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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秀:九重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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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琢磨着咱们要在这小佛堂里呆多久啊?”
碧元偏头看了季重莲一眼,夜色烛火下,她的侧影带着棱角分明的细致与美丽,竟然有种难言的清艳,特别是那双闪亮的黑眸,如一汪盈盈的秋水,带着莹亮的光华缓缓流淌。
碧元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了,她家姑娘什么时候也长成了这般标志的小美人?
季重莲只是怀怔地看着头顶白色的纱帐,随口答道:“什么时候觉得够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走。”
其实她也没想好呆多久,这诵经祈福讲的便是一个心诚,既然是心之所至,那么时间的长短又怎么在计算衡量之内呢?
“啊?”
碧元愣了一下,随即垮下了肩膀,她倒是不怕吃苦,只是老太太这苑里气氛有些沉重,她呆久了便浑身不自在,好在雨晴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不然闷都得闷死。
“若是你觉得闷了,也不必时刻陪着我,有空的时候就代我去三姐姐那里看看,宇哥儿那里的情况你每天打探好了再说与我听就是。”
季重莲这便是给了碧元足够充分的时间,老太太这里的丫环不少,一应也齐备,她又哪里会少了人使唤?
“姑娘真好!”
碧元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季重莲话中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
“歇息了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季重莲刚搬到小佛堂,当天晚上便排出了每天的日程,从前工作的时候她便习惯了有安排有日程,突发事件虽然也能够处理,但到底没有心里有底万事充备来得这般有底气,只要遵循着一种节奏走,慢慢地也就变成了习惯,她这也是在潜移默化地培养。
“是。”
碧元轻声应道,俩主仆一夜无话,好睡到天明。
天亮时做早课,诵读那些生涩的经文字眼季重莲起初还有些拗口,两三遍之后便熟悉了,而且回味再三,往往能从佛法中悟出不一样的道理,慢慢的,原本还有些浮躁与忐忑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与季老太太一起用膳时,季重莲本着食不言寝不语,先侍候了老太太用上饭,自己便吃着眼前的素斋,祖孙俩的膳食隔着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只用完膳食漱了口后,俩祖孙在一旁坐着说话,季重莲才轻声道:“祖母今后的膳食可嘱咐厨房少油腻,多清淡,这样对祖母的脾胃有好处,整个人也会清爽许多。”
季老太太看了季重莲一眼,嗔怪道:“你这丫头,可是吃素斋吃厌了口,变着法想让我老婆子也吃些清淡的?”
“被祖母猜到了。”
季重莲吐了吐舌俏皮一笑,又道:“不过这确实是孙女悟出的心得,素斋养人,连碧元也说我的皮肤变好了,当然除了吃素的功劳,估计也与祖母这里的风水分不开!”
“你这丫头嘴就是甜!”
季老太太点了点季重莲的额头,空落落的大院子如今有季重莲陪伴在左右,她倒当真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情,再加上这丫头会说话会讨喜,妙语连珠的,经常都能说到人心坎里去。
季老太爷久不在她这里歇脚了,年老了不就图个伴嘛,那些情情爱爱都是虚的,年老了也不过梦境一场,眼下老太太期盼的就是子孙都能够有出息,她今后也能安心地放手。
季重莲甜甜一笑,“不过孙女说的也不全是不对的,医书里有记载,清淡养生,对老年人尤其好,祖母若吃腻了荤腥,不妨试试。”
“好。”
季老太太点了点头,看向季重莲的眸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暖意。
季重莲还写得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季老太太偶尔走进小佛堂看到她抄诵的佛经,眸中诧异的光芒一闪而过,渐渐变成了深思,或许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孙女竟然写得这样一手好字,难得的是字迹大小与笔划轻重都相同,那一落笔一收势间的沉稳,哪里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老太太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怕是除了季芙蓉以外,季重莲便是家中最出挑的姑娘了,只是年龄管在那里,今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造化呢!
当然,老太太的这些心思,季重莲自然是不知道的。
早课、用膳、抄经,再是午课,直到晚课一天的时间歇下,周而复始的日子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而这日子一过便是一个月。
☆、第【45】章 初谈亲事
六月十五,季老太太便将季重莲给撵出了佛堂,说是撵,哪有半分怒气,老太太可是笑着跟众人说道,“再让五丫头呆在佛堂里,赶明儿咱们季家出了个女居士,少了个聪明伶俐的当家姑娘,老婆子可上哪找人赔去?”
