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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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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再这样说,我可就记过了。”尹继善笑容灿烂,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对。

“唉——”我一叹。“回吧。”

夕阳映红天际,云朵好似羞赧的初恋少女,我侧头看了一眼火红太阳,不自觉的微笑。日落亦是日出吗?有意思的说法,我记下了……

[正文:第一百四十四章  谒见]

“童儿,几时了?”我翻了个身,抱着锦被噌了噌,未睁眼媚声问。

月童拿丝帕抹去我嘴角流出的口水,柔声道:“辰牌刚过。”

“什么?!”我突的睁眼,坏了,尹继善一早要给我讲《女则》的,这下他好气死了,肯定给我记过。为了避免他的大吼大叫,我是该溜?还是该杀了他?“快!趁着他尚未发现,咱们溜出去,就说李卫找我好了。”

“这主意真不错。”尹继善冷脸进来,猛得瞧见我莹洁肌肤,俊脸腾的一红,迅速将身体背过去,一咳掩盖尴尬。“九次!只剩一次,你可得小心。”

“不用你提醒我。”我朝尹继善一吐舌头,掀开锦被觉得肚兜带有点松,拽了拽月童的衣袖。“肚兜带松了,给我重新系好。”

月童弯下身子将我长发总绾起一窝丝来,修长柔白的手指触摸着滑若凝脂的躯体,熟练的将肚兜带松开又系好。

“不是腰上的带,是脖子上的。”我一边玩着头发,一边老实的让月童服侍,如此安静不乱动的我,倒真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尹继善不知再想什么,脸白了红、红了白,又略带艴然之色。“为何不让婢女进来伺候?你这样成何体统!”

“童儿比她们强百倍,我干嘛要退而求其次呢。”这么看不惯,为何不记我过?明明理由就摆在眼前。

月童瞧我疑惑,将粉唇附在我耳旁悄声道:“尹大人怕是吃醋,他想和您……”

月童话虽只言半句,我却心中明了,耸耸肩:“抱歉元长,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未曾想过将你纳入那堪长的污秽名单。一来你未有利用或威胁的因由,二来倘若只是玩乐,我比较喜欢娇憨一些的。当然啦,若你执意如此的话,与你共过良宵又何妨。”

“你输了!”尹继善寒冽如霜,眼睛似冰刃一般。

我一怔,两眼睁得滚圆。圈套?陷阱?“你耍我?!”我怒吼。

“你太自以为是了。”尹继善平静道。“怨不得被骗。”

“出去!”我火冒三丈,将这半个多月来积攒的怒火统统发出来。“滚!”

尹继善并未解释转身离开,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花廊里,麻雀叽喳,阳光从藤萝的细缝中漏下细如丝线。不远处假山旁,正打扫院落的两个娟秀婢女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闺房话。

“夫人这段日子对那京城来的官大人很宠爱呢,将陆公子抛在脑后了。夫人除了月侍从,没见几个如此得宠的呢。”

“怎么?羡慕?不如去求夫人赐你个良人如何?”

“瞧你,说甚胡话。”

“别把胡话不当真话,倘若认真儿了,有你后悔的。”

她们打闹说笑着走远。尹继善望着她们的倩影思绪万千,无法绘成言语……谁能明白他此时复杂的心情?谁又能解他忧愁?月亮是否明白繁星为何闪耀?太阳是否明白云朵为何浮动?雨又是否明白大地为何渴望它?

尹继善起身拂拭长袍上的灰尘,为何轻易说出最后一次?明明清楚此乃拖延的唯一方法,可还是轻易开口。又为何轻易拒绝?明明身体听到那话时在渴望,可就是无法轻松说出愿意。为何……他们相处的时间即将结束,恐惧慢慢侵蚀他,对未来、亦对她……

“大人。”瑶琴的轻唤及时制止了尹继善心头的哀愁。

“何事?”尹继善恢复平常的淡漠。

瑶琴一施礼。“李卫、李大人带了两位客人已到,夫人请您一同前往前殿。”

尹继善没想到李卫说来就来。“凤儿现在何处?”

