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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也难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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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很是听话的样子,便凑趣笑道:“荣哥儿,你瞧哥儿姐儿都在玩球,你怎么不去呀?”
大眼圆脸的蒋世荣憨态可掬地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娘说我是叔叔,要让着侄子和小侄女。”明明比蒋家定还小的小孩子,却说出这样的大人话,直惹得厅内众人哈哈大笑。老太太笑着拍了拍新得的小孙子,赞道:“好,董姨娘教得好,做叔叔的就该让着小辈们。”蒋大老爷更是得意非凡,正展颜而笑,眼角扫到卢氏敛了笑容,于是他请咳一声,抚了抚须,掩饰过去。
蒋家姑太太的归省
一家人和乐融融,早饭吃得甚是愉快。饭后照例围在老太太旁边说话消食解闷。
蒋世平看着女儿和儿子玩闹,忽而想到一事,便对蒋世友道:“听说三弟府上的池塘里荷花荷叶还未凋谢,可是如此?”
蒋世友来了这么多次,和这位大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如今听得他发问,忙点头道:“如今开得正好,不知大哥有什么事?”蒋世平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要几片荷叶。”蒋世友忙点头应承:“那好办,回头我就差人给大哥送来。”
蒋老太太正和卢氏说话,一抬头见他哥儿俩坐在旁边头碰头不知在说什么,不免好奇道:“你们两个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别又和小时候一样,想着怎么淘气?”众人皆大笑,蒋世平忙起身将自己要荷叶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解释道,因为秋燥,安姨娘最近上火甚重,孕妇身上别的药不敢用,想煮些荷叶糖水去去火。
蒋大老爷听到自己儿子这样操心后院的小事,毫无一点大志向,不免心生不喜,看向一旁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出的蒋世恩,心里更添厌烦。他捋了捋胡子,目光转向一脸乖巧的蒋世荣,小荣哥儿坐得端端正正,一双机灵的大眼扑闪扑闪,见自己老爹看过来,立刻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蒋大老爷看得欣慰不已,心中闷烦稍有缓解,大的都不行,还好还有这小的,家业总还是有希望的。
老太太却想不到这一层,她听得东府院子里荷花桂花都开着,不免动了别的兴致:“这样的好花儿白放着可惜得很,憋了一个夏天我这把老骨头都疼了,不如我们这群闷在深宅里头的人趁着秋意未浓去好好赏一回花儿,不是更好?”蒋大老爷立刻笑着应道:“老太太果然是妙主意,他们也能跟着沾光,阳春白雪一回。”卢氏被自己丈夫抢了先,便不再说话,只笑着点点头以示赞同。
蒋世友对突发事件的反应永远是先发愣十秒钟,他还没来得及动,便看见周韵起身笑道:“本来三爷和我早想邀请老太太、太太和大嫂子们去东府里头玩,只是今年夏天一直都热得厉害,极容易中暑,所以一直不敢提这要求。今日既然老太太有这兴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这会儿就过去,顺便在那边用一顿午饭,如何?”她一番话说完,蒋世友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扶着椅子起身,附和道:“正是,还请老太太和太太赏脸才好。”盛氏手指轻轻在扶手上弹了几下,忽然抬头似笑非笑瞧了周韵一眼,看得她几乎心里发毛,暗暗思忖不知几时得罪了这位脾气越来越不佳的大嫂。
老太太点点头,笑道:“既然你们有这个小心,我还真要去一回,但不是现在,因为今日还有贵客要来。”众人奇道:“哪位贵客?我们竟不知道?”
