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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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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719日的更新在这里

在方才霍榷黑子落下的一旁;白子打上断黑子一气;袁瑶这才抬头道:“两害相较;取其轻吗?”

霍榷摇摇头;道:“因老太太觉着;官陶阳是最明白事理不过了的。”

端起棋枰旁的茶盅,霍榷呷了一口,才接着说:“当年老太太的确是有意让大哥娶官陶阳的,只那时我探花及第,老太太忌讳我那时的声势夺人;力压大哥;便有意要为大哥寻一得势的妻族做助力,官陶阳自然是不成的。”

这些袁瑶还是头一回听说。

霍榷冷笑道:“想来那时官陶阳已经有了几分城府,明白这些后是她自己求去的。因此得了老太太的愧疚和怜悯,在府里的脚跟立时就扎稳了,让为正室的大嫂都忌惮她几分。”

“果断求去,这份壮士断腕的当机立断,怕是男人之中都是难有的,事后忍辱负重,静待时机,以图后来奋发,她也算是个人物了。”袁瑶不吝地评价到,“倘若不是我忽然得了诰封,令她措手不及,不然往后都难有让她现行的机会。”

“今日的形势所逼,所以老太太觉着,她这份弃官陶阳而保大哥的苦心,以官陶阳的明白事理定能体会和谅解的。”霍榷将一枚黑子落白子的外围,“官陶阳当年故作的通情达理,如今就要吃下她自己种下的苦果了。”说罢了,霍榷歪倒在炕上,得意道:“你输了,让我想想,这回让你做什么才好?”

袁瑶低头看棋枰,白子竟然不知不自觉中被黑子围了半壁,又听霍榷那样一说,想起夜里和他的亲密顿时脸上烧了个熏红,耍赖道:“谁说白子输了,你别忘了,初学可得让子二十五。”

霍榷坐起伸手越过棋枰,刮了一下袁瑶的鼻梁,“也不羞,一输了就说自己是初学的。”

袁瑶往后一躲,理直气壮道:“谁敢说小讨债的不是初学的,这可是我们母子齐上阵,二爷可有意见?”

霍榷愣了须臾,反应过来立时便朗声大笑了而起,“亏你想得出来,哈哈……”

一旁伺候的青素等人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濉溪院和乐之时,寿春堂却是愁云密布的。

外头传宋凤兰让庶长子记名下,做嫡子,可霍杙爱屋及乌,不忍让爱妾母子分离,就一意孤行要为妾请诰封,扶妾为平妻,把宋凤兰这元配正妻给生生气倒了。

这事儿看起来不小,可只要随了宋凤兰的意思,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霍老太君心里果然也是拿定要先保霍杙的主意,只要说出来官陶阳是能明白她的苦心,只是如何向官陶阳开口,她又犯了难。

官陶阳现下有伤在身静卧在床,可唯恐别人又将俍哥儿给带走了,一时半会都不敢让俍哥儿离开她眼的,醒来要是瞧不见俍哥儿,那就更是不得了。

霍老太君愁苦之时,又丫头来回,说少君伯夫人来了。

少君伯夫人穿了弹墨皱绸一斛珠的皮褂子,她是听说霍老太君欠安,一来是给霍老太君请安的,二来说说外间传的霍杙宠妾灭妻的事儿。

霍老太君招呼她坐下又看了茶,随口就问了些家常。

少君伯夫人吃了茶,状似无意地提起道:“前些时候还听我们伯爷说起,杙哥要记个庶子到宋氏名下,怎么才这几日的功夫就成宠妾灭妻的了?”

霍老太君到底是心里苦闷,听有人问起,就从怎么知道的俍哥儿是个好的,到官陶阳得了王皇后的训斥,再到宋凤兰要夺子不成等,一气都说了。

少君伯夫人听了想了好一会子,道:“怎么的中间两回是非言都起得那么恰巧?”这回少君伯夫人真是无心之语了。

可无心之言,入了霍老太君如今这有心之人的耳中,却如醍醐灌顶。

霍老太君回想,自京城一乱后二房平静得过于反常了,到底是受了大委屈的人了,真能就这么咽下了?

