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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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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们面临的严峻处境,他们互相搀扶着,咬紧牙关,不停地走。渴了,便啃一个雪团。饿了,便嚼一口肉干。走啊走,整整一天,他们几乎集体累倒下。当夜色来临时,他们已经远离北山口,登上一座雪山。只到此时,班超才令班驺找一个雪洞让众人缓一口气。
山岭尽为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班秉和班驺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下,找到一个不知什么人留下的雪洞,里面还有烧篝火留下的灰烬、未用掉的柴火和一堆兽骨。肖初月点起篝火,并揉了几个雪团给众人搓手搓脸。蒙榆带着小姑、寡妇出去一会,不知从什么地方打了两只雪山岩羊。
众人互相包扎好伤口,烤着羊肉,啃着雪团,烤干衣服,开始休整。
“短剑!”周令突然从雪屋的雪下踩到了硬东西,挖出一看,竟然是一把短剑。胡焰接过来瞅了一眼,便递给班超。
班超脸色大变,这是一把河西军当年佩用的防身短剑。这定然是汉军斥侯营的斥侯们,为躲避匈奴人追捕,曾经隐藏在这里。想起白杨河畔刑场上那被凄惨吊死的四名汉军斥侯,想起在北山口阵亡的权黍一和刑卒们,他心如刀绞。几百年来,无数汉家男儿,不屈不挠,前赴后继,为战败汉人天敌匈奴人,战死在漠北,与茫茫戈壁和冰山雪原融为一体!
他将剑递还给胡焰,看着脚下厚厚的积雪,便铁青着脸令道,“不准往下挖,埋掉此剑。雪山有幸埋忠骨,壮士英灵卫国垣,便让宝剑陪伴英雄安息罢。一会波绍会醒来,不得让波绍知道!”
众人惊讶得差点从雪上蹦起来,但见班超安然啃着羊肉,便又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呆的这个地方,是汉军斥侯曾经的避难所,也是他们的坟墓。有斥侯或因伤病在这里殉国,于是同伴们便将他们埋在了这里。小队已经穷途末路,却突然出现了汉军斥侯曾经的避难所。或许是勇士的英灵,在保佑着众人。想到这里,周福等人甚至都要流泪。
班超想得更多,为了救波绍,他走出了最险的一步,置整个驼队于险境、绝境。如果二月初十之前因此而不能如期与大军汇合,那么,他将成为历史的罪人,窦融老大人与两代皇帝、无数重臣殚精竭虑数十年,却付之东流。但是,他反复在心中挣扎着,得知波绍未资敌,他便只有这一个选择,他坚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眴第和呴黎壶善于秘战,这一路上,班超和周福不断用树枝扫平小队的足迹。但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谁都知道,眴第和呴黎壶手下有一支残忍的死士,专门用于对付汉军斥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陷入绝境的汉军小队。
雪山上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白天是一个晴天,洞外橙红色和玫瑰色的霞光交相辉映,雪屋内篝火熊熊。这是季节性雪山,离雪线仍老远,一认歇息,众人已经慢慢缓过劲来。
蒙榆卧在一段雪壁顶上在放暗哨,寡妇在放明哨。这里位置较高,除了东面高耸入云的雪峰与南面低矮的山巅,北面与东面尽收眼底。放眼视线之内,许久未出现北匈奴人的身影,这让蒙榆颇为不安。
呼衍部是北匈奴最悍勇部族,如何会放已经被他们逼入绝境的汉人斥侯小队生路?
