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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无忧天地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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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脚下一顿,疑惑的看向脚边之人。借着暗淡月色,文心瞥见她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裙角,布满泪痕的清秀小脸蓦地向上扬起,一双眼睛肿如核桃,却带着万分的震惊注视着自己!

似是天地间响起一道惊雷,又如平湖中卷起滔天巨浪,那一瞬间的惊喜漫过了大半年苦苦的等候,喧嚣着让她忘却一切苦痛,只余满满的欢愉!

呼吸似要停止,她颤抖着俯下身子,将面前之人轻轻扶起。眼前少女缓缓起身,一身嫩黄衣裙在流银般的月色中闪烁着朦胧的光辉。文心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地问道:“他……在哪里?”喉咙似被哽住般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目热切的望向黄衣少女,重复道:“他在哪里?——告诉我,黄音!”

黄音的脸早已变得刷白,红肿的双眼瞪得宛若铜铃,似是没有听见文心的问话,只是抖抖索索的问道:“少夫人……你……你是公主?”

感觉翠儿呼吸声蓦地加重,文心预想她又要发作,便倏地转首投之以警告眼神。那高贵而不自知的神态使翠儿刚欲出口之话生生咽在喉咙里。她一脸惊惧,蓦地倒退一步,垂头静立。

文心见她安分,便转回头继续问道:“先告诉我——他·在·哪·里——”语气之严厉,惊的黄音一阵哆嗦,心跳瞬时加快,仿佛鼓点般密密集集的落下。

长廊内一片静默,宫人们心中惴惴,屏息凝神。只余愈发凄厉的呼啸风声与宫灯角坠的击撞之声交织缠绕,游弋不止。

长久的沉默让文心焦躁的神经愈加紧绷,心中满溢的期待促使她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话。

夜色中,黄音瞪大的黑眸仿佛浸染了一片水雾,似是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情思辗转萦绕。看的文心一阵错愕!刚想问明白,黄音却深深低下了头,抽抽搭搭道:“我,奴婢不知公子在何处……奴婢是跟着老爷进宫的。老爷……老爷就是公子的师父……啊——”黄音突然一声惊叫,“奴婢出来太久,老爷一定在四处找奴婢,奴婢……奴婢必须走了!少夫,恩,公主保重——”再也不顾身旁宫人严厉喝止的眼神,黄音逃也似的慌忙离开。

文心久久沉浸在那一句不知何处的回话里,还未意识到黄音的反常耳边便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公主保重”。

文心如坠迷雾,当她终于反应过来时那一袭淡黄已在淡淡月色中渐渐隐去……

月光一泻千里,流月湖畔的芙蓉殿如天河中盛放的白莲,银辉皎皎,皓白潋滟。夜风微拂,几处宫灯曳动,飘忽了跳跃的火光。雪帐翩跹,绫绡妖娆舞动,满室飞纱卷起圈圈弧度,带起暗香氤氲。

文心静静的躺在荷花形卧榻内,神思随着天梁上漫垂的水晶纱帘逐渐飘忽迷离……

浮光点点,流萤飞舞,依稀可闻窗外偶尔响起的鸟鸣。清月流辉,越过棱窗洒向窗下竹榻。隐约之间,似有两人相拥而卧,交颈缠绵。细密的汗珠反射着银色月光,晶莹剔透,至美至幻。

文心如坠雾中,虚幻缥缈,月色朦胧中,惟见一滴水珠闪耀着冰晶般的光芒至上坠下来,轻轻的落于她脸颊之上,一点温热扩散。

耳畔是一阵细密的喘息声。文心微微疑惑,抬眼便见一双氤氲着梦幻般迷离水雾的俊秀双眸。深邃的眸中漫溢着浓冶至极的情潮;神秀俊雅的潋滟玉容晕染着玫瑰色的暧昧红晕。月光清淡淡的流泻,却在他脸上勾勒出了一抹惊心动魄的魅惑妖娆。

文心似有恍惚……梦里?梦外?——是他?