“凤阁。”瑶琴恭敬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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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继善进屋时,月童正给我穿缀东珠蝴蝶落花鞋。我怒气未消,一瞥尹继善。“你打算穿常服见他们吗?”

尹继善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尚未换衣,急急欲去换。

我见他着急的模样笑了,连忙唤住他。“别急着走啊,你的官服我已经拿过来了,在这儿换吧。”说罢,我朝月童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到桌案拿起官服交给瑶琴,瑶琴接下服侍尹继善换衣。

尹继善换好官服回头一见我,震惊的同时紧拧浓眉。冠帔盛饰的我与方才判若两人,美丽的双目,瞳孔仿佛镶嵌了黑珍珠一般动人心魄,从那里发出的光芒不再只是单纯的骄矜,而是令人忌惮的桀骜不驯,身上散出寒冰一般的气魄,使他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他不由躬身、垂下眼帘,奴颜婢膝。他感受到另一种恐惧,一种叫做权力的恐惧。

“桂华殿”仿若月宫仙子,瑰丽媚曼又姽婳娴雅。大厅里画屏展西湖风韵,障扇雉尾,雕寿桃宝座。身穿官服的三位大人未观赏宫殿的华美奇*shu网收集整理,垂首等待主人。

我入内刚坐下,他们便行跪拜礼:“奴才浙江总督李卫、杭州织造隆升、吏部侍郎留保,叩见永清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我微一抬手。

他们谢恩起身仍微垂头,李卫上前一步道:“公主,皇上命奴才转交一份密折。”说罢,他从袖中掏出奏折举过头顶,月童走去将奏折接下,旋即走回交给我。

我打开奏折,内容很短,只一句“朕亦然,速回。”。亦然?我眉头一蹙,该死的尹继善,将我的玩笑话也奏给胤禛,我侧头压低嗓音沉声对他道:“这笔帐得空本公主会好好和你算清楚,你给本公主记住。”又转向李卫。“回他不必再催,过了十五本公主自然会返,迎礼就交由怡亲王。另外,宗室王公不必迎了,只怡亲王一人即可。”其实,是我不想看到允礼削瘦的身影。

“奴才谨遵公主懿旨。”李卫领命退后。

这时,瑶琴与几个侍女上了茶,我端起茶抿了一口。“坐。”

李卫他们施礼就坐,噤若寒蝉,煞是奇怪。我透过茶雾窥视他们的神情,李卫俊秀的脸上略带怒气,是何事令他生气?隆升脸上几条皱纹间隐约见踖踧。留保本白皙的脸此时微泛红,眼睛瞅着地面有些恍惚。

既然都不想先出声,我小小惩罚一下吧。“皇上近来可安?”我盖上茶盖,似关怀的探问。

“回公主,皇上甚安。”李卫起身谨慎回答,心下经意。

“哦?当真?”我一挑眉,放下茶碗,执绸帕点了点嘴角,故意停顿片刻。果然,三人皆愣似感迷惑。我唇角一弯,敛回仍厉色道:“别以为本公主远在杭州便不知朝廷之事,糊弄本公主可不是明智之举,三位爱卿切莫兀自藏掖,无论何事不妨说与本公主,本公主恕尔等无罪。”

李卫抬眼看了看我,觉察我双目含带慧黠,心下大胆揣测我此言乃故意狡狯,索性直言不讳。“皇上查抄江宁织造府之事命吾等对公主隐瞒,不过,奴才擅自以为此事瞒不过公主慧眼,想公主何等聪慧又岂会不察吾等隐情,奴才迟疑相告,请公主责罚。”

原来如此,这有何必要隐瞒?我解颐而笑:“皇上用心良苦本公主怎不明?尔等安心,不必拘谨,此处并非金銮殿,家常话也说得。”

李卫回坐后,三人似轻松不少,端起茶慢品着。李卫的怒气似消散些许,茶碗虽放在唇边却不见饮,不知在沉思何事?隆升依旧小心翼翼的噤声,并非胆小而是以防万一。留保正好相反,端着茶一边喝一边偷瞄我。

“你也去坐吧。”我侧头小声对尹继善道。

尹继善盯着留保,冷声回:“不必。”

该生气的人是我,你别扭什么劲儿?我心里咕哝,将视线投向李卫,对于另外不知根底的二人,我更喜欢跟熟悉之人聊天,不用紧绷弦儿。“李卫,可给我买到蒟酱?”

