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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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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头娃娃?”南烛问。
那人不回答只抱着手。
“受伤了?”南烛问。
大头娃娃不说话。看南烛的眼神很是奇怪。
“别怕,我不是猪头,我是人。”南烛将面具翻到头顶,露出玉雕般的一张脸来。
“我会包扎,身上也有点兽医给的药末儿。哎呀,他嫌我老受伤,给我备不时之需的。来,我来帮你!”南烛热心地说,掏出小银剑。银剑的光似乎刺痛了大头娃娃的眼睛,那男人恨恨地想去挡,却被南烛拦下。“大哥说,救人危难是江湖好汉的规矩。”南烛笑微微地说,“我今天也当一回江湖人!”
二话不说割断那人的袖子。袖子落在地上,黑外套里面有紫色的布。但是南烛没注意。
南烛白皙的指尖按上那人的胳膊,柔软滑腻。那人不知为何很有些抗拒,一个激灵,猛地想将手抽回。
“喂,再动,再动手就废了。不上药的话,毒不去,半个时辰后我免费帮你砍手。”南烛转动手里的小剑说。
听到这句,受伤的男人吓了一跳,好一会,似乎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后,那人终于自己将□□的胳膊让了出来。
“好嘛,这样才是乖娃娃嘛。”南烛得意地敲了下大头娃娃的头。这一瞬间,大头娃娃的眼神很是奇特。但是南烛没细看。
大约真是久病成医,南烛上药的功夫是不错,但是包扎的功夫——实在太差。
受伤的男人几次发出忍无可忍的低低呜咽。却不说话。
“真可怜,原来是个哑巴。”南烛同情地道。
受伤的男人不驳回。他的肚子却开始说话。
“哈哈,你饿了?”南烛善解人意地一笑道,“这么巧,刚好我也饿了。我身上有钱,今天我请你吧。嘻嘻,我不幸被没良心的同伴们抛弃,你陪我吃好了!”
南烛不由分说拉起受伤的人。
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你不会说话,头上有个大头娃娃,那我叫你大头好了。大头,走!吃好吃的去!包子,包子!”南烛欢呼。
包子,南烛这个没见过世面的。
“等等,先吃那个怎么样?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吃!”南烛指着一个离树林很近香味四溢的豆腐串串摊。这种豆腐摊,一般只有平民愿意光顾。像无愁公子之类的人,恐怕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受伤的男人有点踟蹰。却南烛已经付账,手上拿了一大把豆腐串。顶着个猪头面具笑得一脸阳光,她吃了一口,眉开眼笑道:“真好吃!”
没见过世面啊!这样的东西真的能入口吗?
可是南烛吃东西时心满意足的笑让人觉得从心里泛起温暖。
大头娃娃站着不动时,他的肚子又响了。
“给!”南烛会心一笑,伸过一半豆腐串。
“试一试。”她说。
大头娃娃的头套很大,因此嘴巴跟头套下部都可以塞进东西。吃东西不是问题。
受伤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到底伸出了手。咬一口,炸得金黄的豆腐串酥香满口,香汁四溢。
“是不是很好吃啊?”南烛晃着手中的串儿笑。灯火下,眉眼盈盈。
受伤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点豆腐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能饱肚。
“再去吃那个!”南烛又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茶油果儿。同样不上台面的东西。连南烛这样的人家也不会把这东西作为点心,却是民间物美价廉的果腹之物。“味道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呢,难怪杜若说这东西好。”南烛笑嘻嘻地点着头。
四周不少女孩儿被她的笑弄得心头小鹿撞。
“那是什么?大头快过来!”南烛快乐地带着大头左蹦右窜。
大头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南烛顶着一个猪头快乐得像一只鸟儿。
“哈哈,这就是甜糕啊?做法简单却挺好吃啊,真便宜!”
“这是什么灯,呀,里面有会动的光!”
