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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策-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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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纱华看着刀在须臾之间便狠命的往下落去,云太尉也昏厥了过去,她心下一片凄凉,一切都完了。

    霎时间,一手宽大小的面板横在了大刀与脖颈相接的地方,力士的刀将木质的厚面板劈成了两半,大刀莫入了云城宿脖颈一分后,一计飞镖同时飞出,挥刀的力士,瞬间断了双手。

    挥刀的力士痛苦的倒在地上,举着两只突兀的胳膊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的如烈火般的衣影越过众人的头颅,飞身前往行刑台上,她带着面纱,转身凌厉的扫过众人,再看向高台上的官员大使,她复又蹲下身子,眼中含着泪看着云城宿,红衣女子慢慢的伸手取下面纱。

    皎皎颇白皙的皮肤在燥热的风中显得越发清淡,她的眼眸摄人魂魄,叫云城宿惊慌失措了整个夏日,她的嘴唇如血如荼,像是抹了独制的秘方,她不管不顾的倾身前去吻住了那张半开了许久也未出说一个字的嘴唇。

    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颤抖,但她却不能随他的意。

    吻只是片刻欢愉,她离开他的唇,她含泪道:“是我对不起你。”

    云城宿摇头呜咽,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莫不是方才的吻,她喂他吃了什么,现在觉得喉头发紧的难受,她想要做什么

    妆语嫣缓慢的站起身子,她一身孑然,手上却未带任何武器。

    高台上的判官大使,一一作乱,判官道:“大胆妖女上次你便前来劫法场,让你侥幸逃脱,这次你便是插翅难飞”

    判官话罢,行刑台周围迅速攻上了一干黄金侍卫,侍卫手中个个举着弓箭长矛,只待她稍有反抗,他们手中的武器便会对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妆语嫣傲然的挺直了身子,她眉目清澈,那份平静竟像是死前的释然,她红唇微启,道:“大人放心,小女今日前来并非存心捣乱,小女只是想道清事情的真伪,别让百姓们都蒙蔽了双眼,让朝廷错杀了好人”

    妆语嫣一语话罢,在场的众人不住的唏嘘,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她虽如此说来,但周围的防御仍旧是没有松懈一分一毫,反而众将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稍有不对便会放箭杀人。

    执掌生死的判官看向邪族大使,他低声道:“这行刑耽误了时间,可就不吉利了。”

    大使微眯这双眼,她道:“这个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且听她先说说。”

    判官应了一声是,便扬声道:“什么事情的真伪,你说吧”

    妆语嫣低头沉吟片刻,复又抬起头来,她平静道:“前几日坊间传言当今太尉的长公子云城宿调戏良家妇女,名声之臭,人人杀之痛之,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又在前几日邪族大使进城,在客栈中却被人掳走,大使醒来见到自己全身**的与云公子躺在一起,便以为云公子侵犯了她,最后上报朝廷,皇上大怒,便降罪于云公子,今日行刑。”

    “废话少说,直切主题”判官单手摸着胡须,眉头紧蹙,不耐烦的道,只要今日云城宿跑不了,这个劫囚车的女子也被扣下,那他便又可以升官加职。

    妆语嫣斜了一眼判官,不理不会,依旧陈述着她想要宣之于众的事情。

    “然而,大家所熟知的那一切,并非表面上所为,云公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只是小女在街坊散播的谣言,并非数实,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到底是哪家哪户的女子被云公子凌辱了。”

    妆语嫣话罢,台子底下的百姓众说纷纭,有人称赞云城宿脾性好,有人斥责官宦子弟就是顽劣,却无人能指出他到底侵犯了谁。

    妆语嫣脸上划过一抹讥讽,她道:“邪族大使醒来发现自己与云公子同床共枕,两人并都一一褪去了衣服,大使应该自己清楚,云公子并没有对您做些什么,你们只是在一起躺了一个晚上,而直到大使离开云公子的客房时,云公子还是昏睡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云城宿四肢被锁着,头颅又被压在闸刀中,他动弹不得,却也口不能言,只能看着妆语嫣干着急。

    邪族大使一脸坦然的看着妆语嫣,她问道:“姑娘如此说来,看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不错。”妆语嫣傲然一笑,她道:“云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传谣是小女传去,云公子赤身与大使同睡一张床,也是小女设计。这一切的过错都是小女所为,所以大人要关押也好,要审判也好,小女都服,小女恳请大人放过无辜的人”