再看大房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表面上似乎和二房并无半点干系,可细一想总觉着里头少不了二房的影儿。

俍哥儿突然就被人发现是个好的,皇后娘娘无缘无故就下了口谕,面上训斥宋凤兰实则断官陶阳的前程,接着起了请封世子的流言,宋凤兰开始夺子,而在宋凤兰夺子不成后,再起蛮短流长,将宋凤兰和官陶阳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霍老太君拍着手边的引枕,道:“查,给我查,看是这些是非之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抱着定是二房所为的心思,霍老太君等了半日终于等来了结果,只是这结果出乎她所料。

“什么,从外头传到的北院?”霍老太君很是意外。

回话的婆子躬背垂首回道:“是的,老太太,老奴审了好些个人,都这般说的。”

“怎么会这样?”霍老太君不解,“那可问清楚,到底是外头那个不知死活的在碎嘴乱说?”

婆子又回道:“如今府里上下赶工修葺,请的人又是外头的人,一时进出的人就杂了,所以……真不好查。”

事到如今只得作罢,霍老太君气得不轻。

这个伎俩可是屡试不爽的,霍老太君年轻的时候也没少使过,掩人耳目让事端无疾而终是最好使不过了的,没想到今日让她自己给碰上了。

可如今整个侯府都是霍老太君说了算,就是无凭无据的,她说是谁就是谁,还有人敢忤她不成。

想罢,霍老太君就风风火火地往濉溪院来了。

这霍老太君说风就是雨,让彩萍有心要告诉霍榷去也不能够了。

濉溪院也是个三进的院子,前头的一进正院是王姮住着;二进是两层的绣楼,袁瑶住着;后头的后罩房就是春雨住着。

霍老太君风头火势的冲进来,没见院里有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听说西院整修好了,只要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王姮便带人早早就过去收拾摆设了。

“让她给我回来。”霍老太君不容置疑令道,接着便带着人又往后头去了。

过了耳房做的穿堂,便到了袁瑶住的两层高的绣楼。

只见绣楼梁柱翠绿,雕栏朱红,通透而静谧,也是里外不见人影的。

霍老太君只当也是回西院去收拾了,就又打发几个人去传回来,自己就带着几个丫头干脆往绣楼里去等着。

只是沿着抄手游廊到骑楼下,近了那回字纹雕花的窗前,就依稀听到里头有人声,且还不难听出是霍榷的声音。

霍老太君正要断喝,就听霍榷说:“……自小我便不明白,为何老太太处处待我和大哥不同,下头的人见老太太那般,待我和大哥的嘴脸也是不同的。我那时只道定是我顽皮了,惹得老太太不喜欢我,见老太太的寿辰将至,很有心地亲手给老太太做了一把羽扇,满心欢喜地送给老太太。可那扇子是我赶着做出来的,上头不及打磨圆滑的竹柄刺儿把夺了扇子玩的大哥给扎伤,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就大骂了我一顿。第二日我发现那柄扇子就人扔到角落里了,上头的羽毛都被人踩脏踩坏了,我很是委屈。为做那扇子我可是偷偷熬夜了,还把手给弄伤了,不能拉弓被师父骂好些天。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扇子不好,伤了大哥,老太太才又讨厌我了。是奶娘告诉的我,说大哥丧母,老太太怕有人敢暗地里亏待大哥,这才处处小心护着。后来大了才明白,这不过是其一,主要还是怕我夺了大哥名正言顺的世子之位。”  说到这,霍榷冷笑了一声,“世子之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坐享其成那里比得过像侯爷那般,自己挣功勋回来封爵那才是大志气。那时我到底真是小,又见老太太不待见我娘,便处处和她作对了,侯爷也是那时让我弃武从文了,”不难听出这里头的黯然,“后来有了三弟,我知道勋贵门第,除了可请封一子承袭爵位,还可荫封一子。我为次子,荫封自然归我,可我想老太太和侯爷都一心在大哥身上的,三弟以后的处境定然尴尬,于是我便想倘若是我得了功名,这荫封就能归了三弟,所以我奋发读书,以期将来能给母亲和弟弟妹妹安稳……”

