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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召虎-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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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牛辅失声惨叫。
几乎同时,他似乎听到了支胡赤儿的惨叫:“啊!”
而后是哐啷一声,弯刀落在马车上的声音。
牛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又听到几声惨叫,他急忙睁眼,只看到胡赤儿一张狰狞的脸趴在他面前,瞳孔扩散,一支弩箭从他的脖子侧部穿透而过。
“啊!”牛辅吓得一声惊叫,滚下了马车,却被一个臂膀扶起,牛辅身子一抖,浑身骇的发软无力,几欲瘫倒,他此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海里一片混乱和惊恐,耳边却听到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牛兄,还好吧?”
………………………………
第四百零七章 界桥
“张文远?”
听到这个声音,牛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急忙看去,却见火把照耀下,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却不是张辽又是谁。
而护送他们的支胡赤儿五人,已然身死。
“文远!”牛辅不傻,转瞬就明白了,是张辽救了他们,绝处逢生,他不由喜极而泣,抱着张辽胳膊大哭:“文远……太好了,多谢!多谢!”
张辽看着牛辅一个大汉子哭的惊天动地,一时也有些无语,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牛兄,没事了,没事了。”
牛辅泄了心中的惊恐和后怕,才回过神来,惭愧的擦了眼泪,又朝张辽深深一躬:“多谢文远救命大恩。”
张辽笑道:“牛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几日前我在郿坞救了嫂夫人和侄儿,如今他们已在河东,牛兄可去相见。”
“果真?!”牛辅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朝张辽连拜三拜,张辽急忙将他扶起,道:“牛兄,董公身死,我等无所依靠,只能同舟共济了。”
“正是!正是此理!”牛辅连连点头。
张辽道:“但没有兵马还是不成的,不知牛兄手下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牛辅叹了口气,道:“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带三万兵马在关东,吾麾下本还有三万,但营中生哗变,如今却不知还有多少。”
张辽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叹道:“只能等明日收拢了。”
他如今只带了一千猛虎卫,而三万羌胡兵绝不是个小数目,而且牛辅麾下的羌胡兵都是精锐,夜间哗变极为可怕,如果自己强行收拢,恐怕连猛虎卫也要折损。
董卓死后,羌胡兵确实散了,牛辅的威望不足,不可能完全收降,只能等明日天亮,到时候收拢多少算多少,而且能收拢的,多半也是愿意附从牛辅的,至于其他乱兵,却是无力顾及了。
除此之外,还有师父贾诩,贾诩半月前刚被董卓免去河东太守之职,重迁为中郎将,手下兵马不会太多,估计也就五千左右。但师父的掌控力要比牛辅强,而且从河东离开时还带走了宋和蒋奇作为臂助。