正猜测着,忽听得有人来报:“纭姑太太和姑老爷来了。”
老太太喜不自胜:“不是说午后么,怎么这会儿就来了,还不快请!”还不等蒋大老爷和卢氏带着小辈们迎出去,便见帘子一晃,周县令与蒋纭已经进了厅。两拨人遂彼此见见礼寒暄,因有了男客,女眷们便退到一层纱绣屏风之隔的内室里聊天。
才坐□,老太太便把蒋纭拉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小女儿面色红润,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蒋纭每次归省,老太太都要闹这么一出,总让她啼笑皆非,她拉下母亲放在自己肩膀的手,笑道:“娘,我好着呢,你这么瞧来瞧去的,也不怕你女婿笑话。”说着,含笑朝正在外厅和蒋大老爷交谈甚欢的周县令方向努努嘴。她三十出头的年纪,在母亲面前还留着几分少女般的小俏皮。老太太佯怒,一巴掌拍在女儿肩上:“少贫嘴,我老婆子疼女儿有什么错?姑爷是做大事的,哪里会计较这些个!”蒋纭只微微笑着看向母亲,并不答话。
卢氏强打了精神过来打圆场笑道:“姑爷和姑太太去省城办事,一走就是一个月,老太太心疼女儿,这么久没见,自然是十分想念的。刚刚还在打谜语说今日贵客临门呢,我们还不知说的竟是姑太太。”她看着蒋纭一身靛蓝色撒大朵牡丹花缎褙子,月牙白纱裙,头上掐丝烧蓝嵌宝鲤鱼金垂珠簪并两支鎏金菊花钗,既端庄厚重又不失鲜妍明快,相较下自己身上的酱红色团花纹褙子和几支纯金首饰十足十老了几十岁。卢氏这几日装扮上都往朴素暗沉里整,她本是刻意为之,想体现自己因外宅妇入门而生出的愁郁之态。但女子本就有攀比之心,真被个同辈人比得昏暗苍老,心里不免又生了几分怨气。
老太太一门心思在蒋纭身上,也没注意该安慰媳妇,她瞥了女儿一眼:“可不就是这样,我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地,倒是你,这么久没见娘也不惦记。”接着又皱眉问道,“我那两个外孙子呢?怎么一个都没带来?”
蒋纭忙拉了母亲的手,笑道:“这事正要和母亲说呢,两个孩子都在省城。老爷给他们找了个私塾,以后就留在那里念书了。”
老太太一惊,忙道:“才七八岁的两个孩子放在外头,怎么放心得下。”蒋纭想到第一次远离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免脸色微白,但顾念到他们的前程,不免略带得意之色笑道:“咱们秦楚县到底没有什么好先生,省城里名师多,于他们也有助益。再者,这是韩王府里一位府吏介绍的,这么天大的面子也不能拒绝呀。”
卢氏听是韩王府的面子,连连点头,对老太太道:“我也听我娘家父亲说过,这省城里的好先生教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哥儿们,韩王府的人做介绍这是好大的脸面,姑太太家的两个哥儿在那里读书,必然受的助益不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她父亲是邻县的一位书匠秀才,年轻时颇有才名,也曾在省城做过私塾先生。
蒋纭掩面笑道:“承嫂子吉言了。只咱们两家在省城都没有可靠的人,以后怕是还要侄媳妇家在那里的人多加照应才是。”这末一句是对着盛氏说的。盛家生意遍布全省,省城由她哥哥坐镇,有好几家分号店面。
盛氏正在旁边喂小家定吃花生,听了这话只淡淡笑道:“姑姑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照应也是应该的。”盛氏素日总和卢氏一样,总是极力奉承蒋纭,今日非但没有主动过来凑趣说话,就连答话也是不卑不亢的调子,一字不多说。蒋纭微讶,顺着她的话点头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了卢氏一眼,又询问般望向蒋老太太。
老太太眯了眼,仍是一副笑模样,换个话题对女儿道:“你今日来得倒早,以为你是下午来,所以那道醉酒东坡肉八成还没弄好呢。”蒋纭笑着偎过去:“还是娘对我好,记得我爱吃的。今日本来是会晚到的,只是中午相公要设宴款待韩王府特使,索性先把我送来陪娘说话。”卢氏听得心里一动:“韩王府特使?”
蒋纭抿唇一笑,眼中微露骄傲神气:“说是有事交代我们老爷,为了郑重起见,老爷把别的事都推了,单等着迎接他呢。”卢氏助兴般笑笑,过了会,压低声音悄悄道:“难道是不周山上的事?”