霍榷后头再说什么,霍老太君已经不去听了,她慢慢地转身往回走了,面上内疚满是。

只是霍老太君前脚刚离了濉溪院,后脚绣楼里就有人报了霍榷,“老太太出了濉溪院了。”

袁瑶对青素道:“那就让她们都出来吧。”

一时袁瑶的人从院子里的各处走出来了。

霍榷松了一口,说这些可不容易。

袁瑶边给霍榷顺气,边道:“有些事儿就该给她知道,不然她一辈子都自以为是。”

而回了寿春堂的霍老太君,一人呆呆地回想起过去种种来。

再不喜欢儿媳妇,和孙子又有什么干系,孩子到底是无过的,她却为霍杙有意或无意间地处处打压了这个孙子。

此时霍老太君对霍榷只感抱愧,所幸霍榷并未丧志因此而走上歪道,还小小年纪便能为了手足而奋发。

霍老太君默默闭上眼睛,如今她还欠这个孙子一个公道。

当日,霍老太君就把官陶阳送到府里的家庙禁闭了起来,再准了俍哥儿记宋凤兰名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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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陶阳的忽然被禁于家庙之中;侯府上下诧异之余;倒也无人敢议论;只王姮说了一句,“便宜了她。”

霍杙被祯武帝不轻不重的申饬一番;朝堂之上对他的弹劾也就作罢了。

只宋凤兰颇有不满,只因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虽说终把俍哥儿给夺过来了;可她没法子拿捏住了,又有什么用,反而给人做了嫁衣。

“……最后让这傻子得了利,有了好前程。”再想到自己的儿子,宋凤兰愈发不甘心了。

宋婆子知道宋凤兰心里头不舒服;便劝道:“奶奶不为自个,也为仅哥儿和大姐儿的以后想想,哥儿姐儿以后就得靠他了,面上还是给那傻子好看些才是。”

一说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宋凤兰便软了下来,“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越说越觉着凄凉,“我也不怕告诉你,要是那天我闭了眼,不如把他们也一并带了去……我都想过了。”

“大奶奶……”宋婆子也被宋凤兰说得心酸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主仆两涕泣了一会子才止住了。

宋凤兰这才又道:“事到如今,能让我宽慰的是终于赶在二房前头了。”宋凤兰拿过帕子揩拭了下泪痕,“可都这些日子了,侯爷却迟迟不见动作,就连让那傻子入族谱的事也没个影儿的。”

宋婆子觉着也不像,便道:“要不奶奶请大爷过来说说?”

自被弹劾宠妾灭妻后,霍杙是越发不待见宋凤兰了,所以听了宋婆子这话,宋凤兰就冷哼了一声,“人家可是说了,再也不进我这门儿,我才不要去求他。”

宋婆子知道都窝着火的,也不敢劝了,便道:“这可是事关大爷他自己的世子之位,那里用得着奶奶去求的,只这么一说,大爷指不定就来了。”

宋凤兰不置可否,常言跟官三年识官意,宋婆子自然也知道宋凤兰这是默许了。

宋婆子赶紧打发了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过去找霍杙了。

霍杙不情不愿地来了。

宋婆子有意让宋凤兰借这机会和霍杙和好的,可宋凤兰到底还有一股子气儿,见霍杙来便开门见山道:“如今俍哥儿已在我这了,大爷多早晚才让他入族谱?还是等二爷得了嫡子再做打算的?”

宋凤兰这话,让宋婆子听了都急了。

因这事儿霍杙也是急的,可霍荣是他能催的人吗?!