董卓部将中,除了牛辅与贾诩外,其他与自己交好的就是段煨、徐荣和樊稠了,但段煨和徐荣已经投靠了朝廷,樊稠在关东,更不知在什么地方,鞭长莫及,其他的张济与自己没什么交情,董越已死,李傕、郭汜和杨定更是与自己有仇,眼下暂时能收拢的也就这些了。
毕竟羌胡兵大多是仇视并州兵的,如果自己眼下收拢多了,还真怕出乱子,羌胡兵向来缺乏忠诚,唯利是图,要真正收编这些羌胡兵极为不易,需要严厉约束和反复引导训练。
事实上董卓麾下说是羌胡兵,但至少有一半都是凉州汉人军队,不过凉州的汉人对中原和朝廷也完全离心,甚至比之真正的羌胡还要怨恨。
朝廷对凉州的政策很是失败,当初的凉州之乱刚开始是羌乱,到后来就完全成为凉州汉人和豪强所主导的叛乱了,如而今凉州的三大军阀,马腾、韩遂和宋健都是汉人,原来的几个头领王国、边允、阎忠,也都是汉人,足见凉州汉人对中原和朝廷的怨恨。
消除这些怨恨和矛盾,将是张辽后续处置凉州的关键,但这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所以张辽眼下对羌胡兵的收拢很是小心,这关系着他后续在长安之战中的大计,不得不慎,否则到时候与李傕郭汜交战之时,自己收拢的羌胡兵突然叛变了,那可就悲剧了。
……
就在董卓身死、关中风雨欲来之际,冀州公孙瓒与袁绍也在界桥展开大战。
去年年末,公孙瓒在渤海郡东光县大败三十万青州黄巾,虽然在张辽的意料之中,却令袁绍等关东诸侯无不震惊。放眼当今天下,他们这些诸侯无论哪一个也难以与三十万黄巾争锋,唯有公孙瓒敢战,并且一战而胜,公孙瓒的威名震惊了关东州郡。
在大败三十万黄巾之后,公孙瓒一面分兵进入青州争夺青州之地,一面不顾严寒,亲率白马义从和麾下三万精锐步骑,挟东光大胜之势,从渤海郡迅南下,进入冀州清河国,直击袁绍驻扎在此的兵马,袁绍兵马全无抵抗,望风而退。
公孙瓒大军和辎重纵穿清河国境内数百里之地,几乎是马不停蹄,直奔魏郡邺城,大举讨伐袁绍,兵锋不可一世。
此时袁绍刚击退黑山军不久,身在邺城,尚未来得及休养和安定人心,便收到公孙瓒举兵南下的消息。
清河国的失守令袁绍手下众将领官吏人心惶惶,乱世无忠义,冀州的不少郡县纷纷投靠了公孙瓒,冀州明里一触即,暗中也是潮流涌动。
袁绍听到公孙瓒南下,在许攸众谋士的建议下,一边急令麴义、颜良、文丑诸将率兵北上迎敌,一边暗中信,愿与公孙瓒共分冀州,以此拖延战事。
对于如今的袁绍,战事拖的越久,他在冀州立足就越稳,对他就越有利。
袁绍想着拖延,但踌躇满志、雷厉风行的公孙瓒急着占据冀州,哪能容得一分耽搁。
正月十五,公孙瓒大军已经抵达尚且冰冻的磐河。
与此同时,袁绍大军也北上抵达磐河,二军在界桥隔河相望,战马长嘶,大战一触即。
界桥,位于清河和磐河的交汇之处,也是冀州四郡清河国、安平国、巨鹿郡、魏郡的交界之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界桥之南,有数十里开阔之地,最适合骑兵奔袭冲锋,公孙瓒手下有万数骑兵,在此选择扎营,作为战场,先就占据了地利之势。
袁绍以步卒迎敌,占据劣势,但又不得不战。
初平三年正月十七,袁绍与公孙瓒在界桥全面开战,战场开在界桥南二十里平原之上。
太阳升起之时,公孙瓒大营之前,密密麻麻的步兵整齐列阵,旌旗铠甲,光照天地,三丈高的“公孙”大斾之下,公孙瓒身披精甲,手持双头长矛,高坐白马之上。
在震天的鼓声之中,三千白马义从飞驰而出,气势如虹。
白马义从统领严纲在马上屈身朝公孙瓒抱拳道:“主公,且待吾去拿了袁绍级,再向主公请功!”
“哈哈哈哈!白马壮哉!赴汤蹈火,一往无前!”公孙瓒高举长枪:“破了袁绍,与诸位到邺城庆功!”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杀!杀!杀!”三千白马义从齐声大吼。
白马义从自出道以来,便百战百胜,令鲜卑和乌桓闻风丧胆,大败黄巾之后气势更是达到了顶峰。
严纲大声道:“白马义从,当为前锋!赴汤蹈火,斩将夺旗!”
