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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绿色风暴-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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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石脑袋受伤一事,她听萧夜提起过,但女人的心思是九转盘横的,和豁达根本不沾边。

    面前左石这拉下脸面的一跪,让田秀秀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丝丝红晕,这一次被留在老羊口里,应该是坏事成了好事。

    家族里知道了自己的消息,自己在萧夜心里的位置,也能看出来了,那么,肚子里的孩子今后就不用担心了。

    百户家里的事情,大家不好说闲话,但是,萧夜能让弟弟给三嫂赔大礼,足以证明三夫人在百户心里的地位,这一幕过后,田秀秀执掌各地仓库账册的事物,会更加顺利。

    田秀秀回到百户所,自有梅儿和莉娜欢喜地迎进去,田房俊带来的商队,也有王大力和王青连夜清点货物数量,评估价格。

    百户所前厅,萧夜招待了田房俊吃过晚饭后,两人喝着温茶,开始了正事。

    对于田家需要的白楞纸,萧夜一如早前,大量供应,不要一文钱,现在双方心知肚明,既然成了姻亲,哪怕是没有明媒正娶的那种,但田秀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让萧夜嘴巴都合不拢了。

    白送的白楞纸,田家给点赠送萧夜就很满足了。

    “萧小子,你看那些波斯人货物,是不是该给我打个折啊,我这次可是挺了老脸,把秀秀送回来了,”在商言商,田房俊哪里不知道现在可是砍价的大好时机。

    “呵呵,七叔,我就这么叫行不?”萧夜眯眼啜了口茶,没有搭腔,反倒是拉起了近乎;他现在脑子清醒无比,自己势单力薄和鞑子对着干,后面还有张忠在盯着,就是黄家王家等那些人也不是善主,实在是需要能帮扶一下的势力了。

    哪怕田家中立不偏倚,就是好消息。

    “哦,当然,秀秀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亏待了她,我第一个要上门找说法的,”作为田秀秀的远房叔伯,田房俊排到了第七位,毫不含糊地点了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那些货物好说,现在不着急,”萧夜心情大好之下,从桌子下拿出三个小铁盒,“夏季炎热,尤其是西北边镇,我先请你喝点冰水如何?”

    这是今早从洞道那边取来的好东西,萧夜还没来得急验看,这田房俊来了,大家都先开开眼乐呵一下。

    “刀子,提桶水进来,”扬声吆喝了一句,外面守着的刀子,答应着跑去伙房了。

    拎着满满一个木桶的刀子,很快就进了前厅,脸不改色地把桶在灰泥地面上放下了;装满水的木桶,打眼看去,足足有五十多斤。

    前厅里两盏明亮的风灯,照的房间里很是亮堂,萧夜从铁盒里拿出一个小瓶,走到了木桶前。

    凝冰剂,是加工中心里新出的军用物品,萧夜不清楚为何军品里有着这玩意,但在夏季里可绝对是抢手货了。

    “大概是哪个磨坊里偷懒,把石灰石给用上了,”萧夜心里嘀咕着,拔去小瓶的软木塞子,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抖索着倒进了木桶。

    凝冰剂需要的原料,说出来萧夜都为之嗔目,这种凑巧出来的军品,他现在看来只是解暑的东西罢了。

    不用搅拌,几个呼吸的工夫,眼看着清澈的净水,发出微微的咔咔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凝结成了一个大冰块;这场景不但让萧夜瞪圆了眼珠子,围观的刀子和田房俊,也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是冰,”眼看着冒出丝丝寒气的木桶,刀子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确定了自己没眼花,结巴着指向冰块。

    夏季用冰消暑,是大户人家的奢侈物件,那窖藏的冰块,冬天一文不值,但到了夏季,可就成了稀罕的值钱货,就连田房俊夏天也是回了太原家族里,才能吃上一点。

    和刀子一样,田房俊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再看木桶,眼睛里的惊愕已经变成了炙热,是的,对即将到手的商机,他坚决不能松了手。

