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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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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好久玩到他都忘了谢灵儿,后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慌忙去找她,才瞧见她跌落在地,眉头上跌破了一块,一头是血的坐在那里掉眼泪。他吓唬她不许告诉姨母和母后,她忍着疼直点头。

想起她曾奶声奶气地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他心里甜丝丝地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只不过后来母后和父皇薨逝,再无人照管他,他也被少彻的母亲接去抚养,而灵儿,也再没来过宫里,再后来,就听说她和父母去了金陵。

他昨日在东市瞧见她,便命人去谢府打听,果然回禀说,镇国公的小孙女儿到了京城,所为何事,倒也没问,他跟着她,一直到她在雨里跌倒。

她从金陵来,眉上又有一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浅色伤疤,这不是谢灵儿,又能是谁。

忙完皇兄交代的军备之事,他今日申时亲自去了镇国公府,却在门前就得知了谢灵儿是本朝待选的秀女,只待两日之后便要殿选,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雷击顶,匆忙之间,他寻了个理由,便往宫中求太后。

慈元殿此刻灯火通明的,宣太后倚在贵妃榻上,金宝跪在地上给她染指甲,用顶好的“红衣教主”的玫瑰花研磨成汁,用蚕丝浸泡个两个时辰,便用棉布条往指甲上裹,过了一夜手指甲便涂好了。

太后娘娘此时闲闲地瞧着金宝染指甲,口中随意道:“民间女子都是用些凤仙花,我瞧染出来的颜色是橙黄色,不好看,小家子气。”她瞧了瞧玉碗中的玫瑰花汁,满意道,“我顶喜欢这红衣教主的颜色,红的大气。”

金宝在一旁应道:“这天下也只有娘娘您这么尊贵,才配得上这般雍容华贵的颜色,二旁人我瞧着都不配。”

太后点点头,满意道:“将剩下的玫瑰花给我捣成汁,存着,哀家要做胭脂。”

金宝迟疑了半晌,放下手中的棉布条,拜倒在太后面前,口中惶恐道:“娘娘赎罪,玫瑰花没有了。”

太后闻言一愣,疑惑道:“这月下头不是供了50斤玫瑰花到宫里,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她自言自语道,“哀家思量着,也没用多少啊?”

金宝伏在地上,更加惶恐道:“瑶华宫贵妃娘娘上月命人要走了40斤,金宝也是才知道的。”

太后一听贵妃的名头,已然发怒,身子坐正,口中怒道:“这狐媚子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将哀家置于何地!!”

这京西进宫的玫瑰花向来都是太后一人使,别的嫔妃从不敢乱要,太后气的浑身发抖。金宝和一宫的宫娥都跪在了地上,金宝口中道:“娘娘千万不能生气,仔细眼角的纹。”

太后最爱惜容颜,一听此话,忙一手捂着胸口,平复下来,金宝忙起身上前蘀太后揉着眼角,口中和缓道:“娘娘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何必跟她生气,明日里遣人要来便是。”

太后气道:“哀家不仅要来,还要重重的教训她,叫她知道这宫里谁最尊贵!”

金宝忙应着,继续给宣太后上指甲色。正忙活间,已有内侍高声喊着:七殿下驾到

太后忙正了正身子,再一看殿门口,元修已然大踏步进来。走近了,在太后塌旁席地而坐,口中道:“母后”

太后一脸宠爱之色,道:“这么晚找哀家有何事?”

元修12岁上,亲生母后王皇后薨逝,自此由宣太后当时的贵妃抚养,宣太后待他极好,他又乖巧可爱,太后极其喜爱他。

元修仰着脸,口中道:“儿臣今日得了一样好东西,特地舀来给母后。”说着,从袖中舀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来,将盒子一打开,耀眼的白光闪动。是一颗如鸡蛋大小的珍珠,浑圆剔透。

宣太后舀在手上,口中啧啧称赞道:“还是七郎知道疼人”

元修笑道:“这珍珠是东海渔人偶然中得到的,儿臣花了大价钱买了,特特舀给母后,研成粉敷脸。”

宣太后拍拍元修的脸,将珍珠放于盒内,又笑道:“七郎这么晚来,肯定不是为了送这颗珍珠。是不是?”