鲜红的太阳从东边的雪山上慢慢地露出来一个弧形边儿,随后露出半边笑脸,照得一座座洁白的雪峰闪着银饰和铜饰的光亮。居高临下,蒙榆能清楚地看到从山北顺着口门子大峡谷,又上来一批北匈奴人。但是,他们只是在搜索口门子大峡谷上游两边的森林,却并未发现有人追踪到雪山上来。
胡焰将奶壶放在篝火边烤热,又开始喂食波绍。这一路之上,他把壶放在贴身处,不时喂食波绍。壶空了,愁容漫上他的脸庞。但就在此时,阳光照耀形成的亮光照进洞来,竟然使波绍一下子从恶梦中醒来。他卧在一张厚厚的熊皮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皮胡服。他抬起头,眼睛一睁,先见到一群叫花子一般的“北匈奴人”,虽然一怔,但很快便认出了疲惫的班超。
他瞬间便明白了,是班超与这群“北匈奴人”救了他。但或许以为汉军北征已经失败,或许神智还未完全清醒,他又带着痛苦不解地道,“谢班司马救命之恩,汝怎么会出现在雪山之上?难道……窦都尉大军已经败了么?”说完,便又昏昏欲睡,目光迷离,似乎将要迷糊过去。
“放肆!”
正在闭目恢复体力的班超从昏睡状态中惊醒,闻言怒喝一声,阻止了波绍的胡言乱语。他睁开眼,看着这个迷迷糊糊、刚从死亡线上侥幸逃生的男子,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在内心深处,班超讨厌波绍。从三年之前雒阳北大营那一场大比武后,班超加入北军时起,窦固远征军中一大批将领都排斥他班超。尤其是以刘莱、孙喆为核心的一批将领,身经百战,是靠军功进身。他们不相信他班超,甚至瞧不上他班超。逮住机会便会出他的难堪,甚至集体参他!
而这个波绍自侍军功等身,自然也是时时处处与他班超作对。班超虽然内心讨厌波绍,但波绍长期带领汉军斥侯们在敌后刺探军情,九死一生,又让他对波绍隐隐生出崇敬之情。故而,眼睛刚闭上,班超又睁开眼道,“既然醒来,或已能食!”
周福闻言,便嚼一口羊肉喂进波绍嘴中。没想到,这混蛋竟然闭着眼,便慢慢咀嚼起来。周福大喜,又喂进几小快羊肉,再扶着脑袋灌了点融化的雪水。吃完,还象婴儿般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众人大喜,都围了过来。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波绍肚子里有食了,这个铁打一般的斥侯,竟然睁开眼,似乎皱眉思索一会,竟然目光一亮,慢慢地清醒过来。“汝伤何处?”班超检查一下,均是皮肉伤,便友好地问道。
………………………………
第十二章 不死斥侯
波绍挣扎着自己慢慢坐了起来,鼻子抽了抽,嗅了嗅,面向班超与众卒颔道致谢。他目光躲闪,低首道,“谢司马与众将千里相救……斥侯不畏刑,匈奴人知吾身份,故仅受鞭刑,便……饿吾……吾缓过气来便能走……”
斥候兵身体强健,受过饥饿训练,波绍已几天滴水未进,换做普通人或早已垮了。或许眴第、呴黎壶二将知道用刑也弄不出东西来,于是便施起饿刑,意图摧毁其意志。波绍是渴昏、饿昏的,极度饥饿一度让他的神经开始错乱。毕竟经历过严酷的训练,即便饥饿让他神思恍惚,但潜意识中凭意志仍守口如瓶。
等波绍脸上慢慢有了血色,班超才将众人面临的严峻形势告诉他。当得知为救他,已经有十一名弟兄和两条军犬丧命,波绍面带愧色,眼含热泪,咬牙道,“如此大恩,令波绍终生难报……请司马速送吾迎大军,都尉定杀尽匈奴人,为众弟兄报仇!”
波绍到底身体太虚,情绪这一激动,便又昏睡了过去。班超知他需要静养才能恢复生机,便带着小姑来到洞外蒙榆的哨位旁。此时,正晌午之前,日头最厉害的时候,照得人睁不开眼。雪峰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司马,虽未见追兵,吾感觉不大对劲……”蒙榆伏在雪壁后,眼睛盯着山下轻声道。
这里居高临下,视线极好。黑色的丛林如士兵整齐地列着队,停留在远方低处。透过坡下稀稀拉拉松柏林的顶部,可以清晰地看清山头下东边峰岭间动静。视线之内,未见到追踪人的身影。
班超也觉意外,太安静了,让人心里发虚。眴第和呴黎壶擅长追踪,岂会仅探索丛林?他心里的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便又叮嘱道,“眴第和呴黎壶定然会派出悍卒、死士追踪,需万分谨慎!”