老太太立刻冷眉一皱,嗔怪道:“问那些空穴来风做什么?你也不怕给姑老爷添乱。”蒋纭倒好脾气,笑着摇摇头:“我一个内宅妇孺,哪里知道他们外头的事,只是咱们这里也属韩王的封地,想来是王府派人来勘察也未可知。”听得这位县令夫人开始打太极,卢氏嘴唇动了动,终究不好再说什么。
盛氏倒颇有兴趣,她悄悄凑到正发呆的周韵耳边笑道:“你猜她们在说什么?是不周山修王陵的事儿么?”周韵回过神朝身边看去,只见盛氏一脸戏谑之意看着自己。周韵从小在不周山里村子中长大,对这事了解也比别人多,只是天家之事哪里轮得到平民百姓置喙,故而她摇摇头,杜绝盛氏的好奇打探之心:“这倒不清楚。”
虽然隔着上百里的山路,然而秦楚却是离不周山最近的县城,早几年有许多深山里的人被夺了土地赶了出来,山里又时常有兵士走动,驱逐猎人,众人就纷纷猜测必有什么大工程在山中修建,有通风水的术士悄悄说不周山的周家村那一带龙脉源远,水口曲折,实在是一块风水宝地,必是王陵之所在。谣言越传越烈,周县令屡次遏止都无效果,便索性把那散播谣言的源头术士找几个出来随便编个罪名扔进了牢里,一个月后人就没了。谣言也几乎立刻止息,但是人的好奇心不可小觑,表面上虽安静了,私底下的猜测却从未停止过。本来修建王陵算不得什么机密之事,就算是天子的陵寝之地也都没有瞒过天人,所以韩王这番遮遮掩掩的动作倒更惹人遐思。
盛氏见她口风甚严,深感无趣,坐正身子只逗小家定说话。周韵端了茶水,微抿了一口。不远处蒋小玉眼中流芒闪过,唇边泛笑,蒋小环和小蒋世恩仍尽职地做着背景物品。
这时屏风外的人转了进来,除老太太外,女眷们都起身相迎。原来周县令和蒋大老爷说得兴起,便表示韩王特使来访,自己这里少人作陪,蒋大老爷和蒋世平两个在秦楚县都是有些名望的,想邀请两人同去赴席。能和王府中人攀上同席的交情,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蒋老太太自然不会反对。待他们三人离去,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冷清。
周县令照拂了自己丈夫和儿子,卢氏少不得下心思上下夸赞了蒋纭一番,两人笑谈融洽,一派姑嫂情深。午饭后蒋老太太照旧要睡一两时辰,蒋纭便由卢氏婆媳招待,蒋世友周韵两个作陪,周韵一般也不说话,只看着她们说,偶尔跟着附和几句,不一会,她眼角余光扫到蒋世友在旁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周韵心里一动,忙抽个空子凑过去悄悄问道:“困了?”
听到她问,蒋世友低声应道:“困死了。”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他在周韵的一手照顾下早养成了日日午睡的好习惯,如今到了点,便忍不住哈欠连连,困意绵绵。周韵眼神一柔,掩唇笑了笑,仍压低声音道:“今天可午睡不得,忍着些,晚上早些睡。”蒋世友很是郁卒地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和瞌睡虫作斗争。
他这里困得要命,地上几个小孩子仍是围追玩闹,蒋小环蒋世恩都正襟危坐,连蒋小玉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人们聊天,察觉到三哥视线,蒋小玉转过头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那边蒋大太太兴致勃勃,谈性正浓,不知怎的话题转到今早之事,她笑着问道:“早起我来之前大伙儿在聊什么呢?进门时见大家个个都很开心的样子。”卢氏强压着困乏,努力精神些道:“老太太正打算带着我们去友哥儿屋后头赏荷花桂花呢。他那里荷花品种甚奇,到现在都在盛开。”蒋纭本就是个爱看热闹的,立刻来了兴致:“是么?若真是这样,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悄悄,如何?”她看向周韵和蒋世友,周韵忙笑道:“我们随时恭候,只看伯娘这里。”