    拔出腰间的狩猎刀,萧夜在冰块上咔嚓咔嚓地插了几下,溅起的冰屑飞在脸上,凉飕飕很是不错。

    撬下几块冰来,萧夜拿在手里看了看,放进嘴里咯嘣嘣嚼着,“来,都尝尝,天气闷热的厉害,还是这玩意吃着爽透,”

    当凉丝丝透心的冰块含在嘴里时,田房俊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啥的凝冰剂,他一定要拿在手里,不说太原府,就在是甘肃镇上的酒楼里添上一道冰品,就能让自家的生意火爆到了极点。

    刀子鼓着腮帮子,咯嘣地嚼着冰块,含糊地说道,“要是再加上点糖,那就更好了,”

    说者无意,但田房俊脸色忽然精彩万分,心里可就开了锅了,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加上了糖,或者水果,可不又是一门生意了么。

    “不错,加上糖味道会更好,”萧夜笑眯眯地赞了一声,扭身走到桌子旁,打开了另外两个铁盒,露出里面满满的白色粉末。

    “来,七叔,不要吃了,吃多了冰会拉肚子的,”说着话,萧夜一回头,差点就和田房俊来了脸对脸,唬得他斜斜退出两步;这老家伙,身手矫健啊,以前没看出来。

    “这是,凝,凝冰剂?”脸色涨红的田房俊,压根就没理会萧夜的表情,指着铁盒里的粉沫问道,目光炯炯。

    “咳,不是,是盐,要不先让刀子尝尝?”萧夜摇摇头,他的话没说完,田房俊的手指头,已经戳在了盒子里。

    蘸着一些粉末,田房俊把手指头凑到眼前,这细细堪过砂粒的白色精盐,此生他是没见过;打量了几眼后,手指头小心地放进了嘴里,田房俊的眼珠子,顿时凸了出来。

    “萧哥儿,哦不,西门百户,这盐,我们田家要了,秀秀可是你的人了,价格你看着给,有多少我们买多少,”心思敏捷的田房俊,虽然恨不得扑到萧夜身上,但还是很冷静地道出了自己的靠山。

    没错,现在事情有点反了,田秀秀成了他谈判的靠山,这让田房俊很是庆幸,亏得这次自己坚持了,把秀秀送回来,要不然,到嘴的肉绝对会飞了。

    这种纯白的精盐,拿到甘肃镇,就是价钱翻上两番甚至三倍,也会被一抢而光,有钱人哪里都有,就看有没有好东西可卖了。

    至于盐引,田家下属的商铺就有,狸猫换太子、小斗换大斗谁不会。

    独家生意啊,萧夜每有吭声,而是心思重重地坐回了桌子旁,“刀子,把桶提到后院,让秀秀她们泡了冰水,解解乏,”

    “晓得了,”刀子瓮声瓮气地应了,嚼着冰块拎桶出去了;这么大的一桶冰,百户夫人们可是吃不了,肯定会让栾凤英她们尝尝的。

    和秦石头、王虎一样,刀子的眼睛,现在也盯上了那些女护卫,只要大家公平竞争就行。

    前厅里安静下来,指头在铁盒上轻轻敲着,萧夜瞥了眼左手坐立不安的田房俊,考虑良久,这才开了口。

    “凝冰剂,一瓶十斤粮,精盐,就用青盐换吧,井盐也行,”

    “五斤粗盐换一斤精盐,”

    这次田家商队不但带来了粮食、矿料,还有王大力需要的木料,那些军舍的修建,黄灰泥紧缺,已经到了没法搭盖房顶的地步了。

    听到萧夜如此爽快的价格,田房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知道,是田秀秀在里面起了作用;要不然,萧夜狮子大张口,坐地漫天要价他也没办法,连还价的底气都没有。

    要是萧夜公开拿出来卖,恐怕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果然,萧夜接下来的话,让田房俊深感这次没有白受罪。

