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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绿色风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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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脚步声传来,拿着军弩的左石和坤叔,带着满脸惊慌的寒娟,走进了小院;“先生,我哥哥让我们来的,”左石嘴巴一贯的笨拙。
………………………………
十九章、凌乱的排枪
刚刚到得山下,萧夜还未站稳脚跟,就看见远处峡谷里,骑着满嘴白沫战马的斥候,急吼吼地窜出了石关废墟,快速地奔跑中,马背上已是一脑袋汗珠的小子,大声地疾呼,“百户,鞑子,鞑子来了,”
跑到近前,斥候没有下马,“三百人,全副武装,两盏茶就到,”话音落地,人也翻到马下,后背上长长的两支利箭,扎穿了简易皮甲,只看见那脏兮兮的飞羽。
“来人,带他回山上医治,告诉李郎中,治不好今后一滴酒也没有,”萧夜脸色阴沉地一摆手,让人抬走了斥候,自己带着队伍快速向乱石岗跑去。
被派驻石关,萧夜清楚自己是被抛出来自生自灭了,但他要是不带一点阻拦就放过鞑子,那千户所里,蒋杰收拾自己的借口,立马就有了。
这一点,杨天受也私下里分析过,他也是相当的无奈。
石关南面的乱石岗,那里大片的废墟地形凌乱,据守从石关通往碎石堡的大道,只要在那里扎下了阵型,鞑子想要快马通过,那还的费上些许的代价。
虽然按照弓箭手的队形,排练了不到五天的火铳射击,但萧夜也能凭着火铳不间断的射击速度,狠狠地阻击半个时辰;是的,就半个时辰,火铳稀缺的弹丸,还有这些根本没见过大阵仗的军士,他的把握也就半个时辰。
一旦三百人的鞑子马队提高了速度扑过来,萧夜不敢想象,自己的五十人,能活下来多少。
乱石岗,萧夜摆开了队形,火铳手沿着起伏的地形拉出一条线,各自趴在找好的石堆里,后面三十名军弩手,也摆开了六十步长的一条散线,护卫着前面的火铳手。
原地结阵抗击马队,萧夜还没那么大的气魄,想必这些军士们也不愿用血肉对抗无数的马蹄撞击。
去峡谷里伏击鞑子?萧夜也是想过,但他没敢妄动,一挨鞑子下马拼命,也是得落荒而逃,还不如就近背靠石山,大不了退回山上。
很快,四、五个骑着快马的鞑子,探头探脑地出了峡谷,射中了一个明军探子,虽然人没抓住,也让他们谨慎起来。
但是,看见石关后,三百步外趴在石堆后稀稀拉拉的明军士兵人头晃动,嘴里讲着突厥语的探子们,个个变得嚣张了起来;要是遇上大队武备齐全的明边军,他们或许会火速后撤,但眼前的情景,呵呵。
“呼喝喝,”大声吆喝怪叫的鞑子,操起马鞍旁的角弓,搭上雕翎箭,催动战马加快了速度,气势汹汹地闯了过来。
不到六十人的明军,按照他们的看法,一轮利箭打过去,这些躲避在石堆后的胆小鬼们,还来不及操家伙,怕是马蹄已经踩在脑袋上了。
想想这些明军惊恐哭号的模样,鞑子们个个眼冒精光,双腿夹/紧马背,厉声连连地弯弓搭箭,开始了冲刺;只要到了百步以内,那就是收获鲜血的时候了。
“上膛,举枪,”一声大喝,拿着沉甸甸的火铳,趴在队伍当中的萧夜,装弹举枪,动作熟练沉稳;在他的带领下,一众火铳手,哗哗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二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嘴里大声地喊着,面无表情的萧夜,强按着哆嗦不停的腿肚子,还没喊出射击的口令,就听见身旁的小六子,碰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参差凌乱的排枪,接连打响,气得他火冒三丈,对准当先冲来的鞑子,扣动了扳机。
