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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良缘之后宫疑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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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身份是清妃,而且还有孕在身,不能出宫。”从燕弘添说出“不行”两个字的时候,青枫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出去的,这个男人向来说一不二,但是燕弘添竟然解释,青枫很是诧异,直直的盯着他,试图从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中看出点什么。

“不过…朕可以赐你一块令牌。每天申时至酉时,手持令牌可以自由进出北门,这样青灵就能随时进宫陪你了。”烫金令牌悬在青枫面前的时候,青枫有些不敢相信,握着令牌,青枫心怦怦直跳,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不安。燕弘添今天有些反常,不过想到有了这令牌,她就能经常见到姐姐,青枫还是很开心的。手摩挲着令牌上的花纹,青枫忐忑的回道:“谢皇上…”

能随意掌控一个人的情绪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尤其是她的。燕弘添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起来,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菜肴,燕弘添嘴角微扬,“今天的晚膳挺丰富,用膳吧。”

将令牌收好,青枫忽然说道:“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是。”茯苓和高进对看一眼,出了屋外,轻轻将房门合上。

青枫站在燕弘添身边,给他布菜斟酒,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一般不是剑拔弩张就是斗智斗勇各怀心思,这次难得的平和。燕弘添享受着青枫的服侍,吃了七八分饱,才缓缓放下筷子,捏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笑道:“有话就说吧。”

卷一 第五十二章 君心难测

夜幕早已降临,清风殿内外都点了宫灯,院子里算不上敞亮,却也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高进出了房门就一直站在离门一丈左右的候着,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今天新来了不少宫女,虽然都安静的干着活,茯苓还是觉得拥挤,有些烦躁。走到清风殿外,初秋的夜风拂面而来,茯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但还是久久的站在夜风里。

“茯苓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茯苓回头看去,一名宫装女子眼眉里都是笑,满怀希翼的看着她。

茯苓轻轻点头,回道:“记得,兰芝。你,怎么会到清风殿?”

兰芝知道茯苓肯定记得她,不过现在人家的身份是女官,又是娘娘的心腹,装作不认识她也没什么奇怪的。听到茯苓说记得,兰芝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您现在已经是女官了,想不到还记得我。这次我可是花光了所有的银子打点关系才能来这的,咱俩怎么说也曾经共患难过,您可要多多提携我啊!”

原来如此,人往高处爬无可厚非,洗衣局确实不好待,茯苓微微一笑:“娘娘待人宽厚,心思剔透,只要用心服侍,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兰芝嘴角的笑有些僵,不过只是一瞬,随即欠身行礼,乖顺的回道:“是,奴婢一定会很用心的。”说完不忘再施了一礼,才缓步退了下去。

刚才还是“我”,现在就自称奴婢了,茯苓无奈的摇摇头,她说的是真心的实话,估计兰芝觉得她是端架子敷衍她吧。

“岚儿姐姐,这种事让奴婢来做就行了。”

站在门外,透过半开的殿门,茯苓看到兰芝站在岚儿身边恭敬又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岚儿打量了身旁这个乖巧的宫女一眼,皱了皱眉,“你会吗?”娘娘都是茯苓近身照顾,现代根本轮不上她和夏吟插手,洗衣扫地这些粗活她不屑干,看娘娘挺宝贝这些海棠的,她也是顺手剪剪花枝。

兰芝看岚儿脸色不太好,赶紧回道:“奴婢以前和宫里修建花枝的老嬷嬷学过,手艺肯定不及姐姐,不过这些活本来就应该我们这些奴婢做的,姐姐您从旁提点就好了。”

岚儿微微挑眉,这宫女嘴还挺甜的。不客气的将手里的剪子交给兰芝,笑道:“那辛苦你了。”

兰芝一脸惊恐,急道:“没有的事,奴婢刚来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姐姐多多提点。”

岚儿满意的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兰芝。”

又看了她一眼,岚儿笑道:“那你先修剪着,我一会再过来看看。”

“是。”兰芝一边应着,一边还恭敬的行了礼。岚儿心情不错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兰芝脸上恭敬的神色立刻隐去,不过手里的活倒是干得挺认真。

茯苓轻叹一声,兰芝这样的人,或许更适合在宫里生活,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其实后宫中的每个人都在争宠,主子们渴望得到皇上的宠爱,奴才也一样,希望得到主子的赏识。所有人都在争,原来她以为青枫和她都是不争的人,现在看来青枫也在争。