大太太目光一闪,当家姑娘?莫不是老太太真赏识了季重莲,她可要在心中重新掂量了,面上却是不显,只掩了唇笑道:“五丫头这样讨了老太太的喜,老太太多留她些时日也是应当。”
“她倒是想呆,可我留不得啊。”
季老太太感慨般地摇了摇头,季重莲是个好姑娘,这段时日陪在她身边解了闷不说,俩祖孙的感情也增进了不少,可她知道这丫头心里念着季崇宇,再让她们姐弟分离连她都不忍心。
好在季幽兰的病情早已经好妥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变故,原本跳脱的性子沉静了许多,总归是三房的孩子,老太太只要觉得面上过得去就行,至于里子怎么样,她倒是不在意的。
季芙蓉在一旁撒娇似地摇着季老太太的手臂,“祖母现在可疼五妹妹了,也不待见我了。”
“你们俩个我都喜欢,一个大气乖巧,一个温婉柔顺,都是祖母疼在掌心里的宝。”
季老太太拍了拍季芙蓉的手背,眸中的宠爱显而易见,大太太见了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如今她主持着中馈,但季芙蓉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有女儿在自己省心多了,毕竟母女连心,若是再插进一个季重莲……
大太太微微垂了目光,暗自琢磨着老太太的意思,她老人家不会是想让季重莲学着管家吧?这丫头今年才八岁呢!
季海棠一直低眉顺眼地站地一旁,此刻听到季老太太说的话,她咬了咬唇,心里除了羡慕,更有种难言的苦涩及酸楚,无论她多么柔顺乖巧,想来也是永远入不了老太太的眼。
季明惠笑了笑,却是偏头望向了大太太,“大丫头今年十二了,可有了中意的人家?”
“大姑母!”
季芙蓉扭了扭身子,面上现出了一抹羞怯,拉了季海棠便出了正屋,转身往东次间去了。
“看看这丫头,是害臊了!”
季老太太也笑了起来,看向大太太,“大丫头的亲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如今也要先理个章程出来!”
季芙蓉再怎么说也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一个孙女,对她的将来自然要好生规划着,而且季芙蓉嫁得好与不好也关系着她下面几个姐妹的前程。
大太太捂唇笑了笑,这才正色道:“这事原本我也是想请老太太给出个主意,就让老爷与我那娘家嫂嫂帮着打听物色一番,老太太以为如何?”
季老太太抿了抿唇,缓缓收了笑颜,微眯起了眸子,“你的意思是……想让大丫头嫁回上京去?”
季明惠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脸色,也不说话了。
大太太这是放不下上京的富贵荣华,巴望着能在季芙蓉的身上重新给找回来,将来女儿嫁往上京,他们一家人在上京城里团聚那也是正理。
“上京的人家自然是好的。”
季老太太看了大太太良久,终究是叹了一声,“知道你这做母亲的心,我也何尝不想大丫头嫁得好?可你想过没有,娘家没有依仗,嫁到那些高门大户里可是好受的?婆婆、小姑、妯娌、姨娘,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单单是那看人的眼色,就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去!”
大太太抖了抖唇,手中罗帕缓缓绞紧了,看向季老太太,涩声道:“芙儿她外祖家至少能帮衬着……”
季老太太也笑了,只是那笑中透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你也知道那是她外祖家,她是姓季的,娘家人都撑不起门面,单单靠她外祖家能行吗?”
大太太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季明惠已是开口道:“弟妹,母亲说得在理,咱们丹阳也不乏青年才俊,还有几年时间可以慢慢地挑,再说咱们季家在丹阳是名门望族,能够与季家门当户对的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明惠说得对。”
季老太太呼出一口气来,想来是对季明惠这一番说辞很是认同。
大太太这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性子爱争好面子,总想着自己的女儿能够高人一等,这一点老太太能够理解,可要高人一等也要看自己背后有没有资本,不然凭什么?
低门望高户,那之后吃苦的日子也只有自己受着。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的,若说在从前,她或许也希望着季芙蓉嫁回上京,能够藉着这层姻亲关系,说不定季家能有再起之日。
可这一个月的时间和季重莲朝夕相处着,看着她那恬静安然的姿态,看着她孜孜不倦地抄写那一章又一章艰涩难言的佛经,她在欣慰的同时也不免生了一丝怜惜。
到底是权势重要,还是儿孙们的幸福重要?
