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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绿色风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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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穿着防护衣的女子,虽然惊吓不小,但性命是保下了,骨折的莉娜一脸的汗珠,咬着牙硬是没有呼喊出来。
“趴着,别动,”萧夜扫了眼两个妻妾,见并无大碍,快速地嘱咐一句后,啪地把木门关严实了。
车厢里,梅儿抬起头,急切地呼唤着莉娜,她被发髻遮挡的左脸颊上,刺眼的血迹缓缓滑下;最为让她难受的,是腰部衣襟下,透过木板的一杆利箭,正紧紧顶在后腰上。
要不是有贴身的防护衣,她现在或许已经殒命在此了。
就在萧夜探查车厢的功夫,右边草丛里,百五十步外,身穿软皮甲的军士,一个个冒出了头,在军官的指挥下,举刀挥枪地冲了上来;没有呐喊声,没有吼叫声,这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犹如面对生死大敌。
或许是亲卫们的射击,让隐藏在荒草中的伏击者,觉得既然暴漏了,那就一鼓作气地杀出去,三十多了武装齐备的老兵,干掉去去五六个军户,根本不是问题。
丢下脚边七张射出了箭矢的守城步军弩,拿着盾牌的刀手,还有丢下三眼火统的长枪手,结成十个三人小阵,铁甲呼啦啦奔跑着扑了上来。
一旦萧夜他们被这种适合混战的兵阵围住,那就要面对四面的刀枪,被屠戮是眨眼的事。
但是,萧夜岂能让自己以短对长,不等对面涌来的敌人靠近,已经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彭、彭、彭,”装满六发弹丸子药的短火/枪,虽然射程上达不到威胁,但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射击,哪怕的身穿战袄锁子甲的友军,既然要偷袭自己,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百户举枪射击,五个躲在战马后面的亲卫,自然就不客气了,五杆步枪对着射程内的敌人,开始了疯狂的排枪射杀。
“呯呯、呯呯”连续激发的步枪,一波弹夹打光,就是五十发子弹,把对面尚未靠近到六十步以内的军士们,打得就像挨宰的牲畜,纷纷惨叫着倒地。
一声枪响,就有一个同伴丢下武器,捂着胸口倒地。
锁子甲、板甲对上高速铅制弹头,百步以内,基本上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跟在军士后面的那个军官,远远地见势不妙,悄悄地后退几步,低头钻进草丛里没了踪影;他这一跑,直接让前面的军士没了信心,脚步越发的缓慢了。
萧夜亲卫们的枪法,可是在竞争中一次次提高的,没有好的枪法,想在亲卫队里站稳脚跟,几乎是不可能。
“呯,”当又一个带着同样八瓣铁盔的军士,被子弹射穿头盔,打爆了脑袋,轰然倒下的时候,埋伏在深沟里偷袭的军士们,终于崩溃了,呐喊一声,哗地散开退向北边的沟里,再也不愿去面对那凶狠的弹丸。
马车旁清脆的枪声,直到一盏茶后才零星停下,一脸兴奋的五个亲卫,咋也想不到,他们仅仅五个人,凭着手里的步枪,就把对面三十多个对手打崩溃了,跑掉的大概还不到八/九个。
拉枪机插入弹夹,亲卫们扭头望向百户,就看见一直不再吭声的萧夜,正抱着坤叔的身子,靠坐在车轮旁黯然垂泪;萧夜身旁的沙地上,掉落着几个卷成团的药带。
浑身是血的坤叔,肋骨下一杆粗大的利箭穿透了他的身子,已然是无力回天。
坤叔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但他对每个亲卫都相当友善,除了看护武器库一丝不苟,平日里有点好吃的,就要塞给和他一起当班的亲卫,他是把这些小子们都当成了他的孩子。