这,就是后宫吧。茯苓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双冷漠孤傲的眼睛,那个人…是不是不屑于争抢?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那个冷傲的男人,茯苓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

“有话就说吧。”

屋内烛光暖暖,气氛难得的融洽,燕弘添语调轻松,看起来心情颇好,青枫思量了一会,说道:“许嬷嬷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现在让她出宫,太后的起居饮食就没个贴心的人照顾了。不如让她留在宫里好好服侍太后,将功补过吧。”

燕弘添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冷眸微暗,“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太后多次求情,皇上不可能不卖她面子,到现在还不应允,应该是想把这个人情留给她,她现在说这样的话,没什么不妥啊?青枫暗自揣测了一番,才又回道:“是。”

“既然爱妃给她求情,准了。”果然如青枫所料,燕弘添没有为难她,但是他语气中的冷然甚至有些失望又是为什么呢?正想抬头看看他的脸色,燕弘添却忽然起身,推开房门,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大步离去。盯着那道大步而去的身影,青枫心中满是疑惑,他刚才是在生气吗?但是他气什么?还是他期待她说什么?

皇上已经走了好一会,茯苓进门还看到自家主子眉头深锁的呆站在那里,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叫道:“主子?”

摇摇头,青枫还是猜不透燕弘添的心思,干脆无视,“我没事。”

眼光扫过依墙而立的墨黑大伞,青枫想了想,说道:“茯苓,最近也不下雨,伞就先收起来吧。”这伞若是再放在这,下次被明泽看到,岂不是更尴尬了,她总不能每次都在他面前那般狼狈!

“是。”茯苓拿起雨伞,发现上面积了些灰,将伞拿出院外,茯苓打开雨伞,用干布将伞面擦干净,合上的时候在伞柄上端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仔细看了一眼,是两个字——颀聿?字刻得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伞主人的名字,还是伞铺的标记?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茯苓也没在意,合上雨伞装进伞套里。

这把伞在主子屋里放了什么久,对主子来说肯定是特别的。拉开柜子最靠里的抽屉,茯苓把伞放了进去,贴心的将它和其他伞分开放置。

……。

夕阳西下,青枫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满院的海棠,它们显然已经适应了新的土壤,枝叶繁茂生机勃勃,只可惜还没有开花。青枫还让人在院墙边植了几簇白菊,盛夏已经过去,正值初秋,白菊刚吐新蕊,在依旧清翠的矮丛中,格外惹眼,隐隐透着一股淡入清风的雅致。

在茯苓和黄矫的悉心调理下,她的身体好了很多,肚子没再隐隐作疼了,但是黄矫说她还是太瘦了,茯苓每天变着花样炖汤给她喝,就像现在。

茯苓端着刚炖好的鸡汤来到青枫身边,就听见她幽怨的声音响起,“茯苓,这些日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将汤盛好送到青枫嘴边,茯苓笑道:“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一定要说奇怪,那就是她们想尽办法为这位主子补身体,她却还是骨瘦嶙峋。

坐直身子,接过茯苓手里的汤碗,青枫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是说,后宫太过平静了,所谓的巫蛊之术皇上竟不细查,辛家也就此作罢不了了之,实在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皇上封我为清妃,两宫皇太后居然都没有宣我过去刁难一番,皇后也如此沉得住气?”

茯苓苦笑,看来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位主子是不可能好好安心养胎的,“庆典马上要开始了,各国使者、商贾都陆续到了京城,皇上说国事为重,后宫巫蛊之事就此作罢不得再提,楼相过两日要成亲了,西太后怕朝云公主再做傻事,这些日子以来日日陪伴左右,所以也就顾不上您了。东太后因为封妃之事,一直和皇上闹别扭,再加上楼相执意娶灵姑娘为妻,把她老人家气坏了,好在最后皇上允许许嬷嬷留在宫里,东太后气才顺了些,这两日正准备动身到临川别院休养,眼不见心不烦,至于皇后…”

青枫警觉的问道:“皇后如何?”