我突然用“我”字令除李卫之外的其他人骇异,将惶惑的黑眸投向他。李卫知此乃私交话也不起身,浅一笑。“回主子,奴才派人去滇蜀买了一罐。”

“多少钱?”我心喜,忙问。

“五百贯足钱。”李卫笑回。

咽了咽口水,我迫不及待的问:“今儿带来了吗?”

“这——”李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回:“被皇上抢了先,皇上金口,若主子想吃就快些回去,否则,皇上便下旨不准任何商贩将此物卖给您。”

“拿吃食做质,着实可恶。”宛若红玛瑙般甜美可爱的蒟酱就这么飞了,令人甚感失落。“据说此物生在前南越国之地,木似谷树、叶如桑椹,长二三寸,九月后,霜里方熟,士人采之酿成酱,因其不肯多生,所以极其珍贵。如此美味,此时竟品尝不到,憾事一桩。”

“能令主子抱憾之事可不常见,奴才今儿真有幸。”李卫爽直的俏皮话令旁人惊悸,而我却呵呵笑着。

“刚才瞧你脸色不好,有何不顺心的事?不妨道来。”我一直在意李卫气恼的神色,他虽平素粗率,但不会藏不住,定是故意让我察觉。

“主子好眼力。”李卫给我扣高帽,起身打了个千。“奴才听闻太湖附近盗贼猖狂,百姓难以安居,胸中义愤填膺。奴才吃百家米,当解百姓之苦。因此,奴才想……”

李卫话音未落,陆瑄这个笨蛋便不知死活的闯了进来,空气瞬时凝滞……

[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约]

“你来作甚?出去!”

陆瑄原本微带笑意的脸顿时僵住,表情有些惊讶,听我问话,吭哧了半天才道:“衣、衣裳送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捧着莹白雪花衣裙,松开紧皱的双眉,侧头示意月童去拿。“陆公子,你可以收拾收拾行装回苏州了。”我没忘记自己输了赌。

“为何?”陆瑄自然的疑问

我还来不及回,李卫便抢话。“大胆!酒囊饭袋而已,竟敢问为何!夫人的话没听清吗?……”

“李卫。”我打断李卫,冷眼一扫他。“闭嘴!”

李卫一怔,垂首惊慌道:“奴才该死。”

我斜倚宝座似慵懒的看着陆瑄。“叫你回去,是因前几日你祖父来信挂念你,父母在、不远游,三十儿未回,难道元宵也不回吗?莫非你想落个贪恋女色的昏庸之名不成?百善孝为先,我月府可不留逆子,你若明白就快回去吧,莫令家人为你担忧。”

“夫人既然如此说,那在下速去速回。”陆瑄深深作揖,又朝几位大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与先前手足无措的单纯表情迥若两人,黑眸中亦未露出眷恋不舍,平静无澜,施礼过后便转身离去。

我瞅着陆瑄的冷静态度,双眉又皱起,直到他离开,我依然未化解心中的疑虑。

“主子是否觉得此人甚为奇怪?若非真蠢,便是隐藏的极好。”李卫瞧我脸色难看,晓得因由。

“是乌龟还是蛇有何重要?毕竟他是交易得来的,其实本不需要他,一时心血来潮想有个玩具开心,可是玩具一点也未令我开怀,留着没用。”我假装残酷,将他们追问详情的心思抹杀,又转移话题。“李卫啊,方才的事儿你还未说完呢,你想怎样?”

