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姽婳将军传-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砝撸胰莶坏媚阋辉偬舨Γ辉儆冒⒀岳创碳の遥

    “少傅!”官家出言打断空濛满面笑容,与刘苏压抑不住的杀机。只看女将军的表情,便知她已被伤到极致,官家心下钝痛。“阿蔡,送少傅。”

    “等等!”常年处于死亡的威胁之下,空濛比普通人更能直面死亡,更何况,他相信刘苏不会在这大明宫中杀人。这才是他今日不断挑衅的底气。“官家,容我与将军说句话。”

    你还想说什么?眼中黑色褪去,恢复了微浅的颜色,猛然瞧去,与潋滟的瞳孔色泽倒是十分相近。

    “那件事,我准备好了。莫要先摇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并不愿意。”空濛笑一下,“只是,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不是么?”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看着阿姊痛苦而漫长的一生;她也需要时间,完成她的心愿。

    “几时可以?”水患之后,她放弃了对解毒过程的研究,空濛倒是一直在钻研,如今他敢于提出来,想必有所突破。

    空濛道:“明日我上门去与你说,若是可行,十日之后,便是好时机。”刘苏家门口立着官家亲手书写的牌子,挡的就是他。没有她的允许,他不好再闯入她家中——毕竟,还要在赵官家手下做事。

    “好。”空濛得到了一个字的简单答应,向官家欠欠身,告退。阿蔡使两个小宦官将他的轮椅抬过门槛与台阶,他便自己滚着轮子出去了。

    “无忧,那事于你有害?”官家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却也能看出来,少傅的态度近乎威胁。“你若有为难之处,可说出来,我与你分忧。”

    昔年在襄王府时,他便是如此说。而当时,刘苏确乎被他安慰到,度过了与阿言对面不相识之后,希望全失的难熬时光。而以他的人品心性,她可以相信的是,他不会将她*到处传扬。

    于是女将军道:“此事说来话长,又牵涉许多秘辛,我不能多说。若要简单说明,便是我身携剧毒,”官家点头表示知晓,超然台上他身受重伤,便是靠着她的血液,才得以从鬼门关回到人间,他明白那种血液的力量,于别人是灵药,于她是剧毒。“而水少傅,亦是自幼身中剧毒。”

    “最为巧合的是,我与他都并非单纯中毒,毒药在我们体内,接触了其他药物与变故,毒性变异,早已不是当初的解药能够解去。”刘苏想到空濛的腿,笑一下,“水少傅的腿,便是因寒毒积聚,而丧失了行动能力。且如今,寒毒愈发厉害,他的腿连那张薄毯,恐怕都承受不起了。”

    时时刻刻承受着双腿刀割冰冻一般的痛苦,空濛的忍耐可见一斑。而她虽也擅长忍耐,却绝对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我却不同,只是发作时难受些,平日里是不碍的。”最终,她没有说出自己与空濛皆是活不长久之人,若是不尽快解毒,只怕这几年内,便要与世长辞。

    “是么?”尽管她轻描淡写,赵翊钧还是听出了不祥的意味。毒发的痛苦不算,真正对身体与意志的腐蚀,才是最为可怕的。他按捺不住,拥她入怀,颤声道:“无忧,我恨不能替你受苦!”

    刘苏怔住,眼眶发热。她知道官家对她有好感,却想不到,他能待她如此。阿言以外,竟能有另外一人,对她这般!

    “水少傅的法子,我尚不清楚。只知道,我们体内的毒,或者可以互为解药。”她没有挣脱,慢慢说下去。

    所以,她一直不愿意解毒,便是不愿再活下去!赵翊钧手臂一紧,过得一刻,才平静下来,盯着她的双眼道:“无忧,去解毒!活下去!”