身体的感官随着压在她上方那颀长而俊挺身体的不断起伏而渐渐复苏,文心只觉全身燥热难耐,却又销魂蚀骨般的想要更多。她伸手重重的环抱住他,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沉沦的感觉愈发清晰,他温润细腻的肌肤轻轻厮磨着她的,紧致结实的肌肉不住的收缩伸展。越发快速,越发激烈的索要……

文心脑中分明是写着抗拒,但为什么心底却如此享受不止,冥冥中似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停止?她不知道他是谁,她原只当他是春来晓梦中的虚幻人物,可为何偏偏又见着了他?他到底是谁?——是她梦见了他,还是他梦见了自己?——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是否真的存在?

文心双眼迷蒙,隐约可见他的俊秀黑眸迷离半合,薄而坚毅的双唇流淌着暧昧的艳色。文心的双手仿若不受控制般的突然勾住了他曲线优雅的颈项,甜甜送上了一个缠绵悠长的深吻。

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紊乱,他有力的动作也随着突袭而来的亲吻骤然加快,如此疯狂的索取是“她”之前从未经历的,这反常的狂烈不容文心多加细想便如一团炽烈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燃化为灰烬。

汗湿淋漓,疲惫的喘着气,文心突然对“她”产生了怨怼,埋怨“她”的主动,怨恨“她”毫无休止的挑逗!——还有为何一切的后果偏偏要她亲自承受?

她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们真的只是梦境臆造的幻影?

回首潇潇花雨中

春雨廉纤,初柳斜斜,芙蓉殿外古台芳榭一片雾光水色。微雨笼晴,弥漫在碧玉般的流月湖上,青烟袅袅,一片朦胧。只余对岸桃树芳菲如铅华洗尽般艳色正浓。

文心凭栏望着远处蒙蒙烟雨,淡绿蝶练宫裙在轻风和雨中微微飘曳,似与碧水青烟溶为一色。斜倚白玉阑干,文心黛眉深锁:梦耶?非梦?为何这些天来只要一闭眼便会置身花林竹庐?梦中之人究竟是谁?若“她”是自己,为何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这样一般的际遇?若“她”与自己并无关系,为何相貌如此相像?——唯一的解释:她是水贵妃!

可是……文心轻轻摇首,髻上花簪蝶翼随之轻晃,翠色丝带悠悠漾起,勾出一道倩碧飘弧。

“若真是水贵妃,为何自己会没来由的梦见她?何况自己很清楚,那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绝不可能是建元帝!他们的容颜相差太多!即使流光易逝,浮生催老,他神态行止间的孤高雅韵却是与建元帝那般隐于周身的恹缠如兰的气质极为不符!——如此看来,他究竟是何种身份?本就如山涛云巅之上的飘渺仙人,若非根本不存在于红尘人世之间?”

轻回身,背沐霏霏细雨,腰肢柔细,紧贴扶栏。抬首便见一翠衣宫女撩纱而出。临到文心身前便娇声跪拜。文心轻轻抬手,宫女便起身恭敬道:“公主,适才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一礼,贺公主平安回宫。”

话毕,便另有一宫女手捧方形彩漆木盒,婀娜款款莲步而来。双膝着地,抬手奉上礼盒。翠衣宫女将盒盖打开,文心凑眼瞧去——但见杏黄缎布上轻置着一把双会团扇。白纱作面,霜雪般净素细滑;檀香作扇圈,幽香阵阵,萦绕不止。

文心垂头,琥珀色的眸中浸染迷惑。——亲自去见他他推脱不见,现下赠扇又是何道理?

伸手从中取出细看,象牙为柄,柄端配冰蓝流苏,缠丝玛瑙扇坠轻垂,淡雅清丽,流韵脱俗。文心举扇面对湖畔,殿外霁雨方晴,晓色云开,澄澈天空春阳初现,倾洒而下,流月湖烟雾渐渐消散,只余波光粼粼。淡金色的浮光游走扇面,只见白绢轻纱之上,桃花姿态妖娆,兰花高洁多姿、逸韵清远。桃兰相依相偎,似交颈缠绵之态!