卢氏听了,颇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才是待客的主家,突然跑到别家府里去算是个什么事,但这拒绝的话断不好直接说出口,只好把重量级的人搬出来:“不如等老太太醒了再做定夺如何?”蒋纭脾气随娘,都有些爽利泼辣的影子,况且独断独行久了,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反驳,她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要紧,若等到母亲睡醒了,只怕天色也要黑了,不如咱们趁这会儿去,差不多晚饭时候再回来,两不耽误,岂不好?”口里说着,立刻起身命丫头准备车娇。
世间也有玫瑰花
蒋纭是贵客,她这样说了风就是雨,卢氏也不好拦着,只得多派几个稳妥的丫头婆子跟着伺候。底下小孩子们一听要出府玩,都开心得像过年一样,小凤凰欢喜地拍手,就连蒋小环和蒋世恩两个也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只有蒋世荣仍旧摆正手规矩坐在自己椅子上,一动不动安静听大人说话。
原本依照礼数,大人们聊天就该把小孩子送走,可是老太太素来喜欢人多热闹,尤其爱这些孙子重孙子环绕在侧,也许是七代单传下来被子嗣给弄怕了,所以如今就爱显出子孙满堂的旺盛来。就连亲近些的亲戚们来串门也都让小孩子出来见客,美其名曰培养亲友感情。
卢氏扫了眼几个小的,皱了皱眉,对旁边丫鬟说:“几个小哥儿和姐儿就不用去了。”她这一说,蒋家定和蒋世荣倒没什么,可小凤凰就不乐意了,她有些惧怕盛氏,总不敢和她亲近,这会儿扔了小绣球,忙忙的扑到祖母面前,拉着卢氏的袖子撒娇道:“祖母,祖母,凤凰儿要去嘛,要去嘛。”
卢氏素日惯宠这孙女,只是这会儿她本就恹恹的,哪里经得住这小丫头来闹,不免头直发晕,忙叫身边的舞阳把孩子抱走。蒋纭瞧得直笑,又见小凤凰被拒绝后眼泪盈盈却又硬忍着的样子着实可怜,便叫住舞阳道:“不消带走了,留下和我们一块去罢,成天闷在院子里,别把孩子拘坏了。横竖我们这么多人,哪里会连几个小孩都照看不过来呢?”她既开了口,卢氏少不得依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坐上马车去了一墙之隔的东蒋府。
后院里好大一片荷塘,碧绿的叶,粉色的花,亭亭玉立,香远益清,一派清爽景色仿佛仍留恋在盛夏的旺盛和蓬勃里,看得人好不爽快。天色半阴,正好便于游玩,一行人绕着荷塘玩了半圈,年轻人们还有力气,长辈却有些疲乏了,大家便分作了两拨。
因周韵先遣了弦歌回府知会了苏进家的,虽然时间短促,却也着力收拾了一番,池塘边水榭里摆了各色精巧细点,旁边一个小炉子正煮着茶。这水榭四面开窗,通风甚佳。由周韵引着,蒋纭和卢氏一同慢慢走到榭里歇息,因水榭不大,丫鬟们都留在外头,或看着茶水,或就近玩耍。
把周韵打发走了,蒋纭靠在美人靠上瞧着外头重重荷叶,笑道:“这池塘看着就是日日打理的,就是比别处的好些。这友哥儿媳妇倒是越来越能干了。”卢氏坐在桌边喝茶,她慢慢咽下一口茶水,将茶碗放回桌上,用绢子试了试唇角方笑道:“正是如此呢,如今他们两个和和美美,友哥儿媳妇又把这边府里料理得仅仅有条,老太太看了,不知多开心呢,成日里在我耳边夸友哥儿媳妇聪明能干,友哥儿也算有个知疼着热的了。”以前周韵不受老太太待见,蒋纭夹在其中,不免有些为难,如今情势转变,她定然会欢喜。
果然蒋纭听得十分开心,往岸边看去,只见蒋世友夫妇两个正坐在一处石桌椅边,两人谈笑风生,笑意盈盈,瞧着恰是一对璧人。她欣慰一笑,叹道:“若是再有个孩儿,就更圆满了。”
她如今这样盼着那两人和睦,除了出自姑妈身份的关怀外,也有着自己的算计。当日她嫁给周舫时,对方还只是个出身农家的普通秀才,是蒋老太爷慧眼如炬相中了他,之后中进士当县官,鱼跃龙门般成了一县之首,她想着喜上加喜,便提议把周舫最亲近的族兄之女许配给自己三侄子,蒋世友之父当年颇有才名,年少的蒋世友也是读书上进,前途无量,本以为是桩美满姻缘,谁知定亲之后便似有厄运一般,先是摔下马成了残疾,没有了考功名的资格,后来越发病得身体孱弱不堪。但她为着两家和睦关系,仍是促成了这桩婚事。
