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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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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世叔深知班固与班昭文名,最怕这一手,闻言不禁心里苦笑。抬头一看,果然见桃符上写着一句五言、一句四言:

    “喜有两眼泪,多交诤友。”

    曹寿心头暗喜,这分明是二公子的心情写照,同时又寄托了对妹婿的期望。与兄长班固、阿妹班昭相比,玩文的,二公子毕竟嫩了点。于是,他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道:

    “恨无十年暇,尽读贤书。”

    他刚说完,众人都愣了一下。大喜的日子,曹公子此句分明不太吉利,怕是班家人要恼。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大门,可大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班家的几位徒附举着几串爆竹,劈劈啪啪地燃放起来。侍婢芙蓉一身新衣,躬身万福后,笑吟吟地道,“恭喜新郎,欲接新娘,还有两关!”

    爆竹(注:封闭的竹节,燃烧时会发出爆裂声)声声中,吹鼓手鼓乐齐鸣。曹世叔欣喜不已,随芙蓉进院,与班固和众宾客相见。

    可刚到了中院大门,只见披挂着彩绸的大门又关着,侍婢金杏与冯垦妻吕氏笑嘻嘻地抄手站在门前。吕氏道,“二公子有令,此门还有一偶句,对上方能进后宅。”

    金杏又小声提醒道,“闺门可是女公子亲自出句,公子需打起精神方是。”

    曹寿闻言此处又是二公子班超出句,心里便感谢挚友班固够意思。如果要是班固出句,自己必出洋相。于是,便信心满满地道,“躬请两位姊姊出句!”

    金杏道,“精神到处剑法老。”

    曹世叔脱口而出,“学问深时心气平!”

    曹公子才思敏捷,满院宾客报以热烈的掌声,吹鼓手们更是鼓乐齐鸣,曹世叔在鼓乐声中进入后宅,向老夫人樊儇和师母夜玉行礼。兄长班固则宣布开宴,款待新郎等人和众亲朋乡邻。晌午后吉时到了,该接新娘了,曹世叔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这回进入班昭闺房,肯定是这个女才子出句,他定然不是对手,怕是要丢人。可他没想到的是,班昭心疼他,刚走到闺房门前,嫂嫂雁旋便迎上来笑道,“公子莫要惊慌,吾家女公子说了,公子前面对得精彩,就不难为了,只是喜钱不能少。”

    “谢谢嫂嫂,谢谢嫂嫂!”

    曹世叔闻言大喜,就差叩头大谢了。他擦一把额上的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后的小厮赶紧提过来一彩袋钱,沉甸甸的,怕是足有万钱。

    新人不难为新郎,让等着看热闹的众宾客俱感到失望,班超更是恨得牙痒痒,心里暗恨道,“兄长不为难同党也就罢了,汝这还未过门呢,脚便也站到人家一边了!”

    接了泪涟涟的新人,曹世叔风风光光地告别樊儇等长辈,迎亲的队伍开始启程。倒是班家的嫁妆,让众宾客与五陵原上的乡亲们都大为震惊。

    文章世家嫁女,嫁妆竟然是几车书简,在儒学昌盛的东汉初年,成为五陵原的一段佳话,更让曹家倍有面子。

    到了曹府,曹大人夫妇亲自带着族中众长辈,将女才子接进新房。曹夫人看着红绸盖头下那娇小玲珑的儿媳,恨不得马上便含在嘴里,问长问短,还亲自守在新房前,不准曹家亲戚闹洞房时有一丝过分的举动。

    曹大人心里高兴,命长子曹世书花大价钱,专门请来西南夷人(注:即今蜀地少数民族)伎戏班子,整整唱了三天大戏,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虞四月作为家长,班固、班超作为娘家舅,由啬夫冯垦亲自驾着马车送亲到曹府,小儿冯平也非得跟着凑热闹,几人也受到高规格礼遇。