文心微讶,更是细致瞧来,扇面边角处,似有一排蝇头小楷。凝眉斟酌,正要读来,视线忽而穿过轻纱——浮光朦胧间,湖畔边的桃花林落蕊潇潇,艳浓花瓣随风翩跹,轻舞起一抹出尘白影!——如坠迷雾,更似梦中!

手中团扇蓦地松落,伴着一声清脆玉响流于殿内……宫女惊慌的捡起团扇,细细检查,待发现扇面及坠饰依然完好时心下放松,“呼——”的舒了口气。

翠衣宫女小心的将扇子置于彩漆盒中,便吩咐那跪地的宫女拿去存放。

待她领命而去,青衣宫女转身便瞧见文心僵直着身体,呆呆注视着湖畔桃林,眸中溢满震惊!她微微迟疑,顺着文心的视线望去,花团锦簇,红雨潇潇,这对于看惯了宫中景致的自己来说并无什么不妥。——可为何公主如此反常?

她调回视线正欲唤回文心,却见文心忽地脸色大变,急切的撩起曳地裙摆,似要越栏踏水而去!

翠衣宫女倏地吓白了脸,一个箭步上去拦住文心的去路,慌张道:“公主,你要做什么?”文心未预料会有人阻拦自己,一时情急,喊道:“让开!别挡我的路!”

翠衣宫女这才确定文心是真的要做这般傻事,哭着哀求道:“公主不要啊!外面是流月湖;春寒料峭,公主要是掉了下去可如何是好?求公主念在翠儿一心为主,不要为难奴婢啊!”

文心何来心思听她这般苦苦哀求,玉手轻推,翠儿便被撂倒在地!一个纵身飞跃,淡绿宫裙便如羽蝶展翼般翩然曳动。青丝流泉,玉带飞漾风中,如玉柳娉婷的瑶池仙子,悠悠然凌波而去,转瞬便消失于落花潇潇之中……

翠儿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直到看着文心安然离去,慌乱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一转眼,便拂衣而起,回身遥望清泠碧水,片刻间匆匆隐于冰绡水幔之后……

耳边是簌簌潇潇的落蕊之声,眼前是乍然飞逝的漫天花雨——那翩然置身于重华芳菲中依然出尘的淡淡白影,若不是梦中之人又会是谁?虽然距离颇远,自己并未辨清他的容貌,但他周身那一派清韵孤高,雅致芳洁的意蕴又是何人可以效仿的来的?

然而回首间,那翩然白影却蓦地消失于花林之中!

文心焦急的在林中寻找,但见红艳绕身,不见白韵飘香!——莫不是自己眼花?难道是梦境作祟?——他真的只是梦中完美的虚构?花下惑人的幻影?

褐色枝桠横斜逸出,勾带出一缕青丝。头皮蓦地一痛,文心不慎摔倒在地。簪花松落,吊坠珠玉哗啦坠地,青丝流瀑般的垂然而下,掩住玉颜半侧。文心低眉斜靠于一株桃树下,心思翻滚——果然是梦?

轻轻抬头,瞥见不远处一方白色衣角拂动,似有人朝桃林深处行去!

文心倏地一愣,百般滋味溢满心头!想速速起身追去,无奈一时身体酥软,竟使不得半点力气!情急之下,她一声叫喊:“别走——”清泉般叮咚悦耳的嗓音穿花而去,催落起更急的花雨。落红纷乱间,白衣似有一顿,迟疑的转回身,向着文心而来……

文心似是不敢相信,睁大双眼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人影——

由远而近的是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面容清朗坚毅,双眸炯炯有神。虽是一身如烟白衣,但似乎黑衣更能称托出他器宇轩昂,俊秀潇洒的气质!