“战!”公孙瓒大吼一声,长矛前指,顿时鼓声如雷惊天,三万步兵齐齐开进战场,两翼两千四百白马义从加八千骑兵,共一万多精骑准备出击。
界桥南部战场,残雪处处,野草飞扬,除了边上几处断垣土屋,一望平川。
袁绍率两万步兵在数里之外严阵以待,由颜良和文丑统帅,袁绍与几个谋士则隐在中军之中。
军阵之前百步,麴义带着八百先登死士,列成扇阵作为抵御前锋。扇阵以六尺大盾紧密排列,防护前部和左右,阵中八百死士手持刀斧在前,一千强弩兵在后,低伏不动。
公孙瓒大军推进很快,鼓声轰隆中,两军距离很快便拉到了一里左右。
公孙瓒在中军马上,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袁绍军阵,但见军阵虽然阵列严密,但军服混杂,阵前更有一个不过千人的盾牌阵,顿时大笑道:“袁本初此是以杂兵游勇妄图抵挡吾幽州精锐乎?那小阵不过千人,也欲以盾牌挡吾白马义从乎?果然是一介庸儒,不通战事。”
笑罢,公孙瓒大喝一声:“擂鼓!白马义从出击,直破敌阵!”
本有节奏的鼓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公孙瓒大军之中,三千白马义从领着骑兵从两翼冲出,直奔麴义所在的扇阵!
严纲纵马驰奔,看着袁绍大阵,高喝道:“踏过盾牌,捉了袁绍!”
“呜!呜!呜!”两支骑兵吆喝着,各个搭箭在弦,朝袁绍军阵冲去。
袁绍中军,一声戎装的袁绍握紧长剑,看着汹汹奔腾过来的万数骑兵,正月天寒,他却已冷汗湿透甲衣。
盾牌阵后,麴义面色冷酷而沉静,冷眼的看着横行幽燕的白马义从奔近,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
骑兵奔袭很快,眨眼就到了五十步,严纲大吼一声:“踏过去!”
白马义从连同后续骑兵加快了度。
四十步,三十步!
麴义大喝一声:“放弩!射马!”
一千低伏的弩兵立时起身,抬弩射击!
嗡!成片弩箭呼啸着迎上冲近的白马,如同乌云压顶!
战马悲嘶哀鸣着,最前面的白马义从立时倒下一片,后面的白马义从收势不住,直接践踏过来,整齐的冲锋阵型顿时散乱起来。
麴义面色不变,沉声大喝:“上弩!刀斧出击!”
盾牌之后,弩兵迅上弩箭,而八百刀斧手则在大盾的掩护下齐齐冲出,杀向散乱地冲到眼前的白马义从,刀斧齐下,将落马未死的义从砍杀。而盾牌依旧紧密的护住一千弓弩手上弩箭。
“冲!冲过去!”严纲目呲欲裂,大声吼叫。
嗡!
又是一波弩箭横扫,冲在最前面的白马义从几乎全部覆没!
后面的冲过来的骑兵也大乱起来。
“啊!”严纲身下白马被射死,落在马下,一支弩箭划过他的腰身,鲜血淋漓,他却全然不顾,嘶吼道:“不要乱!不要乱!”
麴义一眼看到身披精甲,大声吼叫的严纲,当即毫不犹豫挺枪而出,刺向严纲。
严纲武力本就不及麴义,此时骤逢惊变,心神大乱,招法散乱,哪抵得住麴义气势如虹,不过两招,便被麴义一枪刺入胸膛,又一刀取了头颅。
后面骑兵看到严纲身死,头颅落在敌手,更是大乱!
而麴义却指挥着盾阵步步向前,先登营在前,刀斧砍人砍马,弓弩手在后上驽箭,轮番滚动向前。
中军之中,袁绍浑身颤抖,面露狂喜之色,嘶声大吼:“擂鼓!擂鼓!全军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杀!”颜良和文丑大吼一声,将旗向前,全军齐动。
后军的淳于琼也行动起来,看到公孙瓒骑兵大败,袁绍众将无不振奋。
战场形势突变,从白马义从出击到覆没,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公孙瓒中军之中,坐在白马之上的公孙瓒懵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三千白马义从是他从精心中选拔打造出来的精锐轻骑兵,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幽州军中的精神支柱,就这么没了?!