“大头你过来,这个鱼网好有趣——掌柜的,你不是说捞的鱼都可以送我吗?怎么出尔反尔呢?什么,我只出了一文钱你会亏死?可是是你自己白纸黑字写的只要纸渔网不破,捞起的鱼都归我的啊——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还给你还不行吗?咦,你要改行?好啊,改行卖套圈,好啊,我喜欢,我一次能套这么多,我给你看个示范!老板,老板,你怎么了?”
大头娃娃微微侧过了身。似乎是在笑。
“花灯!好漂亮的灯!”南烛又乐了。伸出手去碰了一个蝴蝶。灯笼的光将她纤细的手指照得通红。
“这个灯,我以前也做过一个。”南烛道,“哥哥教我做的。”
那年,她缠着二哥做了花灯,屁颠颠地拿去送给秦子敬。却被秦子敬不耐烦地丢到窗外。她做得本来就不好,一下就碎了个稀巴烂。为此她还哭了好久。直到二哥递过来一个栩栩如生的大蝴蝶。
大头闻言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
“糖人!快手糖人!”有吆喝声。
南烛闻言惊喜地回头。
这个东西,南烛一直想要。
大头看她满脸欣喜的样子,微微地靠近,伸手帮她去拔那惟妙惟肖的糖人儿。
“谢谢。不要了。你喜欢吗?这个送给你!”南烛却突然道。抬起头,她在笑,眼底却分明有一丝悲伤流过。
大头怔怔地看着她。南烛嫣然一笑道:“没事,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时间不早了,我的朋友们不知找我了没有。谢谢你履行诺言陪我。跟你逛街好开心啊。你好好养伤。有缘再见。”
言毕,没心没肺地转身进了人海,干脆利落,只留下大头拿着那糖人发呆。
糖人,曾经的秦子敬总是用糖人来忽悠年幼时的她。
大头也渐渐走到湖边阴影里。
“可恶,我这是在干嘛?”他说,一狠心,将手中糖人丢进湖里。又奋力想将手臂上的绷带扯下,却扯不下——南烛扎得太结实了。一时怒起,他将巨大的大头娃娃头套取了抛进湖里。
晚风中,黑衣下露出紫袍,在风中轻扬。
秦子敬捂着伤躺倒在草地上。“岂有此理。”他看着星空喃喃地说。
岂有此理,既然要杀她,怎么却老遇见她。最要命的是看见她笑时自己真的很开心。连伤痛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好久好久没见过她的笑了。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看她笑。
闭上眼。
她的笑靥还在眼前晃。“不要了。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她说。笑容掩不住伤心。
秦子敬只觉得心痛得五内俱焚。
“真是……可恶。”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69
告别大头。南烛自嘲地抿嘴一笑。
是人就有不开心的时候,南烛也不例外。看到糖人,南烛不自觉地心情有点低落。即使自己当自己已经死过,但有些东西仍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一旦想起,还是会让南烛难过。好在南烛的性子,从来利利落落很是干脆,别人无情,她也会知趣。对于现在的南烛而言,年幼无知的憧憬已经远远不及家人朋友的地位。“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今天至少有件大好事啊。收到了二哥的消息呢。”南烛对自己说。
掏出南烛花的玉坠子,灯火中,浑圆如指的玉坠子无比温润可爱。
尽管白絮明显有事情在瞒南烛,但是她也准确地告诉了南烛二哥确确实实地活着,而且安全。
南烛的心里有一种希望在滋长。一种回家的希望。回到二哥跟父亲身边去的希望。
“只要将这个寄给二哥,就能有机会解二哥的毒了吧?”南烛寻思着要将丑叔给她的红色腕带托白絮寄给二哥。
二哥从来身子孱弱,母亲将他锁在家中。这么多年,二哥就像是隐在浓雾里的宝剑,锋芒无人知晓。要是解了毒,他应该就能做他想做的事了。聪慧的二哥,到时一定能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人不能小觑。
不过没关系,他再厉害也是自己的二哥。是会陪着南烛看星星不忍南烛掉眼泪的温柔二哥。
小小的玉坠子,在南烛看来有着家的温暖。世上恐怕只有二哥会想到雕朵呆呆的南烛花送给她。明明远在千里外,南烛却似乎能感觉到二哥手心的温暖。
二哥雕这个坠子时是不是也很担心自己?