“坤叔,”五个亲卫眼睛通红地相互看看,留下了三个,另两个一声不吭地就要追下去,那些用三十石军弩杀害坤叔的凶手,他们不会放过。
“回来,不用追了,”马车后面,萧夜异样的声音,缓缓传来,“去前面,看看小六子他咋样了,”
坐在地上的萧夜,抱着坤叔瘫软的身体,呆呆地感受着这副瘦小的身躯,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手上湿漉漉的血液,是那么的揪心。
“坤叔,坤叔,”萧夜不敢晃动这重伤的身躯,只能低声地呼唤着。
“你咋又不穿防护衣啊,”悲呛的呼唤声,难以阻止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萧夜送给坤叔的防护衣,他总是让给那些刚刚加入的亲卫,次数多了,萧夜也是无可奈何。
“哦,”坤叔苍老的脸上,眼睛再次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萧夜,嘴巴张开,呃呃地嘟囔着;满脸泪水的萧夜,紧紧抱着坤叔,把耳朵凑了过去。
“坤叔,萧哥儿在这里,我会陪着你,我不走,”坤叔浑浊的眼里,那浓郁的不舍,萧夜岂能不知,但是,这般严重的伤势,伤口包扎哪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区区药带根本就不起作用。
“咳咳,”坤叔左手依旧捏着马鞭,到现在才蓦然撒手,颤巍巍地举起来,干枯的手掌在萧夜脸上摩挲两下,嘴里缓缓地嘟囔着。
凭着和坤叔多年生活的经验,萧夜勉强听清了他的话,“坑里,有人,死了,化成了灰,”没头没脑断续的话语,悲伤中的萧夜,只是不断地点头,根本没有多想。
当手臂落下,坤叔半张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机,萧夜这才忍不住嚎叫起来,“坤叔,坤叔啊,你不要走,别走啊,”长长的哀嚎声,犹如失去父母的小狼,期艾里悲伤彷徨。
萧夜从未在亲卫面前落过泪,哪怕是和鞑子对抗时,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这次,他是伤透了心;坤叔没死在鞑子手里,却是被明军的坚弩射穿了身子。
坤叔冰凉的尸身,终于被亲卫强行抱走了,萧夜瞪着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直到梅儿低声呼唤良久,眼睛这才慢慢有了焦距。
接过梅儿递来的手绢,仔细地擦拭着手掌,这染血的白娟,他会一直收藏下去。
把手绢收进怀里,萧夜起身胡乱擦了把脸,让梅儿去看护莉娜,自己带着一个亲卫,拉过一匹没受伤的战马,翻身上马,踏踏冲上了大沟。
他没看见,梅儿左脸藏在长发后的伤口,已经捂上了一个药带,但是后腰上的疼痛,令梅儿连勉强的镇定也保持不住了。
来到沟顶大道上,一辆翻到的马车,骡马已经毙命,车厢木板下侧还在嘀嗒的血液,昭示着里面的两个丫鬟,凶多吉少;就连赶车的亲卫,也横躺在车辕旁,七八支利箭打穿了头颅咽喉。
连掏枪的机会也没有,萧夜眼神扫过,不由得心里一泠。
那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倒是没事,但赶车的亲卫也死在了骡马旁,被利箭穿喉射死当场。战马缓缓经过,萧夜心里的阴寒越发的侵彻入骨。
抬眼,看看路旁高坡上的乱石堆,萧夜催马继续往前跑;转过坡角,大道上十几个被炸死的军士,武器凌乱地丢弃在地上。
两个萧夜手下的斥候,还有他俩的战马,就躺在路边沙土地上,人和马都被迎面的箭雨瞬间射死,连发出警报的机会都没有。
再往前,就看见小六子他们正围成一个大圈,嘴里在不停地叫骂着;亲卫们的包围圈里,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影,颓然地耷拉着脑袋。