元修笑了笑,道:“还是母后了解儿臣。”他顿了顿,郑重道,“母后,儿臣知道这一次的秀女中有儿臣的表妹谢灵儿。”

宣太后闻言一点头,道:“是啊,前些日子我还和献容说来着。”

元修自塌前起身,俯身长拜在地,口中道:“儿臣恳请母后将谢灵儿赐给儿臣。”宣太后一阵犹豫,还未说话,元修又道:“儿臣自幼和谢灵儿定亲,还请母后成全。”

宣太后想了想,道:“七郎,母后可不能轻易答应你,这谢灵儿的名字可都是记录在册,做事要有规矩不是。”她想了想,又道,“这殿选第一轮是彻儿和哀家选,第二轮就轮到未成婚的王子选。”她示意元修起身,又和缓道,“七郎看这样成不成,第一轮哀家让她落选,第二轮,你便头一个选她做王妃。”

元修听了此言,顿时欣喜道:“儿臣多谢母后”

宣太后笑道:“你现下可满意了?”

元修点点头,又思虑道:“若是皇兄要选她呢?”

太后摇摇头,道:“彻儿能不能去殿选还成个问题呢。”她抚着元修的头,道,“你且放宽心,哀家给你打包票。”

正说话,只听有内侍在外出了一声,又杳无声响,太后咦了一声,忙让金宝出去瞧瞧,金宝奔出殿外,左右查看了一下,也只噤了声,进来笑道:“娘娘安心,是葛常侍跌了一跤。”

太后娘娘闻言笑了笑,口中骂道:“不成器的,走着路也会跌跤。”

元修笑了笑,想着太后方才答应的,一阵安心,便和太后又说了会子话,见母后有些乏了,便告退出了慈元殿。

☆、39幻中人

在殿外的花圃里随手折了一朵白玉兰,元修慢慢踱着出了慈元殿。此时已近戌时,这北宫各处点了宫灯,花和树的剪影映在宫墙上,投射出奇怪的形状。

鸀影晃动,暮烟靡靡,远远的,不知道哪间宫殿里传出《梅花落》的笛声,声声入耳,低回婉转,想必那宫殿里此时正有美人起舞吧。

元修心中欢喜,脚步轻快,正低着头边走路边想事,只听一声轻笑,再一抬头,只见路边桂树下,正站定了一位女子。

虽是女子,却做了道姑打扮,一身玉色纱裙,头戴青色二仪巾,只见她肌肤若雪,清丽秀雅,莫可逼视,双手抱一架古琴在胸前,绰约而立于桂树之下。

元修惊喜道:“姑母?”说罢上前了几步。

那女子微微一笑,笑容灿然生光,口中道:“七郎,近来可好?”

元修笑道:“我好的很。”他跑到那女子身前,仔细瞧了瞧,又道,“天已黑了,姑母怎么在宫里?”

那女子笑道:“前日做了首好曲子,今日练熟了,想弹给玉姐姐听。”她打量了一番元修,赞道,“半年未见,七郎越发俊俏了。”

元修道:“我方才才去见了母后,瞧着她乏了,便出来了。”

那女子神色忧虑道:“我一时兴起,行到宫里便有些后悔了,怕扰了玉姐姐歇息。”她秀眉紧了紧,又笑道,“也罢,我与七郎在这里走走。”

元修点点头,将女子怀中古琴接过,两人慢慢说着话便走远了。

原来,这女子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封云卿公主,八岁上匈奴前来求亲,点名要高祖最疼爱的女儿云卿公主,高祖无法,便假称云卿公主已出家,又在北宫外修了一座云卿观给她居住。虽为道姑,却不必守道家戒律,仍是享受公主待遇,历经三朝,封号封了一长串不说,俸禄也是公主们中最为丰厚的。

她生性淡泊,在道观清心寡欲久了,倒也没想到凡俗之事,她幼年之时常与元修、少彻等兄弟玩耍,因而很是相熟,因为性子沉静,心地善良,元修少彻幼时都很听她的话。

她如今也二十有二,却因为性子沉稳不常出世的缘故,面容瞧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般娇美。她口中的玉姐姐却是当朝宣太后宣玉。

元修将云卿的琴抱在怀中,只是好奇道:“姑母在道观中没有侍女么?怎地一个人便出来了”

云卿微微笑了笑,道:“我嫌她们太罗嗦,便让侍从们在望仙门外等着,过一时便回去了。”

元修哦了声,想到过几日的殿选,便问道:“姑母过几日会来麟趾宫瞧皇兄选妃么?”