    “活下去!我需要你……这天下,也需要你。”赵翊钧道。

    眼里涌上泪来,又被压了下去。刘苏哑声道:“我知道了。若是……空濛成功,我能活下来……”

    “那时,我会守在你身边。”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守护,也为了你种在窗下那株柳树。
………………………………

第146章 莫辜负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fon co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br>;

    “你可准备好了?”碧绿双眼的少年神色倦怠,眼中却燃着火光。越是临近关键时刻,他才发现自己求生的愿望越是强烈。意识到这一点,短暂的厌恶情绪过后,他便坦然接受。

    刘苏点点头。先前他们做了一点点试验,各自取出一小份血液交予对方,用空濛的法子化在体内,结果证明确实有效。是以今日,他们便是要进行最重要的那一步。

    先前疫病抬头,病势与流言很快便被压了下去,除却如今坊间流行的西游故事的助拳,更多的还是青霉素的应用,成功控制了疫病。而青霉素推广过程中,用来将药品输入人体的针管,得到了空濛的注意。

    面对他提出的,以针管抽取血液注入对方体内的方法,刘苏诟病不已。若是血型配不上,他们岂不是都要完蛋?偏偏空濛振振有词:“我已先用牛羊试过,此法可行。”

    “……”人是有血型的好么?!刘苏跟他说不清楚,只得先取一滴他的血液,用内息裹住,缓缓溶于自己血管内。通过内视,那滴血液溶化时的剧烈反应,令她心惊不已。脸色发白地表示:“不可行。”

    之后空濛又想到另外的办法:从各自血液中,提取关键的药性出来,其余物质弃之不用,只服药便可。这个法子试用后是可以的,只是人体血液有限,一次能提取的药物,大约也只得延缓几年寿命,并不能完全解毒。便是如此,对两人来说,也是足够了。

    另一个意外则是在刘苏身上,直至此时,她才向空濛吐露真相:“我血液中含毒是少量,绝大部分被压缩于丹田。”若是毒素由丹田涌出,流遍全身,毒性之烈,短时间内便可取她性命。

    无奈之下,空濛只得先抽取血液炼制解药。他分几日抽取出大量血液,将其中药性发生变化的“霜飞晚”与“底也伽”提炼出来。今日便轮到刘苏了。

    看着侯在一旁的官家、周衡并侵晓等人,空濛闷闷不乐:“你不信我便罢,偏要将不信放到明面上,是何意思?”他真心诚意地炼药,一点不曾吝惜自己得血液。到了她这里,却被万般防备,真是委屈极了。

    刘苏脱了靴子在榻上躺下,口中笑道:“我自是不信你。若是不情人来看着,你动了手脚,我可没处哭去。”她自己生死有命是一回事,被空濛利用完毕又杀死,则是另外一回事。只是如今她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一番权衡之后,竟只有请官家拜托周衡与侵晓来看着。

    侵晓原本便是襄王府上侍女首领,如今乃是明光殿首领女官,管着殿中大小事宜。刘苏会先封闭大部分筋脉,只留出左臂筋脉。一俟放开丹田中的禁制,她便极可能失去清明,此时便需要有人喂她服下空濛所制的解药,并看着空濛切开她手腕,提取血液。

    若是一个不慎,空濛改了主意,不给她解药;又或是他贪心,将她血液放干——空濛的性子,并非做不出来这等事——她便真要死得冤枉之极了。

    不过她未曾料到,官家竟命两人搬进了大明宫拾翠殿,就近看护。此时见证者俱在,刘苏调息片刻,双眼微阖,道:“少傅,你数到三。”

    空濛依言数了三声,“三”字话音方落,便见刘苏面上猛然一搐,似是痛极。紧接着,她全身都轻轻颤抖起来。

    空濛行动不便,请侵晓拉起刘苏左臂衣袖,众人都是一惊:本该是象牙般细腻洁白的手臂,此时泛着一层碧莹莹的光。侵晓不忍地扭过头去,两根手指拎着她衣袖,将手臂送到了空濛眼前。