“闪开,闪开,百户来了,”心知萧夜难受的亲卫,偷眼看看面沉如墨的萧夜,赶忙大声喊道,也算是给小六子和左石打了个招呼;这两个家伙正对着地上的俘虏,叫骂地起劲,根本没收到旁边亲卫的示意。
“牛啊,你还牛不了,六十多个人还敢打埋伏,一个照面就跑了大半,你还牛个屁的,说,是哪个家伙指使的,”没有审讯经验的小六子,拎着马鞭不住地抽打着俘虏,但效果甚微。
听到小六子的话,萧夜明白了,整整一个百人队的军士,今天就埋伏着要灭杀自己。
“小六子,退下,”驱马上前的萧夜,见这般架势,不由得暗暗摇头,要是来个官府的衙役,或许还能有些手段,但这些亲卫就算了,他们能硬抗伏击,已经是训练有素了。
喝退了小六子,萧夜提马来到俘虏面前,从腰带上拔出短火/枪,对最近跪着的一个军士,咧嘴笑笑,笑得很是狰狞,“告诉我,我谁派你们来的,”
不等这个军士抬头,“彭,”火/枪响起,额头上炸出血洞的军士,后脑喷出了一堆红白物,仰面倒地。
“告诉我,我谁派你们来的,”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萧夜平淡地说出一句话,就有“彭”的一声枪响,直到火/枪里的四发弹丸打光,地上已经躺下了四具尸体。
把火/枪塞进马鞍旁的背包,萧夜又掏出一支短火/枪,“彭、彭、彭、彭,”这回,他是连问都懒得问了,干脆地干掉了六个俘虏,空了弹仓的火/枪,随手递给后面的亲卫。
机灵的亲卫接过火/枪,随即,一把装满了弹丸子药的左轮火/枪,又交在了百户手里。
眼见得萧夜再次举起火/枪,地上的俘虏顿时慌了,四周二十多支火/枪指着,跑是跑不了,保命最重要。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跪在俘虏里面的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哭丧着脸大声喊着,生怕萧夜一枪把他打死在这荒郊野外。
竹川山,甘肃镇里的一个百户,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尤其是连珠箭的家传手艺,可以连发六箭箭无虚发,在二十多个百户军官里那是首屈一指。
正是凭着这独门本事,加上为人面善心黑,五六年的时间,他能从一个军士爬到了百户位置上。
不过,投靠到了黄家门下,才是他人生中辉煌的亮点,也是毁灭的诱因;特意和他交好的蒋杰,拿出了一千五百两白银,加上一张调防清风谷文书,促成了这次伏击。
射杀斥候战马,干掉两个车夫骡马,就是竹川山的手段,加上设在大道转交高坡上的二十几张守城军弩,居高临下,袭杀一支猝不及防的三十人小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尤其是谨慎的竹川山,派出代百户领着三个旗队埋伏在了大沟里,想一举断掉了萧夜的后路,这种脏活他是手拿把攥的利索。
不过,他没想到仰射的军弩,在代百户的指挥下,竟然只干掉了一个车夫。
伏击前半段很熟悉,也在竹百户的计划内,两个斥候两辆马车,被钉死在了大道上。后半段,就不在他的想象中了,简直是出了噩梦般的大岔子。
机警的小六子,鼻子比猎狗还要警觉,发现一丝异常后,毫不犹豫地吹响了唢呐示警,也让竹百户第二轮伏击陷入了迷茫;射程达到两百多步开外的步枪,一个照面就把高坡上的军弩射手干掉了大半。
接着,枪榴弹打了上来,不但毁掉了昂贵的守城步军弩,也让竹百户不得不随即发起了攻击;震天雷甩过一轮后,他很自觉地成了俘虏。
杀俘不祥,这在明军里很流行的传统,那怕是罪大恶极的俘虏,也需要上报后由上司决定如何处理,当上俘虏的竹百户,有了被辱骂甚至殴打的准备,但没成想,竟然亲眼看着八个精壮的部下,被萧夜一枪一枪地毙了。
“我说,我全说,”瘫倒在地上的竹川山,顾不上细想后果,相当痛快地交代了身份,交代了蒋佥事官给他的承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夜。
顿时,亲卫们哗乱了,举着火/枪、步枪破口大骂不止,看架势那是要屠俘了;也是,不论谁被友军给阴上这么一手,能站着不动声色?