“彭、彭彭,”集密的枪声,硝烟涌起,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鞑子的快马也就是几息的功夫,隆隆地冲到了眼前;被乱枪打碎了上身的鞑子,打得满身血窟窿的快马,噗里噗通砸到在地,向前不断地翻滚。
枪声、鞑子的惨叫声、战马受伤的嘶鸣声,刺激的这些火铳手,个个瞪圆了通红的眼睛,那是让硝烟熏得。
硝烟遮蔽了视线的火铳手,看不清眼前的动静,只是不断地按照训练的皮鞭规定,扣动扳机,推拉枪机,清膛装弹,转动枪机后瞄准射击;现在,就剩下射击了,前面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一阵碰碰的枪声后,觉得情况不对的萧夜,赶忙大声喊道,“停止射击,全体起立,”连续呼喝了好几声,才算是止住了这些停不下来的火铳手们。
满脸硝烟的萧夜,恶狠狠地瞪着小六子一眼,“娘的,回去了自个去汲水小旗,摇一百桶水,”自知理亏的小六子,举着火铳,黑乎乎的脸蛋上,露出森白的牙齿,“是,百户,”
秋风吹过,阵地上硝烟很快散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四五个骑着快马的鞑子,连带他们心爱的战马,全部倒毙在了短短的一百五十步距离上,血肉横飞看不见一个整齐的样子。
不到三息的冲锋距离,鞑子连举弓放箭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六七十发11mm口径的弹丸,一个不落地击毙在了乱石岗外,战马也死伤大半,哀鸣声不断。
大口径弹丸打在木板靶子上,和打在上的视觉差异,足以让这些火铳手更加自信了;前两天,百户拿出一头黄牛,每人实弹瞄准射击后,整整两小队二十人,被逼着轮流蹲在烂牛尸体旁,足足观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那时,他们恶心呕吐,很是对百户有些怨言;今天,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场面,这些火铳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突如其来变故,让站在火铳手身后的军弩手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手上拿精钢的军弩,颤巍巍也拿不稳了。
“我的个娘呦,这火铳也太厉害了,”军士看着手里的军弩,再瞧瞧那些火铳手骄傲的表情,个个都有些丧气了。
但军令在身,他们谁也不敢乱动,只能干看着几个手脚麻利的火铳手,去把挥刀砍下鞑子首级,地上残肢血骸里的武器,也捡拾了回来。
还在哀鸣的两匹战马,被军士彭、彭两枪击倒,不再受苦了。
萧夜看看缴获回来的武器,虽然他看不上,但今后上交给千户所,也是铁打的证据,收好了先。
“战场缴获,三成归个人,七成归百户所,”山上养这么多的人口,萧夜的缴获规矩,大家伙也能认同。无论哪个去过百户家里的小旗,都明白百户不是个喜好钱财的人。
隆隆,马蹄声阵阵,大队的鞑子们终于出现在了石关,不过,领头的兀赤塔,一眼就看见乱石岗前,死伤殆尽的探子,失去了头颅;还有那地上的死马,让他顿时就红了眼眶。
“举弓,跟我冲,”不用整队,怒喝一声,兀赤塔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狼牙棒,不带任何停顿的,直接就发起了冲锋;他身后的二百勇士,齐齐高喊着,抬弓搭箭,催动了坐下的战马。
排成一条长龙的马队,要是停下来摆好了冲锋阵型,或许结局就是另一番模样了;但是,心高气傲的鞑子骑兵,吃了轻视对手的大亏。