    空濛取出一只针管,在她腕部找准血管,轻轻刺入,血液即刻涌出。血液汩汩流下,沿着针管后方套着的皮管汇入白玉忍冬纹八曲长杯中。

    与此同时,空濛取出一只金盒,道:“快!给她灌下去!”这个时机须得拿捏好,若是早一刻,她血液中的毒性被中和,于空濛便没有了作用;若是迟了,毒性流遍全身,便是解药也救她不得。

    侵晓手快,取了一旁长流金匜,撬开女将军嘴唇,便将药液缓缓灌了下去。

    空濛选取的角度极好,血液并不是普通的滴,而是流。一杯,又一杯。因怕破坏药性,炼药全用金器,盛接血液则是用玉器。女将军唇色逐渐泛白,但随着泛着绿意的血液流出,她痛楚之色也在逐渐减轻。

    “够了!”周衡牢牢记着女将军先前叮嘱的分量,见空濛取够了血液,即刻阻止——再不阻拦,他家郎君倒是要先熬不住了。

    空濛擦擦干爽无一丝汗迹的额头,命人将他与适才取出的血液送到东侧殿中,萃取女将军血液中的“优释昙”与浮戏山大量药物的精华。

    侵晓取纱布在刘苏腕上缠了两圈,按住伤口,半刻后放开,便不再渗血。刘苏兀自沉睡,周衡道:“官家,将军今日只怕醒不来,不若明日再来看。”

    赵翊钧点点头,唯有在她闭着眼的时刻,他才能如此看她,而不必担心她的拒绝和躲闪。“无忧……”官家中途改口,“侵晓,你看顾好她,近日便不用回明光殿了。备好生血的药材,将军若是醒了,便给她吃下去。”

    明光殿掌事女官躬身应是,送官家出去。

    两日后,太子少傅炼制好了解药,服下之后,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双腿寒毒消退。虽还不能即刻走路,却也能扶着人站立了。再不似之前,触碰一下,都会痛入骨髓。

    然而姽婳将军仍在沉睡。空濛对此大惑不解,一番诊治后,只得表示:“再过几日,她自然就会醒来。”官家目光严厉,显而易见地怀疑是他在解药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不敢害她。”若是害了刘苏,别个不说,他的姊夫便会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他好不容易重新续上的生命,还未享受,怎能轻易就放弃?空濛知道他人的底线在何处,他玩弄人心,却不论如何不会侵犯到别人的底线,将自己陷入绝境。

    官家目光沉沉,“无忧,你在想什么?”为何还不醒来?

    刘苏在想——

    黑暗的那个她仰头笑:“你又指责我!”

    光明的那个姑娘眼中满是不认同:“是你故意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实际上,你伤害了别人。但所有人,还要同情你!”

    阴暗面微笑:“那又如何?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牺牲了,且给别人带来了利益。连带着你,也受益了,不是么?”

    光明面微怒:“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信任别人!”

    阴暗的姑娘笑意消失,她警惕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阴沉道:“你什么意思?”

    光明的姑娘很悲伤,她想要拥抱,却被黑暗的那一面躲开。于是她用一贯冷冽的语气道:“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你不断地拒绝着别人的好意,疏远着关爱你的人——那些关爱,令你感到窒息。你在享受痛苦,但你不该给别人也带来痛苦!”

    阴暗面盘腿坐在了地上,好整以暇:“继续。”

    “你总是在认识新的人,同时,又在抛开自己的过去。你总是不等别人疏远,就主动疏远别人。你总是这样!”光明的姑娘说着,几乎是在呐喊了。

    “你总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过客,冷眼旁观别人的悲欢离合,却不允许别人参与你的感情。从莺歌海的阿阮、汲湘,到浮戏山李琅琊,再到蜀江碧郑掌柜、冯新茶,还有金城安依依,云梦泽与宋嘉禾,再到‘正气歌’和‘群英会’,你不断参与别人的生命,可无论是谁,都无法参与进你的。”

    “甚至是吴越,你和他拥有共同的过去,他那样信任着你。可你呢,你选择了留在长安,将别的人远远抛在后面。”

    “最重要的是,只要你不放弃,阿言便不会放弃。可你做了什么?你将他一颗真心,践踏了何止百遍!你真的是……配不上他!”