这并不是一个无解的题,关键是在你心中怎么去衡量!
季老太太不能说自己真地豁达了通透了,但季芙蓉是她第一个嫡亲的孙女,与她又最是亲近,在婚事上马虎不得。
“大姑太太,我也不是说丹阳不好,只是季家离开这么多年,这里的人咱们毕竟不熟悉,上京那一头好歹有我娘家在,知根知底的人家不是要稳妥得多?我也是想芙儿好不是,老太太您说呢?”
大太太巴巴地望向季老太太,就是想她同意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丹阳与上京一比算什么,这里的青年才俊,怕是到了上京后也只是汇入汪洋大海的一只小鱼虾,能够指望什么?
季老太太沉了脸色,大太太在这事上的死拗让她心里已经生出了不悦,只淡淡地道:“这事最后还是要问过大丫头,毕竟是她自己的亲事,她的想法和意见也很重要。”
说完之后不等大太太回话,季老太太又转向了季明惠,“大姑爷如今在江浙一带人面都广着,你们俩口子也留心记挂着这事,有合适的人家不妨说给咱们听听,这要看着、找着、比着,总会挑出个合意的!”
这就是不顾她的意见了?
大太太立时垮了一张脸,忿忿地扯着手中的罗帕,季芙蓉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为女儿打算安排,这事可不能由着老太太和季明惠去办。
大太太打定了主意,心中自然有了自己的计较。
☆、第【46】章 观音诞辰
季重莲回到翡翠潭歇息了几日,这日子便到了六月十九观音诞,她本想窝在家里不出门,却硬被季芙蓉几个给挖了出来,难得热闹的日子,除了上香拜佛之外,几个姑娘还想一同去凑凑热闹。
五个姑娘坐在一辆青顶桐油马车里,随行的丫环们都坐在后一辆平顶黑油车里。
一个月不见,季幽兰的性子沉静了不少,与她同坐在一处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季重莲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拉了她的手说着话,“三姐姐气色看着好多了。”
“嗯。”
季幽兰淡淡地应了一声,偏头看了季重莲一眼,扯了扯唇角,“你抄的佛经如今我都小心收在匣子里,有你这份用心,我什么病都好了。”
“三姐姐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季重莲点了点头,季芙蓉却拉着季海棠笑了起来,“看她们姐妹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可羡慕得紧。”
“大姐姐……我也……”
季海棠立时有些紧张起来,或许她想表达什么,但紧张之下这说话更是结巴,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得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季芙蓉笑着拍了拍季海棠的手,目光又转向了季重莲,“五妹妹,说说你这段日子怎么就讨了祖母的欢心,如今祖母可是偏疼你,有好东西都紧着翡翠潭,你可真正是要让咱们姐妹嫉妒死了!”
“大姐姐,你惯会拿我开涮!”
季重莲嗔了季芙蓉一眼,嘟嘴道:“谁不知道大姐姐是祖母心尖上的宝儿,你还拿这来打趣我,真正是贪心不足,当心我在祖母面前告你一状!”
“得了,我怕了你了!”
季芙蓉捂唇笑着,车上的气氛一下便欢愉了起来。
季紫薇自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她们几个谈话她也插不进嘴,显然季芙蓉还在为上次她留在季月娥那里而没跟随着姐妹几个一同离去而耿耿于怀,是以从上马车开始就当她是空气一般。
季幽兰也与她斗过嘴,如今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至于季重莲,季紫薇总觉得在她身上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从前还未这般明显,但今日她慢慢体味过来,这是对她的排斥与不喜。
谁稀罕谁呢?!
季紫薇瘪了瘪嘴,兀自撩开了车帘,本想看看车外的风光,却只见得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沿路乞讨而行,没得觉得晦气,她不由抱怨了几声,“这丹阳就是比不得上京,乞丐也那么多,平白地破坏了兴致!”
季芙蓉白了季紫薇一眼,也撩帘看了看,这才冷笑道:“不懂就不要装懂!这些哪里是乞丐,明明是北方逃难过来的难民!”
“难民?”
季重莲一怔,不由转头看向季芙蓉,“大姐姐怎么知道?”