    “这两种货物,也会拿出来卖给其他商家,凝冰剂一瓶二十斤粮换,精盐用十斤粗盐换,”爱买不买,反正自己手下的军户、匠户也需要,萧夜不在乎能卖出去多少。

    打了五折的价钱,足以让田家收到自己的友情了,要是他们还不满意,萧夜只能一视同仁了。

    “行,我们田家应了,”萧夜爽快,田房俊也不愿含糊,一口就承下了这个侄女婿的要价。

    交易谈妥,双方皆大欢喜,田房俊见时间已晚,正要告辞,“那个七叔啊,我这还有点事,”

    看看,就知道这小子不好糊弄,真是个小滑头,心里扉啐了一句,田房俊脸上笑着一摆手,“都是自家人了,有话就说,七叔能帮上忙的,肯定会搭手相帮的,”

    话里的意思萧夜懂得,自不会让这个便宜七叔为难的。

    “那个石关屯,是我第一次建屯所在,是有些难舍,尤其是土地庙里的偏殿,还有我一些弟兄的灵牌,我不想被别人挪动了那些灵牌,”

    “那里的灵牌、坟地,就是我没机会去,也会在清明、年节派人去香火祭奠,”

    “现在那里的百户胡适彪,还有总旗张子长,他俩守在那里,我不担心,但要是换了旁人,就难说了,”说话间,萧夜忽然有了念头,似乎不把那些灵位挪过来,也是个好主意。

    “呵呵,我还以为是啥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田房俊闻言哈哈一笑,眉头舒展了不少。

    “石关屯那磨坊里的石磨,张监军已经派人拉去了后山工坊,就是老羊口的那个石磨,也转到了丘陵工坊,”

    “他是不放心你啊,拉着我们一起扎堆,其实,这也好,免得那些匠人们担惊受怕了,”

    “石关屯,要不是有着上峰军令,碎石堡几乎都要废弃了,谁还愿意去那里守着,”说到这里,田房俊轻轻摇头,他也不看好那个是官屯。

    “那些张家家卫临走前,把石关屯里的三个水伞给带走了,现在那里喝水都成了问题,粮食也是靠着碎石堡调运,迟早要荒掉了,”

    “等回去了,我给田广林说一声,稍微照顾一下石关屯就可,那里没人想去,”这番话,让萧夜心里浑不是滋味。

    想自己去了石关屯,经过一年多的艰苦,终于让那里有了生气,自己也喜欢趁着黎明的静凉在院里练刀,现在一年不到,那里竟然要荒废了,说不可惜,萧夜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在那里置兵屯是必然的,”田房俊压低了声音,“一是要防着鞑子不告而入,二来么,就是要提防着你这个艾山刺部落的百户了,你这个愣头青,很是让张大人憋屈啊,”

    萧夜对田房俊的调侃,不过是一笑了之,但也松了口气,石关屯没被人盯上,他已经万幸了。

    “七叔,今后你行走于甘肃镇和这里,有些消息就多多打听一下,侄婿这里可是给您留着好东西呢,”萧夜话里的意思,田房俊自然明白,对于事关自己生意的卖家,他也不愿再出了其他偏差。

    生意嘛,讲究是可不就是一个货源稳定,除非将来找到了波斯人的货源,在这之前,他也乐于萧夜安安稳稳的。

    说定了下次交易的买卖,田房俊回去军舍休息了,萧夜急急也转回到后院,当晚,他肯定要留在秀秀的房间了。
………………………………

一百三十九章、水葫芦

    带着交易来的怀表、丝棉大衣、水伞,以及包裹严实的白愣纸,轻松了很多的田家商队,第二天离开了马道石堡;在沿途家卫队严密监看之下,商队过了马道关卡。

    田房俊骑马走在队伍前面,一旁家卫健马马鞍旁的褡裢里,仔细地装着三个小铁盒,这可是他的宝贝,一路上得看护好了。

    商队来到石关屯山下,随便交了税钱,天色还早,但田房俊借口路途疲惫,让家卫们聚拢了商队,就在赵无良的官店卡子不远处,搭起了帐篷,准备做饭休息。

    明天,他们可是要一口气赶回碎石堡,田房俊还的去找田广林,那可是秀秀的二叔,对于萧夜给田家带来的新生意,势必要告知一番。

    官店附近若隐若现的几道目光,田家商队并不在意,田房俊也是大咧咧进了自己的帐篷,迫不及待地在盛了水的小桶里,挑上了一些粉末;他可舍不得吧一瓶的凝冰剂倒进去,太浪费。