茯苓叹了口气,笑道:“皇后那边一直以身体还未康复为由,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摇摇头,青枫绝对不相信辛玥凝会就此作罢。

怀孕的女子容易烦躁多疑,茯苓看看天色,日落西山,阳光没这么烈了,笑道:“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太医说了,多走动对您和孩子都好。”

“也好。”

两人漫步在后宫小径上,宫女太监们远远的看见她就已经跪了一地,其他嫔妃要不就远远躲开,实在躲不开的,也都识相的过来请安,在她点头之后逃一般的离开。这就是所谓的宠妃的待遇吗?一路上把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不可谓不好,只是也让人疲累。她这种狐假虎威的宠妃都有这样的感觉,燕弘添呢?青枫没来由的又想到几天前他突然离去时的样子,她可以肯定他在生气,却想不明白他气什么。

青枫莞尔一笑,后宫的女人果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除了想男人,而且,还只能想那一个男人…

走近御花园,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迎面袭来,青枫有些想呕,拿起丝帕捂着口鼻,低声说道:“御花园的花香太烈了,薰得我难受,到别处走走吧。”

“是。”知道她喜静,茯苓扶着青枫朝着旁边幽静小道走去。

小道两旁是刚刚长成的相思树,时值初秋,枝叶依旧繁茂,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下一地的斑驳,青枫踩着那斑斑点点的余晖,闻到的都是淡淡的草木芬芳,脚步越发的慢了,嘴角擒着浅浅的笑,她喜欢这里。直到最后一丝晚霞也被夜幕吞噬,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茯苓看青枫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轻声劝道:“天色不早了,主子回吧。”

青枫却站着不动,指着不远处的女子,问道:“茯苓,你看那人是谁?”

茯苓定睛看去,一抹清瘦的身影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一路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看那身形样貌…茯苓回道:“好像是慧妃身边的舞儿。”

天刚刚黑下来,这般鬼鬼祟祟的,必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事。青枫低声说道:“过去看看。”

跟着舞儿走了一段,只见她熟练的穿过一个小圆门,青枫还想跟过去,茯苓拦住了她,“主子,前面就是冷宫了,估计舞儿就是去看看慧妃而已。您身子娇贵,还是不要过去了,奴婢去看看吧。”

冷宫里什么境况,除了甄箴和舞儿里面还有什么人她都不知道,而且她还怀着身孕,这样跟进去确实不妥,想了想,青枫点头回道:“嗯。你自己小心点,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尽快回来。”

青枫眼中的担忧让茯苓心中一暖,微笑点头:“嗯。”

茯苓进去之后只剩下青枫一人,她才注意到这里确实偏僻,其他宫道隔三五丈就会点上一盏小宫灯,这却是漆黑一片。道路两旁的树丛疏于照顾,疯长到差不多一人高,现在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夜风也起来了,青枫轻轻摩挲着双臂,开始觉得让茯苓进去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又等了一会了,青枫有些担心茯苓,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冷宫看看的时候,身后三四丈的地方,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半人高的树丛也摇晃得厉害,不像是风吹的,青枫一惊,谁在那里?

第五十三章 忍辱负重

谁在里面?

青枫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眼睛盯着那片草木晃动的地方,双臂紧紧的抱在一起,不自觉的微颤着,原本就荒凉的地方此刻显得更加阴冷。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是青枫从来不信鬼神,这里又还是皇宫的范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青枫屏住呼吸,小心的踏进那片乱丛中,她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作怪。

“你……你别这样……当心被人看见……”一个模糊的女声从矮丛里传来,断断续续,青枫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走近一些,一道略显不耐的男声忽然响起,“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青枫一愣,赶紧停下脚步。不一会,女子娇嗔的声音和着男子粗壮的喘息时轻时重的传来,青枫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一红,立刻转身离开,却因为天色太黑脚步太急一脚踩在枯枝上,发出“咔嚓”脆响。

“谁?!”里边的人警觉性还挺高,轻微的响声便惊动了他们。青枫僵直着立在那里,不敢乱动,里面的人似乎也在倾听外面的情况,一时间周围静得只听到风吹过树丛的沙沙声。

那男子显然是有武功的,这里四下无人,万一他们狗急跳墙……青枫定了定心神,大声呵斥道:“谁在那里,给本宫滚出来。”

清冷的呵斥凌厉地划破夜的沉寂,里面的人显然是被吓到了,树丛中草木晃动得更加厉害,衣料摩挲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女人的哭腔。

“难道要本宫派人进去抓你们才肯出来吗?”听出里面的人慌了神了,青枫此时只能继续虚张声势,“来人!”