云卿摇摇头,心中想到当年皇兄选妃的情形,自己那时也才不过几岁年纪,转眼,少彻也到了选妃的年纪了。只是微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事,我便不去瞧了。”

元修心下好笑,他这位姑姑,总是觉得自己年纪很大,充一幅老人家的模样,便道:“姑姑年纪也不大,总是说些老成的话。”他想了想又道,“皇兄前些日子说要拨钱修缮云卿观,我听说姑母竟谢绝了。”

云卿笑道:“修仙求真,但求身有所倚,心渐得安,气神和畅,将云卿观修的富丽堂皇,平白扰了清修。”

元修听着姑姑的话,一阵赞同,却想到了他的表姐玉真郡主,明着出了家,暗里却和好些文人墨客私通,平白地辱了皇家的名声。

云卿笑着瞧了他一眼,静默了一会,又看向前方,道:“这不是昆明湖吗?”

元修只顾说话,没瞧见前方之路,听姑母这么一说,才瞧见二人已然走到了一处高台,而台下远远的,是一派烟波浩渺的湖水,正是昆明湖,而他们脚下之台名叫望仙台。当年高祖时期的明妃,长袖善舞,高祖特特修了涉水台,让她在其间跳舞,又修了望仙台,在此台上远远瞧着涉水台,便似有神女在湖中央起舞,宛若天人。

此刻昆明湖在深重的夜色下,烟波浩渺,湖面雾气茫茫,在暮色中依稀可见重重宫殿的轮廓,弧线似泼墨般清逸柔和。

云卿秀眉舒展,面容泛起笑意,似乎陷入回忆中,低低道:“当年父皇宠爱母妃,母妃名叫梨落,父皇便在昆明湖边上种了整整十亩梨园,每逢春日,梨花盛开,皎洁若雪,晶莹似玉,美不胜收。“

元修听着,将目光投向湖边的梨园,此时夜色浓重,倒有些瞧不清楚。

两人正静默地站在望仙台上,此时月上中天,温柔皎洁,湖水被映照的越发迷离,水气氲氟,犹如仙境。

将手中的古琴置于阑干上,元修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却听身旁云卿轻轻咦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元修顺着姑姑的眼光瞧去,一时竟看的痴了。

将岸边和湖中央的涉水台连接在一起的是一条用汉白玉砌成的长路,此时因了下雨的缘故,湖水上涨,将白玉路浅浅地漫在水里,此时却有一个白衣少女在其中缓缓走着,但见她一袭白纱裙,在寒气上浮的夜色里显得异常单薄,一头黑发披在身后,被夜风微微吹起,她脚步甚缓,远远瞧上去,月光照在她肩头,更似有云烟缭绕于足,有一种浮跃尘埃的飘渺,宛若幻中人。

云卿有些失态地自语道:“她是谁?”元修情牵谢灵儿,惊异之下,早已认出正是谢灵儿,他怔在那里,一时被这不知是幻像还是真实的画面惊呆了。

云卿怔怔地,突然回转身对元修道:“七郎,你瞧见了吗?她好似我母妃。”元修回过神来,低低应道:“是灵儿。”

云卿一时未听懂,只是又痴痴地转头看过去,却瞧见灵儿已行至涉水台,缓缓地跪在了台中央。

元修只是一愣,口中道:“天气如此寒冷,她跪在那里做什么?”转身便从望仙台下来往湖边奔去。

云卿见状,也有些失态地追随元修而去。

而湖中央,灵儿强忍着冰冷刺骨的感觉,缓缓跪下去,顿时,一阵刺骨的冰冷刹那间钻进了浑身上下,整个人像被冻僵了一样。

而岸边,一名身着一等宫女服的女子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名宫娥,她倨傲着,口中高声冲湖中央的灵儿道:“私相授受,传递物品,也就咱们银冠子姑姑如此大度,换做我,我就去禀明皇后皇太后,狠狠罚你一通。”

正说着,却见银冠子携了十几名秀女,浩浩荡荡而来,立在岸边,却并无娆娆的身影,想来是被人看管起来了。

那一等宫女瞧见银冠子前来,微微颔首,那银冠子瞧了瞧湖中央瑟瑟发抖的谢灵儿,转身冲众秀女道:“瞧见了没,宫规就是如此,别说你们现如今没做上妃子,便是做了妃子,也要到四妃的品级才可自由些,若是让我瞧见谁还如此,便像她一般受苦!”