抬起头,月光如纱,笼住轻烟般的云,在云的那头,就是二哥所在的地方。
二哥很好,他在成国。
腕带能托付给白絮吗?她可靠吗?
白絮跟大哥信中所说的人已经完全不一样。
“喂你!”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回过头,一个身影从房檐上跳下,落在南烛身前。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老王爷侍卫左康。
南烛微微行礼。
“叫我好找——传王爷令,今夜兴致不错,请南岩风去花厅手谈两局。”左康阴着脸道。在他心中,南烛恐怕就是一个贪生怕死善于钻营的小白脸。
“谢左康兄传话,请前面带路吧。”南烛笑道。十分谦和有礼。
“哼。”左康哼了一声。南烛的谦和还不足以改变左康对南烛的印象。
王府的花厅在议事厅之后,芭蕉松竹环保,缀以流水奇石,很是雅致。花厅里有着十多位郡上的权贵,外厅坐着高程等人,没看见飞雪楼的高手们,估计不习惯在明晃晃的地方呆着。除了高程几个便是其它客人的侍卫或者心腹,再往外的画廊上垂手站着准备端茶送水的丫鬟仆役。南烛一路走进去,看见高程时忍不住挤挤眼,高程就咧开大嘴憨憨一笑,也看不出来他的事成没成。再往里面进去花厅靠水的内间,一眼就看见鲁冰花杜若已经在了,甚至还有恒泰的少东家。估计是少东家刚巧跟鲁冰花杜若等人遇上了,就顺便被拉进来。作为一个生意人,能出入王府的厅堂是件极有面子的事,少东家尽管只是恭谨地站着,脸上却荣光焕发。看到南烛时亦是十分感激。他估计觉得自从认识了南烛就交上了好运。
这些人中最显眼就是无愁公子。——因为无愁公子一看见南烛就开始坐定不安一心想溜。
南烛毫无疑问已经成了无愁公子的心病。
鲁冰花心眼多,一看见无愁公子推轮椅想跑,鲁冰花就乐了。“公子肚子不适?”鲁冰花提高音量道。
老王爷等人立刻看过来。老王爷对现在这个多年没照顾到的儿子怀着深深的歉意,十分宠爱。当然,无愁公子本身也确实卓尔不凡。
无愁公子忙不迭应道:“是是是。”眼睛都不敢往南烛这边瞄。
“来人啊,给公子准备一套干净衣裳!”鲁冰花不怀好意地坏笑道。
“衣裳?”老王爷的客人们忍不住觉得奇怪。
“公子要去湖里出恭,准备一套捞起来好用。”鲁冰花佯作严肃地说。
杜若一本正经地热情补刀,他道:“公子,门在那边。”
这两人齐心协力损人时真是神仙都招架不住。
众宾客闻言莞尔。有几个宾客直接喷了茶。
无愁公子顿时想直接撕了这俩人,偏生这两人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咦?无愁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到底要去哪啊?”有宾客问。
注意力哗哗哗地集中到无愁公子身上,无愁公子就像是一只众目睽睽下偷腥不成的猫想跑都跑不了,只恨自己怎么遇上这几个人。
“肚子不适,也许是想去栏杆边吹吹风?拿个披风给公子吧!”鲁冰花生性最为乖巧,见已经“逮”住了无愁公子,只要他跑不了,鲁冰花就心满意足。鲁冰花这老狐狸,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就送出一个台阶给无愁公子下。无愁公子恨得直磨牙,却没有拒绝台阶的理由。
只好谢过众人后,偷偷在栏杆边瞪杜若跟鲁冰花。
杜若当没看见。鲁冰花就索性回个媚眼。刺激得无愁公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愿再多看鲁冰花一眼,无可奈何地去看南烛。
话说南烛已经见过礼。王爷请她在一张软凳上坐下。“林节度使不服老,很想跟年轻人过两招。本王托大叫声贤侄啊,你让着这老哥哥一点!”