    妆语嫣说罢,红纱轻轻向上一扬,她孑然一身双腿弯下,跪在了地上,她将她的傲然全部藏起,她低着头道:“恳请大人责罚小女,放过云公子。”

    “一派胡言”执掌生死的官员单手拿着抚尺狠狠地拍在木案上,道:“大胆民女,在次口出狂言,扰乱本官办案,本官将你就地正法了”
………………………………

181:语嫣顶罪

    181:语嫣顶罪

    “慢着!”邪族大使出手制止道,她从高台上走下,慢慢的逼近妆语嫣,她嗤笑道:“想不到天渊竟然也有如此有血性的儿女,我自当以为只有我邪族才有!”

    大使话罢,回头瞅了地上的云城宿一眼,她道:“他是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只是小姑娘,你这样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你既然生出这么多恶果来,目的不就是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吗,现在又投案自首,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啊……”云城宿用力的撕扯着手臂,蹬着脚,眼神凛然的看向妆语嫣,可他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场的众人看到他这般发了疯的模样,以为他是恨毒了这个害了他的女子。

    妆语嫣轻轻睨了一眼同在地上的云城宿,她嘴角生出一丝恶毒的笑来,她道:“所有的一切一切,不过都源于一个‘爱’字,因爱成痴,成恨,成疯,最终也抵不过我爱他这三个字。”

    曼纱华坐在马车内手脚冰凉,她完全可以明白妆语嫣所说的这一串话绝非为云城宿所说,而是为了渊著,她甘愿为他牺牲自己,来完成他的心愿,这是卑微,还是疯狂……

    妆语嫣一脸绝然的扫过众人,她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可终归是没有找到,她那份绝然又多了些失落,她道:“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云城宿家教森严,云太尉不许城宿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他便秉承他父亲的教诲,与我断绝了往来,我自以为他是负心之人,小女愚昧,气不过,便使出了这些手段,后来思来想去,又是后悔不已。”

    “人若是都死了,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何意义,小女早前就因不听管教,而被离妆苑赶出,现在更是无亲无故,小女不想再多生是非怨恨,这一切过错,我都认,恳求大人明察。”

    妆语嫣说罢,眼中带着绝望,她抬头清冷的目光瞅了一眼高台上的判官,判官眼中仍然存着一丝疑虑,却又不敢兀自放人。

    邪族大使回身上了高台,她对着判官道:“此女子,言之有理,仔细推敲下去,竟没有一丝错处,女子是会武功,是她将我和云城宿放在一起,我也信,女子那日还来劫囚车,并且她还道了一句话,经此推断,这一切罪责皆有女子所起,所以放了云家大公子吧!”

    大使命令道。

    底下的黄金侍卫没有得到执掌生死大人的命令,个个面面相觑,却不敢妄自行动。

    邪族大使看情景便明白了一二,她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自当找这女子讨伐,这云城宿便和我没了什么关系,剩下的,你天渊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我自当是过问不到一句。”

    判官摸着胡须良久沉吟后道:“好,就依大使所言,但是现在还放不得云家大公子,这一切还得看皇上是什么意思,来呀,将这二人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曼纱华闭眼垂泪,原来这就是渊著口中所说的安排好的一切,挽救的办法,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云城宿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他企图挣脱着束缚他的铁链,他想到她身边问个究竟,可他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妆语嫣脸上浮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她缓慢的抬起头来,等待着黄金侍卫将她关押候审,劫囚车一条罪名,引诱他人侵犯大使一条罪名,制造宁京城混乱嫁祸栽赃给太尉之子一条罪名,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心甘情愿。

    她刚刚抬起头来,目光顷刻间便锁定在了人群中的那抹白衣,干干净净,不沾染一点儿俗尘,他就静静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他眼中竟是冷静淡然,他终归还是来了。

    “王爷……”她低声唤道,这是她自打上次离开离妆苑以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是多么恳切能得到他的原谅。

    她痴痴的站起了身子去,想往台下走去,想在临别的时候最后对他说一句话,三个字。

    妆语嫣刚站起了身子,判官便惊了,这个女子昨日还妄图劫囚车,今日起身又是想作何,她会武功……判官厉声道:“大胆妖女,你给本官跪下!大胆!你若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便命人放箭了!你站住!”