但是萧百户冰凉的脸色,让亲卫们很快安静下来,武器却是端了起来,就等着百户下令了。
“左石,去后面,找你嫂子拿来笔墨,把他们口供录下来,画押,”萧夜仰头长叹一声,”小六子,完了把这里收拾干净,咱们还要赶路,”
说完话,萧夜收起短/枪,捏着马鞭带马上前,腾腾走到竹川山面前,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这个百户军官;这个和他平级的百户,他要牢牢记在心里。
“你,你,萧百户,大家是为同僚,期间的误会是我错了,小弟我一定会赔偿的,”瞄了眼萧夜,竹川山登时面无人色,跪在地上捣头如葱,迭声地求饶。
形势逼人,他要想活命,就得低声下气,回去了咋样报复是以后的事,现在保命为大。
那是咋样的眼睛啊,通红似火,简直恨不得把他给吃了,竹川山相信,此刻的萧夜,巴不得他硬气一下,那样就能顺利地下手了。
“你,很好,”萧夜怪异地咧嘴一笑,挥起马鞭啪地一甩,在竹川山脸上打出一道血痕,“杀了我的老管家,杀了我的丫鬟,我认了,可杀了我的弟兄,麻杆死了,黄山死了,勇仁死了”
每说一句,搀着铜丝的马鞭,就狠狠地在竹百户脸上、头上抽打一下,萧夜平静的语气里没太多的愤恨,但杀意却愈来愈浓。
这鞭挞的烙印,每一道都印证着萧夜的愤怒,印证着他的失望;当失望转化为绝望的时候,萧夜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裂痕,随着鞭子的呼啸声,在越来越明显,但他不想去走那一步,身边的人也不想。
就像石关附近荒野里的狼群一样,面对剿杀不可能扑地认命,萧夜也不会认命地看着刀子架在脖子上。
这一鞭一鞭的抽打,让围观的亲卫们,个个心里血气沸腾,没有哪个百户能如此地给手下出气,没有哪个百户会冒着被定罪的风险来维护自己的手下。
一连十几鞭子下去,竹川山已经被抽的晕厥过去,他不敢躲,也不能躲,躲了他们十几个人就回不去了。
硬气的竹川山,在他的手下看来,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他的表现也足以让这些活着的俘虏回去了,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但是,萧夜没有放过他们的想法;想让自己去死的人,轻易放过了就是自杀,他没有那么愚蠢。
“能用的武器带走,口供收好,就地处理掉吧,”打累了的萧夜,调转马头走了;留下急匆匆赶回来的左石他们,口供,还是要留的。
有亲卫找到了竹川山他们藏在沟洼里的三辆骡车,拉出来把死者放在一辆车上,梅儿莉娜也被转移了马车;那被军弩几乎打散了架的三辆崭新的马车,一把火烧掉了。
缴获的守城步军弩,丢在马车里一并烧了,带走了是个祸患。
亲卫队伍里,刘水安、张平福、王万全三个新人,脸色相当不好看,但夹杂在众人间只能随大流了。
百户间争斗他们也见过,今天这般惨烈的场面,他们三个还是头一次看到,自然心里难受的紧。
刚才和竹川山他们的相互攻击,三个人基本上是做了旁观者,手里的火/枪仅仅打出了两三发弹丸,连目标都没找到。
半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前进,六十多具拔掉了甲衣武器的尸首,被丢进路边的荒草堆。
竹川山斜斜躺在荒草丛里,灰败的眼睛失去了光泽,脑门上一个指头大的血洞,还在觥觥地淌着鲜血。
………………………………
九十七章、放弃永和屯
下午时分,马队护着三辆马车,回到了永和屯;远远就能看见屯里升腾起的黑烟,每一个人心里压抑的急躁,在不断地挣扎。
尤其的萧夜,心情坏到了极点,到现在对自己轻易离开了石关屯,隐隐后悔起来。