但事实不容他怀疑,而反冲过来的袁绍军也不容他迟疑。
公孙瓒盯着那个盾牌扇阵,眼中是浓浓的暴怒,厉声吼道:“冲过去!破了那阵,赶尽杀绝!”
但他手下的人马虽然久经沙场,但不通阵战,素来都凭借的是勇猛无前,前几次大胜所应对的都是一窝蜂式攻击的鲜卑、乌桓和黄巾,此时面对麴义大盾、刀斧和强弩的组合战术,全无反抗之力,整个队伍完全不成阵形,纷纷溃退。
麴义盾阵所过之处,强弩雷,所中必倒,挡者披靡。而身后袁绍大军紧跟压上。
公孙瓒大军彻底混乱起来。
麴义长枪指处,盾阵直冲公孙瓒中军。那一的弩箭令公孙瓒头皮麻,看盾阵冲过来,而且大军已然混乱,大势已去,当即无奈下令:“留左部断后,其余人马且战且退,回营重整兵马!”
中军大斾的后退,令这个军心彻底崩溃,三万多公孙瓒兵马分散开来,各自为战,且战且退。
大军之后,袁绍神情振奋,看到身边还护着数百名亲卫,当即大喝道:“公孙瓒已败,还不上阵杀敌,留在吾身边作甚!”
但在许攸、逢纪、郭图几个谋士的强烈建议下,袁绍身边终于还是留了近百人,强弩数十张,一并朝前杀去。
不料杀到界桥十多里时,乱战中大约有两千公孙瓒兵马混了方向,朝他们围杀过来,乱箭飞射,刀枪横飞。
一众谋士登时大惊失色,田丰看到不远处有一墙垣,就要扶着袁绍过去,袁绍一把推开田丰,将头盔抛在地上,持剑喝道:“大丈夫当战死沙场,岂能躲入墙垣,苟且求生!”
当即挥剑向前,连砍两名敌人,浑身染血,吼道:“死战不退!”
众人看袁绍如此气势,登时热血沸腾,反杀过去,数十个强弩兵也镇定下来,弩箭飞射。
那围过来的公孙瓒部队并不知道袁绍的身份,见这些人马抵抗强烈,便退去其他方向。
反观公孙瓒,一路后退,直到界桥桥头,想要回头迎战,却见麴义盾阵紧追而来,后面更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紧追,不由憋屈的大吼一声,再次后退。
此时磐河尚且冰冻,袁绍大军直追过磐河,公孙瓒丢了大营,一路北退。
界桥之战,袁绍以弱胜强,震惊四方。
而正在关东劫掠的李傕、郭汜、张济等校尉也得知了吕布反叛杀死董卓的消息,愤怒的羌胡兵杀死了原本被打散在凉州军中的并州兵,迅带兵回到了函谷关内,又得知董越死于河东,牛辅不知去向,又惊又恐。
关中大赦,他们并不知道,李傕、郭汜等校尉又上书求赦,王允本已下过赦令,看到他们又求赦,还以为他们要挟朝廷,刚烈的他当即以“一岁不再赦”为由,将此事拖了下来。
而李傕、郭汜这边,他们还没等到赦令,就又听到了王允将蔡邕下狱之事,登时绝了求赦之念,王允连董卓强征的蔡邕这个士人都问罪了,何况他们这些董卓嫡系。
他们想解散军队逃回凉州,但又怕失去兵权被朝廷加害,李傕、郭汜等人都知道贾诩多谋,便去渑池求贾诩。
贾诩提出建议,率众向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若能事成,安危可保,当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成,便回凉州,也有退路可保。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一听,登时聚拢兵马,杀向长安,沿途又遇到樊稠和其他一些将领,一路西行,至京兆尹之时,已有八万余众。
