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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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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白及道。几句话就又显出了他贵公子任性骄纵的本质。这个人显然不是心眼多的人,可他究竟有什么话要对南烛单独说?

而且让人觉得他想说的那些话,对他而言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鲁冰花从来不怕强权,他脸上堆着笑,嘴巴可不依不饶:“您官大,小的们不敢不从,可您莫忘了,一则我们不算您的兵;二来白爷放着伤不养,特意巴巴地跑来跟我们小南南比武,这事怎么都觉得不太合情理呢,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呵呵呵,您说对不对?”

白及脸色变了又变。眼见就要发作。

鲁冰花的笑容却是不变。鲁冰花这人虽然油嘴滑舌,骨子里却不是个爱妥协的人。眼见着白及就要朝鲁冰花发飙。

“我跟你比试。”南烛站起来。青灯摇曳,她像一把剑,“不过,话说在前面。鲁兄跟杜兄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他们就像相信我的左右手。假如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我迟早也是要对他们说的。一个人对自己的左右手不会有隐瞒。希望你明白。”南烛一字一顿地说。

少年意气的话。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温暖人心。

鲁冰花跟杜若心头皆是一暖。

南烛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朋友。南烛这种完全的信任,正是许多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

南烛说话入耳好听。再加上厨帐内青灯石板家常小菜,暖暖的气氛有种家的感觉。白及突然就有些羡慕鲁冰花跟杜若,这两个人真是好福气,莫说是在不知何时丧命的军营里,就算在平常人家,许多人一辈子都交不到如此知心的朋友。

“那出去较量。我先去清场。东校场。——你一定要来。”白及道。

南烛点头。道:“你放心。”

她年纪比白及小,身量不及白及高。按白及的性子,白及本不该着意注意她,但是白及总忍不住去看她的脸庞,然后莫名其妙就被眼前少年眸子里的神采摄住。同是少年,南烛有他没有的柔和干净眼神。她对朋友信任、对事情有着自己的喜恶,甚至还敢大言不谗地说自己从军是为了活着回家。这个南岩风,并不成熟,可是一举一动,率性自然,总能触动旁人内心深藏的弦音,他是个很特别很有趣的人。

“好吧。”白及似乎吓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他站起身,伸手拿着鲁冰花的杯子,一仰脖,把里面的水当酒一般喝了。

“东校场见。”他说。

南烛含笑送客。

待白及的身影彻底消失。三人才折返帐内。鲁冰花嘟囔道:“你不该答应的。太危险了。你怎么就这么会给自己惹麻烦呢?”

于是,南烛便问鲁冰花:“你适才说的关键人物莫非真是白及?”

鲁冰花压低声音道:“不是他,但是一定跟他有关。”

“那关键人物是谁?”杜若也问。

鲁冰花轻声道:“哎,你们俩没发现今天宝来公公身边少了一个人吗?”

南烛跟杜若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声道:“侍卫!”

没错,今天宝来公公身边少了一个侍卫。就是那个一身黑的侍卫。

“按道理,那侍卫今天应该是要大开杀戒的。却不知为何故意引出了白及。所以才有了白及没死反而报警的事。疑点就在这,那侍卫究竟是什么人?他要是想杀沐王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为什么选在今天?他为何要放过白及?白及现在说有人带消息给你,只可能就是那消失的侍卫带的消息,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小南南,你真的不记得你认识什么特别的人吗?或者你哥哥有什么奇特的朋友?”鲁冰花道。

南烛摇头。

哥哥的朋友?大哥一死,所有的朋友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们中的大部分闭起门锁住了红尘过往。至于二哥,从来孤身一人,更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朋友。

“现在,我只知道一件事。你跟秦小公爷比试时,侍卫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鲁冰花说。半靠在青石板上,撑着头,修长的手指玩弄乌黑的卷发,细长的眼儿妩媚犀利。

杜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南南的哥哥是南若谷。有道是南大公子死,天下读书人心死一半。如今小南南又遇上了奇怪的人。不小心点,咱们没准保不住自己还保不住小南南。”鲁冰花道。

“你怕?”杜若问。

“怕。不过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动心眼。小南南,人家这条命是你的,人家才不会让人把你害了去。”鲁冰花说。