再听宋凤兰这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调,霍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能耐吗?能把我给弹劾了,多能耐啊!如今怎么来问我了,你问侯爷去呀。”

宋凤兰一听也明白了,想来霍杙也是没主意的,且还在侯爷那里碰了钉子的,便道:“想要当世子的又不是我,既然大爷不急,那我就更不急了。”

“你……”霍杙站了起来,瞪了宋凤兰好一会子,一甩衣袖走了。

宋婆子真是急得左右不是。

就在霍杙急得抓耳挠腮时,霍荣请来了钦天监,说是要给三爷霍榛择日成亲了。

说起霍榛这门亲事,不难看出霍夫人要亲上加亲的意思。

霍榛娶的是霍夫人的侄女——冯环萦。

冯环萦今年十六,嫡出,是霍夫人兄长冯子才的小女儿,和霍榛小时便定了亲的。

按说在冯环萦十五那年便该出嫁了,可不想家中一位堂姐芳年早逝,冯环萦要为堂姐守大功,这才拖到了这年纪。

钦天监在看了霍榛和冯环萦的生辰八字后,给霍荣择选的黄道吉日竟然在三月初二。

虽说如今还在正月里,可到底也不过只隔了一月,着实紧张了,可霍荣要却决意如此,家里人也只得依的。

霍夫人托了媒人两方周全,将军府也觉着日子仓促了,可到底还是同意了。

霍荣也这才松口,让俍哥儿同新妇一道见宗祠入族谱。

宋凤兰和霍杙到底才放下了心。

小儿子要成亲,虽然大体的早些年便备好了的,可临到头要准备的也不少,这下把霍夫人给忙坏了,要不是袁瑶身子重要,也同王姮一般被拎着来搭手了。

所以在正院里乱哄哄人来人往之时,漱墨阁才最是清静的。

在修葺漱墨阁之时,霍榷趁手让人把只和漱墨阁一墙之隔的风露斋并入漱墨阁,这样两院子成一院,到底可比枫红院了。

风露斋袁瑶去看过的的,里头青松抚檐,花木葱茏。

袁瑶最为喜欢院中的那一带清流,蜿蜒曲折,倾泻于山石间隙之下,汇成碧水一池,池上有三洞石桥,白石为栏,雕兽衔环,临于池水之上。

这时候的袁瑶身子已显怀,胃口也见长,到底好服侍了,可才吃的火腿炖肘子,这会子又要吃牛乳蒸羊羔,霍榷高兴袁瑶能吃的,还劝着让多吃。

但太医一来扶脉,就说要适可而止,不然胎儿过大有难产之忧,吓得霍榷回头就限制了袁瑶的饮食。

就似早饭之时,袁瑶不过是想再吃几口燕窝粥,就引来霍榷一通说教,要不是霍夫人院里包民家的过来,他能和袁瑶能说道上一天的。

包民家的是霍夫人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媳妇,平日里也颇懂眉眼高低的,故而和漱墨阁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

青素听说是她来了,便赶紧出来迎,蹲福道:“包姐姐好。”

包民家的也不拿大,回了福身,“青姑娘好。”

她的礼,青素却是不敢受的,侧了身避开,罢了才将包民家的往东厢房领去了,“如今正是太太忙的时候,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包民家的也是办老事儿的人了,见青素这做派那里会不明白的,便小声问道:“可是二爷在呢?”

青素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就在吗。”

两人刚要下台阶呢,就见青丝出来了,“二奶奶问,可是包姐姐来了,让赶紧往里头请的。”

其实包民家的这趟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告青素这样的大丫头也行的,可既然袁瑶问起了,到底还是亲自回的好,于是包民家的就钻了帘栊进屋了,这一进去抬头就见两盘珠翠红珊瑚的盆景。

珊瑚这东西其实不算是十分稀罕的东西,难得的是红珊瑚。

红珊瑚相传是佛祖的化身,祥瑞之物。

再看屋里这两盆红珊瑚的尺寸,怕是只有宫里才能找得来这样大小的比了。

包民家的心说,“难怪听说二爷把好的一概往漱墨阁堆了。”

这包民家的心里说道,脚下却不敢停顿的,到了东次间,果然见霍榷在炕上。

“二爷,二奶奶安。”包民家的见了礼,袁瑶让坐,包民家的辞了几回才敢领,且也只是侧着身子坐的。

霍榷拿着书,抬头瞥了包民家的一眼,道:“可是太太有事儿找?”