世事就是这样,作为最高当政者,一个不慎的态度和行为,往往就会令下面的人惊惶不定。王允执意诛杀蔡邕,看似一件不大的事,但造成的后果却是极为严重的。
贾诩建议凉州人反抗,一者是为了张辽的大计,二者也是为了十万凉州人,朝堂争斗,凶险万分,若是凉州人真的束手就擒,在袁氏势力的撺掇下,王允未必不会将这些董卓部将赶尽杀绝,落个凄惨的下场。
贾诩毕竟是凉州人,他也要为凉州人谋划条出路,至于后果,他一时无法得知,但他却知道张辽早已占据了左冯翊,可以善后。
………………………………
第四百零八章 长安乱(一)
长安城未央宫,尚书台中,司徒王允正与司隶校尉黄琬议事,王允当政之后,大批启用关东士人,尤其是一些重要职务,令光禄大夫黄琬担任司隶校尉,族人王颀担任越骑校尉,崔烈担任城门校尉。其中崔烈曾被董卓下了郿县大狱,张辽当初应崔钧的要求,在郿县救董白时曾专门去了趟郿狱,将他救出来,不过此人是个官迷,并没有更随张辽,而是去了长安。
而张辽对崔烈也看不中,没有挽留。此人虽然是崔钧的父亲,但人品一般,他本是冀州名士,中平年间灵帝卖官鬻爵,三公之位标价一千万钱,此人通过灵帝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便买来司徒一职,而后转为太尉,名声顿时衰退,为世人不齿。崔烈也心里不安,他问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众人如何议论?崔钧答,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认为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却天下失望。崔烈追问,这是为何?崔钧道,论者嫌其铜臭。崔烈大怒,举杖击之,崔钧狼狈而走。崔烈骂道,死卒,父楇而走,孝乎?崔钧道,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崔烈惭愧,但从此父子关系就没那么融洽了。
后世铜臭一说,也正是来源于此人,好笑的是,崔烈买来三公之位,做了没多久,就被曹操的父亲曹嵩买走了。
至于崔烈的能力,比他的儿子崔钧差远了,眼光更差,其任司徒之时,韩遂、边章作乱,此人竟在朝廷会议上提出放弃凉州之议,灵帝诏令百官讨论,此人坚执弃凉州之议,乃至议郎傅燮厉声道,斩司徒,天下乃安。还是时任尚书郎的杨瓒奏傅燮廷辱大臣,才让崔烈挽回点面子。
而今王允掌权,用的依旧是崔烈、杨瓒之徒,不论能力,一看关东,二看名士,可谓真的令关凉之人心寒,尚书仆射士孙瑞已经托病在家。
“不知杨瓒可曾到了河东?”王允无意问了一句。
司隶校尉黄琬道:“未曾传回消息。”
“左冯翊还没消息吗?张辽可曾伏诛?”杨瓒又问。
黄琬仍是道:“也未有消息传来。”
王允冷声道:“张辽必须诛杀,否则河东将出大乱。”
黄琬沉吟道:“观张辽往日所为,与凉州人还是不同的。”
“附逆董卓,不奉朝廷,便是大罪。”王允哼了一声,又问道:“弘农情势如何?凉州兵可曾解去?”
黄琬劝道:“司徒,李傕、郭汜既然呈报求赦文书,何不赦了他们,免生变故。”
王允沉着脸道:“正月初十,天子已然大赦,但李傕、郭汜等不思悔过,又残害军中并州兵,分明有为董卓报仇之意,而今他们再求赦免,真当朝廷畏惧他们乎?若果真赦免,朝廷威信何在?他们看到朝廷一味迁就,岂非更是猖獗,又岂会自解兵权?”