    但汉人风俗,从古及今,婚礼当日是要闹喜的。

    关中平原的五陵原上,两汉时流行的有“内闹”和“外闹”之分。所谓“内闹”,其实就是闹洞房,折腾新娘。所谓“外闹”,就是闹送亲的娘家舅等人。

    俗话说不闹不喜,不喜不闹,从先秦时开始,五陵原上内闹和外闹通称为闹喜。而闹喜又分文闹和武闹,文闹故名思义就是斗文,主要是经书子集,诸子百家。班超难为曹世叔,便属于文闹。
………………………………

第三十六章 洞房古风

    武闹与文闹一样欢乐,但却更讲究了。武闹最普通的是斗酒、摔跤,斗酒是不喝倒不算完。而摔跤,到东汉初年,已经十分流行。当然也有更高级一点的,便是击剑、骑射、投壶等等,最是高氵朝起伏,惊喜不断。

    班昭才名显赫,从进入洞房那一刻起,曹家老夫人就视如掌上明珠,亲自把持着闺门,明言对新娘子只准文闹,不准武闹。老夫人这明着是要护犊子,暗着却是怕这些眷属瞎闹,最后丢了的却是曹家的份。

    你也不想想,以班家文名,以班昭冲天才气、博闻强记和一肚皮学问,文闹谁还能是她的对手?其实众亲戚朋友的女眷们本都有点心虚,虽然跃跃欲试,可到了洞房门前,便又都知难而退,没人敢造次。

    不敢胡闹,不代表不闹。此时的洞房内,就热闹得很。

    班昭正在按婚礼仪程规定坐床(注:婚礼当日,新娘需静坐榻上数个时辰,等着新郎入洞房后揭盖头,欲称坐床),一个漂亮的女孩问,“请问新人,《秦风》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毛诗序》云,‘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此话可信么?”

    穿着嫁衣的班昭,还盖着红盖头呢,便在盖头下娇声说道,“或可信,或也不可信也!”

    “请新人明言,何为可信耶?”

    “《诗》乃周时王官之学,为当时治天下之具。其书应多为周公旦所作,与周公制礼乐教化天下有关。周礼乃人伦风俗之本,失之则天下必乱。可信者,今人言毛诗,均从教化,拳拳之心,皆为教化之美也,故言其可信。然言《诗》必涉教化,则又未免牵强,亦失去很多趣味,殊为可惜。”

    “新人意为,从诗之本意看,刺襄公之说为不可信?”

    “正是此意。汝想,《蒹葭》属《秦风》,周公采民谣而再作之。周孝王时,秦之先祖非子受封于秦谷。平王东迁,秦襄公因护驾有功,又得岐山西大片封地。后秦逐渐东徙,都于雍。《秦风》十篇,为秦地民谣也。《蒹葭》所言,不过男女两情相思、两情相悦尔!”

    “新人之学,吾辈诚不如也!”另一豆蔻少女闻言感叹一番,又故意问道,“有儒者私下云,《蒹葭》或为淫诗,非周公所作,乃宵小之徒于山野间意淫尔!此说可信否?”

    “啊呸!”

    堂堂的大才女班昭闻此女言,竟然先呸了声,吓了众人一跳,她这才又不耻地道:

    “《风》即俗也,歌也,谣也,俚人之乐也。倘若无情,天下则无俗,何来《风》?民谣乃劳作之余真情坦露,即便两情相悦,亦与淫不相干。曲解民谣,故使其高深莫测,引人入歧途,其心晦暗,其心可诛。故汝所言之儒乃腐儒也,若分男女,则男儒为男腐,女儒则女腐!”

    班昭这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笑。新房内一屋少女闻言,俱咯咯大笑起来,花枝乱颤,少女们直喊笑得肚子疼。

    东汉初年民风淳美,三从四德对女性的禁锢还不严重。但女孩们又特别仰慕班昭才学人品,俱聚到洞房,问这问那。于是,接下来,班昭还戴着红盖头,端坐于喜榻上,便谈文讲经,洞房内俨然成了书房。

    到最后,连曹夫人都躲在一边,听她们议论,心里那个喜啊,比吃了蜜饧(注:麦芽糖)还甜。老天,人家娶的是媳妇,曹家这可是娶了一个才貌双全娶的世族女公子,乃是人中之凤啊。