杜若翻了个白眼。

鲁冰花让南烛好好回想。

鲁冰花的话跟杜若说话的语气让南烛突然想起二哥第三次吐血的那天。她在床榻前守着二哥。更漏半夜,南斗已斜,二哥悠悠转醒。月光如纱,二哥的指尖带着凉意。“二哥,别吃娘亲的药了吧。每次吃了你就难过。是不是……是不是娘亲的药不好啊?”南烛哽咽着说。她哭并不是娘亲的药而是因为爹爹找来的大夫说二哥命已不长。这句话,二哥自然也是知道的。二哥却是一笑,伸手抚干南烛的泪珠。好看的脸上带着南烛看不透的浅笑,二哥幽幽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这样,我心甘情愿。”南烛是不懂二哥的话的,她只能看清楚二哥眼中的悲伤。二哥说心甘情愿,眼里却有着深不见底的哀伤跟倔强。“爹爹又喝醉了,他说他又梦见了一个老朋友。他想去见他。”南烛说,递过药盏。二哥闻言,手突然一抖,药盏掉在地上。“二哥?你怎么了?”“没事。”二哥说。

爹爹是有老朋友的。可是爹爹的老朋友很多。却没一个肯帮忙。

“想不起来。”南烛说。

鲁冰花便对杜若说:“罢了。兽医,快去沐王那请救兵。这姓白的是宰相儿子,除了他爹只怕沐王。”

杜若答应了,又问:“别指使我,你呢?”

鲁冰花坏笑道:“我去搬另一个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37

南烛已经答应了比武。为了南烛的安全,鲁冰花要杜若去找沐王,待杜若走后,自己去搬另一个救兵。

“你找谁?秦小公爷吗?”南烛问。她不想鲁冰花去找秦子敬。秦子敬是一道伤疤,断开了她曾经的懵懂。她心里想的是:自己跟他已无瓜葛,何苦要赚他的讨厌。事到如今,生死横竖都与他无关。如此,两个人不见才是最好。也省得自己想起一些无谓的事。

“对一半。不过不是秦小公爷,而是秦小公爷帐篷里的那位姑娘。”鲁冰花坏笑道,“她不是想要机会吗?我给她指条明路。”

鲁冰花笑得很不怀好意。

像鲁冰花这样的人,压根就不是古书故事里那种完完全全的好人。他胆小阴柔自私还一肚子坏水,但是他对南烛掏心掏肺,对杜若也很是仗义。南烛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自己是女娃的事被揭发,鲁冰花也还会义无反顾地在自己身边。

鲁冰花说完也出去了。南烛喝了一点水,摸了摸肥猫,走出帐篷。朝东校场走去。

东校场已经在清场。南烛往校场走的时候遇上好几拨被白及撵走的士兵。“南小兄弟,小心点啊!”,“我们看好你哟!”士兵们笑嘻嘻地说。在士兵眼中,这是一场有趣的比试。南烛浅笑着回应。

浅笑的南烛像是一朵晚上盛开的茉莉。

很舒服,很从容。没人看出她内心有多乱多害怕,她连死都不怕,却害怕二哥遭遇不测。白及说“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关于你哥哥的。”南烛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心肝就晃悠悠像落在秋千上,高低起伏,不能平静。她来这军营,所求的是家人平安,二哥得以活命。她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幸的事情。

如果二哥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像大哥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勇气。

暮色沉沉,沙丘之上皆是岗哨,平地沙滩上五步一停十步一岗。帐篷都在起起伏伏小山坡的背风之处。密密麻麻,形成无数小道。

南烛走到一条僻静的岔路口,这么僻静,无疑是白及干的好事。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身后就蓦地窜出个人来。来者轻功不错,在空中呼啦啦几步,就一个凌空鱼跃落在南烛身前——是秦子敬。

秦子敬仍穿着白天的正装,紫袍玉带,高冠宽袖,站在风中,像是远古而来的神祗。

南烛见到是他,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心里难过,行礼的速度却不曾慢。规规矩矩的一个礼,刻意地拉开两者间的距离。

“你,又惹事!你能不能好好地消停一会!”匆匆赶来的秦子敬很有些恼怒。指着南烛便道。

南烛不明白他气什么。气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吗还是气自己去跟白及比试?南烛觉得秦子敬的生气有些不可理喻。将她家逼上绝路的是秦家,毫不留情打伤她的是秦子敬,看到她左磕右撞按理秦子敬该高兴才是。嫌高兴不过瘾就搬个小板凳盼南烛被白及揍就好,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秦子敬对上南烛无波无澜的眼神,心底更是生气。这样的南烛,都不会在自己面前笑了吗?每次看见这样的南烛,秦子敬脑袋里就会浮现出当年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烦得不得了的南烛。会想起每个月南烛寄来的信笺。会想起年幼时对她的许诺。