    然而判官的劝告妆语嫣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仍旧是拖着迟缓的步子向下走去,判官瞅了大使一眼,大使闭眼点头。

    判官也不再劝,他拿起桌案上事先准备处置云城宿的令牌,扔到了地上,判官厉声道:“就地正法!”

    判官话罢,黄金侍卫蓄势而发的箭雨便向妆语嫣纤细的身子射来,密箭如雨,只在瞬间便穿透了妆语嫣的身子,她嘴角泛起一点血丝,她极力的忍着不让血从口中吐出,她站直了身子,傲然如昨日,她缓慢的向他前行着。

    人群往后退了一步,渊著却被纹丝未动。

    判官大人急了,便又是一道命令,周边拿着长矛的黄金侍卫,向前冲去,长矛刺穿她的身子,将她高高的架起,她再也向他走不过去了,她仰着头,泪终于崩塌,沁凉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曼纱华跌坐在马车内,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听不到云城宿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看不到渊著的表情,她不知道妆语嫣究竟是怎样深爱着她的著哥哥,她不知道人心究竟是血肉铸成,还是钢盔铁甲相护,她心被狠狠的锥了一下,她现在才幡然醒悟,想要夺回属于渊著的权利和位置,他们就必须要做出牺牲。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没有不流血的政/变,没有不流血的战争,这场硝烟才刚刚开始而已。

    她顺着榻座倒了下去,她再没了半分力气去观看这场血/腥。

    “姐姐……姐姐……”小兔焦急的扶住了曼纱华,并命令了车夫火速回去。

    云城宿被押候审,那颗丹药仍然卡在他的喉咙里,他一句话也辩护不了,只静等了三日,云太尉与云夫人共同来接他出牢。

    他模样苍白,神态颓废,倒像是在这牢中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样子。

    听说是寻医问药,在家静养了半月有余,这嗓子才能再次开口说话。

    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接着便泣不成声。

    离妆苑内,渊著坐在东夏楼的大堂上,他静坐不语,周围的人站成一排,气氛压抑的可怖。

    妆娘顶着一双哭红的双眼,去给渊著沏茶,她温声道:“王爷,这任务可算是圆满完成。”

    “圆满?”渊著淡淡问道。

    妆娘沏完茶,又退了下来,静静的站在一边又道:“也不尽人意。”

    渊著单手叩着桌案淡然道:“不是说过,此事不许妆语嫣插手,为何她会全程参与?”

    妆娘自知瞒不了,她便如实相告,“语嫣执意要全程负责,她说这或者是为王爷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所以这找证人进言便换成了自首,语嫣说自首更为可信,进言便不一定能成功。”

    “你自己难道没有判断吗?”渊著反问。

    妆娘忙低下头去, 她低声道:“王爷,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活着的人吗?”

    渊著刚要张口,便听到一旁楼梯处有一丝轻微的动静,他厉声道:“是谁,出来!”

    曼纱华病恹着一副神态,从楼梯处转身走到了大堂内,她苍白着一张脸,心中自是悔恨万分,自那日的“后会有期”便成了今日的此生无期,她自当悔恨自己,为何心中不再多一份宽容来,或许心胸再宽广那么一丝,这里便是妆语嫣栖身立命之所。

    渊著抬头瞧见了进来的是曼纱华,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起身将她扶住,慢慢坐在了木椅上,他嗔怪道:“午时才晕在了马车上,现下怎么不多睡一会?”

    曼纱华抬起手臂握住了渊著宽厚的手掌,她白唇微启道:“华儿想与你多分担一点,不想你背负太多。”

    “不会的。”渊著冲着她安心的一笑,他温和道:“我扶你上去休息。”

    曼纱华担忧的看着众人,渊著随即明白她的心意,现在还不是问责的时候,如今妆语嫣刚去,任谁的心中都不好受,他应该给她们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他道:“你们都散了吧。”

    人群皆散去,渊著与曼纱华合衣躺下,她蜷缩在他的怀中,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不愿再有她身边的人离去,她接受不了离别,但她也不想懦弱,今日她在刑场边上想清楚这权利的代价时,她不禁毛骨悚然,她不想他有任何的事情,她这样害怕离别。

    渊著握紧了她的手,道:“不会有离别,这世上除了你不愿与我在一起之外,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分开,除外死亡,若是你先去了,我便完成我手中的责任随你一起,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好,我不离开,绝不离开。”她躺在他的怀里,泪埋在了发丝中,悄然无息,她要好好的与他厮守,为了他的江山责任,她不该劝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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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妆娘败露