李卫举目见我一闪狡黠,机警的加以思索,面带憨笑。“奴才那点小心思怎瞒得了主子呢?主子英明,想必心中已有主张吧,奴才不敢讨打。”

好你个李卫,竟跟我调侃儿,着实猖狂,不怕遭人嫉恨吗?我并未立即回他装做沉思,实际观察他们的脸色。果然,另外二人微露厌恶,想他们皆是考取功名入仕,而李卫则是捐资入仕,心中不平也难免。我要此刻应下来,恐招致媒怨,若他们将此事抖搂出去,满朝文武中那些早看我不顺眼的官员定拿此大做文章,到时会令我相当困扰的,没想到如今的我竟沦落到要小心行事的地步。“这事儿本公主先记下了,等回京奏给皇上,想他不会置之不理。到时,莫说要辛苦你,在座的几位大人恐都要为此麻烦啦。”

李卫心下惶恐,知道此乃告诫自己莫恃宠而骄,亦明白守着旁人不该有所求,因着方才的私交话,自己得意忘形了。“奴才放肆,请公主恕罪。”

“嗳,何来放肆之说?”威胁够了,就该夸奖。“一省总督尚且心系百姓安危,可见辖区官员也定差不到哪儿去。是这样吗?隆大人?”别给我装哑巴,以为不做声就可以万事大吉。

隆升手心冒汗,腾的起身面露跼蹐,定了定神才道:“公主所言极是。”

我淡一笑,这人,谨慎的过了头。“隆大人既然是杭州织造,就瞧瞧这身衣裳如何吧。”说罢,我丢了个眼色给月童,他一点头捧着衣裳过去。

隆升接过衣裳仔细抚摸观察的同时不忘觑我的神情,见我静静饮茶觉察不出任何端倪,迟疑片刻,似狠下心肠道:“奴才不才,此物仿得是真丝绸提花缎,民间手艺,取自‘瑞雪兆丰年’之意,花纹晶亮,不失为佳绣。”话落,他将衣裳还给月童。

“隆大人过谦了。”我浅笑着放下茶碗,隆升倒是未说假话,倘若他以我身份兀自卖好,恐怕他出不去殿门了。“我因与前一任江宁织造有些私交,偷学了点,只是没有隆大人知道的这般详细罢了。”

隆升不由的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未敢瞒哄,施礼回坐。

我将隆升细微的松气映在眼中,心想他虽谦恭、却含狡猾成分,倒也用得其所。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人,留保秀脸仍旧泛红,心不在焉的模样。我眉头一挑,计上心来。“留大人,听闻你前几日刚得一美妾,可有此事?”

“呣?”留保显然尚未回魂,一脸茫然。旁侧的隆升暗地踹他一脚,他便迷茫的看向隆升,隆升着急的低声道:“公主问大人话呢,是否刚得了一妾。”

留保吓了一跳,惊惶的行礼跪下,两臂打了个颤,低着头道:“回公主,确有此事。”

“哦?”我掩嘴偷乐,下面的问题看你怎么回。“是她美还是本公主美?”

“自然是……”留保抬头欲答,忽反应过来又慌忙垂头,这题无论真假都乃大不敬。他左思右想,胸中有了答案。“奴才凡夫俗子,公主美。”

我一愣,眼中带着玩味看着他。一句拆做两句,一反一正,暗语你知我知就是不言。“本公主深明大义,大人愚钝。”

“公主教诲的是。”留保心中明了,行礼回坐面红心跳。

我瞧留保容色绯红轻声一笑,他这是吓得还是其他?虽聪明却略显稚嫩,倒也不屈才。我喝了口茶,忽想起作画的那人,便装作疲乏想赶他们走。

李卫看出我的心思,眼珠一转。“吾等衙中尚有些琐事,先行告退,请公主海涵。”

“去吧,别耽搁了。”我懒懒抬臂挥了挥,暗想李卫不愧是好奴才。

另二人闻之憬然,纷纷起身施礼离开。

我约莫着他们已走远,不雅的伸了个懒腰,欲回内室换衣出去。

“你准备去哪儿?”尹继善阴沉着脸将我拦住。“将李大人他们赶走所谓何事?”

我撇开脸。“我乏了。”

“谎话。”尹继善神情严肃,忽唇角一翘。“想溜?权势熏天的永清公主原来只是个喜欢赖账的老妪。”

喜欢赖账的老太婆?“我没说过要赖你帐,方才不是打发陆瑄回去了吗?”