他们直接就认为,乱石岗上那几十个明军的头颅,他们已经攥在手里了,就剩下去砍杀收割了。
后面,刚刚走出峡谷的固山氏头人,倒是没有尾随跟上,带着自己的一百名鞑子骑士,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按照他的看法,用不着自己出手,这第一次打谷草的功劳,还是让侄子去收获吧。
前一阵自己派出几个小队的骑士,潜入明境,虽然也是颇有收缴,但也有一个小队的八个骑士没了踪影,这让他心痛了好久,也对这次打谷草,略微提高了警惕。
“彭、彭彭,”乱石岗上,再次迸发出大片白色的烟雾,那些蝼蚁当道的明军,竟然开始用火铳攻击了;想想明军那射程短小,只能使用一次的火铳,后面的固山氏头人就是阵阵的暗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突兀的眼珠子,惊愕地看见,自己那个勇武无敌的侄子,和那根狼牙棒一起,一头栽倒下马,扑在了在碎石地上。
兀赤塔和七八个跑的最快的勇士,被火铳打下马生死不知,让后面的鞑子们个个急红了眼,嚎叫着纷纷打出了利箭后,抛下弓箭拔出弯刀,嘶吼连连地一窝蜂冲了上去。
“嗖,咔,”一名火铳被抛射而来的利箭,扎中了额头,临死前扣动扳机,弹丸打在了空中;他身后的军弩手,赶忙放下军弩,捡起同伴的火铳,再次装弹开火。
当骄悍的鞑子损失五十多个勇士,跃马冲上乱石岗时,火铳手的排枪彻底乱了,心急火燎之下,有人的火铳竟然在打出三枪后,彭地炸了膛。
连续装填两发弹丸,不炸膛才怪呢。
守护在火铳手身边的军弩手,此时终于亮出了獠牙,密集的短箭,三十步内,啪啪连射如雨,打得鞑子们哇哇乱叫,先后栽倒在地。
三十把连发军弩,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终于发出了威力,三百支利箭打出,犹如一阵连续的箭雨,彻底淹没了一百多个丧失了理智鞑子。
“哇哇,碰,”不过,还是有十几个身上插着短箭的鞑子,凭着战马的冲击惯性,借着最后一口气,恶狠狠地砸进了军士们的面前,把几个躲避不及的军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要不是军弩手们拼死刀枪砍杀,这十几个闯入的鞑子,就能把萧夜的防御阵地彻底搅烂了。
风吹烟尽,一直按马未动的固山氏头人,已经被眼前的惨景吓傻了眼,他狡诈的脑海里,边军的两个字眼,不断地旋转着;这次,怕是撞在铁板上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侄子那矫勇无敌的二百勇士,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里,那自己的一百人,岂能还是对手?
就算是趁势直扑,渔翁之利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自己的一百勇士,已经是部落里一半的精壮了,损失十几个也能要了他的老命。
草原上,实力才是活命的根本,欺软怕硬的固山氏头人,面对凶狠不下他勇士的明军,顾不上给侄子报仇,转身带着手下,隆隆地退进了峡谷深处。
这一次打谷草,他还是按原计划,到亦集乃和其他部落汇合,进入清风谷后更要小心了,拣点便宜就行了。
欲哭无泪的固山氏头人,不用想也知道,今后给兀赤塔报仇的,也只有他那重病的父亲兀哈尔头人,其他人,哪里会理会,眼睛都在大明的财富女人身上盯着呢。
鞑子人马的突然撤走,让已经拔出腰刀准备死拼的萧夜,死死盯着远去的马队,良久,颓然松了口气,再环视四周自己的军士,忍不住浑身一个劲地哆嗦,“各位弟兄,咱们,打赢了,咱们把鞑子打跑了,”