    182:妆娘败露

    夜半,渊著悄然离去,曼纱华又被窗外的热浪席卷开来,她浑身冒着虚汗,这床榻像是滚烫的铁烙,她自是半分也待不下去了。

    曼纱华起身前去沏了一杯凉茶,饮过之后,透过窗边看着外头的月色甚是冰凉好看,今夜她不应该安然入睡,有的人就这样为了别人而离开,而那个别人是她至亲至爱之人,她怎么能够安然入睡。

    虽是盛夏,可也马上便入秋了,她信手拿起竹架上的茶色斗篷,出了房门,站在二楼处,双手扶着栅栏,向外去看这月色树影,心中的大计,都被这淡雅的景致暂时给磨平了,今夜她只管赏月。

    一阵微风袭来,曼纱华低头整理发丝,在抬起头的瞬间,却见东夏楼的院子外火光点点,被风吹的露出了几缕细微的烟火,难不成是着火了?她系好斗篷信步下楼。

    她脚步轻轻走到大槐树下,从院门侧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蹲在墙角根,烧着纸,一边哭诉着,这祭祀用黄纸大抵也就是为了妆语嫣而烧的吧,曼纱华心中不免一阵悲凉,在离妆苑内若想真的为她烧纸祭奠,恐怕也只有后院的这里。

    她轻声走去,正欲出门一同来祭奠妆语嫣时,她听到墙角前的女子在哭诉着什么。

    “安心去吧,语嫣,是妆娘对不起你……直到最后妆娘也未敢说出来,直到最后王爷还是怨着你,对不起……”

    听声可辨,门口烧纸的是妆娘,可她的这句话却透着几分古怪,曼纱华闭气凝神,仔细听着。

    墙外的妆娘又道:“妆娘只是单纯的想置她于死地,妆娘并非存心要嫁祸与你,只是这件事刚巧不巧让喜乐撞上了,妆娘也是没了法子,妆娘不想让王爷失信于自己,王爷一直最信任的就是妆娘了,而你与她一直都有矛盾,妆娘并非存心要嫁祸给你的……”

    她的声音间歇,后续只剩了哭泣声连绵不绝,曼纱华站在墙内,四肢冰凉发木,闹中嗡的一下,将她抽空,将她放逐,她一向敬重妆娘,她不明白妆娘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毒蛇,藏于锦被之中,真是难以发现,她与自己无怨无仇,为何要下这么狠的手,曼纱华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来。

    想起昔日种种,妆娘是见了她嘻笑相迎的人,是妆娘为她排忧除难,妆语嫣虽与她不和,却也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性/情中的女子,她又怎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

    在绸缎庄的那两个巴掌,事后她私下认真的问过小兔,小兔说不疼,妆语嫣本就没有用几分力道,以她习武之人,若非真的想打,又怎会不痛,不流血,在东夏楼上,妆娘几欲鼓动妆语嫣认错,让所有的罪责都让妆语嫣一人抗下。

    然而当时妆语嫣其实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妆娘得知后,便当机立断,让所有姑娘都跪着,最后妆语嫣离开,妆娘也未透露事情的缘由,表面是说为了让她走的体面,让苑里的姑娘不要对她冷言相对。

    其实,妆娘这便是再为自己隐瞒,苑里的姑娘不知道,妆语嫣便就更不知了,她当时只是一味的说着自己没错,对,她是没错,错的是这些错信了的人。

    曼纱华靠在墙角仰天悔恨,她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唇,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往下滴落,这人心究竟是什么而铸,昔日的姐妹,为了自己的利益,便可以说栽赃就栽赃,妆娘这般处心积虑的毒害自己,莫非也是为了渊著?

    曼纱华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脚底冲上了心头,原来这段情谊只有他不知,是他对她的好,让她陷入了众矢之的的险境。

    火势减小,妆娘收了手中的篮子,便回了房去,她擦干了泪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她明日依旧是那个笑颜如花的妆娘,果真是笑里藏刀。

    曼纱华站在门口,看着墙角背后的灰烬,看着远去的女子,心中悲凉更甚,这口气,她必得为妆语嫣为自己如数讨教回来!