青枫话音才落,树丛中闪出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暗红御前近卫军的衣服,帽沿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相貌,他身手不错,几个起落就已经跑出十丈之外,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消失在青枫眼前,这期间他竟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就这么跑了?青枫在心里狠狠的鄙视那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男人,同时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看了一眼树丛深处,青枫冷声说道:“还不出来?他跑得掉,你以为你也跑得掉吗?”

好一会,树丛晃动了一下,一名宫女怯怯的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衫还算整齐,头发却凌乱的散在身后,才走了两步,那女子忽然跪倒在地,慢慢的爬到青枫面前,头也不敢抬,只是一味的磕头,颤抖的声音不停的只叨念着几句话,“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抬起头来。”女子缓缓抬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尚算清秀,脸上爬面了泪痕,在月光的映衬下,一脸死灰。青枫逆光而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隐约可见脸颊上的疤痕,宫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眼中的恐惧似见了鬼一般,是……清妃……

青枫微微挑眉,这是什么表情,她有这么恐怖吗?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的疤痕,心里不知为何很不舒服,语气也越发的冷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女子哆嗦了一下,身子更是抖得像筛子。青枫皱了皱眉,“不说便罢了,把你交给内务府,本宫可没闲心管这龌龊事。”

“不要!”看青枫转身要走,女子一把扑倒在她脚下,紧紧拽着她的裙角,颤声回道:“奴婢名叫……姚蝉,是西霞宫的宫女。再过两年,奴婢就到年纪出宫了,奴婢在宫里的日子,都是他关心照顾,我们说好出宫就成亲,所以……所以才情难自禁……求娘娘饶恕!”把她交给内务府,她必死无疑!

原来是西太后宫里的人,难怪看见她像见鬼似的,扬起一抹冷笑,青枫淡淡的说道:“既然还有两年就能出宫了,就更应该恪守本分,今日所犯之罪足够要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恕。”颤栗的求饶声合着“咚咚”的磕头声,听的青枫心下一阵烦躁。想起那道头也不回的身影,青枫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他……”吱唔了半天,宫女咬了咬干涸的唇,咚咚的磕头声再次响起,“都是奴婢的错,娘娘要罚,就罚奴婢吧!”

地上全是枯枝碎石,这样磕头,不用她抬头,青枫也知道伤成什么样。那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就这样抛下她逃了,她却还傻傻护着他,为不值得的东西执着,她也是自作孽。

久久,青枫低声说道:“今日之事便罢了,你退下吧。”

姚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居然……不追究?茫然的抬头看着青枫,暗黑的阴影下什么也看不清。“谢娘娘!谢娘娘!”生怕青枫反悔一般,姚蝉回过神来匆忙爬起,狼狈的逃开了。

看着那道仓皇逃离的背影,青枫嘴角微扬,西霞宫,姚蝉……她记下了。

“主子?主子!”

茯苓焦急的低呼声从小道上传来,青枫扬声说道:“我在这。”

“您怎么在树丛里?”看清不远处几乎淹没在树丛里的身影,茯苓赶紧上前扶着她走出来,急道:“里边小虫子多,您快出去。”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那树丛,茯苓蹲下给她整理裙摆上的草屑,青枫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问道:“甄箴,她怎么样?”

青枫感觉茯苓僵了一下,夜色下看不太清她的神情,青枫低笑道:“不好?”也是,原来那样尊贵的身份,现在沦为冷宫弃妇,也没几个人受得了。清苦的生活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的落差还有那无尽的绝望。

出来很久了,青枫也饿了,正想打道回府,茯苓左右看了看,忽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青枫惊愕的盯着茯苓,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问到:“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刚刚亲眼所见。”

这怎么可能?“我要亲自看看。”她,不相信。

……。

所谓冷宫,其实就是一座置身后宫深处,无人过问,没有尊严,没有希望的宅子。眼前的“冷宫”并没有想象中的破败,起码那厚重的暗红大门看起来依旧高耸坚固,门上没有牌匾,大门虚言着,微弱的烛光映出门外,里面传来细碎的对话。

“主子,您慢点,小心烫。”甄箴本来就纤细的手现在骨瘦如柴,脸庞消瘦,眼圈下淡淡的青紫色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舞儿忍不住又红了眼。