老王爷说话幽默,众宾客都忍不住哈哈直笑。
林节度使虽然笑,眼睛里却不怎么友善。他家林大小姐,这两天为了这南岩风真是闹翻了天,可是他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兵头的。
王爷朝手下们暗暗使了个眼神,属下宾客们便纷纷回自己座位上手谈或者借故赏月去了。鲁冰花使了个眼神,恒泰家的少东家也两眼发光地走了出去——这可是与达官贵人攀谈的好机会。鲁冰花提醒他出去结交贵人。不一会,这里便只剩下南烛鲁冰花杜若无愁,林节度使以及老王爷。南烛林节度使对弈,老王爷无愁当看客。杜若鲁冰花纯粹作陪。
南烛跟两位好友对视一眼——王爷此举,怕不是下棋这么简单啊。
无声之中,林节度使镇定自若道:“小兄弟执白,老夫执黑吧。”
此时对弈,黑方不像后世那般要让四子半,执黑显然占优势。林节度使是毫不客气。南烛闻言一笑,清清朗朗道:“依大人方便。”
老王爷暗暗点头。这个南岩风气度不错。
林节度使抬起头,心道:“这孩子周身的气度,眼角眉梢的自信,都是人中佼佼。难得他说话做事潇洒磊落眉眼之间没有一丝阿谀也没有半分自傲。倒是十分讨人喜欢。只可惜出身太低。”
“落。”张又清一子落在星上。
南烛毫不客气地赶上。
南烛棋艺不算高,却胜在常与二哥作伴。也习得三招两式。落子之时,常有妙招。引得林节度使连连抬头看她。南烛落子,一会深不可测,一会天真烂漫不知真假。虚虚实实,林节度使竟有些起了迷糊。
一来一去,黑白相逐,很是精彩。老王爷坐在一旁当看客,不时地看看林节度使又看看南烛,不时地,还看看无愁公子。
无愁公子早被黑白吸引了过去。连扇子都忘了摇晃。
下着下着,林节度使突然道:“棋场如同战场,下棋不可囤太多子浪费兵力,行军之时也不可浪费太多粮草。尤其是未打战之时,你说对吗?”
正在品茶的鲁冰花闻言长眼一亮,徐徐放下精致地茶盏——林节度使的重头戏来了。
原来,这林节度使不像维郡王那般大方,不愿全力相助给沐王太多粮草,于是给南烛下套来了。
不知道南烛该如何应对,需不需要鲁冰花出手相助呢?
“吃!”林节度使落子,棋盘之上,隐隐有沙场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越来越热了,大家注意降暑。西岭家的小淘气因为天太热不肯吃东西,这两天西岭没打字一个劲伺候他,他就是不吃东西,西岭好伤心。西岭今天来了脾气不给他吃的,他晚餐饿极了倒是吃香甜了,哎,我的娃啊,真是欠收拾啊。 希望朋友们都胃口好好吃么么香,飞吻~
☆、70
一子落,静寂无声。
林节度使似笑非笑地看着南烛。他不是不欣赏南烛,但是于公于私他不都愿意大出血。粮草这东西,一处多了便有一处少。当今天下谁都不是粮草多到用不完的,所以尽管老王爷开了口,他这节度使也不依不饶地行使“节度”的权利。老王爷当时有意跳开他,他如何不知。但是一个没封地的皇子,有必要全力相助吗?当官人的算盘永远不是简单的一加一。
这粮草,老王爷可以给,也不是给不起。只是他林节度使很有些不甘。
老王爷叫南烛来下棋,无疑是给林节度使一个反悔的余地又不至于使南烛太尴尬。这一场对话,南烛一个应对不好,失去的就是军中粮草的数量。而林节度使显然带着刁难之心。南烛应对得越不好,失去的就会越多。
节度使已经落了子喊了“吃”。摆出了分寸必争的架势。
老王爷修养不错,笑微微地看着两人装菩萨。他要做的就是维持好双方的面子。他不认为南烛会赢,对于南烛这几个年轻小后生,他内心还有别的打算,所以他打算时机一到就出来当和事老。
无愁公子倒是有些紧张,毕竟他年轻而且他很清楚南烛三人此行送礼的根本目的。或许是脾性相投或许是共过生死,尽管他躲着南烛,此时却不自觉地开始为南烛的粮草担心。
南烛淘气,但骨子里是个认真的人,要是失了粮草,南烛一定会自责得死过去。
林节度使的话出口,四周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只见南烛缓缓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眼珠儿一转莞尔一笑。这一笑,机灵淘气,真有星月无光之感。四周之人皆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她的笑不是倾国倾城的标准大美人笑,而是带着一种她特有的灵气。正因为她的灵气,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鲁冰花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这个小南南,压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好看。
只听南烛眉眼弯弯地含笑开口道:“林大人,您可听过吃饼的故事?”