    在清冷的光色中,一坐便是一晚。

    次日,曼纱华端坐于铜镜前,看着憔悴的容颜,脸上划过一抹冷笑,她上了淡妆,梳了发髻,由小兔参扶着,一清早便去了妆娘的房中。

    “是曼曼啊,快进来。”妆娘正由两个婢女梳着发髻,插着簪花,她从铜镜中看到站在门口的曼纱华,便别开两个婢女,亲自起身相迎。

    曼纱华躬身浅笑道:“这就不必了,曼曼只是想邀请妆娘一同去妆语嫣的坟头前上柱香。”

    妆娘的倾城浅笑僵在了脸上,她道:“曼曼不是与语嫣向来不好,为何今日又要亲自相邀妆娘前去上香呢?”

    曼纱华一脸清淡的看着妆娘,认真道:“死者为大,曼曼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曼曼等妆娘上好妆。”

    妆娘顿住了脸上了笑,她转身复又坐在了铜镜前,婢女前去上妆,她单手扶着发髻看着铜镜中的曼纱华道:“那就劳烦曼曼多等妆娘一会了。”

    曼纱华含笑应下,她与小兔站在妆娘的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妆娘梳好了发髻,说不喜欢,便又让丫头们重新梳妆,她穿好的衣裙,又说颜色太娇艳,已经不适合了自己,复又换了一套素着的衣裙,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道这妆容又和衣裙发髻不合,便又重新上了妆。

    最后一切都合乎她的要求了,清晨的日光已然化为晌午的烈日,妆娘道:“这一大早忙活的,还没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早茶,曼曼不妨再等等?”

    “好。”曼纱华含笑应下,小兔却在她的身后低声抱怨道:“姐姐,这妆娘分明是在存心刁难我们!”

    曼纱华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她并未回头,也并未回答些什么,只瞧见坐在桌案上喝着茶的妆娘,不动神色的停顿了一下,复又接着喝茶,吃着糕点。

    一切都再没了借口和理由时,妆娘这才叫了马车与曼纱华一同前去城郊妆语嫣的坟墓前。

    马车里两人各自思索着心事,并未有人开口说话。

    目的地到了,马车停住,小兔掀起了轿帘道:“姐姐,我扶您下来。”曼纱华方起身,妆娘按住了她的手臂道:“你可是还怪着妆娘。”

    “怪你什么?”曼纱华淡淡道。

    妆娘看着曼纱华的碧眼,认真说道:“怪我那日去了你的房中,说了一些重话……其实那并非我本愿,回到房中思来想去,是妆娘的话过了,曼曼可别怨着妆娘了,在离妆苑若是曼曼出了什么事,妆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曼纱华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她浅笑道:“那曼曼多谢妆娘记挂了。”话罢,她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独自信步走到坟前。

    她看着墓碑上的新篆刻的“妆语嫣之墓”这几个字,她便觉得今日应该躺在这的,不该是她,渊著不是交代了此事不准她参与,可她还要执意的参与,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操纵此事的妆娘最清楚不过了吧。

    想到此处,她闭眼吞下了一滴泪去,小兔为她点了香,她跪拜三次,便将香呈上。

    妆娘姗姗来迟,她亦是跪拜在地上,拿了香火与烈酒,前来祭拜。

    妆娘手持着烈酒往妆语嫣的坟前浇下,曼纱华跪着笔直,她问道:“妆娘就不觉得愧疚吗?”

    妆娘神色悲悯,她道:“当然愧疚,愧疚往日没有对她好些,愧疚当日没能拦住她,就这样年纪轻轻的便丧了命。”

    曼纱华抬眸淡淡道:“是不想拦,还是拦不住,妆娘心中自是明白。”

    “曼曼这话是什么意思?”妆娘倒下了烈酒,她问道。

    曼纱华搭起了手,小兔当即扶了她起身,她道:“小兔,你去马车那看着,别叫外人动了马车上的东西。”

    “好的,姐姐。”小兔担忧的看了一眼曼纱华与妆娘,这两人从出来时就阴阳怪气的,这会莫非不是要吵起来吧。

    曼纱华见小兔走远,她便将笑着的眸子收回,冷着一张脸森然道:“毒蛇、被赶、设计、送死,这一切都是妆娘计划好的吧,可惜了曼曼福大命大,如若不然,今日躺在黄土之中的便是我!”