    “洞房课堂”内,新婚的班昭对男女美好的爱情充满向往和赞美。可到了晚年,大才女班昭作《女诫》七篇,提倡“三从之道”和“四德之仪”。《女诫》作为“女四书”之一,极大地禁锢了女性的思想和自由,影响中国历史一千多年。当然,这些是后话,功过是非,史有定论,本书不再表。

    与洞房内轻盈和谐的欢笑不同,“外闹”就不那么和美了。

    寻常人家办喜事,外闹通常是斗酒、摔跤、投壶,不把送亲的娘舅喝倒下是不算完的。但也有迭出奇招,让人耳目一新的。

    出嫁前,班昭就预言曹家客人不敢文闹,更不敢武闹。班二公子在安陵邑与耿恭、徐干等世子习武不辍,马严、马防等习武世子多来挑战,无人能胜,武陵原上没人敢与班二公子斗力。

    但摔跤、斗酒只需要蛮力、酒量,曹家定用这些土法为难两位兄长,班昭便故意有言在先,“都打起精神来,不准斗输,给小妹吾挣点面子!”因此,班固四人人自进入曹家,便始终保持高度警惕。

    婚礼的高氵朝是在伎戏表演的最后一天,杂耍(注:即杂技)、幻术(注:即魔术)、俳优(注:即楚地滑稽戏,今相声的祖先)、盘舞(注:即西域槃舞,执盘舞蹈)等百戏一浪高过一浪,最后是西域贵霜国修行之人(注:即僧人,当时民间只知为修行之人)哈里斯胸碎大石。

    只见胖大的和尚躺在厚板上,胸压大石。一个伎人男子举起重锤猛砸,大石轰然而碎,僧人哈里斯毫发无损。众宾客欢呼呐喊,气氛热烈。

    那时佛教刚自西域开始慢慢传入中原,僧人流浪到中原,民间名称叫“和阇羯磨”,全没有后来的地位。那时僧众更没有戒律之说,饮酒吃肉戏伎蓄婢,与常人无异。而中国境内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马寺的兴建,还是八年以后汉明帝“夜梦金人”之后,才有的事儿。

    此时正办喜事的曹家,本来表演只图个助兴、欢乐,还有就是满府上下,都想感谢、甚至讨好班家。毕竟把人家大才女娶了来,曹家这可是娶了个宝回来啊。可是僧人哈里斯对汉俗懂得实在不多,又特别好出风头,兴奋之中偏又要多事。

    起身后,见来喝喜酒的班超竟然还背着长剑,便口出狂言,“今日曹班两家结百年之好,小僧虽化外人,也特来助兴。多闻新娘乃班氏才女,班府世代文豪,且二舅文武双全。吾终生习武,不擅文章。请问,二舅能否与小僧过几招,以助酒兴?”
………………………………

第三十七章 艺僧讨打

    众宾客闻言都愣了一下,一齐掉头看着身背长剑的班超。

    班超身高丈二(注:汉丈,班超身高约今一米八),在汉人中属于高大魁伟的大个儿了。可僧人高达丈三(注:约今二米出头),且一身肥膘,力大无穷,身怀绝技。从外观上看,就比班超大了整整一圈。僧人挑战,这回怕是班家二公子定不敢接受挑战。

    班超出必佩剑,宝剑给他惹过无穷麻烦,但班超与世无争,“浑浑噩噩”,在渭西五陵原他安心务农,却从不争强好胜。对各种挑衅、击剑邀请等,一概无暇理会,或者干脆是不屑理会。可这一次不一样了,阿妹班昭有言在先哪,于是班超便出乎众人意料地向僧人抱一下拳。

    众宾客迅即沸腾了起来,婚礼的高氵朝原来在这里。

    “到底来了!”班固几人对视一眼。原来做好准备斗酒,没想到弄到最后竟然是斗武。班固整日呆在书斋中与书简和前朝旧事为伍,他只知弟班超勇武,但能不能打过这个胖大的修行之人,心里没底。