他从桃林深处而来,当看清文心姣好的面容时,如宝石般莹亮的黑眸突然绽放出淡淡惊喜。眼眸微转,视线忽而落于足下。

文心顺势看去,但见满地花瓣之上,翠裙微有湿意,加上方才急于找人,不慎将衣裙刮破不少,红绿相交间,两截莹白玉腿微露,甚是乍眼,于此孤男寡女之地,更是隐隐散发着诱惑……

文心顿觉尴尬,宫廷内院,此举显然失了端庄。自己虽是冒牌公主,但此时此地也得小心谨慎不至于让人落了话柄。至于眼前男子……文心微微抬眼,见他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纤细白嫩的双腿,心中蓦地流窜过一阵异样。文心急忙扶住树干,小心的站起身。淡绿宫裙顺势曳下,虽有破损,但聊胜于无!

心里知晓这男子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必不是寻常子弟,说不定还是帝王之子!自己若想在宫中安然度日,自是不可开罪了这些人。于是文心站定身子,面绽优雅淡笑,轻轻点头一礼,算是打过招呼。抬眼见对方双目愣愣的,文心便乘机轻转回身。脚步迈开方要离去,忽而腕上一痛,脚生生顿住!她颦眉望向左腕,宽大的淡绿纱袖轻轻滑于肘间,翡翠、玛瑙、缠丝虾须镯一线伶仃。莹白如雪的手腕已被对方牢牢箍住,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文心欲将手抽出,那人却依然如故,迟迟不放。再好的耐心似乎也不够用了!文心抬起眼愤怒的看向他,正欲质问出声,对方却忽而绽放出一丝笑意,似是急迫的先问出来:“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文心略有一愣,暗道自己的样子哪里像宫女了?低眉一瞧,宫装脏污泛起湿意,墨发披散凌乱不堪——确实……狼狈了点……

文心一阵懊恼,这样子若说出自己是倾月公主恐怕别人还不相信?——抬眼瞧他一脸的期待,似是自己不说出来就不会放手!文心内心焦虑不堪,低低说道:“芙蓉殿……”

“哦,原来是倾月身边的侍女,难怪我不认得!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我便命人向她要了你去。”说罢,松开了手,似是留恋的看了文心一眼,便匆匆离去……

文心僵立在林中,望着远去的身影一阵呆然……那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还要将她要去?——做什么?——侍婢?

心中满是疑问,才发觉腕间通红。文心无奈的轻揉几下便要转身离开。回首间,恰见一角飞檐掩映于桃林深处。文心微愣,那不是东宫所在吗?——莫非,那人竟是太子?

倾尽天下

文心刚回到芙蓉殿,便见穿花长廊内一溜子宫人颤颤巍巍的伏跪在地。文心略有疑惑,指着其中一人问道:“为何下跪?你们先起来吧。”

那宫人双肩一颤,低着头吞吞吐吐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公主不见,皇后娘娘大怒,奴才们不敢……不敢……”文心眉头微皱,这个时间到此,不知是何原因?

那皇后本就对自己似有偏见,若是现下见到自己如此衣冠不整,岂不是更要大发雌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冰冷锐利的眼神,文心不禁心下打鼓。慌忙拽起了一个侍婢,拉着她便匆匆往后殿跑去。

文心在侍婢的帮助下迅速换了套水色宫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往铜镜中一瞧,却也是明眸善睐、简约大方。文心微微一笑,缓步向正殿行去。

芙蓉殿正堂垂着通天彻地的水色纱幔,淡淡熏烟从锁衔瑞兽博山炉里袅袅升起,缓缓扩撒于空气之中,暗香浮动。建元帝坐于正中,眉头紧锁,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隐隐闪烁着焦急。下手边坐的自然是何皇后,依然是凤冠紫袍,一派端庄高雅。当注意到文心自后殿而出时,平静的面容忽的掠过一丝冷芒。

文心轻轻一笑,便恭敬的下跪向二人行礼。建元帝只是轻轻挥手便免去了文心的跪礼。文心早猜到了这么个结果。可见,建元帝对自己果真是够好的。

文心刚入座,何皇后便冷冷的说道:“不知倾月刚刚去了何处?我与皇上在此候了不少时候,宫人却说不知道!你不带一人便离殿出去了?你可知,这有违皇家礼仪?”

