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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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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猜对了结果,却错了过程。

    在离开市局的时候,又一次瞥见了那两位一直守在门口的便衣,一个在靠着墙打盹,一个在退了弹匣擦枪,她意外地想起了大兵在报社袭击四个精神病院医生的场景。

    这时候她有点明白了,也许那个样子才是他的真容,现在的彬彬有礼、帅气阳光,不过是一个失忆后的面孔,一个真实的假面。

    …………………

    …………………

    一步一拖,意兴阑珊的大兵回了到相府小区,卢刚和他小舅子九贵在门口等着,老卢这个老工头自打欠了一屁股债,混得比民工还惨,现在的地位可比大兵差远了,那些民工都不拿正眼瞧他。

    人情冷暖总归要落实到衣食住行上,那怕是乡里乡亲,欠着债的卢刚怕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不过在大兵眼中,这等深谙人情世故,混了几十年的工头,可不是八喜和九贵这对二百五能相比的,他勉强笑笑打了个招呼,把老卢递的烟拒绝了,九贵关切问着:“大兵,咋了?脸色这么不好。”

    “小伙子,有心事别藏心里,说出来比憋着好受……想起家来就告诉大家,再穷也不能让你流落在外乡。”卢刚道。

    “谢谢卢哥……想不起来啊,我这脑袋怕是废了。”大兵道。

    “你脑袋废了都能想出挣钱的办法来,那我们算啥?”九贵道,卢刚扭头斥了他一句:“滚!”

    骂得九贵不敢吭声了,老卢劝着大兵道着:“这伤急不得,我们早年干活也有个砸了脑袋的,恢复了好几年才想起了自己是谁。”

    “啊?好几年?”大兵怵了。

    “你又不重,没准明天就想起来了,兵啊,我一直想跟你说个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卢刚意外地今天谈兴颇浓。

    大兵没想到什么时候让卢工头青眼相加了,他纳闷地问着:“啥事,卢哥,你说吧,有啥不愿意的。”

    “我们工头这活啊,没契没约,都是口头约,失信一次基本就完了……我是对不起村里老少兄弟啊,这麦收完了,眼看着一批一批又要出来打工了,我寻思着,你想的这办法不错,是个好路子,要能和装修公司的搭搭线,回头可解决不少劳力干活啊,最起码铺砖抹墙的水泥活,都能干了。”卢刚语重心长道着。

    “那您是什么意思?”大兵还没听明白。

    “笨死你,让你当工头啊。”九贵兴奋道。

    “啊?”大兵吓了一跳。

    “对,我看大家信得过你啊,那八喜就是傻小子,都跟着你学了个样,这才几天,你带着大家干活,肯定能行……别看他,我这小舅子没文化,靠不住啊。”卢刚道。

    九贵不悦地驳了句:“谁说我没文化,初中都毕业了。”

    “六门课加一块不够一百分,哪叫毕业?滚。”卢刚骂了句,把九贵又吓退两步,却一手搭在大兵的肩上劝着:“要呆这儿,就带着大家干,要想起来自己哪人,能帮衬就帮衬这些兄弟们……也就和你说说,我们民工啊,就没人看得起啊。”

    “卢哥,这说那儿话……没事,听你的,咱们不干得挺开心的嘛。您也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再差能比我差?”大兵道。

    “呵呵,也是……哎,九贵啊,多跟着大兵学学啊,将来好赖都要靠着自己活呢,谁也靠不住……大兵,多教教他。”卢刚说着,这落寂的表情,让大兵觉得不忍了,怎么像托孤呢?

    九贵更郁闷了,刚来自己还教大兵呢,这才几天,都颠倒过来了。

    还真像托孤,老卢似乎言尽于此,放心了,蹒跚地回住处了,大兵看着看着,回头一把揪着九贵问着:“你姐夫究竟欠了多少钱?”