包民家的赶紧回道:“太太知道各院如今都缺人,三爷又要成亲了,我们这些下头的人心里高兴的,就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也乐意。只太太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到底还是要添些人才好,这不就让奴婢来问二奶奶,都缺哪些人了,明日让牙行把人送来给二奶奶挑。”

袁瑶听了就交宫嬷嬷和青素办了,和包民家的聊了几句,又给包民家的带些东西回去,这才算了。

第二日,袁瑶才用了早饭,包民家的就带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牙婆子进来。

这牙婆子是高门大户出入得多了,举止还算稳重,言谈也算得体。

袁瑶院子里如今缺一等大丫头一个,三等丫头一个,粗使丫头五个,还有媳妇婆子若干。

除了这大丫头,其余的袁瑶一概不用看,自然有宫嬷嬷看着挑了,出不了错。

人牙婆子将她带来的人,一排领了进来,笑道:“二奶奶您瞧,这些个都是按二奶奶说的,模样工整,都是识字儿的。”

这时包民家的挨近来,对袁瑶道:“听说这里头还有犯官家里被贬的。”

袁瑶怔愣了片刻,也就是说这里头有曾经的官家小姐了。

这让袁瑶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难免不起恻隐之心。

就见那一排七个丫头,高矮胖瘦皆有,只一人引了袁瑶注意。

那人看起来也有十五了,不似旁人的都垂着头,只她敢和袁瑶对视,就算如今粗布蓝衣,亦不肯抛开她满身的骄傲。

“这性子太像了,和当初的自己分毫不差。”袁瑶一时心里感慨道。

“你叫什么?”袁瑶不禁问道。

“我叫杜月婵。”回话时那人的头又抬高了几分。

“放肆,奴才竟然自称我。”包民家的看向人牙,“这样规矩的,你也敢往侯府领了?”

人牙婆子陪笑着,赶紧把人给往外拖了。

杜月婵心里是不肯的,可她以为袁瑶看中了她,会留下她的,也没反抗就这么被人拖了出去。

可惜直到杜月婵被拖出了门,袁瑶也未说一字。

就在杜月婵被人拖出去时,那余下的六人中,只有一个穿灰布裙的丫头几番想去代杜月婵告饶,可都被人牙婆子给瞪住了。

袁瑶看那丫头,圆脸小眼,和杜月婵不同的是,天生有做仆的卑恭。

“杜月婵原是你什么人?”袁瑶问她道。

说她们是姊妹,倒不如说是主仆更应该。

那丫头立时就跪了下来叩头,央告道:“求奶奶买了我家小姐,小姐她这回再回去怕就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求奶奶大发慈悲,求奶奶……”

“大胆,还当自己是小姐……”这回不等包民家的来呵斥了,人牙婆子就赶紧出声了,只是让袁瑶摆了摆手制止了。

杜月婵忽然从外头冲了进来,“小雨,你不用求她,我呜呜……”话没说完就被人给捂住了口嘴拖了出去。

这个杜月婵,袁瑶有心要帮她,只是杜月婵这一身的傲气和棱角若不磨去,在如今少了能给予她庇护的世道中,绝难存活的。

“你可识字儿?”袁瑶不提杜月婵,却问小雨。

小雨抬头回道:“奴婢会的不多,只我家小姐都识得。”

袁瑶又问道,“那可会写?”

小雨又回道:“奴婢不会,可我家小姐会。”

袁瑶笑道:“那就你了。”

正文 13921日的更新在这里

小雨怔愣了须臾;后紧忙道:“奶奶,奴婢可是不如小姐的。”

袁瑶还笑道:“谁说你不如她,她可会斟茶倒水,给人打扇纳凉?”

小雨又愣了,迟疑了好久才道:“小姐她……不会。”

“那你可会?”袁瑶又问。

小雨点头;“奴婢自然是会的。”

袁瑶还问:“那她可能烧火做饭;洗衣打扫?”

小雨那里还会不懂袁瑶的意思,气馁道:“这些……小姐她……也不能。”

“那你可能?”

“奴婢能。”

袁瑶这才不问了;“你看,明明是她不如你,我买她来做什么?”