文心一愣:怎么,莫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前来问罪的?

刚要回话,建元帝却对她微微摇头,怜惜的说道:“月儿,宫中有很多地方你作为公主是不能去的。不是父皇不让你在宫里逛逛,只是你刚回宫,没人指引怕是会一时找不到路。这不免会让朕与皇后担心啊!”说罢回头望了一眼皇后。皇后似是不满于建元帝的说法,刚想发作,却看到建元帝悄悄递来的一个安抚的眼神只得作罢。恨恨的朝文心睨了一眼,便起身步出了芙蓉殿。

文心一阵呆愣:这皇后胆子是不是大了点!皇帝还没发话呢,她就不声不响的自个儿出去了?她……她是不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文心疑惑的望向建元帝,但见他满脸无奈的摇摇头,似是见惯了皇后这种无礼的行为。

正看着皇帝发愣,却见他扶着椅座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靠近流月湖的露台前。和风轻缓,冰帘水幔飞纱走弧,漾荡在栏柱水面间,偶有几片冰纱垂湖,轻点起圈圈涟纹,慢慢悠悠扩散开来,直至波平如镜。

建元帝望着远处之景,似是自言自语道:“十五年未见这样的景色了……”文心移步而出,听到此话不免暗想:十五年前?可是倾月兄妹消失的时候?为何十五年未踏足芙蓉殿?难道那时候水贵妃已经香消玉殒了?

在离建元帝几步之处站定,文心抬首疑惑的望着他,但见他继续说道:“月儿啊……你可知你们兄妹失散后不久,你母妃也去了……”文心一愣:果真如此吗?可她当时正值芳华,缘何会逝去?

文心刚欲追问,却见建元帝望着湖畔的桃花纷飞,神色渐渐恍惚,仿佛思绪也随之飘远……

天朝陈国建元元年,当时的陈国还只有如今疆土的二分之一大小。建元帝十三岁登基,为巩固皇权娶了当时手握重权的何丞相之女为妻,那便是今日的何皇后。何皇后芳华十五,容颜端庄秀丽,举止沉稳大方,与建元帝也算是青梅竹马,相处和睦。在政事方面,也多为建元帝着想,可谓聪慧端颖,年纪虽小,也算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及至建元七年,二十岁的建元帝扮为使者之一以求亲之名出使南疆遥水国。使者团进入遥水皇宫,途径御花园,便闻一阵阵清脆笑声。众人疑惑瞧去——

但见花障草坪间,一个个妙龄宫女欢颜轻笑,在簇簇花丛间扑蝶嬉戏。春花烂漫,美人翩跹,南国风景秀色如画!

但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些游戏中的女子。一转眸,桃树芳菲,落红成雨,酴醾花絮中,她手持团扇,巧笑浅行、款步珊珊而来。一身桃粉清裳,淡淡然隐于纷纷花雨中,那不经意流露的一抹微笑,恰似柳摇花笑润着初妍芳华,温柔婉约,淡雅脱俗——令人一见便为之倾心!

此女正是南疆遥水国的长公主——水惜柔!

建元帝当下便决定此次求亲对象为水惜柔——谁知——

遥水国皇帝膝下无子,仅有几女!按当时皇家选嗣制度,储位应由长女水惜柔继承。也就是说水惜柔是遥水国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女皇!——遥水国怎么可能让她嫁与陈国皇帝?而且还只能委身作妃?加上水惜柔自小便定有婚约,虽未完婚,但礼不可偏废啊!于是遥水国皇帝当场便回绝了陈国使者的求亲。陈国使者无功而返,建元帝虽愤却也毫无办法!

回至陈国,建元帝朝朝思慕,魂牵梦萦,那初次的悸动让他方知自己深深陷入了情网。——他虽是皇帝,却也只是陈国的皇帝!他的势力无法掌控遥水国……也终究触及不到……她!