    “你问这干啥?”九贵不肯说了。

    “没看都快压垮啦?到底多少?”大兵问。

    “三十多万高利贷……去年过年没办法,这儿一直结算不了,大家伙回家过年总得有点吧,就借了发工钱了。”九贵道,看大兵的样子,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问着:“咋?你有办法?”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能有办法,就有办法也没钱啊……那,就这么多,都给你凑上吧。”大兵道,掏着口袋里攒的,给了九贵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九贵推过他的手道着:“这不他也没办法,才想着给大伙找点活补偿补偿……你当工头就不错,真的,我跟你说,我姐夫有钱时候牛着呢,光好车就两辆,外面相好女的都不止俩个……”

    “得了得了,说什么呢。有这样说自己姐夫的吗?”大兵制止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是我姐夫了。”九贵爆了个猛料。

    “什么意思?”大兵没明白。

    “他和我姐去年就离婚了,房子留给我姐,他净身出户,那一屁股高利贷都净身扛着呢……就冲这事,我姐夫还是牛,比特么以前有钱时候,还牛。”九贵由衷地赞道。

    这个观人方式把大兵听愣了,他寻思了片刻,然后竖着大拇指道着:“够光棍啊,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啊。”

    大兵嗅到了浓浓的危险味道,他奇怪地能一眼就深谙这个男人可能要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却是值得让有光棍潜质的人竖大拇指的事。

    “你说啥?”九贵没明白。

    “别多想了,还和咱们商量的一样,看好人,别出啥意外。”大兵拍拍九贵的肩膀,隐晦地说了句。

    “那工头的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姐夫多少还是有点号召力的,他说话,肯定大伙都跟你走。”九贵道,期待地看着即将诞生的新一任工头。

    “哎哟,我怎么听着这事像……裤裆里拉大绳,既扯蛋,又蛋疼。”大兵哭笑不得了,在这里久了,沾染了不少八喜的说话风格。

    “呵呵,错咧,因为你是口袋里装钉子,知道咋讲么?”

    “咋讲?”

    “想不出头都难。”

    九贵笑了,这时候,又一出头的来了,八喜像狗撵在屁股后一样飞奔而来,叫着九贵、大兵,一奔上来,兴喜若狂地说着:“大好事,大好事……你俩跑那了,半天找不着……大好事,欧啥长廊老板,给咱们回扣翻倍,还用咱们的工人……哈哈,一单介绍费一千五,哈哈……发财啦,发财啦。”

    “至于么,多了五百,能拉几家啊?”大兵笑斥道。

    “你就是个耗子肚雀儿眼,吃不多看不远,这是五百的事吗?要地砖水泥都给咱们干,哎呀,那多少钱呢,咱们自己喊人,铺一平就能抽二十……哎呀,我给村里他们打电话了,明天就来了……哈哈……知道不,我从小的理想就要实现了,我要当工头啦……我要当工头啦……哈哈……”

    八喜兴喜若狂,抱着大兵直蹦高,一趔整个人扑在大兵背上,那兴奋和狂笑,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来当工头这个理想是真的,一点都没掺假……
………………………………

正文 正文_第12章 白日惊变

第12章白日惊变

    咔嚓……一张。

    咔嚓……又是一张。

    手机接驳着高倍望远镜,镜头上搭着帘子,从镜头里取到了清晰的画面,是大兵指挥一干民工在干活,这个领导很尽责,别人两箱,他一膀子四箱,那场面干得是热火朝天,半车地砖,用时十五分钟就全部进了楼里。

    然后,人消失了。

    5月23日,上午9时40。

    监视的人在画面是加上了时间标签,然后通过手机,把图像信息发馈回去了。他做完这些眼睛又对着望远镜头,然后看着显得有点空荡的小区,暂时松驰下来了。

    这正是分局出现的那两位便衣,身份,保密;任务,保密,即便就连分局也无从知道,顶多能知道的是,这是省厅直接协调派下来的任务。

    目标就是这位失去记忆的大人物了……大兵。

    “嗨,该你了。”那位坐了回去,随手拎着一瓶水拧开盖,五月的天气越来越热,窝在楼顶这个电力检测室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位懒洋洋地起身,眼睛对着镜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他打开了自动摄录,眼睛倚着帘子看小区里,随口说着:“我可头回碰见这个情况啊,失踪、失联的、沉尸水里的、藏水泥墩里的,什么事我都不惊讶,就这回我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那儿不能去,钻这儿当民工了,你瞧,干得还有滋有味。”

    “医生不说了吗,他记忆成空白了……最早就是民工把他救上来的,这和孵鸡仔一样,睁眼见什么窝,就成什么样的货了。他还给邓燕打电话,想解决这里民工的欠薪问题呢。”另一位道,他笑了,也相信这人真是脑残了,那问题是特么警察能解决得了的吗?