“若不是逼得走投无路,若是我能保护好她。她也不至于来军营,妄想靠自己的肩膀撑起南家的屋檐。她心里,到底有多恨秦家跟我?到底要怎样的绝望才会让当年那个小不点彻底意冷心灰?”秦子敬心想。每次这么一想,心里就划拉出一道伤口。如今再次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南烛,不再粘他,不再傻乎乎地等着他。偏偏却如此夺目,一举一动总是牵扯着他的心。他不自觉地希望靠近南烛,偏生南烛视他陌路。

或者说,比陌路更陌生。

南烛对他,带着一种小动物对危险的防范。

南烛行完礼,完美,疏离。完美得滴水不漏,疏离得不近人情。她退后三步转身要走。秦子敬手一伸,挡在南烛前面,低声道:“烛儿!”

这两个字一出口,秦子敬自己都有些心疼。

南烛不应,她不可能答应。

此时,百米外的小山坡上出现了沐王的身影,沐王在往校场走。

南烛的视线自然被吸引过去。这一幕落在秦子敬眼底。犹如椒盐洒在伤痕里。

南烛不搭理秦子敬,却能跟沐王说说笑笑。想到这,秦子敬心田一股无名火起。

变手为掌,硬生生给了想“逃走”的南烛肩膀一掌。南烛吃痛,往后退了两步,这一掌并不重,但是南烛脚后有石头,南烛差点摔了个踉跄。秦子敬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南烛却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了秦子敬的手。这一推一避间,南烛跌倒在乱石上。

秦子敬心中后悔,又难过南烛小心翼翼地防备自己。

“烛儿!”秦子敬想问南烛痛不痛。却没说出口。

“我不是。”南烛说,拒人千里。

“烛儿。”秦子敬说,“你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我。烛儿,你要是不认,我有一万种方法要你的身份大白天下。”

秦子敬的手扣在南烛单薄的肩头。以他的功夫,跟腰中的佩剑,就算南烛能够全身而退,恐怕也未必能保证浑身的衣裳能全身而退。

这是一种威胁。

秦子敬本可以更早的威胁南烛,可是直到如今才忍不住,他终究是忍受不了南烛冷淡的模样。

“你的命在我手上。”秦子敬狠狠地道,“我当初放你进来是个错,我随时可以纠正。一旦我想纠正,这个代价你恐怕出不起。”

秦子敬所言不虚。

只要秦子敬愿意,等待一个混进军队女人的,是想都想不到的酷刑。

南烛抬起眼,一双黑眸清澈如幽静的深潭,她说:“死,随君心意。但是怎么活的,随我。”

“你什么意思?”秦子敬问。面对秦子敬的威胁,南烛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平和坚定,这望不穿的清澈与倔强,让秦子敬有些心疼。南烛原可以不用出现在这,她不该拼命,她应该无忧无虑地嫁给他,然后在后院里开心地赏花弄月,看流水飞红,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地笑。行军的艰苦、生死的煎熬本都不该与她有关。

“从我决定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活着回家是最大的奢望。古往今来诸多圣贤都逃不开一个死字,死又有什么可怕。哪怕如你所愿,身败名裂,那又如何?至少,我已经活过,这一次,是为家人跟自己活的。就算死了,也很值。”南烛含笑道。没有无边无际的等待,没有迎风落泪的悲伤,不用把自己关在方寸之地里,痛痛快快地去交朋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一生。

“你傻吗?你现在可以瞒住。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你以为你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时间越久,你离死越近。”秦子敬道。

“做真正的南烛。从笼子里出来,看看天究竟有多蓝,地究竟有多厚。看看自己除了犯痴外还能做点什么事。不用胡思乱想,不用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南烛淡淡地说。

不切实际的梦。

秦子敬只觉字字诛心。在南烛心里,那天真烂漫的时光,已是槐花树下的一场绮梦。虚无缥缈,捉摸不定。秦子敬辜负了她的梦,她便收起了所有的希望,绝了缱绻余香。不再对秦子敬付半分希望。

曾经被她那样期待过,若是自己再坚持一点,现在是不是会好很多?秦子敬难过地想。

“谢谢您赐我一掌,宽宏大量放我进来。托您一掌之恩,父兄得已活命。”南烛微勾嘴角,淡淡地说,手不自觉地捂住当日受伤的地方。这个小动作又无意识地刺痛秦子敬的心。“我欠您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您什么想取走都可以。您要是什么时候想要我死,随您心意。”南烛说。