    妆娘面如土色,她慌乱的将酒杯拂倒在地,她扶着一旁的黄土起身,嗤笑两声。

    “跪下!”曼纱华当即呵斥一声,唬的妆娘重心不稳,复又跪在了黄土地中。

    “你在她的坟头,还有什么资格起身?你该永远跪在这里忏悔赎罪!祈求她原谅你,但她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了!”曼纱华说的悲悯,这是她很少会有的怒气,她一向宽以待人,从未想过要与别人怎样,只是这次,妆娘真的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忍无可忍。

    妆娘跪在地上,一袭紫衣袅袅,云髻梳的也甚是精妙,她长眉连娟微微蹙起,她嗤笑着,道:“曼曼在说什么,妆娘听不懂。”
………………………………

183:请君入瓮

    183:请君入瓮

    “若说此事著哥哥已经知晓。妆娘作何解释。”曼纱华说的平静。妆娘顿时脸色聚变。她蓦地从黄土地上起身。一步步逼进曼纱华。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曼纱华站的笔直。她望着妆语嫣的墓碑啊。冷然道:“看來妆娘果然在乎。妆娘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著哥哥全都知晓。只是想着妆娘会有自知自明。终有一天会向著哥哥坦白。”

    妆娘眉目森然。眼中燃烧着悔恨和怯意。她酿跄往后退去。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王爷最信任妆娘了……”

    “在著哥哥对你彻底失望之前。你还是早作打算。毕竟妆语嫣在临死之前都以为著哥哥还怪着她。她死的不甘不愿。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曼纱华话罢。愈要拂袖离开。妆娘突地向前跑去。拽着曼纱华的衣裳死不放手。

    并未走远的小兔着实一惊。她正要出面制止时。只见妆娘拽着曼纱华的衣袖。慢慢的跪了下來。她垂头道:“我承认。当初是有想杀了你的冲动。但我看到王爷那样的在乎你。我便后悔了。妆娘不该动什么歪心思。只是这事必须得有人担着。”

    妆娘说的动容。说的恳切。曼纱华并未回头。她只是仰着头静静的听着妆娘的忏悔。希望这些话。在有天之灵的妆语嫣也能听到。在妆娘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和悔恨的。

    曼纱华收回了衣袖。她红唇向上扬起。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著哥哥亲自解释吧。”

    妆娘抽泣着。迷离着。喃喃自语着“我该怎么和王爷坦白……”

    曼纱华快步上了马车。在一旁偷听的小兔忙赶了上來。小兔问道:“姐姐这样做。妆娘就真的会亲自去向王爷恕罪吗。”

    “她不会。”曼纱华转头素手撩开窗帘。看着远处丛林中妆娘跪在妆语嫣的墓前。有些说不出的苍凉和悲切。她只知道做错了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心里上她本不应该这样轻松的度过余生。

    “可是……”小兔若有所思的看着曼纱华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曼纱华自知小兔担忧些什么。她且笑且放下了窗帘。小兔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她淡淡的道:“她怕辜负了著哥哥对她的信任。她怎敢亲口告诉她最信任的人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这辈子她都将活在自己的悔恨和内疚中。往后她将一天也不得安生。”

    “姐姐这样做会不会对妆娘太过残忍了一些。”

    曼纱华掀开门帘。小兔扶着她下了马车。她平静道:“妆语嫣都死了。现下对妆娘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况且我只是让她认错而已。”

    话罢。小兔点了点头。曼纱华又道:“最近身宽体胖。我们走着回去吧。正好可以消消食。”

    小兔跟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着。“分明是心疼妆娘把马车留给了妆娘。自己走着回去。嘴上却不承认。”

    曼纱华戴着面纱。与小兔漫步回去。街景繁华依旧。一座小城。一个人的离开。仿佛对这座繁华的城市并洠в惺裁从跋臁R磺姓站伞R磺屑绦

    那些掩盖在华丽背后的阴谋正悄悄的扩大着。死并不能阻止些什么。

    晚间。妆娘乘着马车回了离妆苑。后几日整个人也是萎靡不振。平日里能躲便躲着曼纱华。见着渊著时。看他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渊著欲言又止。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去多问。赏罚在他心中自是有数。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计划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著哥哥。琴妃娘娘……”曼纱华翻了个身去。看着闭目而睡的渊著。长长的睫毛落在他如玉似的肌肤处。安静的如同睡着那般。她知道他只是假寐。等着自己入睡之后。在天亮之前他便会离开。从不多做停留。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淡淡道:“她因怀有龙子而重获盛宠。云家也逐渐在恢复往日的势头。只是在朝中云家已是大不如从前了。云家上下精疲力尽。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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