    “可咱们就摸不着头脑了啊……哎我说,你说这失忆,在刑事民事责任上,是不是也属于不能认定的范畴?”这一位好奇问。

    “肯定属于啊,怀孕还算呢。”另一位悻然道。

    “那鑫众公司的案恐怕就不好办了,这一失忆,特么能免责……我说这家伙是不是诚心的啊……也不像,看洛宁市提供的资料,应该是一起袭击案,但这起袭击案也有疑点,灭口不更好,一了百了。”观察的这位分析着。

    “我觉得……应该就是灭口,只不过失手了,要是知道他在民工窝里,估计还得有人来灭他。”喝水的道,这或许正是家里让二十四小时盯住的原因所在。

    “那咱们……就这么耗着?现在这个情况,和灭口没什么区别,不管对谁来说,这个目标的价值基本没有了。”观察的判断道,盯了数日了,什么都没发现,顶多发现又多了几个生面孔的民工。

    “不一定,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但得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现在问题是,怎么把让他的同伙发现他在这儿,而且不能是被当地警方送回去的,同时不能让他的同伙知道他失忆了,否则他还得是个弃子,家里正在想办法。”喝水这位,悠悠地道。

    “咝……可这层次差别也太大了,简直是天上差地上,还得打一大窟窿……你看过他以前的照片没有?整个就改头换面不是一个人了啊。”观察的在镜头里又看到了出来的大兵,短发、旧衫、脏迷彩,由不得他不感慨啊,另一位拿着手机翻看着,却是一张下车的男子照片,锃亮的凯迪拉克,有人扶着车顶,一位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从车里倾身下来。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不过却是同一个人……大兵!

    “人真是跟着奈何走的啊,我估计把他扔偏远山区,他特么现在能学会担粪种地了……呵呵。”

    这位说着,两人都笑了,笑里带着涩涩的味道,这件事不可笑,越来越麻烦了……

    …………………………

    …………………………

    “三蛋……咋蹲这儿抽烟呢?跟你说多少回啦,有害健康,相当于自杀。”

    大兵奔出来,把躲在楼角抽烟的三蛋揪出来。

    不管钻到那个旮旯犄角偷懒,都能被逮着,三蛋苦不堪言道着:“大兵,我刚喘口气,一根烟刚点上你就来了……你属老鼠的是吧,藏那你都能找着?”

    “说明你也是只老鼠啊,这么容易找,真别偷懒啊,干不动叫我,活忙着呢。”大兵笑着道,有他的身体力行,下面的人还真不好意思偷懒。

    猛抽了两口,三蛋回工地去了,那和水调水泥的活着实也不轻,累得这娃走路都打摆。

    没办法,生意像火里添汽油,直往上蹿,八喜叫了五个人都捉襟见肘了。大兵一路小跑,又奔回物业上,喊了个新人去帮忙,恰巧九贵在,他一招手,把九贵喊了出来,附耳问着:“你姐夫呢?”

    “木见啊?”九贵发愣。

    “走走,找找去……正缺人手呢。”大兵道。

    “啊?我姐夫多大个老板,你让他干活,他干得动吗?”九贵不悦道。

    “干累了就啥都不想了,省得唉声叹气,让大家跟着他发愁……这呆多少天了?我总觉得他想干啥,哎,九贵,你姐夫那铺里,你摸了吗?”大兵警惕地问。

    这却是让九贵查查他姐夫随身的东西,九贵懵头懵脑道着:“啥也没有啊……你到底找啥呢?”

    “什么都有可能,凶器啦,武器啦……说不定是炸弹,这人逼急了,指不定要出啥事啊。”大兵严肃道,卢刚看样子要穷途末路了,以那光棍性子,怕是不会有好事。

    “还炸弹……高利贷抠了他好几回了,穷得就剩裤裆里那俩蛋了。这开发商真孙子啊,我们六十多号人,地面工程都是我们干的,要了快一年了,一共才给了八万,顶多够吃。”九贵愤怒地道。

    “所以才怕出事啊,跟我回看看去。”大兵道。

    两人快跑回了宿舍,门虚掩着,没人,每天卢刚除了睡觉就是在小区的晃悠,没准又躲那儿生闷气去了,大兵跑到卢刚的铺前,手脚麻利地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看看,没有吧……”九贵道,一直不理解大兵对他姐夫很上心的原因,搁他讲啊,过年都没敢回家,东躲西藏早几个月了,要了多半年账,唯一的收获就是给这些民工兄弟谋了在一品相府小区的临时活。

    大兵思忖了片刻,他喃喃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啊……你姐夫是个仗义人,对吧?”