“蒙榆明白!”
返回洞穴,波绍又已经醒来,只是身体仍很虚弱,已经吃完东西正在休息。猎人的雪洞弄很巧妙,既遮风又隐蔽,众人都挤在一起取暖。班超看看衣衫褴褛、血渍斑驳的众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如不休整,起码波绍便活不下来。他咬咬牙做出决定,决定再在这里缓一会儿。
由于营救波绍惊动了敌人,班超现在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几日前,权黍一、蒙榆、周福都详细禀报过南山口大营情况。虽然处境艰难,但班超还是决心亲自侦测一番。一想起权黍一,班超便想起了跟随他一起来西域的众刑卒们,想起了跟随波绍在敌后作战的斥侯们,想起了胭脂与小奴二犬。
权黍一是权鱼族人,疏勒国陷于匈奴和龟兹后,权黍一跟随权鱼转移到汉朝雒阳城,共谋复国。永平五年太史桥大案后,权黍一与一批西域骨干被权鱼派往西域各国,权黍一便成为权氏在位于鄯善国楼兰城的货栈首领,也是知名的西域大商贾。现在,这个西域塞人已经永远葬身在白山之巅。
经历过茂陵那场惨烈洗礼,今天的班超已经看惯了死亡和血腥。他望着层峦起伏的雪山,盼望着即将到来的大战早日到来,用匈奴人的血,来祭奠烈士的英灵!
白山山巅地域广大,南北延绵百十里宽,东西无穷无尽。这里还未到雪线以上,再往东上了雪线,便攀上天山高峰处,便终年积雪皑皑,遍布千年冰川。虽然在雪线以下,但冬天积雪封山,遍布季节性冰川大坂,不便于大军展开,而仅凭几十人要想找到他们,又绝非易事。
天黑以后,肖初月带着小姑出去一会儿,便又弄来一只肥壮的岩羊,众人吃完后,班超决定夜行,向雪山高峰靠拢,转移宿营地。波绍肚子里有食了,便不让众人背他。他常在白山行走,知道在这大雪山上,要背负一个人长途行军是不可能的。在班秉、班驺的搀扶下,他挣扎着自己柱棍慢慢行走。
可走了没两步,便一头摔倒。班秉只好将其背起,众人在夜色中顶着寒风,顺着山巅一条裂谷,向西逶迤而去。
夜晚的白山山巅山势陡峭,气势恢宏,雪岭逶迤绵长。小队走了整整一夜,到天明前来到一处冰雪峰下涧内。这里地势稍低,只见雄峰重叠,气势磅礴。而远处的山下,便林木葱茏,松柏茂密,黑黝黝一片。班超下令在此宿营,班秉与周福等人,便用雪球在山涧内快速建了一个冰屋。
虽然是寒冷的冰谷,但天无绝人之路。有小姑和寡妇相助,在这雪山之巅,夜晚打猎却变得相对容易。蒙榆和肖初月出去转了一圈,归来时便打回了二只岩羊和一只四五个月大的小豹子。众人点起篝火,开始夜食。
这让周福十分不解,“雪峰山巅上如何会有这么多羊?吾老家尽是山,绵延近百里,五峰巍峨,山势险峻,峭壁无双,春夏时别有一番松风泉韵之感。吾曾至山中狩猎,未见高山上有羊尔……”
几天的艰难行程,已经让周福从失去弟兄的悲痛中逐渐缓了过来。高俞闻言却不屑地道,“汝一大东家的嫩公子,不是羊,又焉知羊之苦?其实不得已也……”
高俞的话让班超既感觉惊讶,也哑然失笑。这个山大王虽然粗俗,原来心里也还有点存货,竟然能说出如此高雅的话儿!
见周福尴尬,胡焰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在这座雪山之上,这样的羊成千上万,有的大如小牛,有的状如绵羊。但攀登、奔跑能力极强,论爬山,连雪豹都撵不上它。再高的峭壁,它也能行走自如。饿了就到树林内啃枝叶,渴了就啃雪。吃饱了就爬到陡壁顶上歇息,雪豹、雪狼都奈何不了它。”
说完,看着坐在篝火边神情晦暗的波绍,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便友好地问道,“将军因何被羁?何故叹息?”