    阴暗面霍然抬头:“可是,阿言也放弃了我,不是么?”她也曾设想,即便她放手,他也不会放弃。他甚至会强迫她跟他在一起,即便是生命所剩无多,他们也可以在一起……

    “是你逼他的。”光明面冷笑,“你明知道,他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更何况,你完全可以放弃他,但你不该逼他娶他不再喜欢的女子!”

    “你有没有想过,被自己心爱的姑娘,逼着娶完全不爱的人,是何等悲哀?”眼泪簌簌而下,她们是同一个人,其中之一流泪,另一个也无法避免。“你很自私,你封闭了自己的心,不让别人走进去。阿言曾走进去过,而潋滟出现,你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他赶了出来!”

    “你太狠心,待自己狠,待他人更狠!你要伤害所有关爱你的人么?刘苏,你告诉我!”光明的那个姑娘,盯着她的眼。

    阴暗面怔怔道:“可是,你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啊……”

    “是的,我知道。”光明的姑娘抱住黑暗的自己,“因为那时候,爸爸妈妈推开了我们;再后来,阿言丢下了我们;最后,阿越逼着我们亲手杀了人。”

    所以,再也无法热爱自己由父母性命换来的生命,再也无法信任会有人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心底深处,从来都有着自毁的冲动。所以她一步一步,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样。

    “你已辜负了阿言,莫要再辜负余下的人了,好么?”已分不清说话的是谁,两个姑娘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

第147章 拾翠殿

    流布于全身的毒素被解药消解大半,余下被一一收拢,重新汇聚于丹田。刘苏丹田较旁人脆弱得多,先前有“优释昙”余毒支撑,形成了危险的平衡。毒性一旦散去,成功法的弊端便显现出来,这才是她醒不来的真相。

    浮戏山一脉内力便如淘气的幼童一般,一旦不谐,平日里总会给主人带来种种痛苦。然而到了危机时刻,它却深知唯有依附主人,自身才能存在。因此内力驱动身体自行将毒性归拢于丹田,回到了摇摇欲坠的平衡当中。

    刘苏醒时,恰是半夜。有侵晓带着小宫人一直在旁照看,用清水给她润唇,因而并不觉得口干舌燥。床帐外窗下设着一面美人榻,侵晓和衣而卧,听得悉悉索索的动静,忙赶上来揭起草绿绣花鸟帐子,笑道:“将军醒了?”

    “嗯。”刘苏刚刚醒来,还有些钝钝的,低声问道,“这是何处?有吃的么?”

    侵晓忙扶她起来,在背后垫上两个大引枕,口中道:“事事都是齐备的。将军先吃些粥饭,才好吃药。”说毕匆匆走至门外,对侯在外头的小宫女道:“取粥饭及药汤来。”

    刘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辅善坊家中,而是身在大明宫拾翠殿。忙喊侵晓道:“莫要惊动太多。”

    一时侵晓等人送了桂圆红枣粥、鸡油鹅瓤卷并玫瑰酥来,瞧着多半是益气补血之物。用过餐点,又有一碗四物汤,刘苏吃了汤药,漱口净面,歉意道:“辛苦你们了。”深夜麻烦别人至此,本不是她行事风格。

    侵晓道这是本分,又安顿她睡下,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至美人榻前。忽听女将军道:“你好生睡罢,不必值夜了。”值夜宫女虽可以睡觉,却是要提心吊胆,时刻准备着主人的召唤,委实休息不好。

    昏睡了这几日,刘苏此时哪里还睡得着?不断思索着将来的去向,一时竟至于心浮气躁起来。便听得侵晓问一声:“将军?”