在老太太的佛堂呆了一个月,她自然是没有时间看邸报,回到翡翠潭后才发现石勇已是将抄好的邸报差人送了过来,红英一直给她收得好好的。
这几天看了下来,季重莲才知道北方三省三月里竟然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冰雹子,好多春日里栽种下的菜苗瓜果,还等不到收成便全被打没了,去年秋收的粮食大部分都交了公,只留了一小部分,就等着这一拨收成过活,可一场冰雹下去,收成全无,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可这三省的官员却联合起来压制了灾情,妄想在内部沙弥于无形,却不想越闹越凶,四月里灾民便开始拉帮结队四处抢掠,这命都快没了,他们还管什么王法,这是官老爷不让他们活,他们只能自己挣出个命来。
五月消息一传到上京,皇上当场就震怒了,不仅严惩了北方三省的首脑官员,又派了就近驻守在西北的燕王即刻奔赴北三省平乱救灾。
这事牵连甚广,听说当时就落马了一批高官,如今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主动摊上这烂摊子,而燕王这次出面赈灾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北方三省,感觉上隔着老远,如今却有难民出现在了丹阳,不知怎的,季重莲心中微微一紧。
季芙蓉皱了眉头,这才叹了一声,“父亲这个月给祖母写来的家书中有提及,我读的又怎么会不知?”
“难民就难民,大姐姐凶我做什么?!”
季紫薇委屈地瘪了瘪嘴,眸中似有一丝不忿闪过。
“我是让你长长见识,不要随口胡说。”
季芙蓉瞪了季紫薇一眼,长姐的威仪又拿了出来,“难民不是乞丐,你只要给了他们一份活计他们便能生存下来,而不会终以乞讨为生!若是……”
季芙蓉话到这里微微一顿,与季重莲对视了一眼,那未出口的话语不用言说,俩人自然是心中明了。
若是难民没有求生的活计,积少成多,怕是终酿成患!
季芙蓉沉了沉面色,心中升起了与季重莲同样的担忧。
季重莲略一思忖,便对季芙蓉说道:“待会到了庙里,找机会我便与大姑母说说,好歹大姑父也是江苏省的安抚使司副使,若是官府里早早做了打算,那定是有备无患的!”
大太太怕闹腾这次没有一同前来进香,三太太也不知怎么崴了脚歇在了家里,难得石柔褪了水痘,今日也随着季明惠一同来还愿了。
“是这个理,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季芙蓉随即附和地点了点头,眸中有了一丝放松的神色,在丹阳,他们也不是没有依靠的,只石大姑父在江浙一带的地位威名,想要动季家的人就要好生掂量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季幽兰与季海棠皆是一脸茫然,季紫薇在一旁冷哼一声,什么官啊民的,这关她们这些闺阁姑娘什么事,就季芙蓉与季重莲惯会神神叨叨的。
“听不懂是福气!”
季重莲笑着倚在季幽兰的肩膀上,与季芙蓉的目光在空中相汇,俩姐妹会心一笑,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听不懂的人果真是有福气的。
眼下话是这么说着,可季重莲又怎么会想到,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正悄悄地笼罩在他们的头顶,迈着大步席卷而来!
☆、第【47】章 冤家路窄
广福寺位于县城北门外观音山,东晋太元中建,旧名观音庵,治平中改名寿圣院,南宋隆兴年间更名为广福寺,是丹阳香火最旺的一间寺院,在观音诞这一日尤其热闹。
因为道路拥挤,马车已经驶不上通往寺院的路,众人只能在山下落了车,女眷们各自带上帷帽,徒步而行。
这对于从来未轻易抛头露面的季家姑娘们来说是一个新奇的感受,她们挤在人群中,被一众丫环婆子们一路簇拥着向上而行。
山路蜿蜒向上,这一路除了来往的善男信女,还有挑着小货担摆在半山腰的货郎们,什么小吃、杂耍、写字、看相通通都有,山路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姑娘,你看那,那蝴蝶可像是真的一样!”
碧元兴奋地站在季重莲身后,指着一个摊位低声说道。
季重莲回首望去,那不过是一个做手编饰品的小摊,东西不多,但样样看着真是精致,民间手艺果真不容小觑。
“给我买条龙,还有那朵莲花,一并要了。”
季重莲塞了块小碎银子给碧元,她立马欢喜地应下,转身就往那摊位给挤了过去。
龙自然是买给季崇宇的,莲花留给自己,这些小玩意图个新鲜罢了,但季重莲也是难得这般高兴,在深宅里呆得久了,她差点忘记了自由的空气竟然是这么地令人向往。
“你既然还喜欢这些小玩意,我倒以为你只爱金啊银的,还有古玩瓷器呢!”