“那其它的呢?”尹继善迫问。

我二话不说侧身去掏月童的内衬衣里特意开的口袋,从中掏出五六个小木牌,一个个扔给尹继善。“满意了吧!”

“秘密。”尹继善两眼放光,看似他只想得知这一条。

“秘密就是……”我贴近尹继善的脸笑眼弯弯看着他波动的黑眸,他微微向后仰身呼吸不均,我甚至能听到他心脏猛烈的跳动声。突然,寒霜侵袭,仿若呼啸的冷风夹杂漫天飞雪,瞬时将他冻住。“你——没资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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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下僵化的尹继善,换上便服去找董孚存。他仍是一袭月白袍、气宇轩昂,正低头仔细的整理画卷。今日他身边多了一位姝色端庄的少妇,温柔的明眸含笑望着他,一看便知是他内人。

董孚存抬头瞧见我颇为意外,满眼讶然。“夫人?”

他内人闻声看向我,诧异不亚于他的夫。

我走过去微屈膝道万福,他们见此连忙回礼。“我到此一来买你那幅《富春江春色图》,二来嘛……”我忽得冷下脸来。“告你言语悖逆之罪。”

“夫人……”董孚存着实惊吓,几日前说了一番引发歧义的话,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便跟“一自蕉符纷海上,更无日月照山东。”相差无几,不觉冷汗直冒。

我见董孚存表情恐惧,嫣然展笑不再吓唬他。“往后请谨言慎行,我知你出自一番好意,但旁人可不一定如此认为。愣着干嘛?还不快把画给我?”

“呃?”董孚存有些愣怔,他内人拽了拽他袖子,他这才回神忙找画,找到后便递给我。

我示意月童接下画并付钱,瞅着少妇问:“这位是令阃吧?”

“嗯,拙妻闫氏。”董孚存收好钱淡一笑,想了想问:“夫人既称‘夫人’,想必那日之人乃当朝一二品命官吧?”

“元长啊,只是个户部郎中而已,升至一二品还早着呢。”董孚存看样是把尹继善当作我夫君了。“而且,他并非我夫君。”

董孚存未再详问,只说平常客气话。“那幅西湖景可是用来送人?”

“嗳。”我点点头。“送给爱子,他年已十八。”

董孚存上下打量我,难以相信我如此年轻儿子竟年将弱冠,又是一惊。忽见我面色略显疲惫,心下在意。“夫人似乎有些累。”

“确实有点累。”与李卫他们周旋了一上午能不累吗?“来这儿之前,我与几只狐狸打了会儿猎,发觉自己竟无法将狐狸变成忠犬,大概取决于猎人吧,我的能力削弱了呢。幸好,有只狐狸还算聪明,即便面皮是狐狸,内里也装作是狗。”

董孚存听出弦外之音,但碍于自己是陌生人不好直言,亦不知我底细。不过,官场之事他略有耳闻,一个妇道人家怎应付的过来?不禁心生怜惜。“倘若将自己当作虎,不也有‘狐假虎威’这等词句吗?”

“若化作龙呢?”我似无心问道。

董孚存闻之身体一颤感觉寒气渗入骨髓,沉默半晌,他方道:“有口无心之失,在下对此付之一笑。”

我脸一红,自己有意无意说出不敬之言,董孚存当作童言一笑了之,被陌生人好意提醒心里有点害臊。“多谢忠告。”我裣衽再拜。“过些日子我便要离开杭州,二位保重,告辞。”说罢,我转身欲走。

“去往何处?”董孚存不由急问。

回眸一笑百媚生,樱桃微启闻兰麝。“回家。”……

[正文:第一百四十六章 元宵烫口]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皓月高悬,满天星斗。

月府内布满各式彩灯、耀眼夺目,奴仆们打扮整齐、三三两两结伴出府赏灯游玩,隔着红墙闻得街市锣声锵锵、笑声喧,丝竹欢快,热闹非凡。

我执起桌上的“兔子灯”也准备出府,闺门却“吱呀”一声打开。我侧头看了一眼来人,回头将灯烛点上。“瑶琴,怎么没跟侍女们一起去玩啊?”