    “化外蛮人,弟可以不必理会!”班固畏惧地看着对面的僧人,象看一座小山一般。他怕弟弟吃亏,便提醒班超道。

    虞四月和冯垦却是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一堆耀武扬威的肥肉。他俩整日与班超厮混在一起,自然深知班二公子的道行。而班超呢,小妹嫁人,他心里不舍、难受,见曹家众人那么宠着、甚至崇拜着阿妹班昭,心里也刚刚好受了些。

    但是,小妹放水曹家,让曹世叔这么容易便轻松过关接了新娘子,班超心里还是不平。现在,心里这口气有地出了,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畅快。他安慰班固道,“兄长不必担忧,吾便陪其玩玩罢!”

    此时,曹家大院门前的表演场地,已经被宾客和乡邻围得水泄不通。德高望重的曹大人怕班家客人为难,便亲自过来征询虞四月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曹大人还是叮嘱了一遍班超,这才心事重重地返回主座。

    比武开始,小不点冯平跃跃欲试,被班固一把抱住。

    班固和冯垦是俗人,只得虞四月先出马。伎戏班子站出一个东夷披发壮汉,两人在鼓声中过开了招。虞四月习的也是表演武术,与伎人完全一样,两人一招一式煞是好看。但毕竟年龄不饶人,几个回合后渐渐不敌,便主动翻身跳出圈外,抱拳认输。

    围观宾客看得兴起,便一起鼓噪,挑动班超出马。

    曹家再出场的是雍营的军司马曹世书。曹世书是曹世叔的大兄,也是曹家的长公子,一身沉稳持重。班固是文人,自然有劲用不上。冯垦是风流公子,他的功夫只会用在女人的肚皮上,此时只得班超上场了。

    这回比的是马上骑射,结果,两人六箭,均在疾驰中正中百步外靶心。众人欢呼雀跃,大开眼界,亦皆大欢喜,算和局。

    射箭或投壶助酒,是当时风尚,两人骑射之技,已经迷倒众人。曹大人很高兴,怕生事端,便想见好便收,宣布比武结束。

    可哈里斯又多事,他自侍自己手段高强,便提出要与班超过几招,而且步战、骑战由班超选。班固令不要理会他,可班超和冯垦却恼了,这有点欺人太甚味道。但毕竟是阿妹的婚礼,打重了不好,打输了不甘,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正在为难的时候,丫鬟跑出来大声传话,“少夫人说了,曹家办喜事,化外人竟敢闹场,很是可恶!请二舅不要留情面,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僧人!”

    大才女的话,用了一个“臭”字,让全体宾客都为之一振。

    素闻新娘子才学品貌兼优,没想到还这么泼辣。班超听了丫鬟的话,先愣了一下,继而仰天哈哈大笑。阿妹果然不同凡响,过门的第一天就开始维护曹家的声威了。不过有了老妹这话,他自然就放开了手脚。

    两人开始步战,大战了几个回合。哈里斯身材胖大,且确实厉害,下盘稳当,拳法灵活。众人都悬着心看他们比武,几招下来,班超已经看出他的弱点。他突然接住哈里斯一掌,两臂相交,轰然作响,令众宾客闻之头皮发麻。跟着他从哈里斯头顶翻过,并用脚后跟狠狠击中其后心窝。

    哈里斯反应不及,被一脚踢出约十几步远,“扑嗵”一声,肥胖的身躯正面狠狠仆倒在地。他比人高马大的班超高出一个头,吨位那么大,这一下摔得可真是不轻啊。宾客们俱吓了一跳,所有人心里都哆嗦了一下。

    哈里斯起身吐掉嘴里的沙土,一付不服气的样子,两人又开始马战。

    两匹战马在曹家大院前的空地上奔驰,两柄无尖长矛在场上翻飞。班超师从左车,更长于马战,不到十个回合,哈里斯就力竭了。班超卖一个破绽,反手用矛杆将哈里斯扫落马下。这一下摔得更重,如巨石般,胖大和尚凌空飞起,在空中翻滚两圈,轰然摔落几丈远,许久站不起来。

    这下伎戏班子觉得很没面子了,拿了铜钱用独轮手推车推着胖和尚赶紧走人。客人都很兴奋,曹世书则拉着班超的手不舍得放下,“人都知道班家是文章世家,没想到老弟如此勇武。怕是雍营五千众,无人是君对手矣!”