而这两年周县令仕途甚是顺遂,不但得上峰嘉奖,更是搭上了韩王府这根线,夫家身份水涨船高便衬得娘家地位逐日下降,蒋纭莫名地有些担忧起来,她能在夫家说一不二,顺风顺水,除了两个嫡子傍身之外娘家家世也是一方面,蒋家在秦楚虽不是首户,却也绵延了几百年,上头曾有过荫封,出过尚书,如今还算有些威望,钱帛也丰厚,只是子孙不得力,慢慢弱了下来,蒋大老爷一味考举人考了二十多年,毫无建树,小一辈的蒋世平读书不出挑,做生意更是不成器,近一二十年内只怕蒋家难有出头之日。其他地方无助力,便只好在姻亲一事上绑紧两家人,只要两家人成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自己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所以她这一年来活跃了许多,往白莲庵跑了许多次为周韵说了不少好话,可惜老太太虽然疼女儿,却是个拧骨头,不肯轻易改变态度,好容易磨到如今才算是如愿以偿了。
蒋纭这话随着一阵凉风滑过耳边,卢氏听得僵了一下,才要回答,便听见旁边传来脆生生一声:“搅扰姑母和母亲了。”二人闻声,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小小的蒋世荣站在门前,手上捧着一盘剥好的莲子,他小小身子弯下来行了个礼,道:“孩儿采了些新鲜莲子,想请姑母和母亲尝尝鲜。”
卢氏面一沉,却不能发作。她淡淡道:“难为你了,放过来。”蒋世荣一躬身:“是。”乖乖把莲蓬奉与二人,然后规规矩矩行礼告退。
蒋纭手上摆弄着一碟鱼食,笑眯眯看着蒋世荣,见他一举一动都很是得体大方,不免心下喜爱,只是碍于卢氏面子面上却不好露出来。只等那孩子走出水榭,她方侧头去看卢氏,道:“这孩子和她娘,倒还安分么?”董姨娘的事她在省城也有耳闻,虽然不甚光彩,但能给子孙稀少的蒋家添丁增口,老太太定然是不会反对的,所以她对此事也一直沉默。
卢氏瞥了眼桌上碧绿饱满的大莲子,只觉一阵嫌恶,她转过头去看蒋纭,神态如常笑道:“他们都很安分得体,小孩子更是讨人喜欢。”只是不讨她喜欢罢了。
中秋前蒋大老爷开了祠堂,亲自将蒋世荣和董姨娘的名字写进了族谱,这小孩子如今算是长房的庶子。若他是个和蒋世恩一样木讷胆小的也就罢了,偏偏他小小年纪就颇有风范,谦虚有礼,尊敬长辈,嘴又甜得很,不过十数日功夫,老太太就疼到心坎里,连带着董姨娘都地位超凡。卢氏本有心拿个错处好立规矩,可对方两人大的小的都滑不溜手,不论她怎么出招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毫无反应,叫她半口气也出不了只能憋死在心里。
蒋纭与她熟识多年,知道这样的羞辱她内必定难以接受,也不好多劝,只侧过身捻起鱼食喂池内红鲤。
不远处岸上蒋家定眼巴巴瞧着小叔叔去孝敬祖母和姑祖母,逗得两人满面笑容。他人虽小却懂事,懵懂知道最近自己娘亲和祖母有些不融洽,于是他也想跟着有样学样,送些莲蓬荷花好讨祖母开心。才四岁的小男孩心思简单,一拿好主意便迈动着小短腿要往池塘边去采莲蓬。盛氏陪他玩了半日,腿脚酸痛的厉害,跟着跑了几步便实在累得慌,于是她擦了擦汗,吩咐了贴身丫头们好生照料,自己慢慢走回到石桌边坐下歇息。
蒋世友和周韵似乎在争论什么,见她一来,两人便立刻住了嘴,盛氏似笑非笑扫了他们一眼:“说什么呢?这么神秘兮兮的?”自从对别的事断了念想,她为人处事便只凭自己的喜好,和周韵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周韵面色微红,忙低了头笑道:“三爷说园子的花树里少了一样玫瑰花,说要找人寻了来种上。”盛氏颇为疑惑不解道:“这玫瑰花我倒听商铺的伙计们说过,似乎是在鲁州那边才有出产,咱们这里倒不曾见过。好端端的种这个做什么?”