秦子敬扣住南烛肩头的手微松。“烛儿……”秦子敬柔声道。烛儿,不要这样说。我从未想过你死。

“但在我死前。我是南岩风。您没有资格阻止我要做的事。”南烛说。顺手将秦子敬的手重重打开。

秦子敬一时气冲脑海,口不择言道:“你做这些事有意思吗?你一介女流,还想升官发财不成?要银子,方法多得是。你不是很爱靠近沐王吗?往他床上一躺什么都有了!”秦子敬的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他知道南烛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女子,可是他最近怪得很,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他看见南烛的身子一颤。“烛儿,我……”秦子敬后悔自己拿话伤人。看到南烛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罢了。”南烛的眼泪没掉下来,只淡淡地说了这两字。

轻轻地两个字音。落在秦子敬心里却无异于陨石坠地。

“罢了。”南烛说,“你说什么都好。我走了。”

南烛竟然连争辩都懒得争辩。径自朝校场走去。

秦子敬自悔失言,却又喝住南烛,道:“我留你的性命。作为代价——从今晚起,你为我守夜。”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儿童节,儿子收到的礼物是一套书。儿子很高兴,一连抓着我讲了半小时。可是儿子,咱能换个故事讲不?翻来覆去讲五六遍的“西瓜开会”,你这样做真的大丈夫?其实你只是想吃西瓜了对吗?  ——祝大朋友小朋友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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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守帐,便是在秦子敬床前听候使唤。

秦子敬说完补充了一句:“你兼任守值。——直到晨练结束。”

晨练结束。那就是早上不能去学骑马了。

秦子敬不喜欢南烛跟沐王凑一块。

“诺。”南烛回答。头也不回。

南烛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子敬独自站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秦子敬才发现自己握拳握得太紧,指甲几乎都嵌进了肉里。“可恶。”秦子敬自语道。夜风袭来,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很是落寞孤单。

所谓形单影只,怕就是这个意思。

很多年前,南烛总会对他说:“子敬哥哥,烛儿在这陪着你。”

那时的她,笑靥如花。

校场。

校场里已经有了些人。比如沐王。沐王身边站着杜若等人。白及在清场方面做得很不厚道。为了打架,愣是轰走了几营的人,空出来的校场顿时宽阔得可以同时开几场蹴鞠。

“这哪里是要比武啊,比跑步都够了。”有将军嘟囔。

“最好是比上房揭瓦。——这俩可都是惹事的行家。”有将领道。

众人笑。

白及站在校场一侧,这一侧放着好些稻草靶子。

南烛先向沐王等人行礼,然后去跟白及会合。沐王看着南烛,轻声道:“你呀,就不该给你吃饭。”

“咦?”南烛不解沐王这话的意思。

“吃饱了你就撑着给我找事。你跟白及两个,都该好好饿一饿。”沐王一脸严肃地道。眼里却是笑意。

“非也非也,他才是该饿的那个,我是被连坐的那个。”南烛假模假样地嘟嘴叫屈。

沐王嘴角轻轻一勾,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又道:“去吧,他心里似乎有事。我不懂得替人排忧。他既然找了你,你便帮帮他。也算是帮本王了。”

都说他冷酷无情,可白及微小情绪变化他也看在心里。这个人,傻傻的。

“好啊,那这是不是得算是我帮你的?”南烛淘气地眨眨眼。

沐王看南烛的模样,就哭笑不得地说:“你还想要什么,白天你可捞了一堆东西回去了!”

差点连郡主都捞走了,这小子还嫌不够?

“我还没想好。等我回来说!”南烛笑道。

沐王捂头。自己怎么就给了南岩风这家伙见杆子往上爬的机会呢。

南烛走到白及身边。

白及道:“南小兄弟果然守信。”

南烛背对着围观的人轻声道:“往南边没人的地方。”

白及眼睛一亮,亦轻声道:“正是此意。”

两人同时行礼,动手开招。

两人你一招仙鹤送花,我一招洞宾拜月,出招拆招好不热闹。

“南岩风身法轻灵,但是经验不足。”一个老将在旁评点,“白及勇猛刚劲,身法不够灵巧。但招式变化上更甚南岩风一筹。”