“傻丫头,哭什么?”双手握着汤碗,甄箴微微一笑,轻叹道:“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前虽然锦衣玉食,却日日记挂着那人在干什么,想什么。日日担心被妒恨算计,现在好了,断了那些念想,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乐得清净。”

“确实挺清净的。”冰冷的声音在够重的木门外响起,门也被用力推开。

“哐当。”看清门外的人,屋里的两人同时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甄箴,此刻她就像一片秋风中的残叶,瑟瑟发抖,手中的瓷碗惊惶间摔在地上她还不自知。

青枫冷眼凝视着这个曾经优雅高贵的女人,甄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即使是在被众人指责、陷害,甚至打入冷宫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惊慌失措。眼光落到她的肚子上,青枫微微扬眉,没有了大披风的遮掩,那肚皮看样子该有六七个月了吧。

感觉到那道炙热的视线停留的地方,甄箴身子猛地一抖,腹部忽然一阵痉挛,下意识的捂着肚子缩了缩。

“你……你来干什么?我家主子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你们还想什么样?”舞儿拦在甄箴前面,对着青枫叫嚣,可惜本来应该清亮的声音却和她的手一样,抖得厉害。

“为什么?”青枫微眯的眼眸紧紧得盯着躲在舞儿身后的甄箴,她真的不明白,看甄箴这个样子,孩子起码六七个月了,这样算来出事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为什么不说?宁愿被贬到冷宫也不肯说,为什么?

心里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初见青枫的惊惶过后,甄箴也渐渐静下心来,虽然还是忌惮青枫,脸上却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轻拍舞儿的手,把她从身前拉开,对上青枫完全看不出喜怒的眼,甄箴低声回道:“因为,我想要我的孩子活着。”

青枫眼中划过一抹冷厉的寒光,“你想要你的孩子活着,就想要别人的孩子死吗?”想到枕头下那个香囊,青枫就恨不得撕了她。

甄箴愣了一下,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甄箴那副茫然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但是茯苓明明看见夏吟半夜进了菱云宫,这又作何解释?今天她要弄个明白,青枫扬起一抹冷笑,哼道:“到了现在你还在装傻吗?你指使夏吟给本宫下药,想让本宫永远都怀不上孩子。如你这般歹毒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孩子。”

甄箴眉头紧蹙,看来她又被人陷害了,若是以往,她不屑于解释,今天却不能不为自己辩解,“夏吟不是我安排在清风殿的,我更加没有指使任何人下药害你和你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有孕后,担心皇后会有什么动作,确实想过挑拨青枫与皇后,只要她们俩斗起来就没有这么多心思注意她,只是她没有想到青枫反倒黏上了她,皇后更毒辣,想一箭双雕。

迎着青枫不信的,甄箴苦笑:“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争抢的,骗你又有何用?”

“好。”青枫爽快的回了一声,眼光再次转向那隆起的腹部,扬声说道:“你敢拿肚子里的孩子起誓吗?”

“主子不要!”舞儿抓住甄箴的衣袖,哭道:“您根本没有做过,为何要拿小主人起誓?!”这个孩子是主子唯一的希望了,若有什么闪失,她家主子也活不下去了。

如鹰般锐利的视线落在肚皮上,甄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根本没得选择,她要是不起誓,青枫必定认定她就是要谋害她的人,以自己现在处境,青枫想要她死,她根本没有活路。撑着桌角,甄箴站起身来,缓缓举起右手,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一字一句说道:“皇天在上,甄箴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的孩子……不能降临人世。”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滑过眼角,滴在隆起的肚皮上。

青枫始终盯着甄箴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那张脸上有悲凉、无奈甚至愧疚,唯独没有惊慌,畏惧,真的不是她……

青枫选择信她,如此一来,青枫更为不解了,低声问道:“你既然不指望这个孩子摆脱此刻的困境,为何还要冒险保住他?”她那般大动静的让众人皆知她怀孕了,为的就是拿这孩子当保命符,甄箴既然也有孕在身,为何那时不说?若是现在有人想弄死她,可是易如反掌。

“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不为争权谋利,就只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孩子,延续我们的骨血。”说着,甄箴轻轻抚上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那抹温暖的笑在青枫看来无比的刺目。骨血延续?青枫不屑的轻哼道:“巫蛊之术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他连查都没查,就把你打入冷宫,之后更是对你不闻不问,这种人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那日在大殿之上,她只感到心寒!