周韵更是发窘,她羞恼地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蒋世友:“谁知道呢,这人竟出馊主意,没事就爱瞎闹腾。”盛氏见他夫妻貌似吵嘴实则是情意绵绵,不免心头一酸,好在她早已认命,心硬如铁,哂然一笑便释然了。周韵也随即察觉不妥,她忙歉意一笑,岔开话题道:“马上就是重阳……”
一语未了,忽听见远处池塘边有丫头凄厉尖叫:“快来人呀,定少爷落水了!”
众人皆大惊,盛氏脸色煞是惨白,立刻撑着桌子起身,身子却晃了晃,周韵忙一把将她扶住,只觉触手僵硬,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感觉到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进入后半篇,阴谋,爱情,都会有的,囧。
落水的真相
众人齐齐围拢到出事的荷塘角落,盛氏一路狂奔过去,推开人群往里一看,蒋家定浑身**的,满头是血歪在丫头红宝怀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地上撒了一地莲蓬枝子,凤凰儿坐在一旁地上,大哭不止,震耳欲聋。盛氏本来已经是面色煞白,看到这景象登时身子一僵,几欲昏厥,她一口咬住嘴唇靠剧痛激起精神,从嗓子里挣扎出一声破音:“定哥儿!”立刻扑了上去,猛力推开红宝,把儿子揽进自己怀里。红宝不防,头重重撞到旁边太湖石上,顿时献血长流。
蒋家定额角一个指头大的血窟窿,皮翻肉绽,鲜红的血汩汩往外流,不过一下就沾湿了盛氏的衣襟,她手拿绢子去堵那伤口,偏偏绢子红透了血还堵不住,盛氏被巨大的恐惧和惊慌击倒,她哆嗦着紧紧抱住小儿子的身体,颤抖着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众人惊慌失措围在旁边。蒋小玉试图劝她,被盛氏充满怨恨的一句“滚!”附带重重一推,险些摔倒。
周韵差弦歌去赶紧去屋里把能用得上的伤药和绷带全找出来,又命佳玉去通知苏进家的飞速去请大夫,这才快步走到前面,一看情形,自己也惊了一跳,眼见盛氏已经失去理智,抱着定哥儿缩成一团,似护崽的母兽一般,谁也不让靠近,周韵咬咬牙,躬身对她道:“大嫂,定哥儿这一身**的要赶紧换衣服止血上药,这里离我正房院子近,先到我那里去。”
盛氏木然地转头,脖颈骨节咔咔作响,她呆如笨鹅般望了周韵一眼,眼睛灰暗无光得仿佛濒死之人。瞧她仍是一动不动,小家定的血越流越多,情况更加危险,周韵不敢和她抢孩子,只得焦急地推了推她:“大嫂!时间不等人,救人要紧!”这时,蒋纭和卢氏两个也赶到了,卢氏眼尖,一眼瞥见那殷红的血痕,惨呼一声,整个人惊愣住,浑身发软瘫倒在蒋纭身上。舞阳等丫头忙将她扶好,大声唤着太太。场面乱成一锅粥。
卢氏的尖叫仿佛震醒了盛氏,她眼中微微出现波动,恢复了一些正常意识,周韵又催了一遍。她便抱起小孩,和周韵一起往正房小跑而去。蒋纭和丫鬟们也搀扶着卢氏随后离去。
变故突生,方才还一片乐趣横生的池塘边已经天翻地覆,只剩几个人零星站着。
小凤凰刚才被盛氏吓得连吱声都不敢了,这会儿人群离去,她嘴一撇,扑在丫头怀里继续放声大哭,好不伤心。蒋小玉好脾气地在旁边哄着。蒋小环和蒋世恩站得远了些,呆呆看着这边。有个丫头正在给撞到额头的红宝包扎伤口。
蒋世友想了想,慢慢走过去,红包一见他来,忙起身站好,她腰部以下全都湿透了,沾了污泥,淋淋漓漓滴着水,显然刚刚是她下水把蒋家定救起的。蒋世友挥手让她坐下,问道:“好端端的,定哥儿怎么落水了?”