季幽兰打趣了季重莲一句,谁知她不仅不害臊,还一本正经道:“金银乃俗物,但若是三姐姐不喜欢了,妹妹乐意替姐姐收拾,三姐姐尽管往我屋里倒吧!”
“你想得美!”
季幽兰一指点在季重莲额头,呵呵笑了起来,隔着面纱那份笑容虽然看不真切,但只听这声音季重莲便有几分欣慰和感怀,从前那个三姐姐似乎又回来了。
“咦,那不是本家的三姑娘?”
季海棠怔了怔,伸手指向一方。
“哪里?”
季紫薇一阵惊喜,转头四望。
季幽兰的脸色却是瞬间青白,抓住季重莲的手略微紧了紧。
“没事的三姐姐,今儿个咱们不分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季重莲握紧了季幽兰的手,重重地对她点了点头,季月娥的出现绝对是个意外,今儿个怎么会这么凑巧?
季重莲这想法刚起,季紫薇已经瘪了嘴瞪向季海棠,“二姐姐你莫不是看错了,哪家姑娘不带着面纱,你说是就是,认错了可怎么办?”
“我认得她的身形。”
季海棠小声回了一句,但语气却是带着十足的笃定。
“二妹妹识人还是准的,可不像有的人看不清。”
隔着面纱,季芙蓉不屑地瞥了季紫薇一眼,那光芒却犹如实质一般射透薄纱,季紫薇不由气得咬牙。
“咱们快走,别与他们一道就是了。”
季芙蓉又转头吩咐了一声,这才加快步伐向前赶去。
季明惠母女想是常来这广福寺,对这一路上的热闹已是习以为常,脚步没有停歇,一路走着倒是与季家几位姑娘拉开了好远。
季重莲拉了季幽兰的手也快步跟上,只是在离去时往季海棠指的方向偏头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差点岔了气。
裴衍的身影不偏不差地正混迹在那群人当中,此刻他正双手抱胸,下颌微微上仰,眸中一抹冷峻淡漠的光芒扫了过来,但在触及她的身影时却是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季重莲立马将手搁在脸上,面纱没掉,这人不会隔着面纱也能认出她吧?还是与季海棠一般,有对人体身形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季重莲也觉得那女子的身形酷似季月娥,但她也不敢十分肯定,只她身边站着的一个英俊少年让人不由想多看两眼。
那少年一身蓝色长袍,长身玉立,墨发飞扬,腰间挂着造型别致的双环扣,银色的丝绦晃动着,一把折扇轻摇,立时便吸引了周围无数姑娘的目光。
这少年是谁?
这样的疑问只是在季重莲心中一掠而过,她已是不敢多想,连忙加快了脚步,身后焦灼的目光仿佛化作了一束烈焰紧紧追随着她。
如芒在背!
她原本以为和裴衍不会再见,可怎么世事就偏有这般凑巧。
是了,观音诞,是个人都想来凑热闹,更何况季月娥本就是丹阳的常户,带着客人来观光一番也是应当。
季重莲有些懊恼,她就不应该跟着季芙蓉他们一起来,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抄经看书不是挺好,为什么偏偏就来了呢?
裴衍,那人一定是她命中的克星,见到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不好的记忆,提醒着她曾经遭遇过怎么样的背叛!
季重莲咬了咬唇,索性广福寺这般大,在路上遇到不见得在寺里也会遇到,她们早早回去就是,定能避过他。
裴衍却不这般想,来到广福寺不过是为姐姐腹中的胎儿祈福,见到季重莲是个意外的惊喜,这小姑娘……他倒是已经知道她的来历。
季家老太爷一辈子兢兢业业能够到做到翰林院的位置也算是顶天了,按理说在这样的高位一言一行更应该谨慎才是,怎么就因为触怒了皇上而遭贬斥?这其中有着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节?
不过当今皇上本也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在他手下的冤案何止上千?
想到这里,裴衍的唇角不由滑过一丝冷笑,倒是让一旁的齐湛微微皱了眉。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裴衍,不过是个曾经的贵公子,如今早已经落魄,眼下算个什么,听说文不成武不就,裴家人将期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最后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表哥,怎么了?”
察觉出齐湛的异样,季月娥不禁好奇地问道。
齐家表哥是她姑母的儿子,而她的姑丈正是如今的丹阳县令,这一方父母官虽然比不上京官,但在丹阳也算是首屈一指了,更何况齐湛长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是丹阳多少世家名门千金的梦中情人,自她懂事起便心怡齐湛,这份心情一直没有改变过。
☆、第【48】章 谁没脸面?