波绍原想催促班超带他赶紧下山,可看一眼面色铁青的班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却说道,“吾该死……吾带二十一人进入西域,全军覆没。如不是司马所救,吾或已为熊食……”
………………………………
第十三章 对决死士
波绍其貌不扬,与所有的敌后斥侯一样,属于扔在人堆中毫不起眼的那类人。此刻虽然脸上、尤其是嘴唇皲瘃片片,手足也尽坼裂,但皮肉伤对他不算什么,腹中有食,马上又目光炯炯。
他没有回答胡焰的话,却急对班超道,“眴第和呴黎壶虽然贵为大都尉,却极善孤军作战。这两人狠着呢,吾想冒险侦测过山涧道,为别部探路,不想竟然为其所陷……”
胡焰想起被斩首的牧民一家,心疼地感叹道,“怪不得汝在蒲类海出现……那户牧民家死得可真惨哪……”
“…都是吾之罪孽……眴第和呴黎壶追得甚急,吾万般无奈才隐进牧民家。那是一户好人家,一对匈奴老人慈详和善,几个小孩好奇而可爱…”波绍咬牙说完,又看着班超,忽然反射性地向洞外看了两眼,带着紧张的神情仓促说道,“司马,吾不该多言……只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吾已同命运,刺奸官有话请直言!”班超道。
“此地不可久留……吾与眴第和呴黎壶周旋一年多,此二人手下有百名死士,均手段高强之辈。死士擅雪山绝域作战,会两人为伍,耐心追踪,不急不燥,但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现在吾便有股不好感觉,眴第和呴黎壶手下人,或已经接近吾营地……”
“谢刺奸官……果然是此道行家!”
班超对眴第和呴黎壶未派人追踪一直感觉心里不安,此时闻言便如火烫一般从羊皮上蹦了起来,“吾还纳闷呢,探索完峡谷两边的森林,为何不派人进雪山上搜索?迅速转移营地,宿营后设双暗哨,相隔二百步,互相策应!”
一刻也不敢耽搁,小队迅速转移营地。他们顶着风雪严寒翻过雪峰,艰难决绝,互相搀扶,费力地一步步挪动,向雪峰西边冰雪覆盖的大峡谷内转移。
而在他们身后二三里处,四五个卧在冰雪中的“雪人”悄悄跟在后面,迎着挟着冰雪的狂风,凭雪中足印也跟着慢慢爬上雪峰!
这里位于雪线以下,山坡上的季节性冰雪并不牢固。一人在狂风中不小心摔倒滑下山去,随即而来的雪崩快速将其掩埋……
终于翻越陡峭的雪山,山巅之上极度的寒冷令所有人都快被冻僵。后半夜时分,班超带着小队一步步挪下山来。这是一条背风的峡谷,位于两个雪峰凹陷处,谷底积雪深达数丈。两侧崖壁上稀疏的林木成了雪树,却傲然挺立。
班超看一眼即将瘫倒、崩溃的众人,再走下去或将被冻亡,便咬牙冒险下令宿营。只有山大王高俞依然生龙活虎,他在谷底一段冰岩下避风处,钻进深雪中打了个大大的雪洞。蒙榆、胡焰警戒,周令、肖初月、班秉、斑驳等人迅速打来松枝在洞中点起篝火,众人钻进洞内悄然隐伏下来!