小雨想说她家小姐诗书极好;可那又有什么用,急急一想又答道:“小姐她女红很好。”

袁瑶又笑了,“我这里的丫头,那个女红不是好的。”

再说一个官家小姐的女红再好也不能好到那里去,这些小雨也是知道的,故而她默然了片刻,后恭恭敬敬地向袁瑶叩头,道:“奶奶看上奴婢,原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可奴婢不能丢下小姐不顾,要是奶奶不能一道买了小姐,奴婢……奴婢宁愿和小姐一块回去了。”

“放肆,不知好歹的东西。”包民家的喝道。

“罢了。”袁瑶从炕上下来,走到小雨跟前,道:“难得你这片忠心,只是到了我这,可没人会拿她当小姐待的,做错了事儿照样会再发卖出去。”

屋里的人都有些意外,不曾想袁瑶会要了这样的人。

小雨也是呆了一会子才醒悟过来,连连叩头道:“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袁瑶对牙婆子道:“去把杜月婵也带来吧。”

牙婆子一听袁瑶是真心要了杜月婵的,自然也是高兴的,慢慢令门外的另外两个人牙婆子把杜月婵给押进来,一把就将杜月婵按跪在地。

杜月婵依然想不屈地撑起头来,但那里敌得过身后两个婆子的力气,到底是低了头。

袁瑶对杜月婵道:“你也听到了,要不是小雨,你是不能够留下来,你该谢她。”

本在和人牙婆子较劲的杜月婵闻言,蓦然身上的劲儿就松了松。

小雨连说不敢。

袁瑶对杜月婵道:“你自持的几分才情和曾经的身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连个丫头都不如,反正留下你就是个多余的,以后要在我院里你要做个废人也没人会管顾你的,就当多养了只猫狗,要是想不开一头碰死了,也不过一张草席就把你给裹了出去。以后要如何你自己想吧。”

杜月婵忽然不动了,这次真是她自己低的头,地上铺的红毡一滴一滴地晕开了从她脸上滑落的泪水。

袁瑶知道这番敲打起作用了,但不可再过了,于是将小雨交给了宫嬷嬷,给小雨改名叫青雨,把杜月婵交给了最严厉的尚嬷嬷,令杜月婵改名为化茧。

后来,包民家的给霍夫人回话,把事儿细细都说了。

霍夫人听了叹了一气,道:“唉,她到底还是个好心的。”

包民家的一旁默默点点头。

只是等人都散了,袁瑶却一人坐在炕上望着窗子一动不动的,似丢了魂一样,直到霍榷回来她还是那般。

霍榷自然是要向青素她们问明白的,罢了,过去从身后环抱起袁瑶来,却什么都没说。

袁瑶身子往后靠在霍榷身上,许久才开的口,“当初我到阑珊坊时比她还傲气,挨打受罚是常有的,却死不肯屈服。曲玫姐姐是和我一块从教坊司带到阑珊坊的,她人可好了,就算我受罚挨打了也一直照顾我,可却让我落得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这是不畏强权,在我又一回逃跑不成,曲玫姐姐却为我挡鞭子,生生被……打死了……”

霍榷抱袁瑶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夜袁瑶又做了许久不曾做过的噩梦,只是这回不待她从梦中惊醒,霍榷就将它驱散了……

霍榷查了杜月婵的身世,的确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只因有人借彻查五皇子余党,故意牵连甚广,打击政敌,杜家无端被牵扯了进去,才有了杜月婵的今日。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转眼到了二月二十,霍榛成亲的日子两手能数得过来了,府中越显欢喜了。

六个月的身子还不算笨重,袁瑶见午间下了一场雪,外头一院的雪白,干净而明亮,便穿得厚重出门看雪去,顺便也走动走动。

袁瑶这一时的兴致,可把身边的人给忙坏了,就是给手炉和脚炉的炭都备了好些,还不说要带的座褥、靠背、引枕等的一概,就怕袁瑶在那里看喜欢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坐。