“咣当、咣当,”手拿武器、石块的火铳手,拎着军弩的军士们,听得百户的声音,身上一松,个个精疲力竭地瘫倒在石堆上,有的人竟然昏死过去。
短暂的一场战斗,军士折损六人,受伤者过半,重伤五人,萧夜派出尾随鞑子的斥候后,指挥众军士,先把伤者送上山,收殓死者,打扫战场自有王大力派人清理。
同样伤亡惨重的鞑子,萧夜相信,今后还会频繁地相遇。
夕阳西下,石山西侧十里,低矮绵延的山岭上,“滴滴、嘀嗒,”凄厉的唢呐声中,十名神情肃穆的军士,高高举起手里的火铳,“彭、彭”轰鸣声在山间回响,送走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六个伙伴。
六个一字排开的坟茔前,萧夜独自矗立很久,作为一个军户子弟,尽管他也知道军户在战场上,死生各半的道理,但真正到了自己的手里,他还是不信那梦幻般的惨景。
抚恤有军律,但那些凄惨无助的家属,还是让少年心里阵阵彷徨。
“萧百户,回去吧,”一直没有露面的杨天受,已经站在萧夜身后,静立了好一会,这个心里上过不了关口的女婿,他还是要帮上一把的。
看过残酷的战场,杨天受第一次,接受了女婿百户的身份。
小院里,粗大的石磨旁,杨天受和萧夜默默地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壶酸甜的凉茶。
“好叫萧哥儿知道,”终于,杨天受打破了沉默,指着那高高的大树,微微笑道,“李郎中原来是岭南人士,他认出了那三颗大树,名叫黄连树,叶茎树皮是止血的良药,”
但萧夜依旧的萎靡,让杨天受忍不住发起了脾气,要是萧夜就此吓倒下了,那石关屯百户所,也就不存在了。
“男儿大丈夫,安身立家卫天下,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你父亲西门老百户,不止一次慨然而道;你作为他的续任者,竟然一场厮杀下来,如此的狼狈,可是要不顾了家门教训?”一改往日温儒的杨天受,目光锐利地看着萧夜。
要是萧夜实在是被吓破了胆,那他杨天受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求他能和梅儿能安然守家活命,也就罢了。
“父训不敢忘,萧夜谨记在心,”声音嘶哑,萧夜青灰色的脸庞,浮起了丝丝红潮,但眼神依旧迷茫,“他们,是因我而死,我不该带他们下山,”
“或许,守在山上,也不会有这般的伤亡,”萧夜颓丧的自责,几乎让杨天受气得拍案而起。
………………………………
二十章、杨总旗官
“混账话,大明天子,外不纳贡不和亲,凭的是什么,凭的不是蜷守坚城,凭的是对阵厮杀,杀得鞑子奔逃百年,”杨天受激昂的批驳,虽然萧夜不敢苟同,但也提起了心神,脸色纾缓。
接下来岳父的话,却是让萧夜惊色不已。
杨天受,弘治年间官居兵部职方司主事,因“罢遣禅师案”最终受到牵连,甲子年被罢官流放至肃州卫,后来落户碎石堡,那时,梅儿尚未出生,颇受当时西门百户眷照。
兵部职方司,掌武职官员的叙功﹑核过﹑抚恤﹑军旅之简阅﹑考察﹑巡防等事﹐并管理关禁与海禁;而杨天受喜好广泛,练兵一事颇有涉猎。
自诩精通兵事的杨天受,重罪在身,加之妻子生产后亡故,一蹶不振,遂在堡里办了个私塾,聊以度日,也就落下了和西门家结亲的后话。
“要不是圣上宽仁,我这身白骨,早就路边斑驳了,”唏嘘不已的杨天受,唠叨着自己的经历,拿起茶杯,一口喝下了杯中冷茶。
“而今,蒙古鞑子不知悔改,屡屡犯边,边军却日渐疲沓,本来我已经心若死灰,但,”杨天受看着面前的萧夜,眼神炯炯,“你一个小小的百户,仅凭五十军士,就敢抗击二百精壮鞑子马队,我家梅儿,没看错人啊,”
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的杨天受,长叹一声,起身对着东南方向,拱手一躬,“陛下,罪臣虽不能为朝廷效力,但据守边关,也要尽微薄之力,万死不辞,”