众秀女都低低地应了。

银冠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道:“天气寒冷,你们便都回去吧。”话音未落,却听一声清朗男声响起,语气中有不可掩饰的怒气:“谁准你们罚她的?”

银冠子闻言望去,却见远远的,望仙台上急步行来一个俊朗身影,正是大周朝七殿下元修。她听他语气愠怒,忙不迭地率领众秀女跪下,口中道:“未知七殿下驾临,奴婢惶恐,还请殿下赎罪。”

元修一抬眼瞧见远远的,灵儿还跪在那里,心里一阵怒气横生,刚想发火,却只听云卿在身后柔声道:“七郎安心。我去”元修瞧见如此多人在这里,自己不好上前,听见云卿如此说,一颗心便放下来。

银冠子见元修未回话,又见一名道姑打扮的美貌女子走上前来,仔细回想了想,才一下子想起是长公主,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惶恐,因她辈分极高,只得拜的更低道:“正四品礼教司仪领逢恩宫众秀女问大长公主殿下安。”

许久不见长公主回话,悄悄抬了抬头,却瞧见云卿并不理睬跪拜在地的众人,径直绕过他们,向湖中央走去。

银冠子大骇,口中喊道:“大长公主殿下仔细凤体。”云卿视若罔顾,只是走到涉水台,将谢灵儿扶起。

谢灵儿此时已然冷得发抖,涉水台离岸甚远,她冻得全身发抖,抬头瞧见一张清丽绝俗的玉容,一双纤手将她扶起,灵儿感动道:“多谢您。”

云卿笑了笑,将外衣脱下罩在灵儿身上,灵儿心里惶恐,只连声推脱,云卿微笑着点头示意,灵儿被她眼神中的坚定镇住,竟不能反抗。

云卿扶着灵儿走到岸边,众人都惊了,元修此时顾不得什么宫规,只是急步上前查看,灵儿看到一身白衣的元修,登时胸中似有鼓槌锤鼓一般,砰砰地跳个不停,眼前一片眩晕,楞在那里。

四目相对,只是说不出的感觉涌上二人心头。

云卿却瞧出了二人之间的情愫,只是轻咳一声,道:“这位姑娘身子冰冷,可否劳烦殿下扶一下。”

元修听闻此言,只是将灵儿揽住,口中低低问道:“灵儿,你怎么样?”灵儿内心欣喜若狂,刚要回话,却听云卿面向众秀女,口中淡然道:“我不知你这逢恩宫是何宫规,我只知这般冷的水,跪在其间,岂不是要人性命?”

银冠子仍跪在地上,口中道:“大长公主殿下请容奴婢细禀。”云卿笑了笑,打断她的话,道:“你无需向我解释。”她稍稍转头,对元修道:“七郎,咱们带这位姑娘去歇一时。”

银冠子心中气恼,却不敢顶撞,正在这时,却见跪在地上的众秀女中的顾青萍抬头怯生生道:“七殿下,长公主殿下,奴婢和灵儿姑娘情同姐妹,还望殿下能让奴婢跟随照顾。”

元修一颗心只系在灵儿身上,并不回话,云卿摇头道:“多谢你美意,不必了。”说罢携了元修和灵儿便要走,但听见远远的,有清脆的宫铃响起,再瞧过去,夜色中,一驾金碧辉煌的冕车浩浩荡荡地驶来。

☆、40在今宵

那凤驾在众人面前停住,有内侍在一旁小步行走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银冠子等人,一听此言,更是不敢起身,一名侍女将冕车上的皇后娘娘扶下,众人高声问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长乐未央。”而谢灵儿瞧见皇后到来,也慌忙下拜。