“南岩风会输?”高程问。他是沐王亲兵,但是一个白天下来,他对南岩风很是佩服。

“未必。南岩风用的是借力打力的武功路数。这门功夫,遇强则强。白及越是勇猛,对南岩风也越有利。”老将道。

“这功夫倒是省心。”有人羡慕道。

“你以为这功夫好学?这门功夫本是成国大将北柯因缘巧合习得,数百年只传北姓嫡子。直到几十年前我们这才突然出了个南远山,竟然也会这种功夫。说到南远山,那是条铁血铮铮的汉子,腿上插着十来根箭矢也敢往城墙上爬。史老头也见过的。南远山做卧底去成国跟史老头接应过,只可惜药山一战后就突然辞返。若他当年留在军中,今日也定是一员大将。南岩风该是南远山的孩子。也算故人之后。”老将道。摸着胡须,看南烛的眼神益发亲切。

“难怪我看这孩子玉树临风的,觉得眼熟。我要是有这么个面团儿似的又机灵的小儿子,是断断舍不得送战场的。南远山真是好狠的心。”另一个大将哈哈大笑说。

“是逼得没办法了吧。南远山之前可有一个更出名的儿子。”一个人说。

“谁?”

“南若谷。”说话的人回答。

于是,一片沉默。南若谷一死,天下读书人心死一半。这是一件轰动的事,轰动之后是萧瑟的寒意。

南若谷冤死,南远山又被迫将小儿子送上战场。作为一个为这个国家洒过热血的老人,真不知他如何宽慰自己的心。

“怪不得南岩风之前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件可笑的事,只有平安归家才是正理。他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家破人亡。”

大概正是如此,南烛比大多人更在乎家人朋友。

此时校场上一青一白两个身影已经越打越远。

南烛对白及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白及一边拆招一边道:“可以了,现在才不怕隔墙有耳。南岩风,你大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关心别人带来的话。”南烛干脆得很。

“我有个姐姐叫白絮。她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要么去成国和亲,要么就只剩死路一条。”白及咬牙道。

白絮,好熟悉的名字。是大哥信中所说的倾慕之人。

“我怕她做傻事。她未必肯去和亲。我的傻姐姐,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大哥。她不相信你大哥已经死了。”白及说。

南烛的手滑了一下,同时差点滑落的还有心底压抑的泪。原来大哥是幸福的,他所等待之人也一直在等他,纵然是黄泉碧落两相隔,思念对方的心却不曾分开。

“带来什么话?”南烛追问。

白及不直说。又道:“如果她不去和亲,以我爹爹的秉性,她必死无疑。你是南若谷的弟弟,你的话没准她会听得进。过两天维郡王大寿,郡主早已邀请了我姐。你能否帮我劝劝我姐。”

“哪个哥哥?带来什么话?”南烛心里都明白,嘴里却仍在孜孜不倦地追问心里的疑问。

“我姐说的,有人要她告诉你。安若晨星,莫失莫忘。”白及道,又加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眼前的南烛忽然一笑。这一笑,好似云开雾散、云破日出,又像是等待经年的昙花,花开的那一刹那。

白及明明知道眼前的南岩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男子,愣是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去。南烛那笑意盈盈的眉眼,实在有种扰人心魂的怪力。书上说一笑倾人城,是不是莫过如此。

“这是我这么久来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你姐姐的事,我答应了。”南烛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白及等待南烛的后半句。却看见眼前的家伙笑得很坏。

“你先趴下给我揍一顿。”

“啥!”

作者有话要说:

☆、39

校场上。

南烛对白及说:“你先趴下给我揍一顿。”

“啥!”白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过两天维郡王大寿对不对?”南烛问。坏笑的南烛很可爱。此时的南烛,心情如同云雀般欢快。

“对。”白及不知不觉就被南烛牵着走。

“你姐姐要参加,我要跟你姐姐见面的话就得跟她见面对不对?”南烛又问。

“对。”白及点头点得很实诚。

“我要跟她见面是不是得出去?”南烛问。

“是。”白及继续点头。

“可我现在是秦子敬的属下,无缘无故地他会放我出去吗?”南烛问。

“好像……不会。不过我可以求情。他就算不卖我面子也会给我爹爹面子的。”白及自信满满地道。

“呵,理由是什么呢?你想毁你姐姐名节吗?如果编造谎言的话,秦小公爷有那么好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被我打一顿,打得你快快乐乐的,省得王爷见你魂不守舍地他瞎担心,这样一来我自有办法要王爷帮忙。”南烛道。

白及明显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脑袋不够用。

“那……好。”这二愣子索性答应了。他横想竖想愣是没想明白哪里不太对劲。

南烛大吼一声:“倒下!”