    曹家家主曹大人心里的赞赏更是溢于言表,他看着班府这一文一武两个公子,心里既欣喜,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曹大人年过五旬,见多识广,今上爱才如命,班家大公子迟早出人头地。可这班二公子,有如此勇力,看似木讷,实则城府深厚,倘若朝廷遇有外侮,必一飞冲天而为栋梁之材!

    曹家得与班家结为联姻,对曹家而言,真是天赐隆恩哪!只恨自己家无小女了,否则,一定要嫁进班府,嫁于班二公子,他日一定光耀门庭,令人仰慕。
………………………………

第三十八章 再埋祸端

    心里赞叹着,便拉着班固的手,更是赞不绝口,“开始吾还担心,原来小侄是勇冠天下啊。假以时日,一定会有用武之地,怕是万里封候也未可知也!”

    明知道人家是恭维的话,虞四月还是得以班家长辈的口吻谦虚道,“本朝自中兴以来,重文抑武。小徒武学粗陋,聊以健体而已,不敢有非份之想。曹大人是过奖了!”

    虞四月虽然客套、谦让了一番,但英姿威武、挺拨彪悍的班二公子,一番低调的表现,还是征服了曹家众宾客,也扰乱了无数豆蔻少女的春心。众人对这个沉默寡言、行事低调的班二公子,全都投以钦佩、欣赏的目光。

    这番闹喜,让班家在武的一行又扬了名。喜事办完不久,五陵原各世家大族中,凡有小女待字闺中的人家,都将目光投向文武双绝、人材出众的班府。有的世家大族已经跃跃欲试,在悄悄打听班二公子,并请大人物到班府去送纳采求亲。

    婚后三日,是回娘家。曹世叔用八抬大轿,抬着小媳妇热热闹闹地回到班府。班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叽叽喳喳地向阿母、夜玉、于氏禀报婚礼比武的事,曹世叔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事,但几个女人还是开心地笑弯了腰。

    樊儇、于氏和夜玉见曹世叔活泼外向,而班昭婚后则温柔细腻,小两口出双入对,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极其般配的一对。这让班、冯两家大人了了一桩大心事,因此心里很感慰籍。

    班昭大婚后不久,残破的班府小宅再次为人瞩目。前来送纳采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而且来的都是大人物,高头大马,繁华轺车,班府门前一时华盖云集。来的还都是大人物,连隗里令、京兆府下长史这些父母官都出动了。

    尤其是曹府的曹大人,受人之托,竟然四次来送纳采,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家主班固接待了一批又一批贵客,世族豪强、当代大儒、官府高官,他们虽然冲着班家过去的名声前来为人送纳采,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而班固一次次婉拒人家的好意,也得罪了一大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再一次为班家埋下了祸根。

    不是班家眼界高,也不是班固不近人情,而是班二公子不想娶。

    世家大族纷至沓来,阿母樊儇、师母夜玉、嫂嫂雁旋和冯家主母于氏都想给二公子择一门好亲事。可班超却对两家大人直言,“吾谁也不要,吾心里已经有人了!”

    阿母、师母、于氏三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儿来,雁旋好言相劝,“汝都快三十了,汝不急,家中大人能不急?汝倒是说说,汝心里有的是谁家女,嫂嫂就是踩破门槛,一定帮汝去求……”

    “不不不,不需嫂嫂出面,是吾的跑不了……”

    班超自然不敢说出那一年秋社夜,自己相中了一个雒阳女公子,这根本就是一个没影儿的事儿,分明就是他的单相思啊。假如他说出他暗恋的是当朝第一列候、高密侯邓禹邓大人的孙女,班、冯两家大人们怕是要惊掉一地牙,不,是笑掉一地牙。

    “啪!”