班超小盹一会,一丝不安感令他早早醒来。他叫上高俞走上哨位,替下蒙榆和胡焰。已经凌晨时分,班超令寡妇留在洞口,自己带着小姑悄悄潜到自己哨位前方约十余丈处潜在冰壁下。高俞讨厌狗,故未带猎犬,自己独自一人在宿营雪洞另一端的峡谷一段缓坡上,两个哨位相隔约二百余步远。
天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狂风挟着一团团白色的雪雾,在雪谷内如万马奔腾。小姑忽然在嗓子眼里低声呜呜地报警,班超大惊。仔细一听,风雪呼啸声中,隐隐能分辨出远处似有搏斗之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神经陡然绷紧,便带着小姑借助林木和雪壁掩护,顺着峡谷东坡悄然向高俞的哨位靠近。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飕”的一声,悄然向他射来。虽然风雪声淹没了弦音,但班超还是听得真切。他完全凭感觉,反射性地用锏格开箭矢,弩箭“嘣”地一声扎进雪壁中。班超跟着一个翻身,隐在一段凸起的雪壁后面,并搂紧小姑,不让它出击。
对手伏在雪崖坡顶,离班超约百十步远。这是个老手,一击不中,便静伏不动!
小姑也已经发现对手位置,它跃跃欲试想出击,被班超制止,便不满地在嗓子眼里呜呜低声抗议。现在比的是耐心,班超持弩在手,耐心地等着坡顶有人头露头。
风雪声中的打斗声仍在继续,班超焦心如焚,却不得挪动一步。突然,远处隐隐传出“嘣”的一声弦音,打斗声便骤然平息下来。班超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高俞或许出事了。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双方僵持了一会,坡顶朦胧的冰雪上终于隐隐露出一小团黑影。那正是死士头上戴着的狼皮帽,未等他露出脸,班超抓住战机“飕”的一箭,揭了对方的天灵盖。
他躬身悄然移至高俞处,却见高俞已经战死。
这个武陵郡山大王果然不同凡响,与他同时倒毙的竟然有两人,一人胸部插着短刀毙命,另一人脖子几乎被锋利的刀刃切断。而高俞单膝跪于雪上,双手仍保持搏杀姿态,胸中一箭,箭矢穿胸而过。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把弯刀,身下早已血流成河。
这是发生在瞬间的事儿,高俞本已击杀两名死士,可骤然而至的弩箭直接击中心脏,高俞瞬间而亡,豹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惨烈的一幕,让班超感到悲痛欲绝,骇然不已!
小姑或许胸中也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它的嗓子眼里又开始呜呜低吼,似在示警,更象是愤怒,还用脑袋推了推班超的躯体。巨大的悲痛让班超会错了小姑的意,也忘记了危险。他抹上高俞双目,并用雪快速将高俞掩埋好。
就在这时,弦音又起。小姑庞大的身躯突然凌空而起,将班超撞倒在雪窝内。与此同时,“嘣”地一声巨响,一支弩箭击中一具敌尸头颅。已经被冻僵的头颅,瞬间被穿颅而过!
班超魂飞魄散,吓得伏在窝中动弹不得!
………………………………
第十四章 绝境生存
他明白了,高俞这个山大王果然勇悍,他是为三人所围,力斩两人后,却为远处的弩手用箭偷袭而亡,死不瞑目啊!攻击时还要配备弩手远程掩护,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军卒。班超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眴第和呴黎壶手下的死士,也只有他们才会这么狠!
“嘣!”
又是一声巨响,弩箭穿雪而来。班超凭感觉急忙翻身,又躲过了一次致命攻击。弩箭已经深深扎入脚下的坚冰中,直没至羽。力道如此之大,令他大为震骇!
忽然不见小姑身影,班超不敢乱动,只能以目光四处搜索,并未看到小姑身影。忽然,远处高高的雪壁上传来了小姑的吼叫、撕咬声。班超的血直往头上涌,他借助林木掩护,迅速快速地向雪壁上端奔去。攀到顶上一看,小姑从背后紧紧地咬着一个高大匈奴人的脖子。
班超大惊,此时穿着白色羊皮袄的这个匈奴人粗脖子被小姑紧紧咬住。胡犬巨大的咬合力,已经快要咬断他的椎骨!
这个高大的匈奴人左臂与右手已经被咬断,鲜血淋漓,冒着热气。脖子又被小姑紧紧咬住,双目圆睁,只有双腿仍在乱蹬着,躯体倚在雪壁上不停地移动、抽搐着。双目凸起,露出惊疑、恐怖、绝望、甚至不解的目光,无神地看着班超……
班超没有去帮小姑的忙,而是一屁股坐在雪上。
或许,高俞的惨死,班超受到攻击,让小姑彻底愤怒了。班超掩埋高俞尸体时,小姑已经发现了危险,并示警了。见班超被它撞倒后无法做出反应,小姑便自己开始攻击!
