家也不再风光,还有谁记得的。

韩孟四处碰壁,在所难免。

在韩孟痛骂那些人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之时,韩孟猛地想起联姻这一途来。

当初他能让一个郝氏能带着巨额嫁妆到韩家来,如今他就能再让个“郝氏”嫁进来的。

可当初金陵甲富一方的盐商郝家会孝敬韩家,并让一个女儿带着这些嫁妆进了韩家的门,就看在韩家是官宦之家,当初父子两都在朝中为官的,这点韩孟自然是清楚的。

如今家中为官的就只剩下韩塬瀚了,所以韩孟将注意打到韩塬瀚的身上。

也只两日的功夫,就给韩孟瞧上一位茶商的女儿了。

这茶商自然比不得盐商的郝家,可也是个极富的。

等把事儿都谈了,韩孟把韩塬瀚叫了回来,就说白灵无出,让韩塬瀚休妻,娶那茶商的女儿。

韩塬瀚一听就知道韩孟做的什么打算了,以韩塬瀚的为人因此而抛弃糟糠之妻,他是万万做出来的。

可韩孟是他父亲,他没有直接驳斥的道理,韩塬瀚也只得搬出圣人的道理说服韩孟的。

韩孟如今一心只有银子了,那里还听得进去那些个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大道理,只道若是韩塬瀚不休妻,他便同韩塬瀚断绝父子之情。

本以为这般一来没有不成的。

不曾想韩塬瀚就每日到韩家大门外的街上跪着,也不说答应休妻了,也不说让韩孟收回断绝父亲之情的话来。

一连数日都在跪着,街坊邻里瞧着韩塬瀚也是个可怜的,就是韩塬瀚的同僚都有来向韩孟求情的。

众人来了自然又问因的什么事儿,韩孟那里有脸面说的,再可要是再不准了韩塬瀚起来,韩孟就有铁石心肠之嫌了,韩孟只得面上说原谅了韩塬瀚。

可等人一走,韩孟又让韩塬瀚休妻。

韩塬瀚也是死心眼了,一提这个,他也不说旁的那些没用的,直接就到大门外跪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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