红宝和身边丫头对望一眼,转头看了一眼池塘,又扫了一眼哭泣的凤凰儿,低了头不做声。蒋世友见她并没有承认错误的觉悟,不由有些生气,厉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大人怎么会连个小孩子都看护不周,实在是太不尽职尽责了。”
听得他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强烈不满,红宝脸色一白,忙拉着身边丫头一起跪下哀哀道:“奴婢不敢,奴婢们把哥儿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珍贵,怎么可能不认真看护。”她又扫了凤凰儿一眼,眼中闪过强烈怨愤,索性咬牙说开,“奴婢们本来好好护着小少爷在采莲花,可是……可是玥姑娘突然从旁边林子里窜出来朝我们扔绣球,小少爷被吓了一跳,这才失足掉到池塘里,头磕到了石头上。”众人听得心惊肉跳,蒋小环呆呆听着,蒋世恩倒抽了一口凉气,蒋小玉立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抱着凤凰儿的丫头锁儿怒不可遏,大喝:“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血口喷人!我们姑娘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朝小少爷扔绣球!”她双眼圆整,怒火满面,若不是要安慰小凤凰儿,只怕立刻就要挥拳头上去揍人了。
蒋世友本来只是对红宝没有尽到临时监护人的责任而导致这样惨烈的结果有些不忿,想要对她进行批评教育,谁知一句话竟勾出这样一桩官司。他颇有些吃惊,这些日子的熏陶,让他些许明白了内宅之中的阴暗,长房里盛氏和安姨娘早就水火不容,小凤凰和蒋家定的身份摆在这里,若今天这事是真的,而蒋家定又有什么不好,只怕蒋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他隐隐察觉了不妥,心里不免后悔自己这问话的行为太过鲁莽。
红宝是盛氏陪嫁丫头,性子也有些像主人,怒火冲头就什么都不顾了,她早看着安姨娘手底下这帮狗仗人势的丫鬟不满,如今自家姑娘的小少爷又被那个孽种害成这样,人家还抵赖不认,在外人面前这口气如何能忍得下,于是她站起身指着池塘冷笑道:“玥姑娘朝我们扔的绣球扔偏了掉进池塘里,你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把绣球打捞出来当个证物如何?”
锁儿登时哑口无言,她和小凤凰玩捉迷藏,中间有盏茶时分没见姑娘人影,之后就突然听到红宝的尖叫。以锁儿对自家玥姐儿的了解,她淘气娇蛮,又颇有些任性,只怕红宝说的就是事实,可是锁儿绝对不能让小凤凰做实伤害兄长这个罪名。
于是她紧仍扭动啼哭的自家姑娘,也冷笑以对:“就算有绣球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那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嫁祸我们姑娘的?谁不知道你们这起小人早看我家姑娘不顺眼了,要不是我护着她,只怕掉到池塘里摔得半死不活的就是我家姑娘了。”她牙尖嘴利,这话不但将绣球一事推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一口暗指大奶奶一房故意嫁祸小凤凰,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红宝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锁儿,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蒋世友听得眉头皱起,小凤凰爱极那个绣球,一路上从不离手,谁动都不让。且不说一直跟在盛氏和小家定身边的红宝怎么能拿到那个绣球,单说她用害得自己家小少爷生死未卜的方法来嫁祸小凤凰这一点就相当说不通。蒋世友只知道大房斗争是大嫂盛氏处于下风,还疑惑怎么正房奶奶还斗不过小妾,如今看到丫鬟都这样有恃无恐、颠倒栽赃的本事,大略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他知道得越多,对这里头的黑暗越厌恶。
他瞟了锁儿一眼,沉默不语。露桃随侍在他身边,看了看气鼓鼓随时都能打起来的两边人马,又见蒋世友面露不悦,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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