果不其然,袁瑶去原先的风露斋,过了白石桥,袁瑶瞧那四处通风的匀香亭好,便要坐了。

所喜亭内有幔子,青雨虽还未出师,但也是自小便服侍惯了人的,也不用宫嬷嬷多交待,便自己动手去放了亭里的帷幔挡了寒气,又赶紧让小丫头们把火盆给端来,脚炉也给送上。

那头青素和青丝把靠背座褥铺好,袁瑶这才坐下。

苏嬷嬷端着一盏糖蒸的酥酪过来,“奶奶赶紧趁热用了。”

这东西外头可不好得,全由宫里乳酪院掌供的,这一盏也是惠妃韩施巧听说这东西养身子赐的出来。

袁瑶吃了两口觉着还好,便用了半盏,道:“化茧如何了?”

一旁的青雨也支起耳朵听着。

苏嬷嬷道:“奶奶又不是不知道尚嬷嬷调*教人的手段,且那个化茧也是个倔脾气的,越说她不成,她就越发使劲要做好了给人瞧的。奶奶放心就是了。”

袁瑶点点头,刚用完一盏酥酪的功夫,就见卢大娘过来了。

这卢大娘就是卢大虎的老婆,当初霍榷到后街去找林长辉和卢大虎时,就瞧着这婆子老实,手上也是有些功夫的,便要了来。

自田嬷嬷不在了,漱墨阁里的粗使丫头、婆子和院里的所有门户就一概归她管了。

现见卢大娘吁吁喘气地过来了,袁瑶自然是要问缘故的。

卢大娘不敢亏礼,再急也要给袁瑶见了礼才回话,“回二奶奶,那狗它生了。”

袁瑶意外道:“生了?怎么这早晚生了?不是下月吗?”

“没错,”卢大娘道:“按说该下月才生的,这会子生了算早产了。”

“那些狗崽子可有什么不妥?”这才是袁瑶最关心的。

卢大娘道:“生了六只,有两只想来在肚子里头就不中用了,出来就没动静的,活了的那四只如今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

袁瑶呢喃道:“难不成是我想错了?”罢了,袁瑶又叮嘱卢大娘道:“那些狗崽你仔细照看着,瞧着有什么不妥了立时来回我。”

卢大娘应了“是”就赶紧走了。

晚上,霍榷回来袁瑶就把事儿说了,“当日,官陶阳和那郑婆子故意打碎了一盅汤,洒了我屋里一地的,青丝那丫头突发奇想找来怀了崽子的狗,吃了个干净。”

霍榷边盥手边道:“可是如今那狗不妥了?”

袁瑶递给霍榷巾帕,“那狗到底是早产了,可也说不清楚是与当日吃的那盅汤相干的。”

霍榷擦干手,将巾帕投回盆中,一手环上袁瑶日渐粗了的腰,一手牵过她的手,慢慢往东次间炕上去,待到袁瑶安坐稳妥了,霍榷这才又问道:“那些狗崽呢?”

袁瑶道:“死了两只,卢大娘说是在肚子里就不好了的,余下的四只如今瞧着还好。”

霍榷呷了一口茶,愠怒淡淡,“那官陶阳今日又病了,想来老太太也按捺不了几日就要放她出来了。”

袁瑶道:“如今就是她出来了,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只是仅哥儿和大姐儿的病,我心里总有个疑影。”

霍榷两眉一挑,“你是疑和官陶阳有关?我记得当初太医给仅哥儿他们瞧过的,说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可大嫂又不见有什么不妥。”

“先瞧吧。”袁瑶无奈道,这事儿真是急不得的,只得暂时先放下。

三月初二早,霍榛身着蓝翎卫朝服,同镇远侯霍荣告考庙,霍荣命道:“躬迎嘉耦,釐尔内治。”

霍榛答曰:“敢不承命。”说罢,簪花披红,跨马往将军府而去。

所谓婚,以昏为期。

所以就是将新娘子迎进了门,婚礼也要等到黄昏。

只可惜无论是拜堂,还闹洞房,霍夫人和霍榷都不许袁瑶去,就怕她被人冲撞了。

袁瑶自然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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