    “那当然,前些年可接济过不少乡里人,要不欠几个月工钱,那些人早把他家拆了。”九贵道,对于这位姐夫,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而且,十五六就出来混,混容易,混出头可不容易啊。”大兵道。

    “谁说不是呢,一半是干出来的,一半是打出来的。”九贵道,民工这工头,一多半得靠拳头,否则你根本别想出头。

    “这不就对了?你姐夫性子梗,能咽下这口气?”大兵问,卢刚既然把老婆孩子都安顿了,那接下来要干什么似乎不难猜测,可偏偏找不到印证他话的证据。

    任九贵有点懵,挠挠后脑,他可没大兵想的这么深,难为地道着:“那能咋样?年前还组织过个讨薪,那时好歹还去了十几号人,结果人家一报警,都给撵回去了……咱们民工,你就再占理,人家也不搭理啊。”

    “他组织人了没有?”大兵问。

    “组织个屁呀,都穷成这样了,谁还听他的?再说这年景,没理可以欠钱,讨薪肯定有罪啊。”九贵看来不傻,都引用网上的案例了,不敢讨啊,一讨出事判刑划不来啊。

    “这……好像根本就没有解决途径啊?我跟邓燕说过了,她也没办法啊。”

    大兵颓然一坐,清醒以来,头回碰到了想不通,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他努力回忆着,是否曾经的经历里有过类似的经验,不过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脑子里成浆糊了,在想干点什么的驱动,和什么也干不了的无奈之间,一寻思,全部剩下焦虑了。

    “别想了……没办法,碰上坑人老板只能怪咱们命不好了,就搁这小区要能多干一年半年,多少回点损失也算……你没办法,法院国务院都解决不了呢,还能咋样?”任九贵也泄气了,直说自己姐夫可惜,要不是前些年吃喝嫖赌亏空太大的话,也不至于被这几十万压垮。

    “我也帮不上忙啊,可千万别出事啊……你姐夫人不错,你们都不错,都这个样子乐呵呵地过着多好啊,唉……”大兵开始体会到那个忧虑的情绪了,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这样,他真想像不出,卢刚是怎么个挺过来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要不是你啊,我们还是傻不愣瞪地只会卖苦力挖沙搬砖。”任九贵说了句心里话,朝大兵笑笑,他心头那件一直纠结的事,这个恰当的时候他说出来了:“大兵,我有件事对不起你啊。”

    “有吗?”大兵愣了。

    “咋,你忘了……你前几天进派出所,我以为你被抓起来了,就没去看你,还拉着八喜不让去……其实我想去的,可咱穷啊,经不起折腾……就我姐夫来那天。”任九贵道。

    “我早忘了,你还记着啊。”大兵宽容地拍拍九贵的肩膀,一骨碌起来叫着:“那,干活吧,应该没啥事,兴许我多疑了……我也不知道咋地,莫名其妙有点疑神疑鬼。”

    任九贵起身,话音方落,那个偷懒的三蛋在扯着嗓子喊:“大兵……九贵……你们在哪儿?”

    声音有点急,两人心下一凛,直奔出房门,一招呼,三蛋撒腿就往这边跑,渐近时急促地道着:“快…快…你姐夫和开发商飚上了,那老板带着领导看房呢,让你姐夫拦住了……”

    “坏了。”九贵撒腿就跑。

    “要出事啊。”大兵也急急跑。

    “嗨,嗨,方向岔了,六号楼。”三蛋喊着,跑出去的两人又是折向左,直朝出事点去了……
………………………………

正文 正文_第13章 勇者血烈

第13章勇者血烈

    “怎么回事啊?好几个人往六号楼跑。”观察的男子调整着方向,他的视线里,看到了飞奔的大兵。另一位上来了,凑到了镜头上看看道着:“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吧,这帮民工那天不得吵几架。”另一位道,装修的擦碰事就少不了,不是施工队之间,就是施工和业主,再不还是物业掺合,闹得很。

    “刚才啥情况?调回来。”监测的道。

    另一位调着摄录,奇也怪哉地道:“没啥情况啊,进了三辆车,两辆奥迪,一辆大众……都是好车。”

    “你下看看。”

    “噢……”

    “等等,别带武器……”

    另一位把武器卸了,拎拎衣服,从顶层的电梯井出来,顺着人梯进楼里,像个普通住户一样,下楼直朝六号楼来了。

    ……………………

    ……………………

    大兵到的时候就已经很乱了,吵吵嚷嚷的,那位卢刚确实出乎他的所料,直挺挺地跪在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面前,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放,旁边几个人拉都拉不开,那位被抱着的气急败坏地喊:

    “卢刚……我操不死你全家……知道被你吓跑的是谁吗?那才是老子的爷,就冲你今天办的这事,一个大子都别想朝老子要……起开……把他拉开拉开……”

    大兵不忍再看,慢慢回头时,有两辆车已经疾驰而去了,而这位老板的座驾是辆奥迪Q7,就这一身行头加上车,都抵上卢刚的债务了。

    老板的司机在拉人,死活拉不开,孙总已经气急败坏了。

    “姐夫,姐夫……你别这样啊,咱丢不起这人啊。”九贵奔上去了,拽着卢刚。

    卢刚此时状似疯颠了,脸上不知道被谁踹了,一张嘴满口牙花带血,他嚎着抱着这位老板的脚跟咚咚直磕头:“孙老板,你行行好啊……老少爷们给你干了好几个月,都抵不着你一套房钱……我实在没办法,借的高利贷给发了点工钱打发大家回去过年了……我现在啥都没有了,高利贷追得我来回躲,好歹你给我留个囫囵命啊……就那么点钱,你抬抬手,就救我们一命啊……”

    “什么什么?我特么让你们这些王八蛋在小区干活不是照顾啊?别他妈不识抬举啊……说的我欠你命似的,嗨,都别看了,看啥呢。”

    那老板火冒三丈,乱吼乱骂着,吩咐着司机打电话,妈的一捋袖子,啪就抽了卢刚一个耳光,横横道着:“耍赖是吧?我把话撂这儿了啊……今天你要能要着钱,我跟你的姓。妈的,老子好容易请来个有钱的爷,被你吓走了,这账还没算呢……虎子,把物业人喊来,今儿把卢刚这群王八蛋全撵走,以后这小区有他们的人进来,给我往死里打……”

    “啥?你说啥?”九贵吼了句。

    啪,一耳光上来了,打得他眼冒金星,待再定睛时,那气急败坏,凶相毕露的孙老板,他愣是没敢还手,卢刚抱着孙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孙老板……是我不对,你打我……打残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给我们结清工钱,我们再不来烦你啦。好几十号人呐,兄弟们累死累活给你干了几个月,就那么点血汗钱。”

    “放开………叫的人呢?”孙老板吼着。

    那凶相狰狞的,不知道触到了大兵那根神经,他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看到卢刚脸上又挨一脚时,他忍不住了,抬腿就上……咦唷,冷不防,背后有人拽他,力道很大,拽着他退了几步,他回头时,那人拉着他就走,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嗨,嗨,你拉我干什么?”

    “哦……我。”是位壮硕的男子,却是监视大兵中的一位,他一笑道:“哦,认错了。哎对了,你认识我吗?”

    大兵瞧瞧,那人一脸疙瘩,酒糟鼻子,烟渍牙,根本没印像,他悻悻道着:“有病。”

    扭头就走,那人又一拽,冷不防又把他拽退几步,大兵这回真怒了,瞪着眼道着:“你和那孙老板一伙的?”

    “是又怎么样?”那人双手一捏,拳头一闪,这却是个标准的技击动作,大兵下意识仰身,躲着可能出来的直摆拳,却不料这人奇损,一抬腿直踹大兵小腹,大兵一疼,腰一弯,那人收腿,又蓦地出腿一扫,直踹大兵膝盖。

    电光火石的两个动作一施展,那人掉头自己却跑了,大兵猝不及防地中了大招,蓦地火起,蹬蹬蹬就追上去了,那人兔起鹘落,直往小区的犄角拐,似乎要把大兵领到无人处,却不料他低估大兵的速度,刚拐过弯就追来了,怒极攻心的大兵一脚踹在那人的后心,那人一个趔趄扑到墙上了,等他刚回身,嘭…嘭…钵大的拳头已经等着他了。

    监视点看着的那位看着,同伴正被大兵左一拳、右一拳殴得不亦乐乎,他扔下监视器,揣起武器就下楼,等他跑到那地方,同伴早萎顿在角落里起不来了,他一搭手拉着人道着:“怎么了,找揍来了。”

    “他妈的,这家伙手真黑……坏了,那边要出事,工头找老板讨薪,要打起来。”这位道,本来是想把大兵引走,可没成想,这个失忆的拳脚比他要厉害的多。

    “我通知一下洛宁市局吧……合适吗?”另一位掏出手机,却又犹豫了,这件任务的保密性很强,贸然通知,再来大批警察……事态会那么严重吗?