还没进屯子,就看见有军士在屯墙缺口那里,带着几个军户在收敛尸体,地上堆起了小堆的刀枪、圆盾。
吕一刀走的很果断,能带走的伤员带走了,带不走的重伤马贼,受伤的战马,被一箭射死当场,期间的狠辣可见一斑。
还以为的鞑子又来了的萧夜,见到马贵后,这才知道,是马贼趁着屯里兵力空虚,瞅空子袭击了这里,最后一把火几乎把屯子给烧光了。
再想想甘肃镇城门那戒备森严的兵士,萧夜忍不住冷哼一声,“今晚休整,明天准备撤离,”撤离到哪里,不用他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回到百户所,萧夜亲自把两个妻妾抱回屋里,放在炕上的软榻上,交代几句后,走出房门,去望了受伤的宁中阳他们。
梅儿几乎瘫软的身子,莉娜骨折的右臂,受伤的军士,还有后院一排躺在地上的尸体,站在院子里,萧夜满脸的疲色,感觉自己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
“小六子,你亲自去甘肃镇,找最好的大夫,多带刀伤药回来,不管是用请还是用抢,子时本官要看到大夫,否则你就不要回来了,”牙关咬得格吱吱爆响,萧夜掏出两张银票,甩给了亲卫队长。
“卑下晓得,”面对随时就要暴走的百户,小六子不敢多说,收好银票,整理武器,找了两捆绳索,带着五个弟兄出门上马,踏踏奔出了屯子。
三个斥候的铁牌摘下了,马贵收好,其他的军士还没有,两个丫鬟也没有,但看遍屯子,她们的亲人没了,只能和军士一起,放置在后院的平地上。
后院里粗使婆娘在马贵的招呼下,堆起了柴禾,天气太热,只能先炼了尸骸带走。
当霞光消失在青砖屋顶的时候,萧夜亲自手执火把,点燃了火堆,给这些老兵、新兵,还有家里的丫鬟兵送行;他(她)们的灵牌,会在土地庙偏殿里占据一个角落。
屯里被马贼杀害的军户,马贵自会处理,萧夜没有精力去管了,拿出一些烧埋银就不错了。
随便吃了碗汤面,萧夜亲自给梅儿她俩端去了饭食,眼看着两女稍稍吃过后,这才坐在堂屋里,烛光下开始给千户所写公/文。
敞开的门口,不时有军士、亲卫走过,他们只要看眼百户沉稳的身影,心里就能踏实地做事,这荒败的永和屯,只要百户不惊慌,他们就能人心安定。
给千户所写了公/文,派出亲卫连夜发出,萧夜坐在烛光下,掏出书本静静地看着,一边平息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懑,一边等着小六子带来的医生。
公/文里,萧夜如实讲了永和屯遇袭,现在基本被抢烧成了空壳,在重建屯子的事情上,不但要求给予银粮人口贴补,还提出了把屯子建在西龙河沿岸,在北岸的老羊口那里,那里有着大片的丘陵荒地,建起一个屯子绰绰有余。
顺带的,自己补发给军士的粮饷,萧夜还想从百户所那里拿到补偿,虽然希望渺茫,但能给王崇礼添堵,他不介意多写两笔。
永和屯居于交通要地,被鞑子两次洗劫,又让马贼连抢带烧的,已然是破败不吉之地,萧夜搬走别人也无话可说。
当然,如果千户所自己掏腰包也好,请指挥使司调拨银粮也罢,只要承诺出资修缮好屯墙、房屋,补足军户人口,萧夜顶多晚走一半年的,就看今冬鞑子还过来不。
粗略算算,没有上万两的银粮,永和屯根本就重建不得,加上人口、粮食、耕牛农具,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想来王崇礼没那么的魄力。
更为重要的是,老羊口那里距离石关土屯路程近了不少,一个来回骑马用不了一天。
当然,对于自己遇袭一事,萧夜只字未提。
不提半道上遇到截杀,就是这永和屯被马贼袭击已经过了一天多的时间,千户所尤未反应,足以让萧夜另有打算了。