“吃饼的故事?”林节度使忍不住就接了话。这小子的笑很容易把人弄晕头。
“从前啊,有个人,肚子饿了,要买东西吃。刚巧就看见一间饼店,于是这个人就走进去买饼了。他说‘掌柜的,来张饼!’。掌柜的给了他一张饼,他吃了,觉得不饱,又叫‘掌柜的,再来一张饼!’。掌柜的又给了他一张饼,他吃进了肚子了还是觉得饿。如此这般,一直吃到第五张饼他才吃饱。等到吃饱了后他一拍桌子道‘哎,早知道就只吃第五张饼好了!’”南烛娓娓道来。
鲁冰花与杜若相视一笑。南烛比他们想象得要强。
“林大人,您说他是不是只买第五张饼就好了呢?”南烛含笑问。中指食指拈住一颗棋子,落下,守。
“呵呵。”林节度使不答。
“行军打仗也是一个道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不养兵,用时何来兵?平时不布子,届时如何攻守呢?”南烛又道。
“兵自然要养——你看这些地方的落子,暂时用不上,子不能往里放得过多。凡事要讲究一个量。要是放得过多必然前方有缺失。棋子有限,大局为重。如今不是战时,粮草一事还得细细商榷才好。一草一木都是民众脂膏,必须小心行事,方对得起天下的托付。你年纪小,不懂。有的地方粮草要得急,有的地方缓缓没事。行军打仗,先救火再屯粮。是不是这个道理?”林节度使道。
“林节度使的话的意思是事有轻重缓急?要照顾重而急的地方。对吗?”
“正是。”林节度使道,拿眼睛看老王爷。有些得意。老王爷继续装菩萨。鲁冰花朝老王爷意味深长地笑。老王爷这模样瞒不过鲁冰花。鲁冰花知道老王爷会保南烛。无愁公子则有些着急,狂瞪鲁冰花,示意鲁冰花提醒南烛南烛要上当吃亏了。鲁冰花便悠悠然朝无愁公子妖娆地眨眨眼。无愁公子见状脸色铁青地转了头——他向来只爱美女眨眼,这三个人,真是不让他活了。
“若是打战,是不是一切物资优先?包括人?”南烛又问。语调中有种自信少年特有的天真烂漫。
“自然。否则有浪费物力之嫌。”林节度使道。脸上浮出鱼儿上钩的微笑。
南烛一笑又道:“多谢林节度使深明大义一语点醒了在下。”
无愁公子用扇子轻击头——这南烛看着机灵笨得很哪,这不是松口了吧?被林节度使一番话忽悠过去了?
还谢呢,谢什么谢啊。
你都同意林节度使的话了,那人家卡扣你的粮草也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啊!这南烛真是缺心眼!怪就怪在姓鲁的怎么不帮忙呢?这家伙不是一直贼精贼精的吗?
两天工夫就把恒泰少东家忽悠得团团转的鲁狐狸应该一听就明白林节度使的小算盘才对。可他怎么不帮忙呢?