    刘苏歉然:“吵着你了?”

    明光殿掌事女官尚是次听说这般说法,她们为人奴婢的,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主人的需求与心情,警惕惯了,自己是不是被吵醒,又有什么要紧?因此只是笑道:“我素来浅眠,如今也是睡不着。”

    沉默片刻,就在侵晓以为女将军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她轻声道:“我做了一件错事,不知该如何补救。恐怕接下来任何举动,都会错上加错。”

    侵晓道:“我小时候,被选入宫中,有幸在文明皇后身边伺候。皇后慈爱,众位阿姐待我也好,竟不是来伺候人,而是来享乐的。”她怀念着先孝文皇帝与文明皇后的慈和,“有一日,我打碎了皇后殿下的十二鸾凤玉钗,按着宫规,便是处死也不为过。”

    “皇后说道,玉碎已是再难弥补,又何必多造孽?还安慰了我好一会子。从那时起,我再未犯过错。”后来,她便被文明皇后派到幼子身边,跟着襄王到了襄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大明宫。可清宁宫的主人,再也不是她视之如母的文明皇后了。

    “将军,玉碎了,再难弥补。”侵晓不知女将军所说,她做了什么错事,只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既无法弥补,便该做好别的事情才是。”

    “我知道了。”女将军心中仍是混混沌沌,并无明确的方向,却知道自己不该再主动疏远身边的人。

    “将军,”侵晓忽然叹口气,“莫说是我们宫人,便是内外命妇,都没有不羡慕将军的。”你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控的,是以,将军还在烦恼什么?

    将军,姽婳将军。刘苏蓦然现,她先前竟是将目光放得太窄!

    明明,她来自千年以降最为开放、女子地位最高的时代,她见过各式各样拥有自己事业、理想的好女子,她知道不依附于他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偏偏先前钻了牛角尖,竟以为儿女私情便是头顶上整块天空了!

    侵晓一句话拨云见日,生命中还有那样多的精彩,若是一味沉溺于儿女私情,哀悼她失去的爱情,她当真是辜负这段生命了。他年若是在黄泉路上见着阿歆,他怕是要笑她狭隘愚笨。

    她的确已辜负了阿言,不该再辜负自己的生命——那是由父母牺牲换来的。

    “我知道了。”女将军再次强调,以坚定自己的信念。

    次日一早,赵翊钧散了早朝,便得回报说女将军醒来,来不及换衣裳便赶去拾翠殿看她。

    刘苏正伏案写信,听得通报,起身迎出殿外,被官家一身厚重礼服唬了一跳:“哟,这样隆重,是要做什么?”她平日里见惯的是官家着常服的模样。

    官家也不进殿,立在院子中间问她:“你可好些了?”

    女将军抿嘴而笑:“好了。真的好了。”

    空濛从太子处过来,亦笑道:“可喜可贺。”对上女将军胜利的笑容,他怔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他所以为的把柄再也威胁不到她。他酷爱落井下石,然而井下那人视井底为平地,拓宽出辽阔地域,便不是他再能推石头下去伤害的了。这才是真正的可喜可贺。

    她明白了,可惜阿姊还不明白。以情为丝,作茧自缚,怨憎会与求不得之苦,为人生八苦之最。阿姊,你这一生,求而不得。你的姻缘,是强求而来,怨憎相会,那人不会爱你,而你将陷入无尽痛苦。

    送走官家与太子少傅,紧接着娘子、清思殿崔娘子并王璐又6续派人前来问好,半日之后,刘苏才得以继续写信。西蜀那处,她仍是情怯;因此这些书信全是写给东海及江夏蜀江碧。

    蜀江碧是她与百万商行合作的重要据点,这两年她对百万商行的作用越来越小,商人逐利,自然而然便疏远了。写给蜀江碧的这封信,有几条新点子,是专送给赵百万的——唯有如此,她才好借用他的人脉与商路。

    吴越出海,其一是为了避难,其二则是出自前特种兵对海域的野心:“既有了你我,难道还等着华夏海域被侵占,等着外族欺上门来?”他带着“正气歌”的少年,筚路蓝缕,在荒无人烟的群岛上求得生存。这种时候,她又怎能不帮他?