奈何日日思苦,他终于不顾臣下的反对,偷偷离开陈国,潜入遥水国皇宫一解相思。建元帝正值风华正茂风流少年之时,岂甘心仅仅隐于宫室内日夜相望、却不可触碰心上人的纠结之苦!于是一念之间,春风几度。几次辗转缠绵,终至水惜柔腹中孕子!

此事自然是隐瞒不住,遥水国皇帝知晓后,雷霆震怒,竟欲将其腹中之子堕掉!水惜柔自然是不肯,几次挣扎之下,终是无果……

当远在陈国的建元帝得知此事,水惜柔早已在遥水国皇帝逼迫之下嫁作人妇!

风疾云涌,山雨欲来!建元帝当下力排众议,决定攻打遥水国!——金戈铁马,刀剑乱影,血染江山,倾尽天下!——他终是赢了那场战争,赢得了天下,也赢得了她!

天朝陈国建元八年,水惜柔被封为皇贵妃,赐住流月湖芙蓉殿!本以为从此能够画眉深浅、偎君描花,谁知鸳鸯相依仅仅两载光阴!失了孩子,她也芳华散尽,凄然倒于艳艳血泊之中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谁带你看城外厮杀,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谁为你算的那一卦,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兀自不肯相对照蜡,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看一夜,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河图《倾尽天下》)

千丝万缕意烦忧

建元帝方离开,文心便哀叹的整个儿倒在了窗前龙纹透雕的紫檀木贵妃榻中。回想起那时建元帝哀戚怆然的眼神,文心心里便焦躁不安!看的出他对水贵妃的感情有多深,而自己拥有的这种相貌是否会让他更加触景伤情?——自己在这个生存游戏中究竟该扮演什么角色?真正的倾月公主?或是把一切都说出来,免受日夜煎熬辗转的痛苦?——她不是个善于欺骗的人,她愿意安于平凡,安于小室小家,只求灵魂的安宁!——然而,此刻的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她迷惘了——如何……才能做回原来的自己?

不知不觉,意识开始飘忽……文心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山的影子,樱花烂漫,粉粉白白,碧波如洗,映照着澄澈天空。风轻轻一荡,波纹粼粼,白云渐渐散了,天泛起了褶皱……

又来了!文心只感到有什么紧紧的圈住了自己,将她拖到那个似梦非梦的山林竹庐,当视线朦朦胧胧的对上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文心蓦地心里一痛,如针扎般似有鲜血从心中流淌而下!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心里似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逃!快逃——

心中仿佛突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恐惧如潮水般翻滚席卷,呼啸汹涌着似要将她吞噬殆尽!——她越来越怯懦,她害怕见到梦中的他!——为何!为何!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逃离碧潭竹庐,直到樱花纷落的花瓣再也触及不到她,她才战战兢兢的回首遥望……漫天飞卷的花瓣恍若失了力般,渐渐四散开来,没有了如风漩涡的急转,飘飘然散落而下,直至铺满一地……

轻抬首,已是冰绫缭乱,水纱飞弧。淡淡轻烟腾袅婀娜熏染满室馨香……文心一阵迷糊,为何此次梦境如此不同?为何她没来由的不愿再与他梦中相见?“她”……和他究竟怎么了?

耳畔忽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文心疑惑的向外望去,却见几个宫婢缓步而来。几声叩拜之后,其中一人恭敬道:“公主,贤妃娘娘来了芙蓉殿,此刻正在外殿等您。”

文心一愣,好巧的事!刚送走了皇帝皇后,才小憩了会儿,怎么又来了个裴贤妃?转眼又想到,这贤妃娘娘比那何皇后可好应付多了,即使没有皇帝在此撑场面,自己也未必应付不来。何况——她本不应为难自己的!

文心稍稍梳理,便笑盈盈的迎上了一边优雅品茗的裴贤妃。待两人挨着坐毕,文心端起侍婢递来的花茶,悠悠而饮。闻着沁人的桃仁芳香,看着雅淡的花瓣儿在金丝纹边的瓷杯中不停地打转,文心不禁想起了那一个个春日融融的午后,邀几个朋友在家中阳台上冲泡一壶花茶,懒懒闲聊……

“九公主?”一阵轻唤忽的换回了文心飘渺的思绪,文心歉意的对裴贤妃笑了笑,便听她说道:“我说啊,这芙蓉殿的茶水还真真个特别呢!居然是桃花茶?果真清香宜人,与众不同啊!”