相较与青枫的言辞冷厉,甄箴只是淡淡一笑,“青枫,你不懂这个后宫,不懂他,也不懂爱。”原来她也曾经恨过他,怨过她,但是在这清冷的后宫待了这么些日子,想了很多,慢慢的她好像有些懂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青枫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面前的人忽然身子一矮,跪在她面前。

“青枫,今日之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甄箴求你!”

青枫心下微怔后退了一步,这个骄傲的女人竟然重重的跪在地上求她?

“主子!”舞儿已哭得泣不成声,为自家主子心痛,委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静静看着地上那个看起来卑微却又哪般高贵的女人,青枫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最后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默认的转身出了冷宫。

出了冷宫,青枫一路无语,月亮似被云雾遮盖了,绿荫遮蔽的宫道黑得彻底,茯苓小心的搀扶着她,不敢出一点声音,今夜之事,对入宫十年的她来说,都哪般震撼,才入宫半年多的主子只怕还没回过神来吧。

“茯苓。”微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茯苓轻轻回了一声,久久又没了动静,周围实在暗得什么都看不清,青枫的脸色茯苓自然无从知晓。

“我们一直都在被人耍着玩。”越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威慑力,茯苓心却是一沉,只因搀扶交握着的手被抓得有些疼,茯苓却只能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辛、玥、凝!你已经是一国之母,儿子也是太子了,你还要如何?真的就这么喜欢斗吗?青枫暗暗咬牙,甄箴这个孩子,她保定了,就算最后斗不过辛玥凝,也要给她留下一个大麻烦!

青枫深知,她前路的道路就如同这条暗淡无光的宫道,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和甄箴一样,也没得选择,只能走下去。

第五十四章 心乱如麻(上)

正阳宫

萧雨端着刚泡好的红蒿茶,身后跟着两名宫女,端着几样精致的茶点,初秋了,怕手中的茶凉,三人脚步匆匆的往御书房走去。

“这么晚了,还送茶进去?”

萧雨微愣,脚下一滞回头看去,就见青枫从宫门口缓步走进来,脸色带着淡淡的笑,萧雨却没感到一丝笑意,那周身的冷凝之气比初秋的夜风还冷。

她怎么来了?青枫从来没主动到正阳宫找过皇上,更别说这大半夜的亲自过来,萧雨猜不透青枫来意,敛下眸光,微微躬身行礼道:“清妃娘娘金安。”

“平身吧。”青枫的眼光找过几人手中的托盘,除了一壶好茶,还有不少吃的。萧雨低声解释道:“庆典将至,事务繁多,皇上这些日子都要过了三更才歇着,所以需备些茶水糕点。”

青枫抬眼看去,书房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着,燕弘添端坐在书桌后,一叠叠明黄的折子占了书桌的一半,他手里握着毛笔,不时在折子上写些什么,从头到尾,眉头都是皱着的,虽然他端坐高位身姿依旧提拔,周身却透着疲惫。晓是如此,威仪依旧慑人。

盯着不远处的男人,青枫一下子像是醒了一般,今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甄箴让她疑惑也让她震撼,她还未想好要如何做之前,脚下似乎自有主张的往这走,其实她来这毫无用处,甄箴很多时候说得不一定可信,但是有一点说得没错,她不懂燕弘添,一点都不懂。

青枫脸色忽明忽暗,萧雨暗暗观察着,本不想出声,但手中的茶再不送进去就要凉了,迟疑了一会,萧雨轻声问道:“需要奴婢通报……”

“不用了,别打扰皇上处理国事。”青枫收回视线,微微摆手。留下一句话,如来时般突然,她转身离开,萧雨还没反映过来,青枫已出了正阳宫。

萧雨端着热茶,轻轻的放在书桌旁的矮几上,眼光扫过书桌,上面还堆着几十本折子,看来今晚三更皇上也不能休息。将茶点也放在燕弘添触手可及的地方,萧雨后退了两步,却没离开。等到燕弘添停下来喝茶的空闲时间,萧雨轻声说道:“皇上,刚才清妃娘娘来过,看您在处理国事,就离开了。”

燕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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