    这日夕食,女将军被请去明光殿与官家共进。

    刘苏有心打消官家对吴越的疑忌,故意将话题引向“正气歌”,说了许多趣事。官家一厢捧腹,一厢心下暗暗思索她的目的。

    “……那时小夜落在最后,差点没被小白扑在爪下!我在一旁瞧着,他脸都青了……”刘苏说着,也怀念起她亲手训练出的那些少年来,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官家因问道:“你在拾翠殿可住得习惯?”这不是女将军第一次入住拾翠殿,却是他掌握帝国至高权力后的第一次。身为主人家,他自然是要过问的。

    女将军点头笑道:“娘子周到之极,又有侵晓帮忙布置,并无不便之处。”只是,别人家到底不如自家方便,更何况这里还是大明宫,并非普通友人家中。

    她本是跪坐于席子上,说到这里,长跪而起,郑重道谢。“说起来,我既已病愈,就该告辞了。”

    赵翊钧目光微凝:“既无不便之处,过几日再回去。如今你孤身一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是连看顾的人都没有?”

    刘苏哑口无言,若是她再次失去意识,恐怕真会落得尸身腐烂无人知的下场。他没有提到的是,她解毒之前,分明曾答应会守在他身边。

    他并不着急,她最终会兑现承诺。拾翠殿不算什么,入住明光殿,才是他为她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待遇。

    娘子带着太子求见,刘苏尴尬欲回避,被官家叫住:“你在此无妨。”果然娘子对女将军在明光殿用饭之事没有丝毫诧异,见了礼各自归座,娘子便平静地与官家说起宫中事务。

    太子赵頵正是蹒跚学步的年纪,穿着一身小小袍服,雨雪可爱。乳母一时不察,见他竟跌跌撞撞向着女将军走去,不由大急。只是瞧着娘子眼色,不敢将太子便如此拉回来。

    “阿宁,”娘子与官家说话的间隙,扭头看看太子,对他挥挥手,鼓励道,“好孩子,再走走!”

    阿宁对娘子笑一笑,天真纯稚的笑容看在众人眼中,众人也不由随之露出笑意。他受到阿娘的鼓励,一鼓作气又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小眉头一皱,似乎是嫌自己步子太小,走得太慢,停顿一下,竟跑起来。

    须知小孩子常是这般,尚未学会走路,倒先要着急跑。小小的一个人,动作不协调,上身还在原地,腿已迈了出去。小身子晃一晃,便要一头栽倒!

    乳母惊叫一声,殿内铺了地毯,殿下便是摔一跤也不致受伤,可看顾不周,却是她的责任。谁知等了几息,并未听见太子哭声或呼痛声,反而在咯咯直笑。

    乳母抬眼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女将军已将太子捞在怀中。她抱小孩子的经验有限,正有些不知所措。太子想是觉得不舒服,自力更生地在女将军怀中爬上爬下,兀自玩得开心。

    官家与娘子夫妇二人,眼风都没有飞一个,显然是很放心太子在明光殿中乱跑——有女将军在,太子绝不会有事。

    刘苏无奈陪太子玩了半晌幼童的游戏——不过是些蒙起眼又突然放开,又或是吐舌头瞪眼睛做鬼脸,又或是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玩的居然很开心——至少太子很开心。

    于是娘子要离开时,太子便抱着刘苏脖子不肯放手了。娘子倒也潇洒,嘱咐乳母道:“看好太子。”又转向刘苏,“我事务繁忙,难得阿宁这样喜欢你,便请你替我看顾他一晚。”