    温柔贤惠的雁旋也恼了,啪地便是一掌,“看汝将大人气的,汝倒是说说,女公子是哪家的?啊?”

    班超被逼急了,便心虚地道,“阿母、师母、于阿母,大人都别急,吾一定娶回一个侯门之女……”

    侯门之女?!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象看着一头怪物,可班超却不再说下去了。他逃到田舍中,一连几个月不回班府。家中大人们见他说得坚决,不象是胡闹,况且老实本分的二公子也从不胡闹,于是只好便随他了。

    二公子人缘好,府中大人操心,下人也替他操心。

    芙蓉命是班超救的,与班超也最是贴心。徒附女慕容越年方十六,长得眉清目秀,水灵灵的一个玉人儿,芙蓉便安排慕容越与自己一块照料田舍和菜园子,摆明了是班超创造机会。但班超关爱慕容越,就象对待阿妹班昭一般,从无越轨之举。

    芙蓉不解,一次两人独处时忍不住问,“公子,世家女汝看不上眼,小越水嫩嫩的,汝也没心思。男子三十不近女色,便要让人说话的……”

    现在,五陵原上已经有一种传说,说班二公子习武过度,家伙受过伤,那方面不行了。所以,芙蓉才会说出这样话儿来。

    班超却让她说笑了,然后又正色道,“嫂嫂,勿听人乱言。吾有自己规矩,嫂嫂不是外人,吾此生必先娶侯门女公子与冯菟,才会对别人有心思……”

    “侯门女公子?吾以为汝是为搪塞随便而言,真有这么一个女公子?莫非汝二人私定了终身?”

    “当然有,嫂嫂见超可曾胡言乱语过?”

    “好罢好罢,汝急什么,就算有好了罢。可汝既中意冯菟,为何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

    “那时吾未想好,否则岂会便宜了那病殃殃的宋洪?现在吾想好了,吾班超不仅欲娶侯门女公子,吾还可以有两个夫人!”

    “啧啧,妾信公子,岂止侯门女,便是当驸马,公子也够得。不过,就算汝想好了,可冯菟已嫁人生子,难道汝敢毁人婚姻?看阿母不打死汝!”

    芙蓉感恩班家上下,虽是下人,对主母樊儇和师母夜玉,从来是以阿母、师母相称。冯菟嫁人去了,现在沉默寡言的班超与芙蓉在心理上亲近多了,在一块儿话便最多。

    “嫂嫂呵嫂嫂,汝可真笨哪!班家子孙,吾岂会干出毁人婚姻之事儿来?汝不知道,宋洪身体有恙,沉疴渐重,怕是捱不过几年。冯菟很苦,很可怜,倘若宋洪有个三长两短,吾断不让冯菟再受苦……”

    芙蓉戚然,叹息一声道,“汝真是造孽,多好的女儿,偏让其遭这一通罪……”

    班超与大人的这一通角力,最终阿母命他没办法,也就随了他的愿。班家渐渐安静下来,但五陵原却热闹起来了。原来,正是班昭大婚的这一年,三辅还发生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一年的冬初,汉明帝刘庄突然临幸长安和五陵原。
………………………………

第三十九章 帝幸三辅

    阴历十月十七日,汉明帝刘庄的御辇自都城雒阳出发,顺着官道只到阴历十一月初七驾临长安。

    皇帝视察了前汉未央宫,和甘泉宫、上林苑等遗迹。并命左冯翊郭丹、太尉赵熹为代表,分别代表皇上至萧何和霍光祠,敬献中牢(注:即以一猪一羊为牺牲),祭祀两位彪炳史册的两位功臣。

    汉明帝自己又带着司徒李訢等三公九卿,亲至汉高祖刘邦的长陵、汉武帝刘彻的茂陵,敬献太牢(注:即牛、羊、豕三牲齐备,为最高规格,一般天子祭祀天地社稷时才用太牢),祭祀大汉帝国的开国帝王汉高祖和开疆拓土、功在千秋的汉武大帝。