他拜的,是勤勉的先朝孝宗皇帝,而不是声色犬马的朱厚照。
得知岳父竟然是兵部官员出身,萧夜那灰败的脸上也掀起了激动的神色,他现在最缺的,是一个知兵的帮手,而不是自己胡拼乱打的瞎闯。
有了杨天受的激励,萧夜缓过神智后,干脆地把练兵事务,一股脑交给了岳父,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旗牌官,跟随着杨天受开始了每天的操演。
百户所里第一总旗一职,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担当的人,至于文书、腰牌,杨天受还真是看不上。
自己的岳父,又是以前的兵部官员,职务不知道比自己高了过少阶,萧夜本能地低头,在操演上不再多嘴。
石关屯,虽然损失了四个个青壮,两个大小子,但一来众军户们心里有准备,二来萧夜拿出了缴获的全部所得,抚恤阵亡者家属后,保证了他们老幼月度粮食供给,山上试图加入第一总旗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很快,有了新人加入,第一总旗五个小旗,只要伤者复原归队,又是一个满编的阵队。
山间练兵场里,持刀舞枪的兵阵,圆阵、方阵,在一天天成型。令杨天受遗憾的是,没有锣鼓长号,没有锦旗飘飘,人数又少,气势上总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威慑。
山坳里,火铳声不断响起,演练弓箭队形的火铳手,一个小旗十人,五人一排,在小旗的呼喝声中,开始了连续的分段射击。
肃州西北大地,火墩狼烟林立,号炮连绵,守卫边墙关隘的明军官兵,眼看着大队的鞑子,扬鞭跃马,从清风谷缺口处破关,隆隆涌入了内地。
也有边军组织队伍,和鞑子在野外厮杀对阵,但双方伤亡惨重之下,明军退守,鞑子大队也避开了明军,分成数股开始袭击各地屯卫村落,抢掠屠杀,在这片萧瑟的大地上演。
每天两支的石关火铳,当萧夜又取出二十支后,石磨磨盘上第六幅小巧的图案,再次陷入黑暗,原料再次告罄。
自己院子里实在太吵,王大力他们那些匠人,每晚像疯子一样,把石料源源不断地投入石磨,要的就是那细腻的黄灰泥,萧夜遂退避三舍。
石磨能磨出黄灰泥,杨天受不知其理,却也没有深究,他还以为其他的石磨也是如此;但在询问火铳和军弩的来源,萧夜还是说了谎。
那支根本不存在的波斯商队,说的次数多了,萧夜自个也就当真了。
手里抚着冰凉的火铳,擦枪的粗布掉在地上,萧夜坐在小院里,愣愣地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身边摆弄着茶具的梅儿,不时瞟一眼未婚夫的眉眼。
萧夜很发愁,石磨的原料他基本上明白了,但要去哪里弄取,碎石堡那里是不可能了,鞑子不过来已经是万幸;难道,还真的去找哪个不存在的波斯商队?
原先专门负责清除藤草的小队,被他委以重任,把大量的藤草铺设在了通往碎石县的小路上,就连石关那里也堆了不少。
为此,十人小队,先后倒下了四个人,被灌下了药汁休息了一整天。
“鞑子主力过清风谷,草原上,力量不多了,”房间里,油灯下的杨天受,拿着一本书册,低声地嘀咕着,轻飘飘的声音,被耳目聪宁的萧夜,一字不落地停在了耳中。
“啪,”轻拍一下火铳,萧夜嘴角微微一动,欲起身离开。黄富贵那句漫不经心的话,他可是记在心里呢。
“萧哥儿,那个波斯商队,还能有那好看的镜子吗,翠兰她们也想要,”梅儿仰着白皙如瓷的瓜子脸,轻声低问道;她现在山上的闺蜜,可是多了好几个。
原先担心萧哥儿的安危,没心思去问,现在山上回复了平静,她自然有了盘算。
“有,当然有,很快就多了,”萧夜呵呵一笑,伸指在梅儿脑门上轻轻一弹,轻快地跑走了。
第二天,萧夜集合军士,当众宣布,自己要带队穿过石关外峡谷,接应波斯商队,石关屯的防卫事宜,由杨天受总旗代管。