    随着萧夜和田家暗地里的生意,越来越紧密,田房俊已经开始正视这个普通的军户了,对于帮萧夜一点小忙,那是松快的很。

    夜色降临,赵无良那些税吏收拾了钱匣,坐着马车回老羊口屯堡了;石关屯这里现在吃水都要去后山,在那里挑溪水用,危险不说,路途也远得够可以,还不如那水袋带来呢。

    变得冷清的石关屯,就连赵无良他们也不愿去了,宁愿坐车去了老羊口。

    按赵无良的说法,还不如把官店就设在老羊口北面,那里离皇店又近,不就是收两道税嘛,遮遮掩掩的麻烦。

    他这次回去了甘肃镇,就去找县令说道一下,反正这道税卡是官府设的,道路仅此一条,往后退上十几里地,也不虞有商户敢从毒草里避开卡子逃税。

    仁宣之治过去七十八年了,大明帝国的战车,随着车辙上不断繁衍的蛀虫,开始步履蹒跚,行进的步伐慢了下来。

    但没有人能意识到一辆九成新的坚固战车,竟然会腐朽的那么快,以至于万里外辽东白山黑水之间的建州卫,那现在还在山野中苟延残喘的野女真,会在一百零九年后发力,最终掀翻了这辆庞大沉重的战车。

    话说得远了。

    夜色深沉,田家商队除了四周两处篝火处,有值守的家卫聊着天,其他人吃过干粮后,已经进了帐篷睡觉。

    最靠近石山的一个帐篷里,走出两个身影,从帐篷旁牵过两匹骡马,一声不吭地向东熟门熟路地抹黑走了。

    因田房俊早就打过招呼,看见了营地异常的家卫,遂没有理会离去的两个人,只是微微瞟了眼,就继续和身边的同伴聊天嬉笑。

    两个来自马道石堡的传令兵,带着萧夜的亲笔信,拉着两匹骡马,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商路通了,人员往来自然会频繁,马道石堡看守严密之下,北上的人一目了然,但南下的商队里,夹杂几个人谁能看得出来。

    当据守在石关屯的张子长,带着几个心腹赶到乙字号石堡时,昏暗的灯笼挂在堡门口,那两个穿着土黄色野战制服的军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西门百户的军士。

    虽然萧夜去了马道石堡,但是他留下的那套军规,还是被张子长严格地执行了下来,所以,能留在石关屯的军士,也只有原先的那些军士。

    碎石堡派来的军士,哪里受得了天天早出晚归的操演,而留在了老羊口的那些军士,因是萧夜的旧部,不受待见地被排挤到了石关屯。

    张子长手下可以带兵五个旗队,但现在他满打满算的,只有两个半不到三十人,到现在也只收到了碎石堡运来的一些粮食,至于饷银,天知道何时上司会大发慈悲。

    这些家属在碎石堡,或者老羊口居住的军士,要不是张子长暗地里交代了,西门百户会发给一半的粮饷,估计早有人跑去后面的两个工坊区里,当劳力挣钱养家了。

    对于今后还有机会在西门百户麾下做事,这些军士是抱着相当希望的,,每日的操演不断,就是趁手的家伙换成了腰刀、长矛盾牌。

    但就这样,石关屯现在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用那辆唯一的牛车,去后山工坊区那里,拉一车水回来,要不然第二天大家连水都喝不上了。