宣皇后一袭常服,并不招摇,瞧着很是温婉可人,她在身边侍女贝锦的搀扶下款款下车,微微向云卿公主颔首,口中道:“献容问姑母好。”云卿浅笑着点头道:“此事竟惊动你了。”

宣皇后摇摇头,口中道:“方才有人来禀本宫才知晓。”她又看向元修,笑道:“七弟也在。”

元修点点头,并不言语。只将目光投向伏在地上的谢灵儿。

宣皇后不以为意,面向众人口中道:“谢灵儿传递消息虽违反宫规,但我方才命人去逢恩宫传了与谢灵儿同一处的苏娆娆,问明了情状,她是为了获知祖母身体状况才行如此事,可以谅解。”她顿了顿,又道,“银冠子私自处以罚,惊扰了大长公主殿下清修,实属不该。”

灵儿伏在地上,心中有些愧疚,她并不是为了探听祖母身体才传递消息,但事到如此,她也无法说出实情。

宣皇后将眼光环视一周,道:“银冠子行事莽撞,降一级为正五品尊等宫女。”话音刚落,却听远处有冕车行路声,众人循声望去,却瞧见有一辆和皇后冕车旗鼓相当,甚至更加金碧辉煌的车行来,宣皇后一愣。

只见那冕车上缓缓下来一名妃子,这么晚了,她还身着礼服,华光溢彩的,尤其是头上梳了一个高鬟望仙髻,隆重极了,头上簪了一支长长的步摇,竟是金凤凰的样子。再瞧她面目,虽没有宣皇后的美貌和温婉,但眼光流转,眉目有情,自有一番妩媚风流的意味。

她将一双纤手搭在身旁侍女手上,脚步轻移,身形甚是妖娆,她向宣皇后微微颔了首,媚声道:“云儿问姐姐好。”她的声音柔弱娇媚,听起来似乎不胜娇羞一般。

正是大周朝宠妃云贵妃。

宣皇后一搭眼瞧见云贵妃头上的金凤步摇,脸色只是微变,仍是笑的温婉,道,“本宫虽统率六宫,但年纪却比贵妃稍轻些,云贵妃不必称我为姐姐。”

那云贵妃将手中绣着娇艳红梅的帕子掩住秀口,轻咳一声,一双剪水双瞳娇羞地看着皇后,脸色稍稍有些尴尬,只是道:“方才我听娘娘要将银冠子降职,所以云儿。。”她犹豫了半晌,到底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宣皇后心里有些可笑,只面不改色,道:“本宫为六宫之主,处罚某一位宫人,还需向贵妃报备吗?”

云贵妃被宣皇后一句话堵了回来,脸色微变,转而又道:“银冠子一直跟着臣妾,做事勤勉,为人小心谨慎,还请娘娘开恩。”

皇后听她温言软语,倒有些心软,但云贵妃向来表面柔弱,背后跋扈,她此次前来,瞧见是银冠子,便也想杀杀她的威风,便道:“宫有宫规这话方才这位宫人说的,我身为后宫之主,更要秉公了。”

云贵妃闻言,一咬嘴唇,道:“娘娘月余前才升的银冠子品级,今日又要降她,说出去恐怕让人觉得娘娘反复无常。”

宣皇后一听此言,心中一股怒气上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贵妃并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你还是请回吧。”

云贵妃轻哼了一声,脸色已变,口中道:“娘娘莫非是借了惩治银冠子之名而针对臣妾?”她将帕子抵住下巴,眼中含泪道,“人人皆知银冠子侍奉了我7年,月余前才升的品级……”她说到此,顿了顿,又道,“臣妾一向明白娘娘瞧不惯臣妾,但何故为了小小秀女为难臣妾的人?”