它借助林木掩护,快速悄然潜到匈奴人身后。匈奴人正在紧张地搜寻着班超的身影,未防范背后的危险。小姑突然发起攻击,一口咬断了匈奴人持弩的左臂。匈奴人急忙用右手欲抽出腰中短刀,小姑又奋力咬断其右手。班超听到的吼叫、撕咬、搏斗声,应该就是来自此时。
解除了匈奴人的武装后,最后才又一跃而起,从后方一口咬住匈奴人的粗脖子。尖利的獠牙,瞬间切断了脖子两侧的血管。西域胡犬体形高大,四肢粗壮,形如小牛。它们咬合力惊人,一口能咬碎狼脖子上的椎骨!
匈奴人终于死透了,尸体如山一样倒在雪上。小姑仍紧咬不放,只到确认对手已经死透,这才松开口,长长的红舌头舔舔嘴唇上的血,便慢慢走到另一边一人高的雪壁顶上静静地坐着,警惕地遥望着远处的雪峰和山峦,对班超是理也未理。
班超知道小姑在生他的气,气他在恼怒与悲痛中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班超检查了匈奴人尸首后,见小姑仍不理不睬,只好恬着脸走过去,抱着小姑硕大的脖子道,“小姑啊小姑,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众卒已亡,吾是心里难受啊……”
小姑这才掉过头,怒视着班超。可见他目光中悲痛欲绝的样儿,便用脑袋蹭蹭班超的脸,主动跳下雪壁。
班超急忙带着小姑返回洞穴,将众人叫起,并说了高俞已经殉国经过。众人大哀,忍住悲痛迅速出发。他们从山巅一路向西,走了整整一天,来到了雪线以上。
这里都是千年冰川,极度的寒冷令众人不敢张口呼吸。浑身如刀刺一般疼痛,眉毛与胡须已经结成冰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现在只有四匪仍有战斗力。
胡焰、蒙榆费了好大劲,才筑了一个雪屋。雪屋刚筑好,周令、肖初月也跟了上来。他们身上背着从山下林中带来的两大捆柴火,手里竟然提了一只雪山岩羊和一只腹部被剖开的雪豹。班秉、班驺讨好地想去帮忙,膝盖却已无一丝力气。
进入雪屋,点起篝火。胡焰、蒙榆二人又滚起了几个坚硬的雪球,帮着众人擦手、擦脸、擦脚,只到热气蒸腾才算完。周令在清理猎物,肖初月则将众人肮脏、破烂的皮靴烤干。最后,周令又将豹油烤热,让众人涂在双脚、双手与脸上,这才让众人穿起靴子。
烤着新鲜的猎物,吃着鲜美的豹肉,血色慢慢又回到众人脸上。班驺恭维周令,“厉害啊,到底是老匪。吾都快要死了,汝二人竟然能捉住雪豹……”
周令不满地斥责道,“吾便是匪,不是吾四匪,今晚汝非得冻死……”
班驺不敢还嘴,这一天来,要不是这四匪,众人断然活不下来。肖初月赶紧眉飞色舞地道,“豹子抓了岩羊刚进洞,便被周令堵住了。豹子从树洞窝出,周令用刀抵住洞下沿,腹部剖开,跳下树便死了!”
周福与班秉啧啧称叹,擅长在绝境中生存的波绍,对这些雕虫小技却不屑一顾,他看着班超提醒道,“司马,这样走,吾等已经暴露了,此地虽高、冷,却并不安全!”
原来,这一天中,他们尽走在岭上,根本就没有隐蔽行军,更没有扫平身后的足印。如此行走,对善于循踪的匈奴死士而言,对手的行踪完全暴露,一目了然。
胡焰解释道,“将军莫急,匈奴人循足迹追至雪线之上,需要一天一夜……”波绍闻言,紧皱眉头欲再辩,却见班超皱眉沉思着,便只好忍住了。
班超却忽然抬起头,他决心与波绍开诚布公,捅破隔在两人间的那层绢,“刺奸官熟悉西域,且来白山已数月。吾亦为寻找破敌之策而来,此时正为如何击破呼衍王穷思对策,不知兄长能否为吾指点迷津?”