黄琬皱起眉头,觉得王允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还有些担忧:“只恐弘农生变哪。”
王允哼道:“而今三辅皆在朝廷掌控之中,长安城有两万兵马,城防坚固,若他们果真谋反,也不惧之!何况董卓身死,凉州人群鼠无首,安敢作乱!”
不想他话音刚落,吕布便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司徒,大事不好!关东凉州人作乱,大举西进,如今乱兵已进入京兆尹,足有六七万,昼夜兼程,不过三日便到长安。”
“什么?”王允面色大变,随即镇定下来,厉声道:“吕奉先,此等消息老夫尚未得闻,你从何处得来?岂可口出妄言!惑乱人心!董卓已死,凉州鼠子安敢作乱!”
吕布的消息是张辽暗中传来,他自然不能告诉王允,此时一看王允竟然有些不信,顿时急了:“董卓虽死,但司徒不杀董卓部将,又执意不赦免,彼等不得赦令,心思不定,安能不反!”
吕布常在军中领兵,自然知道军心不稳的大害,很容易被挑动哗变,但王允却不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此时听吕布如此一说,显然颇多责怪。
何况吕布言辞直指他下令错误,用人不当,堂堂司徒被一个武夫责怪,这让王允感到莫大的屈辱,顿时面色涨红,怒斥道:“如此说来,莫非是老夫之过了!”
看到吕布眼里那副明显回答“是”的神情,王允更是怒不可遏,厉声道:“凉州鼠子,助卓为虐,天理难容,今不问罪,已是天子之仁,堂堂朝廷,岂能大赦逆兵,置威信于何地!”
吕布火气也上来了,怒道:“既不大赦,何不听某之言,杀其将而收其兵,否则岂有今日大祸!”
王允厉声道:“大汉以仁孝治天下,岂可滥杀!汝以为吾是董卓乎?”
你他娘的还不如董卓!听到王允左右都是理,吕布气的忍不住想要大骂,不过想到凉州人西进的消息,还是强忍怒火,沉声道:“司徒,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召集禁军防备长安城,再召王宏回师救援,尚能挽救长安危局!”
王允一听此话,反而更加声色俱厉:“右扶风在郿坞讨逆,岂能召回!”
他此时根本难以相信吕布的话,前日宋翼还传来消息,弘农郡的董卓旧部发生哗变,牛辅不知所踪,怎么今日吕布这里就传来了凉州人大举西进的消息?如果凉州人真的进入了京兆尹,那宋翼岂能不送来消息。何况宋翼手下也有一万兵马,怎么也能一战。
吕布见王允如此,不由恨声道:“某去见天子。”
王允面沉如水:“吕奉先,此时吾已知晓,如今天子尚且年幼,何敢以妄言惊扰天子!”
如今王允大权在握,深得天子刘协信任,隐隐连当初与他一起合谋诛杀董卓的尚书仆射士孙瑞一帮人都打压了,何况他眼中的一介武夫吕布。
王允当初是许诺吕布杀了董卓后与他一文一武共掌朝政,但许诺是一回事,真正到了权力相冲时又是一回事,对于吕布不识时务,总以诛杀董卓自居,不懂装懂干预政令,王允早已心生不满,此时爆发出来也是多次积累的缘故。
吕布也是暴脾气,一番争吵,又不能见天子,吕布气冲冲而退,自去布置长安十二城门防务去了。吕布没有匡扶天子的正气,但他却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家小和麾下并州兵,如今他诛杀董卓之名在外,必令董卓旧将仇恨,一旦长安城破,他必然没有好下场。
吕布离开后,王允依旧是怒气冲冲,这时黄琬开口道:“司徒,还是派人查探一番吧,想必温侯也不会无中生有。”
王允端起茶杯,道:“若凉州人果真作乱,宋翼必然会送来消息……”
他话音未落,突然有人慌忙来报:“司徒,大事不好,武关传来消息,凉州两万步骑攻破武关,正向长安而来。”
哐啷!
王允手中茶杯掉落在地,碎成片片:“凉州人攻破武关?”