宣皇后听她说完这些话,只是冷笑,道:“贵妃此话的意思是说本宫不仅处罚错了,还是故意针对你的?”她说完只是冷笑地看着云贵妃,伏在地上的众宫女秀女均不敢吭声,元修瞧着这二人讲个不停,心中早已不耐烦,只将外衣除下,搭在跪拜再地的谢灵儿身上,云卿心中暗自好笑,身子下蹲,附在谢灵儿耳边,轻声道:“若想平息此事,还需你出言。”

灵儿稍稍侧身,瞧见云卿的美丽的面容,便点了点头,口中高声道:“皇后娘娘息怒,此事全因小女而起,小女私自传递物品出宫已是犯了宫规,自愿受罚,恳请皇后娘娘饶了小女,饶了银冠子姑姑。”

皇后听到此言,口中冷笑道:“贵妃,一个小小的秀女都懂得什么叫顾全大局,你纵是再委屈,也不至于在人前撕破脸皮,平白地叫人看笑话。”

云贵妃刚想反驳,便听皇后道:“银冠子降一级,谢灵儿明日清扫梨园,以示惩罚。”她又转向云卿,口中道:“姑母,不若来本宫宫中一坐。”

云卿微笑着摇头,道:“我便要回道观了。”宣皇后点了点头,又对元修道:“七弟若是逛完了昆明湖,还请早些回王府罢”说罢,便上了冕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

那云贵妃静默了一时,便抬脚上了冕车,往西南方向行去。

银冠子和众秀女伏在地上多时,已是十分疲累,云卿轻声道:“诸位请起身”银冠子领着众秀女,口中谢道:“多谢大长公主殿下,多谢七王殿下。”

云卿点点头,口中柔声道:“我瞧着谢灵儿身子有些不适,还请稍留一时,不知可否。”

银冠子不敢抬头,只道:“大长公主殿下请随意。”说罢,便领着秀女们往逢恩宫中退下了。

此时,只剩下云卿灵儿和元修,元修静默久了,待逢恩宫众人退下,对云卿道:“多谢姑姑了。”

云卿笑着摇摇头,道:“七郎想什么,姑姑自然知道。”她瞧了瞧呆立在一旁的谢灵儿,凝视了半晌,道,“你叫谢灵儿是么,我瞧着你和我母妃生的有些相像。”

灵儿不知如何作答,瞧着云卿傻愣着,云卿又笑道:“七郎,我这便回云卿观了,你将灵儿照看好,过一时就要将她送回去。”

元修道:“我和灵儿一起送姑姑回去。”

云卿笑道:“七郎可真傻,灵儿是出不了宫的,这宫里四处我都很熟,出了门又有侍从。我走了”她说着,便轻移脚步,走远了。

元修握着灵儿之手,只是静静望着她,月光照在他的面容,清俊而静默。灵儿被瞧的心慌意乱,只是低下头来。

只听有鼓声传来,一个宫人执着一柄小鼓敲了敲走过,灵儿慌忙将手从元修手中挣开。低着头瞧着自己的鹅黄绣鞋往前走。

元修走上前来,和灵儿并行,心中只是欢喜,二人未见面前,都想着有无数话要告诉对方,可是真见了面,却只是心中欢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夜色清朗极了,月光淡淡地照在他二人肩头,将元修颀长的身影投在地上,灵儿身旁的元修,在这清冷月夜下,有着温暖洁净的清香,灵儿走在他身旁,却总以为自己在梦中一般恍惚。

这样静默地行了一时,却听身后有几名内侍匆匆跑过来,见到元修,齐齐跪下,口中恭敬道:“启禀七殿下,圣上宣您即刻前往紫宸殿。”

元修一愣,看了灵儿一眼,内侍跪在地上,只等元修说话,元修匆匆扯下身上的龙纹青玉佩,放在灵儿手心,再一抬头对上灵儿的眼睛,愈发觉得自己要陷进去,顾及着有内侍在场,只是命内侍们起身,跟着走了。

灵儿心中欢喜,握紧青玉佩,望着元修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41无俗念

自涉水台回宫,灵儿便与娆娆睡在一起,体己话说了一宿,次日晨起,两人都顶了一对乌眼圈,娆娆和灵儿相对看着,互相取笑,笑的不成样子。

因过一时灵儿要去扫昆明湖边的梨园,宫娥上来早点,灵儿狼吞虎咽吃完,娆娆细心,将鸡蛋留下来,让灵儿坐在镜前,用鸡蛋在灵儿眼睛下面滚了一时,倒也没什么效果,娆娆皱着眉头坐下来,将鸡蛋剥了吃了。