齐湛是丹阳县令之子,算是丹阳首屈一指的贵公子,年少多金风流俊朗,自然是闺阁小姐们爱慕的对象,再加上他颇有几分诗才,难免便有些恃才傲物,对裴衍之流便更加看不上眼了。
只是辈份管在那里,裴衍又是他七舅母的弟弟,在长辈面前,表面上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了。
所以此刻面对季月娥的问话,齐湛收拾了心情,折扇轻摇,回以一个亲切温柔的笑意,“不过是好奇裴表叔在看什么,你知道丹阳这地块难得有什么是他上心的!”
齐湛这话说得便有几分嘲讽的意味,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世家子弟都轻声笑了起来,季月娥微微皱眉,虽然她对裴衍谈不上喜恶,但却有一丝敬畏,就连祖父也说过没事别去招惹他。
如今齐湛的这一番话语便是明嘲暗讽意有所指,季月娥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罗帕,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裴衍。
裴衍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一股沉寂的气势如山岳一般压迫而来,一众世家子弟立马收了笑意,连齐湛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时,裴衍才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唇角,“丹阳这地块确实没什么值得我上心的……这也要见仁见智!”
“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表叔,表叔还是教教你的好!”
裴衍话说到这里,已是伸手夺了齐湛的折扇,左右看了一眼,唇角已是噘起一抹不屑的轻笑,“这是颜真卿的真迹?”
“自然是。”
齐湛挺了挺胸膛,在周围一众崇拜仰望的目光中不觉间又来了底气,“这是家父从坊间花了高价钱买回来的,据说是颜真卿失传多年的《湖州帖》真迹!”
“真迹?我看一文不值!”
裴衍勾了勾唇角,他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打击一下齐湛这过度膨胀的自信心,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懂什么?!”
齐湛气极扬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唇边已是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来,“裴表叔离开上京之前也是高门大户的少爷,不过当时年纪尚轻,怕是不懂这些古玩真迹的妙处,如今……又辗转流离,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一时认错也是常理。”
“我看也是。”
“齐少爷所言甚是……”
“有理有理!”
周围一众很狗腿的附和声,纷纷以齐湛马首是瞻,就连季月娥的眼中也是闪闪发亮,看向齐湛的目光中含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齐湛微一拱手,意气风发地撩了撩额前垂落的一小缕碎发,这才将手伸向裴衍,“裴表叔若是看完了还请归还,这东西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原本以为裴衍听了这一番话必定会心生羞愧之意,却见他眸子一眯,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不知怎的,齐湛只觉得心中突突地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裴舅舅,既然这是真迹,你就快快还给表哥吧,以免这物件有损!”
季月娥也跟着劝了一句,只是话语中含着几分小心翼翼。
裴衍却是“唰”地一声将折扇完全展开,就着有字的一面展示给众人看,沉静中却透着张力的声音奇迹地平息了周朝的喧闹,就像清泉跌落翠湖激起阵阵涟漪,立时便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只听他道:“颜真卿的《湖州帖》又称《江外帖》,若是他本人真迹,用笔应是侧媚多姿,可你们看,这折扇上所书完全不像颜书中锋多”屋漏痕“之意,倒和米芾行书很接近,从书体上来看,完全可以定为米书,这便是上京古玩市场里有名的宋仿!”
“呀!”
“是不是真的?!”
裴衍话音一落,人群中立时爆出阵阵惊讶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幸灾乐祸或是好奇意味的轻笑。
齐湛往四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已经聚集了过来,看着那些目光隐含讥讽和嘲笑地向他望来,原本白皙的脸庞倏地涨红一片,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裴衍,咬牙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找个懂行的人来一看便知,齐大人想来也是受了小人蒙蔽,贤侄定要为齐大人讨个公道才是!”
裴衍这样说着,当真是一本正经地将折扇递了回来,接着摇着头,一副十分惋惜兼痛心的模样,加上他那副肃然的表情,人群里有十成都信了九成,还有一成自然是盲目追随着齐湛那一众。
连季月娥也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齐湛的衣袖,带着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表哥,这真的是赝品?”
“我哪里知道?!”
齐湛此刻已经被裴衍气得肺都要炸了,原本的风仪自然都丢在了一边,此刻还被季月娥这样带着怀疑的表情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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