“正是!”那人慌忙回道。
王允突然想到了吕布刚来报来的消息,弘农六七万凉州兵西进京兆尹,不日就到长安。
这个消息莫非是真的?
王允一时只感到浑身发冷,止不住颤抖起来。
黄琬沉声道:“司徒,当速速派人去打探情况,再令吕将军迅速带领并州兵和禁军,严守长安城。”
“不错……再派人去询问宋翼,还要,要召王宏回来。”
王允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有些颤抖哆嗦起来,他只感到头顶笼罩了一片阴云,凉州人已经破了武关,若是吕布消息也是真的话,那此次无论是他,还是大汉,都将面临最大的危机。
“司徒……兵马都没了……左冯翊失守。”
王允正在发呆,一身发髻散乱、衣衫满是灰土的宋翼出现在台阁门外,看到王允,扑进来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宋翼身后跟着奋威将军吕布和城门校尉崔烈,吕布面色阴郁铁青,至于崔烈,未曾领过兵,年事又高,此时面色有些发白,眼里满是惊惧。
王允看到眼前这情况,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他两步上前,一脚将宋翼踹倒在地,厉声道:“宋翼!前日还道一切安好,今日怎就如此!一万兵马,怎会转眼大败?便是一万头猪也不至于如此无能!”
吕布看王允发火,就是不上正题,不由有些着急,一把拉起浑身发软的宋翼,喝问道:“快将兵败情形说来,凉州人是何人领兵?”
宋翼颤抖着道:“不是凉州人……好像是张辽夺占了左冯翊。”
众人无不眼前一黑,什么叫好像是张辽?一万兵马大败,连敌将都不知是谁,也难怪兵败了。
崔烈急声道:“尔是如何逃出来的?”
“这……”宋翼不敢抬头,讷讷的道:“吾夜在临晋歇息,天亮听到大营传来消息,兵马大败,便急忙赶回长安了。”
“汝……汝……”王允听到宋翼连前线也没去,只听了个兵败消息,就急忙逃回长安,不由气得浑身哆嗦,好半天才指着宋翼落泪道:“宋翼,汝误我大事,负天子与大汉,有何面目……有何面目……”
吕布忙道:“司徒,某已命麾下兵马连同北五军、虎贲、羽林分赴长安各城门守卫,宫中自有卫尉,宫外还有司隶,皆可为用,但还是不够,当务之急,还是召回王宏……”
王允点了点头,有些沉重的道:“武关也破了……”
吕布和崔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闻言立时色变,吕布急声道:“可是骑兵?”
王允点了点头。
吕布又问道:“有多少兵马?”
王允默然片刻,道:“当有两万。”
几人面色越发难看,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好一会了,崔烈问道:“司徒……这事可要奏报主上?”
王允沉吟不定,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而今董卓旧将徐荣与杨定还在长安,当命他们速速带着旧部出城去迎战凉州人。”
吕布忙道:“他们若是出去,必然反叛。”
王允面色难看:“他们留在城中,若在凉州人攻城之时反叛,更是危险,索性派出去,战则喜,不战也罢,总是少了后顾之忧。”
吕布和黄琬没想到王允此时还是如此沉着,当即点了点头,认同他的做法。
不多时,杨定与徐荣二人到来,王允看到他们这些董卓旧部,劈头就是大骂:“凉州人作乱,要来攻打长安,关东鼠子,欲何为邪?汝二人速速带兵去迎敌,斥退他们!”
徐荣闻言,面色大变,犹豫了片刻,只能领命。
杨定却是面无表情的低头应道:“是。”
……
未央宫,金华殿,已经十二岁的刘协正在读书。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几年来,刘协虽贵为天子,实为囚徒,时时刻刻生活在董卓的淫威下,经历过甲戌朝堂董卓废立一幕,刘协不知有多少次梦到自己也被董卓废掉毒死的情形,不过十二岁的他,小脸上已经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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