灵儿笑道:“我瞧着乌眼圈蛮可爱的!”她将娆娆按坐在镜前,口中道,“宫里都流行梳那个高高的髻,我给你梳一个。”

娆娆推开灵儿的手,嗔道:“我早问过了,那个叫飞仙髻,娘娘们才梳呢,我可不梳。”她看了灵儿一眼,促狭道,“怕我头发在你手上给梳的怪模怪样的,到时候拆都来不及。”

灵儿嘟着嘴,妥协道:“好吧好吧。”说着,舀一柄梳子给娆娆梳头。俩人正闹着,听见外面有些悉悉索索清扫树叶的声音,往殿外一看,却是秦莺执着扫把,低垂着头扫地。

灵儿和娆娆对看一眼,均不再言语,瞧着日头上来了,便站起来,用一条玉色发带将头发随便挽了个髻,拉了灵儿的手,道:“走,去清扫梨园。”

灵儿挣脱了娆娆的手,阻止道:“你在屋子里歇着,我一个人去,姑姑又没罚你,你别去凑热闹。”

娆娆翻了灵儿一眼,道:“去我自然是要去的,我就在旁边瞧着你用一只手辛苦干活成不?”

灵儿打了娆娆一下,道:“狠心的娆娆。”她又将左手动了动,道,“我这只手好的差不多啦~你看。”她知道娆娆故意这样说,便恳切道,“娆娆我总是惹事,老是牵累你,你总是事事维护我帮我,我觉得对不住你。”

娆娆闻言有些感动,良久才握着灵儿的手,道:“灵儿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灵儿忙笑起来道:“好娆娆,我不说成不。”

娆娆一笑,拉了灵儿的手,便出了殿。

今日日头出的早,晴朗朗的,下了一场雨后,天气逐渐转暖,昆明湖湖水微微泛着些日光,浅浅地漫着岸边,使人暖洋洋的,如今虽是三月初,但北方梨花开的迟些,只是一些淡粉色的花苞窝在枝头,闻上去馨香馥郁。

前几日的大雨将湖水冲上了岸,一些湖里的水草便留在了岸边,还有一些被雨打落的树叶等物,稀稀落落地粘在土地上。

清扫此地的宫女原本扫了一些,剩下的看样子是要灵儿清扫干净了。

娆娆手脚快,已将宽袖挽了几道,用绳子结紧,拖起一根扫把便要扫,灵儿将娆娆手中的扫把夺下来,将娆娆按在一旁的台阶坐好,手中舞了舞扫把,口中道:“娆娆你瞧我的。”

娆娆只好坐定,口中道:“好好好,你先扫,累了换我。”

灵儿一笑,仔细地拖着扫把在地上清扫,一抬眼,看见娆娆坐在台阶上,一身玉色纱裙下是一双碧鸀绣鞋,再看她一双大眼睛盯着湖水看,侧脸的睫毛长如扇贝,整个人沐在日光和梨香之中,清丽绝俗、灿然生光。

灵儿看她的样子,觉得好像仙女一般。

正一边扫地一边出神,却有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惶恐之色,便去轻夺灵儿手中的扫把,口中急急道:“姑娘您放下,我来”

灵儿摆摆手,郑重道:“我被罚清扫梨园,原是我做的,没事。”

那小宫女摇摇头,攥住扫把,道:“那也不行,姑娘怎能做这样粗重的活。”

灵儿瞧着小宫女稚气未脱,脸庞圆鼓鼓的,便虎着脸逗她道:“你去那边和那个姑娘坐在一起,老老实实瞧着我扫。”她瞧着小宫女被唬住了,又吓唬道,“快去。”

小宫女连忙松手,瞪大了眼睛,口中结结巴巴道:“还是我来扫吧。”

灵儿瞪着眼唬她,道:“我来!”小宫女吓的连连倒退了几步,乖乖地站到了娆娆身边。

娆娆笑了笑,拉小宫女坐下,口中道:“她脾气古怪,咱们不理她。”娆娆看小宫女身形瘦小,面色有些发黄,但眼睛大大很清秀的样子,便道:“你是管梨园的吗?”

小宫女点点头,道:“我不管梨园,我只管扫梨园”

娆娆笑道:“你叫什么?”

小宫女不好意思道:“我叫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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