无愁公子又朝鲁冰花使眼色。鲁冰花长指轻扫额发,正碰上无愁公子询问又焦急的目光,便轻松怡然地朝他嘟了下嘴。无愁公子的脸顿时绿得湖水一样。他发誓再也不往鲁冰花身上看。鲁冰花则笑得很开心。
“林大人不愧是王爷的左膀右臂,如此顾全大局实乃维郡之福!”南烛夸赞。夸赞得特别真心。这真诚劲让林大人的老脸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颇有一种怪大叔骗小孩手中棒棒糖的感觉。
“既然如此,小某就不客气了!”南烛阳光灿烂地一笑。起身认认真真地朝林节度使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你,你什么意思?”林节度使暗觉不好,却不知道南烛是怎么个意思。
“小的替沐王帐下西北大营的将士们谢王爷谢林大人鼎力相助,有王爷跟大人的厚爱,小的们在沙场上一定奋勇杀敌为国争光!粗粮一千车,细粮两百车,马辆两百车,其余衣物被褥鞋袜药品,刀枪剑戟盔甲,待小的回去列个清单!”南烛笑道。
还列清单呢,这已经是标准的狮子大开口啊!行军打仗,向来是军队要一半,地方砍一半。沐王虽然能打,但是他不是炙手可热的皇子,军粮能拿到个两三百车就算不错了,南烛怎么反倒加上去了。
无愁公子忍不住纳了闷,南岩风这小子听懂林大人的话了没?人家说不给不打仗的,他怎么还高兴得直跳?还开那么大价码。疯了吗?
“维郡此冬无战。”林节度使终于想明白了南烛的意思。
“小某认为,如无意外,此冬必有战。一战必在维郡。”南烛笑道。手下的棋子益发稳健。
“理由。可不要胡说八道。”老王爷问,目光中已经对南烛的自信多了一份欣赏。这孩子不管是不是胡说八道,都是个可造之材。
“一则,成国与羌午国两国这十年来内情颇紧,民情激愤。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转移内情以及化解内部紧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战争。现在不论是成国还是羌午,都需要一场战争化解内紧。而维郡则是最靠近他们两者之间的地方。二则,成国与羌午都在近期与本国交往频繁,这是为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联姻以示友好吗?以往那么漫长的岁月,他们为何没有举动,本国最近有做什么特别折服的事吗?是本国最美的公主刚刚长成吗?为何单挑在今年呢?三则,自从立夏以来,成国与羌午在边境上都没有了大动静,连厉害的强盗响马都似乎消失都一干二净。成国可以说是因为二皇子出现,内乱加剧,那么羌午呢?难道也多了一个二皇子吗?非也,异样的安静并不是本国国威远扬,外寇不侵。而是因为他们在酝酿,酝酿一场进攻。四则,成国二皇子不问别的皇子,单问沐王,你们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南烛笑问。
老王爷跟林节度使面面相觑。
这几个问题,他们其实都想过,却没有联系到一起过。特别是最近才发生的二皇子单问沐王题目一事,让两国的人都十分不解。如今被南烛一提醒,他们才发现这其中大有玄机。仔细想想,竟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小兄弟的意思是……”林节度使已经改了称呼。
“今年特别寒冷,我一位哥哥身体不好,对气候的感知尤为敏锐。他曾说,今年的河水很可能结成几十年一遇的冰河。届时……”南烛拐着弯子道。
“不打战则已,一旦战起,维郡首当其冲。”林节度使反应了过来。
落子,守转反攻。
林节度使的脸已经唰地成了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71
林节度使的脸已经唰地成了白色。
而老王爷则是心中大赞,南岩风这少年,不但容貌风姿出众,兵法韬略也不是凡品。人才啊。
南烛心里却无端思念起二哥。二哥,他在成国。
老爹呢?是不是跟二哥在一起?