    想想那些张家家卫们,临离开这里时,强行带走了那三个水伞,尽管是有些破旧的水伞,张子长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在乙字号石堡里值守的军士,见到了熟悉的土黄色制服,一个个脸上的喜意,藏都藏不住;白天里尽管看见山下有人搭起了十几顶帐篷,但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百户的人来了。

    传令兵吴昆是早前王梓良的跟班,和张子长见过几次,这次见面倒也不生分,两人见面打过招呼后,拿出了百户的信。

    张子长识字不多,也就是自己的名字,见吴昆拿出的信件,上面盖有百户印信,知道是西门百户派的人来,遂赶紧招呼进了石堡。

    去年苟良晨还在争夺地契的石堡,现在无人问津了,空旷的石堡里,黑乎乎的磨坊没了往日的热闹。

    提着灯笼,张子长推过吴昆递来的信件,“别寒碜哥哥我,老弟你来念吧,”

    “得,给你念念,”吴昆笑着打开了信筏,借着光线眯眼念到,“张总旗官,自有我部传令兵吴昆、尤喜,到石关屯充任军士,望予以照顾,所行之事不得干扰,”

    “另:石官屯、老羊口所留军士二十六人,今年剩余粮饷吴昆一并带去,”念到这里,吴昆把信纸收进了信封里。如此机密的信件,吴昆能当着大家的面念出来,要是王梓良知道了,不定会蹦起多高。

    “这就完了?”张子长瞪大眼睛,不甘地看着吴昆。

    “完了,你还想让百户夸你几句啊,”吴昆笑呵呵地把信件塞到了张子长的手里,一指旁边的骡马,“诺,上面还有两个水伞,你们的那三个快废了,百户让带了新的过来,”

    “哎呀,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张子长一拍巴掌,慌忙把信件收到怀里,大声吆喝着几个军士,去骡马那里卸了水伞;这次,他可是要把水伞安在隐蔽的地方,省的被外人再看上了拿走。

    至于那几箱罐头,他倒是没在意,有了粮饷,在老羊口屯堡里就能买到粮食,不过想要不花钱吃饭,那就得等将来有机会去了马道石堡,那里才有伙房可以敞开了吃。

    吴昆拉着骡马去了原先的甲字号石堡,那里早前有王梓良待的暗堡,在那里架上弍型信哨,是他上到石山的主要原因。

    暗堡在石堡的最南面角落里,现在山上人就那么不到三十个,有了张子长的照顾,自然是一个不错的情报点。

    打着灯笼,吴昆两人把这间半地下的暗堡,里面凌乱的杂物清理出去,正在卸骡马背上的包袱、铁箱,就看见张子长匆匆赶了过来。

    见两人戒备的眼神,张子长也不二话,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铁牌,递到了吴昆面前;微弱的光线下,铁牌上背面一个大大的“西”字印记,让吴昆放松了警惕。

    一直不吭声的尤喜,松开腰间的枪柄,眼角微微一挑,闷着头继续解马背上的绳子;他这种闷葫芦的性子,才是王梓良最喜欢的了。

    “张哥,原来是自己人啊,你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一改刚才公事公办的模样,吴昆带着一股子亲热,凑过来给张子长递上一个小瓶。

    在外人眼里,张子长以前因着张安林的事,无意间可是得罪了萧夜,就是这次萧夜遭难,带人跑去了草原上,他也没跟着去,那明显不是亲近的人了。

    谁也没想到,王梓良不知在何时,已经把张子长发展成了影队成员,拿着堪比百户的粮饷。

    “你呀,那封信就不该拿出来,好在他们都是我选的好弟兄,没有旁的心眼,就这可是费了我老大的劲,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把火给烧了,”张子长无奈地摇摇头,“还好,大家都知道百户不会亏待我们,要不然风声出去了,你俩可就难在此安身了,”