    正犹豫时候,又是来了一辆商务车,破车,排气筒冒着黑烟,直朝六号楼去了。

    他迅速向家里汇报着,片刻回复来了,却是这样一条:避免和目标正面接触,由地方处理。

    只能报警了,两人边报着警,边离开那个纷乱的现场。

    ……………………

    ……………………

    大兵奔回去的时候,情况又变了,孙老板已经挣脱了卢刚上了车,卢刚更光棍,直接抱住车轮了,上面的锁了车门不下来,下面的抱着车轮不让走,僵住了。

    这拔干活的民工一共十人都到场了,不知道该咋办,物业上也来了几位,物业虽然拿民工好处了,可说起物业和开发是一家,这时候胳膊肘可不往外拐了,三个物业上的人吼着让卢刚放开,一个在训着民工:“啊……给你们找活,让你们挣钱,你们就这样啊……以后这小区还有人敢来住吗?王八蛋……不,王八喜,你说吧,这事咋办?”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他确实欠我们工钱啊,简装和小区路面硬化和出渣都是我们干的。”王八喜做难了。

    “上有国法,下有办法,也不能这么个要法啊?孙老板是带着银行的领导来看房,你们这一搅和,全黄了……咋?还指着人家给你结工钱?”物业领导吼着。

    “哎唷,好歹我们是债主,咋里外不是人呢?我也没办法啊……卢工头都快家破了,都逼到这份上没杀人放火,已经不错了……哎,大兵,大兵……你别上来。”八喜看大兵怒气冲冲来了,吓得赶紧抱着大兵,不让他到车跟前。

    物业实在拗不过这个拼命抱车轮的,又吼起九贵来了:“任九贵……把你姐夫拉走,这成啥样子啦?我跟你说啊,拉走,就当没事……再闹下去,你们都滚蛋,一个不留啊。”

    “嗨……你们太欺负……”

    大兵一开口,就被八喜捂住嘴了,八喜小声教唆着:“别添乱,这特么是穷鬼逼阎王,没活人的事。”

    “那咋办呀?”大兵气得两眼发红。

    八喜一抽,鼻子一吸,他啥也没说,使劲地咬着下嘴唇,两行泪热滚滚地下来了。

    大兵心一抽,比刀绞在心里还难受,农民工的难处他已经感同身受了,不是人受的罪都受过了,依然没有人把你当人。

    看着平坦狡黠的任九贵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求着姐夫,回头又求着物业,一边是欠的工钱,一边是刚找的饭碗,实在是无法两全,想那一样,都让他直不起腰来,那物业还算客气,又蹲下来跟卢刚说话,大兵几次上前,都被八喜死死拽住了。

    这时候,又一辆车来了,轰然顶着奥迪停下,物业的刚拦,一位亮着复印的欠条道着:“让开,找债主,不相干的别找事啊。”

    下来五个人,锅盖头,露着青青的头皮,两个汗衫,露着臂上的刺青,这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黑涩会的扮相,是要债的标准的队形,两个找债主,一个就在车门口,剩下两人戒备,民工刚一动,两个刺青男蹭地抽着尺长的砍刀,面相狰狞地喊着:“谁他妈动,剁了谁啊……你想动?你想……还是你想……退后……”

    暴力是最直接最有力的,物业上的,撒丫子就奔,围观的,开了单元门就溜,民工里胆小的,缩头缩脑一眨眼远远地跑开了。

    “你……哟,挺横啊。”有位收债的吼着。

    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大兵了,那开了刃的长刀,在阳光下闪过一抹炫丽的光,像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似的,遗忘了记忆轰然而来,是很多很多狰狞的面孔,是一个面带凶相的男子,一次又一次把他打倒,然后踩着他脸,那个肆意虐笑的表情,像把利刃一样,刺到了他的神经。

    大兵激灵灵全身抖了下,涌来的记忆让他不寒而栗,八喜拉着他往后退。

    这个被误认为是紧张和恐惧的表情了,那两位刺青男睥睨地把刀扛在肩上,此时,两位收债的已经蹲到了车前,一看任九贵,带头的那位轻声道了句:“滚蛋。”

    那人眼睛有点发绿,眼光毒的像蜂针,而且腰里黑黝黝地别了个把子,吓得任九贵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往后缩,两人看着卢刚,领头的道:“卢刚,够光棍的啊,婚离了,老婆孩子送走了……指着赖我们是吧?”

    “你特么真会躲,老子来瞄了几次,都没发现你孙子就藏小区呢。”另一位忿意十足道,一勾手:“出来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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