忽然,“扑通”!瑶琴跪在地上泪如凝珠颗颗落下,极度哀伤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哭了半晌,才含糊开口。“义母……”

“你瞧你,这是做什么?”即便受瑶琴感染泪将涌出,我还是微笑着将她扶起来,拿锦帕给她擦着脸。“看看,把小脸哭花了不是?快回房补补妆。不急,夜才刚上呢。”

瑶琴明白我这是在赶她,扭着不走兀自抽噎,泪眼扑簌。“娘,您再考虑考虑吧。一百多年好坏都这么过来了,再过个一百年又何妨?漫说与您交好的人经受不住,就连下人们也……”话未完,她又哭了一阵。“若是铁了心不声不响的离开,也该留下点私物给活着的人个念想,莫忘了您的好处。可您非得全部了清抹去,就好似、好似从未见过面儿的陌生人一样。”

“你害怕,是吗?”我知强忍苦楚有多难。

瑶琴打了个颤,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每个人都怕死,说不害怕不过是安慰自个儿罢了。女儿以为,娘也在害怕吧?”

“嗯。”确实,一霎那间的确感到害怕,抛去一切再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谁又能不害怕呢?“我这人很残忍,孩子。比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不如先走一步。况且,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兴许能回到原来的家也说不定。我不想留下我存在的痕迹,倘若有魔法,我希望连同他们对我的记忆一同抹去。这样,我们便真正是两个时间里的人。”

“说实话,女儿不懂。”瑶琴抹去泪水,神情困惑。“您既然不喜欢长生,又为何而长生?毫无道理。”

我嫣然一笑,笑如晚霞一般迷人。“怎么说呢,我当初还是个傻女孩儿。不,应当说我至今仍傻。好奇夹杂着欲望、期盼夹杂着痛苦、痴恋夹杂着野心,后悔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为何想生?这个理由只想告诉他。为何要亡?这个答案也只想告诉他。所以,孩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当京城的天空上飞过凤凰时,你要用熊熊燃烧的火焰跟我告别。”

“娘……”早已泪流满面的瑶琴紧抓着我衣襟,仿佛一松手我便会化作一缕尘烟消散于广阔天地。

月童上前抓住瑶琴纤细的手腕强迫她松手,旋即猛甩了她一巴掌,冷声问:“清醒了吗?”

“是,月侍从。”瑶琴捂着红肿的脸,撇开头眼里滚动泪花,心下委屈却不敢言,哭着跑出去。

月童微弯身给我整了整衣襟,又抬手抹去我存在眼睑内的泪水,淡淡道:“小心。”

“我知道。”小心什么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懦弱。我必须比隆冬更冷酷,不能有一丝犹豫,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累,好累,稍微让我歇一会儿。我靠在月童胸前慨然长叹,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往后我该如何承受更多苦恼?

“砰”!尹继善的花灯自手中跌落,他看着屋内似相拥的我和月童,一时愣怔。

我闻声望向门口,瞬间发了个怔,彼此黑眸相视,无言以对。解释还是不解释?他何时来的?他听到什么?他在想什么?……

“你……”“你……”我们异口同声。

“小心!”

一眨眼的功夫,月童嘴角流下一行鲜红的血。怎么回事?我惊恐的对上月童素来璀璨的星眸,此时除了冷若寒霜又似红月一般令人寒毛倒竖。我又将视线望向他背后,从银色匕首上滴下的血花好似绽开一朵朵妖艳的石蒜,尹继善满眼恚恨,仿佛我们天生注定只能做仇人。

我颤抖着伸出双臂环抱月童,右手慢慢抚摸他的背,当手被血沾湿时,心刺痛不已。“元长,你就保持这份憎恨好好活着吧。然后——”泪与血搀和,腥中带咸,道不尽心中千愁万绪。“然后,报复我。”

“我不应该接近你。”尹继善冰冷的睨视我,嘴角挂着狞笑。“明知踏错一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却令自己生出期待。”