这里居中碎石堡和甘肃镇,北靠山地南面平坦,虽然有着大片的田地,但没有一垄和他有关系;或许,明年秋收后他在这里就近一点粮食也买不到,人家就不卖给他。
既然没有好处,放弃了他毫不犹豫。
左石带着几名亲卫,在附近巡逻,马贵收拢了十几名仅剩的军户,还有一帮子前来做工的匠户,找了几间尚能栖身的房屋休息。
商铺被抢空烧了,王阳武带着伙计,在马贼退却后就去了碎石堡,至于为何不去甘肃镇,萧夜不得而知,也懒得理会。
深夜,亥时,马蹄声隐隐传来,萧夜把书本用油布裹好,塞进怀里,起身走出堂屋;不用说,是小六子他们回来了。
对于甘肃镇酉时城门关闭,萧夜自是晓得,但要是小六子弄不出医生出城,就是无法原谅了,花费银钱养兵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
很快,小六子的战马出现在百户所外,和他一起骑乘的一个青衣中年人,狼狈地拎着医箱翻身下马,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看守门户的亲卫上前,扶着这个文弱的中年人,正要进大门,萧夜已经赶了过来,一把搀着青衣人的胳膊,“可是甘肃镇的大夫?”
“是,本人”面色不愉的青衣人点点头,话未说完,就觉得身子被架起了半边,随着这个年轻的军官连跑带颠地向前院赶去;那个沉重的药箱,亲卫拎着紧紧跟在后面。
和粗鲁的军汉较真,大夫还没那么大的火气,加上人家给了丰厚的诊金,也只能随着萧夜了。
有了医生在场,莉娜骨折的胳膊很快被上了药膏,固定夹板,将养上两三个月问题不大;但是,梅儿的腰伤却是令大夫很为难。
“西门百户,夫人的腰上是暗伤,或许是被撞了脊骨,好在没有身孕,否则的话,”坐在炕边的木凳上,大夫沉静地收手,隔着褥衣摸骨,已经是大忌讳了,好在萧夜并不在意。
梅儿脸上的伤口,已经用烈酒擦拭过,药带里的药粉功效,就连大夫也很惊讶,但他更惊讶的,是一个弱女子,脊骨裂伤竟然一声不吭,意志相当坚忍了。
在大夫的指点下,萧夜用短夹板给梅儿固定了腰肢,缠上布条,骨裂伤养上一个月,就可以拆除夹板了。加上汤药配合,不出意外的话,梅儿下个月初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萧夜安顿好两女,在堂屋等大夫开好了药方,遂上前弯腰拱手,“石道鲁莽,还请先生不要怪责,”
“呵呵,百户急切可以谅解,但你的手下,以后不要带着老夫翻城墙就行了,”大夫笑呵呵地起身回礼,今晚他可是被小六子给吓坏了,加上一路飞马疾奔,这心脏现在还蹦蹦乱跳呢。
一旁侯着的小六子,赶忙上前施礼,“还请先生原谅则个,”要不是百户的军令,他也不至如此,但话就不敢实说了。
“无妨、无妨,亲人有难,谁都着急不是,”药铺里有小六子丢下的两百两银票,大夫自然不会较真,摆摆手作罢。
“老夫刘易,是甘肃镇仁和堂大夫,西门百户以后有事,尽可派人前去,”面对恭敬有加的萧夜,刘易也生不出多大的怨气,两百两银子,他一年也不见得能挣到,自然心平气和。
“多谢,多谢刘大夫,”萧夜感激地连连作揖,伸手掏出一块怀表,递给了刘易,“区区薄礼,权当谢金,还望不要见外,”
“咦,这是?”亮晃晃的怀表,顿时就让刘易瞪圆了眼睛,稳重的脸上掀起一阵惊奇,“这就是怀表吧,富贵楼里可是拍卖过的,”
怀表的价值,他刘易可是见识过,赶忙一摇手,婉拒道,“无功不受禄,刘某不敢要,还望百户不要勉强,”
如果刘易稀奇地收下,萧夜只是一笑了事,就当堵住了他的嘴,小六子他们夜翻城墙的事就算掀去来,将来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但刘易在知晓怀表价格的情况下,依旧能不为所动,就值得萧夜敬重了。