西门左石的总旗一职,已经被摘下给了岳父,大家伙也没有异议,人家家里的事情,外人不好插嘴。当然,左石也是根本不在意。
坤叔看守的偏房打开,二十把排列整齐精良的火铳,满满牛皮匣的弹丸,还有成排挂在墙上的军弩,萧夜全部交给了杨天受。
“岳父,这可是百户所里全部的家底了,我这次外出时间不定,石关屯就拜托了,小心鞑子,”萧夜诚恳信任的眼神,让杨天受面色凝重,“放心吧小子,我会看好石关屯的。”
武器库里,杨天受从怀里拿出一张牛皮卷,交给萧夜,“我擅画地图,你父亲在世时,和我讲起石关外地形,一时兴起画了下来,昨晚找了找,没想到会用上,”
虽然岳父信心满满的保证,萧夜有点担心,但石磨已经快成了王大力的灰泥工具,还是让他做出了决定。
南边靠不住,只有去往北方一搏了,探路是必然的。被动等死,萧夜不服。
萧夜带着二十名携带火铳、军弩的军士,骑上快马,带着干粮水袋,连夜离开了石关屯。
火把亮起,有着斥候带路,避开地上交错的藤草,马队缓缓走进了峡谷崎岖的山道;这次和鞑子一战,死伤的战马,让山上众人也过了把大块吃肉的瘾,但缴获的战马并不多。
前后缴获一共三十多匹战马,萧夜带走了二十五匹,也把第一第二小旗的大半好手,尽数带走了。
长过十数里崎岖的山道,行进在峡谷里,抬头只能从那一条细线的缝隙里,看见天上点点星光,手拿火把的萧夜,禁不住唏嘘一番;如此险要的关隘,竟然长时间无人把守,易守难攻之地,就这么放弃了。
也难怪,鞑子们把那石关给毁得连整片的瓦砾也难得看到,以前应该是有过激战的。
清晨,出了峡谷,一阵凌冽的秋风扫过,众人无不精神一振,放眼看去,四周矮树林连着大片的灌木,再往北看,稀疏泛黄的草原,已然出现在眼前。
就地休息,放松马鞍。
“走,”半个时辰后,嘴里咽下刮嗓子的干饼,放下水袋的萧夜,一声低喝,军士们默然起身收拾停当,系紧马鞍,跨上战马,排成一溜长线,向远处的草原小跑而去。
王虎带着两名机警的军士,早一个时辰,已经当先摸进了草原。
拿着牛皮卷,萧夜看看远处地形,再和地图比较,不由得赞叹岳父还真是老而弥坚,一直深藏不漏,到现在却是也不晚。
有了望远镜在手,王虎派回来的斥候,接连告知了百户,前方出现的部落,但看情况,都是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每年秋季,他们都要去东面的河套地区过冬,要不然一场暴雪下来,嘿嘿,人畜难活,”一个年纪较大的军士,露出黄呼呼的牙齿,不屑地笑道。
鞑子的生活规律,一向为明人不齿。游牧和农耕意识的触碰,也只能产生出越来越多的的怨恨。
避开了那些部落,马队拐向西北,向阿尔泰山脉方向快速奔驰;两个时辰的奔跑,萧夜大腿根处,已经是火辣辣地生疼,磨破了皮也只能强忍着。
六百里的距离,加上要绕道避开鞑子部落,用了五天的时间,马队这才抵达阿尔泰山脉东头山地。
“彭、彭,”“嗖、嗖,”不断响起的火铳声,军弩连连劈头盖脸而下,一个鞑子部落上百人的青壮,还来不及上马逃跑,就被一个个打到在帐篷前,射翻在马背上。
二百多四散逃跑的老人妇孺,围拢上去,在草原上打杀简直和打猎一样简单,但萧夜制止了军士们的杀戮,只是远远地围着;在几顶低矮破旧的帐篷里,找到了一袋袋开采出来的硝石。
“去,抓个人过来问问,这硝石是在哪里采的?”很快,一个穿着皮袍短靴的小男孩,被军士抓着头上的几束小辫,拖到了萧夜面前;粗会几句突厥语的斥候,连踢带打的,厉声盘问着。
点燃的牛皮帐篷,熊熊大火中,焦糊味四下蔓延聚而不散,萧夜能从小男孩的眼里,看到无尽的仇恨,尤其是几个军士在尸首上拔起短箭时,他甚至能看到,小男孩已经咬破了嘴唇。
按在腰刀上的手指摩挲了几下,萧夜还是没法下手,鞑子可以肆无忌惮的抢掠杀戮,他不能砍杀俘虏,他不是禽兽。
………………………………
二十一章、硝石产地