“你改变了很多,元长。”无法脱离萦绕在心头的迷恋,一定令尹继善相当痛苦吧。“不愧乃王之荩臣。”

“我不希望你回皇上身边,这很危险。”尹继善收起匕首,疾首蹙额。

“危险?谁?胤禛吗?惑主之罪可不小哇。不管我怎么做都将成为你、以及同样怀着这种想法之人的眼中钉吗?”我一扯嘴角,已无法挽回,终于走到了对峙的一步,即便我们心中都清楚对方心口不一,也只能将恨延续下去。“我说过你没这个资格,忘记你是谁了吗?你只是臣子。下一次见面,我们便不再是朋友而是政敌,我不会再溜了。”说罢,我扶着月童离开。

尹继善攥起拳头,四肢瘫软的斜靠门框,紧咬出血的唇透漏了他隐瞒的真相。人原来真的很擅长说谎,自己不过是多管闲事而已,又能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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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

在另一间屋内,我为月童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颦眉看着他仍然苍白的脸。

“还好。”月童轻吐字,他从未受过伤,一下子不太适应。

我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使自己扑通直跳的心脏缓下来。“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买点药。”

“您知道该买什么吗?况且,夜晚您一个人在外太危险。”月童心生担忧有些不安。

我给月童掖了掖被角,白他一眼。“补血的药我还是知道的。放心,只一会儿不碍。”

月童知我执意如此,便不再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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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药铺里出来,一手提着兔子灯、一手拎着药包走在熙攘街道,风柔夜暖,彩灯好似天上繁星晃得人眼花,每个人满脸喜色沉浸在佳节中。我尽量忍住口水不去看诱人开胃的喷香汤圆,肚子却出卖了我、咕噜咕噜叫着。手握葵扇逗引舞狮的人动作滑稽,逗的我呵呵直乐,也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叫好。断桥两旁悬着各色花灯,灯穗处挂着红纸墨字的灯谜,不少文人雅士、大家小姐在此留连,我也想过去瞧瞧。

募得与对面之人撞了一下,药包掉在地上,那人弯身将其捡起欲还给我,四目相对,我们同时怔住。

“夫人?”……“董孚存?”……

“夫人患恙?”董孚存首先发问,将药包递给我。

我接过来,摇了摇头。“不,是我侍从。”

董孚存向我身侧一瞅。“怪不得只见您一人。”

我淡一笑,肚子突然咕噜了一下,脸腾的红起来,我羞臊的垂首抿了抿嘴。

董孚存一愣,见我面露赧颜微一笑。“去前面的元宵摊坐坐吧。”

两碗芝麻元宵,热气腾腾,我舀起一个吹了吹,见周围人紧张的睁大眼瞅着我,忸怩的只咬一小口。“好吃。”糯米皮混着芝麻甜而不腻且暖在心间。摊主笑的开怀,往我碗里多放了两个元宵,我连忙称谢。

董孚存喝了一口汤,疑问道:“先前不是说要离开杭州吗?”

“明日。”我心思全在元宵上,回的漫不经心。

“哦。”董孚存握着汤勺的手停住似有心事,忽瞧我眼微浮肿,心下经意。“夫人有何伤心事?”

“呃?”我有些茫然,瞧董孚存直盯着我眼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这才发觉眼因哭过有点肿。“没事,和别人吵架了,我脾气急又不太会说话,蛮惹人讨厌。可能习惯成自然了吧,我总将心事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渐渐的也就无法将之转化成语言了。”

董孚存冷不防问:“譬如呢?”

“譬如?”我握着汤勺的手一抖,抿着朱唇略一沉默。“譬如,倘若我说自己非常喜欢吃元宵,那么,它将即刻成为可攻破利用我的工具,甚至能威胁我生命。人一旦对旁人表现出对某件事物感兴趣的样子,危险便会随之而来。”

董孚存心猛然一抽,蹙起的双眉间隐隐见焦灼。“夫人疑心重的超乎在下想象。”

我一瞥董孚存,苦涩轻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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