    浑不在意地把小瓶子收进怀里,张子长搭手抬着铁箱进了暗堡,里面尤喜已经在用镐头开始破地面了。

    帮着吴昆两人在暗堡里忙活了好一会,把那个啥的信哨装好,张子长一屁股坐在挖出来的碎石堆上,擦着额头的汗珠,看着两个传令兵,忙火火地开始敲动手指,不由得摸向了怀里。

    在尤喜若有若无的注视下,张子长捏着这个手指粗的玻璃瓶子,对着灯光照了照,看不出里面的粉末有何用,很是郁闷。

    很快,当吴昆用木炭小棍在纸上写出一连串的数字后,就连表情僵硬的尤喜也转移了注意力。

    “随时上报甘肃镇、碎石堡动向,注意老羊口,”凭着自己的记忆,吴昆麻利地把这串数字,翻成了一句话,暗堡里清楚的声音,顿时让看热闹的张子长,腾地站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看着火炕旁的那个黑铁块,还有吴昆手边那个大了一圈的耳罩,张子长身子微微抖动两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是,没错,咱们可以和百户随时联络上,我俩的军务就是这个,”吴昆眼里遮掩不住的得意,让他很是享受张子长的惊讶,“所以,这里以后决不能进外人,”

    “知道,知道,我会安排的,”张子长冷静地点点头,“这么说,那个姓黄的小子,就不该留下了,人不错,但,”

    长叹一声,张子长咬咬牙跺脚出了暗堡,头也不回地向乙字号石堡而去,过两天,就报千户所,有军士不幸死于毒草罢了。

    顶多,给那黄小子家里多些抚恤吧,谁让他和黄家有着远亲呢,加上头脑灵活,不得不防啊。

    本来是要和吴昆交流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现在看就得等回头了。

    “哎,我说,那瓶子里的粉末,可是要倒进一大桶水里的,百户交代了,”对着张子长的背影,尤喜罕见地叮嘱了一句。

    处理完手下军士的事,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张子长坐在百户以前的院子里,两个心腹和他一样,也在看着面前的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刚刚接下来的净水。

    小瓶软木塞拔下,张子长浑不在意地把白色粉末倒进桶里,空瓶子给了旁边早就盯上它的军士。

    “斯,”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朦胧的光线下,咔咔开始结冰的净水,让三个人眼珠子同样凸了出来,嘴巴张的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娘的,看样子咱们可是跟对了人,”好半晌,张子长嘴里喃喃自语道,要说以前他是因了高额的怕人的粮饷,现在可是不那么想了。

    那两个心腹,也浑然把半个时辰前,拖着尸首出去埋掉的糟心劲,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俩,天亮了挑几个忠厚可靠的,去南面暗堡那边,向吴旗官报道,一定要服从军令,大好的前途我可是指给你俩了,就看你俩的运气了,”咯蹦蹦嚼着渗牙的冰块,张子长马上做出了决定。

    聪明人天底下多得是,但能称为聪明的,是抓住了仅有的机会的人。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数十里都能传讯的信哨,还有这眨眼间让水结冰的粉末,张子长已经知道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时候了;百户从波斯人那里,将来得到的好东西,绝不会仅此而已。

    普通的军户都能看出来萧夜的好运,山下的田房俊岂能看不出来。

    张子长得到新的水伞一事,天亮后屯里的胡适彪也知道了,他现在一家子都在石关屯,算是唯一拖家带口的了。

    他那暖窖里的蔬菜,马上就能收头一茬,因为没了山上没了水源,已经半死不活地蔫吧好一阵了,现在好了,至少可以少量地浇点水了。

    胡适彪也是倒霉,萧夜外出草原后,大队的锦衣卫来了石关屯,结果不但家里被搜了一遍,抄去了积攒的几张银票,就连暖窖和院里的水伞也被不客气地带走了。

    自己原来的那些亲卫,早前还能帮他一把,现在有的亲卫见势不妙,去了两个工坊区干活挣口粮了,少几个跟着王大力也走了,只留下他一家四口待在一个空荡荡的屯子里。

    但是那土地庙前的三棵黄连树,现在长到了五人抱不住,也许用不了几年,这三棵树会长合在一起,宽大低垂的树冠,就能遮住他的小院了,起码是蚊虫不见。

    几乎残废了的胡适彪,对于能留在石关屯,还是很庆幸的,萧夜让张子长带来的今年的粮饷,足以让他全家吃喝不愁了。

    本来有了搬家去老羊口念头的胡适彪,拿到张子长亲手交来的粮饷,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萧夜再忙碌,也没忘了他,忘了那个暖窖,他知足了。