    不容刘苏拒绝,娘子便指挥宫人将太子日常用具送到拾翠殿去。

    刘苏:“……”我现在反悔出宫,还来得及么?
………………………………

第148章 抛流年

    替娘子带了几日孩子,女将军仓皇逃离大明宫,依旧住回辅善坊家中。非是她不喜幼童,盖因太子身份尊贵,养在拾翠殿几日,女将军日日提心吊胆,倒比上战场同朵颜人打仗还要累。且娘子态度奇异,外加太子少傅空濛不断揶揄,饶是女将军心神强大,也待不住了。

    按着未曾公之于众的秘密协定,朵颜派人送回了外逃的代王及代王世子。刘苏受命,带着新建不久的“达摩剑”前往朔北,于王朋老将军营中接到了两名俘虏。

    敌对多年,刘苏尚是第一次见着这位几乎一手覆灭了赵氏宗室,攫取天下大权的前任亲王。而她“拐走”吴越之事,于代王而言并非秘密,因此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代王赵壅颇有城府,虽沦为阶下囚,倒还不至于气度全失。倒是代王世子赵钜至今不肯接受一败涂地且被盟友朵颜族抛弃的事实,颇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姽婳将军是个姑娘,为着自己的清誉,只好与代王世子好好沟通一番,世子心服口服,终于不再乱说话。

    赵壅一向知道儿子远不如自己精明,但对着被女将军揍得鼻青脸肿外的长子,他第一次现儿子的愚蠢乎想象。

    女将军骑马走在囚车旁,一脸的可喜可贺:“代王殿下——哟,如今既不是代王,也不能称殿下了。”宗室覆灭,代王外逃,藩地均被撤,建州府管辖。“我竟不知该称你为什么好……总之我想说的是,你儿子这样笨,就是你得了天下,他能替你守住?”

    胜利者的骄狂,显露无疑。赵壅默然,他的儿子,的确不如兄长的儿子。无论是赵钤还是赵铎,都不是赵钜能够相提并论的。输给侄儿,他不甘心,却不得不服气。

    赵钜大怒,想要会骂,被女将军一鞭子抽在嘴上,双唇即刻肿起,两颗门牙也似乎摇摇欲坠,连忙闭嘴不言。

    这一对父子所造的杀孽,足够他们死千百遍。昔日贵胄南冠楚囚,他们哀叹着造化弄人,却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押送赵壅、赵钜父子回长安后,朝中再无大事。流光易逝,展眼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永靖二年,整个帝国似乎进入了风平浪静的时期。

    七月,长安城溽热难当。大明宫的修建,便是因城中太极宫低湿燠热,常易引风疾。而相隔不远处,龙原地势较高,便干爽宜人得多。

    龙原上大明宫,长长的凤尾道自含元殿一路向南,出丹凤门,地势不断降低,再向前入长安城外郭城,便是姽婳将军刘苏所居的辅善坊。不过一墙之隔,却好似两重天地,辅善坊热得厉害,刘苏便常去大明宫中与娘子、太子作伴。

    太液池微风徐来,芙蕖绽放,蓬莱殿与清凉殿中又设了冰山,冰山盛在大银盆中,两旁有宫人牵引的风扇吹送着凉气。一进殿中,女将军便觉周身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太子仅穿着一件薄薄的软绸衣裳,满殿乱跑,身后跟着一溜乳母及宫人、宦官。见着女将军,阿宁笑成了一朵花,揪着她衣裳下摆便向上爬。

    刘苏抱起阿宁,抛起约有两尺高,接住,再次抛起。阿宁咯咯直笑,拍着手还要再来一次。刘苏又抛了一次,便抱着他前去给官家及娘子见礼。

    娘子因笑道:“这孩子,我都不知该怎样管他了!这天气里头,他就是个小手炉,偏他还爱黏人。”小孩子火气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