就算他不懂得医术,也能看出来,刘易的本事,李幕晨是远远比不上的,尤其是骨伤,一般的大夫根本就不敢轻易下论断;大夫和郎中,从称呼上就能看出差异了。
人品医术了得的大夫,萧夜再傻也知道拉拢,这可是能救命的人物。
“刘先生,西门一介军户,下面的弟兄们将来难免还有伤残,请您出手不可避免,这怀表就算以后的定金,一定要收下,”把价值数千两白银的怀表当做定金,萧夜也是开了先河。
在萧夜的坚持下,刘易讪讪地把怀表,小心地收进怀里,仔细地隔着衣襟按了按,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怀表,今后可就是传家宝了,他一个靠手艺过活的大夫,不心跳是假的。
随后,萧夜告知刘易,永和屯要搬离此地,去老羊口火墩那里建新屯,如果仁和堂要搬到那里,他会每年出一笔银粮补贴,绝不少于在甘肃镇的收益。
药铺搬家事大,刘易没有马上答复,萧夜也不催促,让小六子带着大夫下去查看医治其他的军士,明早送回甘肃镇。
百户所的伙房里,马贵指派的军户妇孺,已经煮起了大锅的马肉,从昨天起,屯里就开始了这般的伙食,青盐、沙葱加上一些麻椒,虽然煮出来的肉味道一般,却已经让那些做工的匠户们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马贼留下的死马有三十多匹,伤马也有十几匹,还有一头被砍死的黄牛,屯里吃几天肉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早饭时间,马贵拿着小六子给的银两,遣散了前来做工的匠户,那些死在马贼手里的匠户、军户,只要有人证明,造册画押后,也会发放一些银钱补偿。
一时间,那些担惊受怕的人们,吃过碗里大块的熟肉,交口称赞起了西门百户,各自拿着银钱,背着马贵给的大块马肉,还有带给死者家属的补偿,匆匆散去。
大夫刘易登上马车,被小六子亲自送回了甘肃镇,一路上,他几次想要和小六子说点啥,但嘴巴动了几动,始终没有说出来。
梅儿莉娜身上那淡淡特殊的香味,他稍微一闻就知道,是麝香的味道。
麝香辛温,气极香,走窜之性甚烈,有极强的开窍通闭醒神作用,为醒神回苏之要药,但也有活血通经,催生下胎之效;人老成精的刘易,能看出来梅儿两女未有生育,那佩戴这种香囊就奇怪了。
该说的少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打定了主意的刘易,摇摇头把香囊的事抛在了脑后,至于把医馆搬去那老羊口的事,还是算了吧。
三天后,中午时分,永和屯里百户所人声喧闹,全部的军户男女老幼,收拢了在山野避难的,一共三十六口人,加上萧夜一行,打点行装,准备出发了;这个多灾多难的永和屯,萧夜狠了心要放弃了。
五辆新旧不一的马车,两辆拉伤员,一辆装了缴获的刀枪铠甲,一辆拉着梅儿两女,还有马贵新找的两个粗使丫头,剩下的拉着不多的粮食物资,青盐粗略腌制的马肉;屯里的老少,随着亲卫队的脚步缓缓开出了屯墙。
尚未完工的屯墙,土砖还没干透,就被匆匆遗弃了。
最后的一辆马车,由左石亲自挥鞭驱赶,战马缰绳栓在马车后;马车上,十一个清一色的黑色小粗瓷坛子,里面装着百户所军士的骨灰,那两个丫鬟的骨灰也在其中。
萧夜骑着高头战马,没有护送自己的妻妾,而是走在最后一辆马车旁,他要陪着这些战死的弟兄,走上最后一段路;将来,大家会有机会,在土地庙里相见的。
队伍往西走了不到十几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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