文心将茶杯搁置几上,慢道:“贤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呀只是普通的花茶。倾月自小出身民间,各种稀奇的玩意儿自然看的比较多,只是随意泡来试试。贤妃娘娘没嫌弃,倾月就已经该偷笑了!”

裴贤妃掩唇笑道:“九公主可真爱说笑。我可是仔细品尝来着,确实是难得的佳品呢!”

文心心里欢喜,这二十一世纪的饮茶方法竟然也能得到此世之人的认同,而且还是宫里的妃子!于是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闻香识佳人,可把桃花拟芳容。一壶桃花茶若是饮用时加入甜菊花、蜂蜜,既能去除一部分桃花茶的苦味,又能拥有如花般娇嫩润滑的肌肤!”文心转眼看了眼贤妃,她似是颇感兴趣的听着,于是又道:“当然,想品到更为甘醇的花茶,取水也是有讲究的: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天泉,秋水为上,梅水次之,秋水白而冽,梅水白而甘,甘则茶味稍夺,冽则茶味独全,故秋水较差胜之。春冬二水,春胜于冬,皆以和风甘雨得天地之正施者为妙。地泉,取乳泉漫流者。取香甘者,泉唯香甘,故能养人,然甘易而香难,未有香而不甘者。江水,取去人远者。井水,脉暗而性滞,味咸而色浊,有妨茗气,虽然汲多者可食,终非佳品……【1】”文心不自觉的卖弄起当年一时兴起背下来的茶经,意识语言似乎过于酸腐,不好意思的瞧了一眼裴贤妃。果真出身书香世家啊,竟然听的津津有味!

文心一声咳嗽,裴贤妃才渐渐清醒过来,略显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九公主居然还是个才女。这些个妙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过仔细想来还真的颇有道理!不知以后我是否可以常来坐坐,和你探讨探讨。你说如何?”

文心一愣,心道:“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没什么深入研究的心得!若是你突然和我讨论起陈国的佳茗,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连二十一世纪的十大名茶都没搞清楚啊!”心中哀叫连连,面上却还要维持恭候大驾的灿烂笑容!文心之苦,何人可以诉说?只得轻轻抿起杯沿,暗自吞下苦水……

“和九公主聊了这么久,差点就忘了正事!”裴贤妃忽而语气一转,说道。

文心睫毛微动,暗道:来了!

却听她继续说道:“芙蓉殿侍女真是个个娇艳如花呢!你看那边那个,眉目如画,面若桃花,姿形秀丽;容光照人,真真的是个清丽小佳人啊!”文心顺着她的视线一瞧——说的竟然是翠儿!

此时翠儿似也摸不到头脑,木愣愣的看着文心不动。

文心心中迷惑:不知这裴贤妃又抽哪门子风?还专门过来夸她的丫鬟?——是不是深宫中的妃嫔真的寂寞的发慌!

转眸迷惑的看向贤妃,犹疑道:“恕倾月愚笨,不知贤妃娘娘是何意思。”

裴贤妃眉眼轻眨,嬉笑道:“呵呵,我也不和九公主打哑谜了。直接说了吧。其实是……”文心被她吊足了胃口,琥珀色的眼睛睁得亮亮闪闪,问道:“是什么?”

裴贤妃一脸神秘,轻道:“有个人看上了你的侍婢,要我来向你讨要呢!只是当时匆忙,未来的及问她的姓名。只知她是你芙蓉殿的宫女,且穿一身绿色宫装。我瞧瞧你这里的丫头啊,就那个最像了!所以专程来向你讨了!”眼珠子一转,又轻笑道:“不知九公主可否割爱呢?”

文心身子剧烈一颤,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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