“谢王爷林大人以国为重。”南烛微笑道。终于丢出了自己的套。
老王爷乐滋滋地看着林节度使,这么多年了,极少看见林节度使跳进自己挖的坑里去。还跳得心甘情愿。
棋已落定,林节度使不声不响地寻思了许久,终于点了头道:“好,小兄弟去写清单吧。”
这句话说明,他对南岩风的印象已经扭转。无论战或不战,今天棋战南烛是赢家。
南烛闻言,立马甜甜一笑。
无愁公子好容易松了一口气又被这笑容惹得倒吸一口气……真是没天理,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的笑容惊艳到心神一荡。
南烛偷偷朝鲁冰花杜若两个眨眼,淘气劲全在眼角眉梢。
鲁冰花便是扬眉一笑。
这样的南烛,真是灵气逼人光彩夺目。
无愁公子突然明白到,鲁冰花跟杜若没有举动,是因为信任。对南烛的信任。他们不知道南烛会说什么,但是他们仍然信任南烛。哪怕南烛搞砸了,他们也只会在南烛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不会越俎代庖。信任南烛的时候,他们是否也信任他们自己可以在南烛需要的时候救场呢。这三人之间的友情,让无愁公子不由有些羡慕。
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接下来的几盘棋,无非是应景打发时光。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回到花厅。这些人惊讶地发现,林节度使一改之前的态度,对着南岩风一口一个“贤侄”。贤侄不过是个客套词,但放在这就是一个风向标。
“南岩风莫不是搞定了林节度使?不会吧!”
“真真后生可畏啊!”
看南烛一行人的目光愈发的多,有那会察言观色的人已经决定一定要结交南岩风三人。
待人差不多了。老王爷便乐滋滋地说:“今天兴之所至,老夫十分高兴。前些年老夫身子违和,如今身康体健精神爽,更喜月朗风清,又有老友小友相伴。诸位今天就别着急走了,不如小酌一杯,咱们不跟年轻人去吟诗作对,我们今天自己开个诗会!”
老王爷来了雅兴,谁会说不。
宾客们自然纷纷说好。
老王爷便催着内监去拿“碧华青”。
听到这三个字,鲁冰花的眼睛就放出了光。鲁冰花偷偷地对两位好友道:“维郡碧华青,好东西。”鲁冰花啧啧嘴。
他自幼生长在不缺少酒的地方,对好酒的喜爱不亚于对金银珠宝的喜爱。以他的禀性,连从军都记得捎上一块酒膏,如今遇上名酒自然高兴。
不一小会,酒上来。只见这酒碧绿如玉,带着果子的异香。品上一口,芳香浓郁,清爽甘冽,更奇特的是清甜不醉人,很是好喝。
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少了,每人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放在拇指大的白瓷酒杯里好看是好看,却不够爱酒之人回味的。
鲁冰花忍不住道:“不过瘾,真是不过瘾!”好酒有了,却不能畅饮,可怜鲁冰花心里猫抓一般。鲁冰花只巴不得酒杯大上一百倍才好。这些人,只知道一点点喝,自以为风雅,哪里知道好酒要到三分醉,方能领略妙境呢。
南烛听见了,朝鲁冰花眨眨眼。将自己的酒杯递给鲁冰花。鲁冰花便笑嘻嘻接过。“还是南南对我好。”鲁冰花心里美滋滋的。不巧正看见南烛的唇瓣上带着一滴晶莹,忍不住心里跳了一下。
“这叫品,你们两个俗人。”杜若道。
“死兽医,你不俗,你不俗就别盯着南南给我的酒啊!”鲁冰花连忙护住自己的酒杯。
“小气样,看一眼都不行,看一眼又不会少!来来来。一人一半!与尔同销万古愁。”杜若撇嘴。
“不,谁跟你消愁,结仇还差不多。狗爪子挪开!”鲁冰花瞪眼。杜若理他才是怪事。
南烛咧着嘴看他俩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无声息地互掐。南烛很喜欢这样的嬉闹时光,相信鲁冰花跟杜若两个也是。
回过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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