白及一脸茫然地看着南烛,然后合作地趴下。

远处的人看傻了眼:

“这算哪门子功夫?手脚都没碰着,白及怎么就趴了?”老将们眼睛瞪得鸡蛋大。

沐王捂头。

“是不是暗器?”有人有些惊惧地问。这里不是龙朝也不是成国,会暗器的人都会引起同为习武人的忌惮。

“绝对不是暗器。”高程肯定地说,“你见过哪个中了暗器的人笑得跟见了万花楼的大姑娘一般的。”

“是哟。”众人顺着指点一看,白及正在被南烛揍,被揍就算了还不还手,不但不还手,视力好的还能看见白及被揍得眉开眼笑。与其说像是见了万花楼的大姑娘,不如说更像是万花楼的大姑娘见了恩客。一脸的笑容好比久旱逢甘霖,喜不自禁,春暖花开,简直跟刚才清场时判若两人。

“白及没事吧。”一个文官果断地问杜若。怎么说杜若也是职业的。

杜若一本正经又很客观地表达自己的专业见解:“不排除脑袋坏了的可能。”

事实上,这小子会唇语,最清楚事态发展的就是他。可见杜若坏得跟鲁冰花有得一拼。

“额滴个乖乖,怪不得他爹给他介绍京城的小姐们他说他么有兴趣。原来他有这个爱好,早点说么!额家这样滴女娃娃多滴是!”一个关中腔的将军兴奋地说。

众人都打了个寒颤。这个关中腔的将军名叫江守德。家里有十八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望儿心切,江家的十八个姑娘都被当成儿子养着。打小习武性格彪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揍起人丝毫不拖泥带水。长到如今,堪称江家的十八条女汉子,甚至有说是江家十八铜人的。最可悲的是,因为这十八个姑娘名声在外,至今统统待字闺中没嫁出去一个。十八位姑娘也不着急,还耀武扬威地放了话说要娶她们首先就得经得住揍。折腾得江守德成天都想着给自家女娃娃找夫婿。可天下有几个喜欢被揍的男子?就算有,十个里面也有八个不成器的。如今看白及被揍得春花荡漾,江守德也笑得像春天的油菜。长得俊俏,职务不低,还是白阁老家的孩子。“哎呀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额以前咋就忘了他呢?都怪他来滴时候太小了,额都么注意他已经长大哩。这个好,这个好啊!”江守德两眼放光地道。

众人闻言皆遥遥向白及投以哀悼的目光。

不多时,眉开眼笑鼻青脸肿的白及快乐地回到了沐王身边。

看着白及晃来晃去的脸,以及江守德对白及的“深情凝视”,沐王的嘴角有些抽搐。

罪魁祸首南烛也走了回来。朝沐王眨眼睛。

沐王立刻发现今晚的南烛很不一样,眼睛里全是快乐的神采。沐王的眼睛在看到南烛的盈盈笑眼时,突然有一种掉进去的错觉。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微微一笑。

“我到底是怎么了?”沐王真不明白自己看见南岩风的脸时的那种从心里流淌出的快乐。按道理,漂亮好看的人他自幼见得多了。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见到他的脸就像阳光照进了心里。看见这张脸着急时会着急,看见他笑时会感到快乐,甚至不去教他骑马一连几天没见到这张脸时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沐王想笑,又强行压抑住心里几乎满溢的笑意。

“王爷言而有信信守诺言言出必行!”南烛暗示道。

沐王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你要什么?”沐王问。

南烛看了白及一眼道:“可否让小的近一步说话?”

白及闻言可劲点头,这二愣子已经发现自己可能被南烛忽悠了——怎么看着这小子都像是跟王爷有约在先的样儿啊?那莫名其妙揍我一顿是个什么道理?可是既然南岩风说话算话,那白及自然是要帮腔的。——话说回来,沐王待南岩风真是与众不同。这么些年了,没见过王爷如此由着人使性子对人好的。

“过来吧。”沐王指指自己的耳朵道,“借耳。”

“南小兄弟又打什么鬼主意?”众人乐得看南烛坏兮兮地去跟沐王耳语。说来也怪,要是换任何一个人这样当众去王爷座前耳语,众人可能都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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