    皇帝的车队沿着成国渠边的官道,自长陵至茂陵,穿越整个五陵原。

    沿途各以城邑的世家大族和黎民庶人,均跪地相迎。在路过安陵时,班固和班超也夹在欢迎的人群中。车队经过安陵之下,车队缓缓停下,汉明帝面向高高的皇陵,在车上手按横木,俯身致敬。

    班固和班超是史家子孙,汉明帝的这趟长安之行,其帝王的威仪和对文治武功的渴望,给他兄弟二人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

    这是因为,汉明帝此次临幸长安,是专程为迎取飞廉并铜马而来。

    东汉时,凉州张掖盛产铜,凉州的冶铁技术也达到相当的水平。永平二年(公元59年)三月,武威太守、南阳析候张江上奏章,已铸飞廉并铜马,并运至长安,准备进献朝廷。汉明帝接奏章后,迅速便明白了张江的意图。

    当年伏波将军马援远征交趾后,曾将铜鼓铸成骏马进献给光武大帝,以为名马标准。光武大帝大喜,遂专门下诏,命将此马放在宣德殿下,以作为名马的标准。先帝是通过这一形式,明确地告诉众臣,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张江为河西军将领之后,其父曾为河西大将军麾下越骑校尉。张江子承父业,也曾为张掖长,后因战功被汉明帝拜为武威太守,封南阳析候。长期在河西的张江,决定参照马援将军进献铜马的做法,进献铜雀和铜奔马,希望这位励精图治的年轻皇帝,能将目光投向比河西更远的漠北和西域。

    他以河西马独特的对侧步为姿势,以凉州产肃肃鸟为原型,秦时飞廉(注:即风神)为姿态,铸成铜雀和青色铜奔马各一尊,大小也完全仿照伏波将军,即马高三尺四寸,围四尺五寸,喻意为“乾坤轮回,小弱胜强。”

    以刘庄之智,自然很清楚张江的意图。

    永平元年,应北匈奴强烈要求,汉匈在边境重开“互市”(注:即边境贸易市场),匈奴人以马匹、皮子为主要货物,交换汉朝的丝织品、粮食和丰富的手工艺品。边境贸易从始自终呈现一边倒的格局,汉朝丰富的物产大量输入匈奴各部。

    巨大的贸易逆差,让北匈奴各部很快便支撑不下去了。

    亏空太多,入不敷出,匈奴官民对汉朝的富庶丰沃已经眼红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互市做不下去了,各部已经无物可换,于是匈奴人便动手抢。抢了一个又一个市场,也就抢黄了“互市”,后来便发展到越境抢劫、洗掠边塞各郡。

    云中、上谷、五原、北地、武威各郡,每年都要爆发数十起小股匈奴人越境抢劫事件。汉明帝不得不改变先皇刘秀削减边郡郡兵的国策,恢复沿边各郡郡尉之职,并重设郡兵,每郡二千至五千人不等,以打击小股匈奴部民们的寇掠。

    小股骚扰不行了,匈奴各部便在单于的默许下,开始大规模寇掠汉朝边郡。两年来,每年都要发生几十起边郡被寇掠事件,导致沿边汉民人口被虏掠,田地、牧场、房屋被毁,财物被洗掠。边民不得不大量向内地迁徙,田地大量抛荒,塞北一片萧条。

    边地生灵涂炭,爱民如子的汉明帝早已经忍无可忍了。他看着张江的奏章和附带的画像,知道这是长期镇守边塞的边将,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在启示他应效仿汉武大帝,重振大汉雄风,击破北匈奴对大汉帝国北方边境的威胁。

    虽然国力尚未恢复,此时的汉朝还不堪大战。但汉明帝第一时间便决定,自己亲自临幸长安,专程迎取铜马、飞廉。

    在五陵原,汉明帝祭奠了长陵、茂陵和萧何、霍光祠后,君臣才来到京兆府,看到了张江进献的铜雀、奔马。他伫立在铜马、铜雀前半晌无言,忽然对转身对太尉赵熹、司徒李訢道,“速传朕旨意,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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