果然,斥候并未从小男孩的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答案,萧夜沉吟片刻,无奈地转过头,没有理会军士砍下的长刀;这个名叫大刘的军士,他的弟弟就战死在石关上。
只要长刀不相向自己人,萧夜很是鸵鸟地守好自己的刀把,就可以了。
五辆长长的大车装下硝石和一些皮货杂物,也不过用了三辆,剩下的放弃了,但是,放养在附近的牛羊,他可是一点都不留下。
“百户,这里还有人,”绕道远处驱赶牛羊的军士,大声地喊叫着,把从牛羊群中搜寻到的十几个人,引到了萧夜面前。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精瘦的看不见一两肉的骨头架子,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里,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数了数,十六个衣衫破碎、蓬头赤脚站在萧夜面马前的,萧夜差点还以为碰上饿鬼了,竟然看着地上的尸首直愣愣目光发痴。
“我们是大明官军,你们,是什么人,”干涩地咽了口唾沫,萧夜强忍扑鼻而来的臭味,沉声问道。
“官军?你们是官军,”为首的一个满头灰白的矮个中年人,皱巴着苍老的脸颊,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喃喃地低声问道,又似自言自语。
“没错,我们是肃州卫碎石堡的官军,”听见熟悉的西北话,萧夜脸色缓和了许多,不用说,这些人都是被劫掠到草原上的大明汉人。
“官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吧,再转场一个冬天,我们这些人都得冻死啊,”中年人脚腿一软,噗通跪倒在萧夜马前,其他人也一个个跪在地上,捣首连连。
这些被掠抢而来的汉人奴隶,姿色较好的女子还能过上几年不错的日子,但青壮男人就是放牧挤奶的工具,采矿的矿奴,至于年纪较大的,能否熬得过严寒的冬季,没有几个。
萧夜轻轻叹口气,解下腰里的干粮袋,扔给地上的中年人,“你等饥饿已久,吃不得肉食,先吃些干粮充饥,”惋惜的眼神里,不得已的无奈,让这些个鞑子的奴隶,更是惊慌。
“大人,官爷,我等会骑马,这里的地形夜熟悉,只要能带我们离开,我们不会拖累官爷的,”没有去看地上的干粮,中年人大声地高喊着,叩首在坚硬的草地上,撞得砰砰直响。
“是啊大人,我们不会拖累官爷的,”后面这些急了眼的羸弱汉子,也是恨不得磕破了脑袋,以求能被带离这个该死的地方。跪倒在萧夜面前的这些明人,倒是令萧夜拿不定主意了。
“那,你们知道哪些硝石,产地何在?”一指大车上的皮袋,萧夜随口问道。
“是在白龙山,那里整年山顶上的白雾,〃中年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他的话,让萧夜心里微微一动,“好,我带你们离开,但不能拖了后腿,吃点干粮,马匹你们随意挑,”
十六名被解救的汉人奴隶,收好萧夜给的干粮,匆匆去帐篷里捡拾了肉干奶酪,又取了大袋的奶酒送给萧夜。
“官爷,草原上秋季温度低寒,这些奶酒可以御寒,”有了当地人的帮助,萧夜的军士不但飞快收拢了牛羊,更是一人三马,带上了大袋的肉干、奶酒,还有最为宝贵的毡毯。
出行准备不足,没有携带御寒棉衣的萧夜,可算是吃了一次大苦头,现在总算是解决了大麻烦。
那些汉人奴隶稍微吃些肉干,扒下鞑子尸体上的皮袄套上,有人上马拎起长杆,吆喝着大群的牛羊上路,有人跳上长车,熟练地赶着双马拉动的大车,跟随军士,准备折返向正西。
被圈禁在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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