    天亮,随着日头临空,温度很快就热得人浑身冒汗,石山下的田家营地,开始嘈杂起来,做饭的拆帐篷的,给马背上装马鞍的,忙碌的家卫们,匆匆吃过了早饭后,带着货物继续上路了。

    田房俊到这这里,就不再骑马了,坐上了马车,旁边小桶里盛着满满的冰块,优哉游哉地看着论语,时不时来个冰块嚼一口,简直是爽快的很了。

    昨晚用指甲盖挑了点粉末,似乎是多了,那小桶里的冰块,结成了一个瓷实的疙瘩,让田房俊心痛了半个晚上,现在他可是学精了,粉末一点一点地往水里加,冰块的结实程度不就由自己了。

    路上吃了点干粮,到了下午时分,趁着霞光漫天,商队来到了西龙河北岸,停在了浅谈渡口处。

    到了这里,商家们在大道旁栽种的黄连树,只是靠近河岸,再往南就没了;河对岸碎石堡派人栽种的黄连树,离这里还远点。

    看着河对岸那铺满了眼帘的藤草,田房俊连连皱眉,要是让家卫劈开藤草开路,那行进的速度就慢太多了;没了王大力栽植的黄连树苗贩卖,甘肃镇商会就算是请人来也得从内地找人,时间是短不了。

    还好从成活的黄连树上截取了枝干,只要是带着叶子的,基本上栽到地上就能长起来,但和专门的培植相比,哪有那么多的枝干好取,没看见道旁的树苗,大都成了一条直溜溜的毛笔了,就剩下头顶的那点叶子了。

    让家卫们扎好了衣裤袖口,拿着镰刀去开路了,田房俊在那木板搭就的浮桥上跺了跺脚,赞叹了几句藤草的浮力后,就要回转到车里歇息去了。

    转身间,眼角余光就看见河岸旁翠绿的藤草里,有几个圆乎乎的小东西,半沉半浮地在水面上飘着,白乎乎看着蹊跷,田房俊顿时来了兴趣。

    “去,把它们那过来,小心了毒刺,”叫过一个机灵的家卫,田房俊指指那水里的圆球;苦着脸的家卫,用木棍跳开藤草,费了半天的劲,给执事摘来了两个。

    捏着软乎乎的白色圆球,田房俊上下看看,竟然不知道是何物,手上一用力,噗地给捏破了;圆球里淌出的一股水渍,让田房俊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南方的那种水葫芦嘛。

    随手扔掉鸡蛋大小的圆球,田房俊转身就要离去,但脚步还是没有迈出去,目光再次盯在了地上的圆球。

    商机无处不在,就看哪个人的眼光扫到了没有,这种不起眼的水葫芦,让田房俊忽然意识到,在水源分布极为不均的西北边镇,这种水葫芦,应该会有大用处。

    那就看这东西能长到多大了,想到此处,田房俊深深地看了眼河面,那碎叶枝干下不时显露的圆球,让他更为看好自己的眼光了。

    不过,这种能最大长到酒坛子一样大小,有着坚硬外壳的水葫芦,当田房俊意识到商机来临时,已经有路过的商贩,开始采摘带上了路,里面甘甜的净水,是为长途在外的最佳水源了。
………………………………

一百四十章、第一门雷击炮

    就在田房俊返回碎石堡,找田广林商议尽快买断凝冰剂和精盐事宜之时,萧夜已经带着亲卫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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