波绍闻言愣了一下,班超直白的语言,让他瞬间提高了警惕。他是窦固的老部下,对窦固、耿忠忠心耿耿。当年窦固将大军二次征战高原时,波绍都立下赫赫战功。他来西域这么久,自然掌握重要敌情,但他只能禀报窦固与耿忠,怎么可能对人微言轻的班超说出重要情报?
仅仅是一瞬间,便选择拒绝回答,却低首搪塞道,“吾至白山,先至伊吾庐,即为张望逼迫,无处藏身。后刚至疏榆谷,又为眴第和呴黎壶追杀,部下死伤殆尽……吾已有击破伊吾北大营办法,请司马速速摆脱追兵,送吾至都尉处……”
………………………………
第十五章 地动人怨
长期身处汉军枢密,波绍虽然因兵败仍处仓皇中,但言语中分明透出居高临下,甚至是对他班超的不屑。班超闻之,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倍感无奈!
众将也都听出了波绍的不敬。如此危急时刻,波绍竟然如此不顾大局,如此轻视从死牢中将他救出的班司马,这无疑会让接下来的行动困难倍增。众人无不怒火填膺,班秉、班驺则怒目而视,目光中烈焰已经在燃烧。
汉军传统不允失败,从孝武大帝起,将领战败,轻则罢官,重则下狱死!刺奸营已经败于白山,他波绍的功名路已到头了,还有什么资格牛?
天黑下来后,等众人饱食后体力恢复,班超突然带队顺着山巅裂谷走下雪线。他们先向东走去,然后悄然扭头向南而去。
天亮之前,小队早早建起雪屋隐身歇息。晚上又会快速行军,整整二天二夜,众人成了一群雪人,昼伏夜行,到第三天天明时分,突然隐秘来到南山口外的高山上。然后又悄悄潜入白山南麓半山腰一道积雪覆盖的山岭上,峡谷内的胡营尽收眼底。
又一股大寒流来临了,从蒙古高原吹来的凛冽寒风,掠过稍矮的金微山(注:今阿尔泰山东段),又挟着积雪,咆哮着刮过高耸入云的白山,向南方的莫贺延碛大沙漠奔腾而去。中原已经接近春天的门槛,但狂风呼啸下的白山之巅,却米分妆玉砌,冰雪皑皑,气温陡降。
“呜-咕咕……”
白山南麓,约数十里宽,全部是由山洪冲积而成的沙砾平原。伴随一声清脆的雕哨,一只雪雕,张着巨大的翅膀,从雪山巅峰之上,翱翔到南山口峡谷上空。它盘旋着,俯瞰着地面沟底的沙砾、乱石,以及南山口外遥远的沙海和绿洲内的毡包、牛羊。
峡谷入口处扎着一座坚营,旌旗如林,人喊马嘶,雪尘漫天。突然,营中一个袒胸露臂、髶髦飘逸的匈奴将军举起硬弓,“飕”地一声,箭矢带着长长的啸音飞上天宇,准确命中大雕。
刹时,高空洁白的云彩间,雪羽纷飞而下,雪雕扑闪着翅膀,挣扎着又向南飞翔一段,终于一头坠落在离大营十几里外广阔无垠的冲积平原之上。
班超、胡焰、蒙榆和波绍四人身着厚厚匈奴羊遥砩系暮}肮脏不堪,上面的血渍已经变成黑色。他们伏在断崖下,看着沟底袒胸匈奴人,心里都大惊。如此距离,这个匈奴人足有五石以上神力,令人胆寒!
“尕叔,眴第和呴黎壶一直紧盯着,离吾已近,再晚则难脱身矣……”身后的班驺神情紧张,忍不住吁叨道。
突然,仿佛从白山地下深处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又分明呼啸远去。沉闷的、如铜铁撞击一般的呼啸声后,大地开始剧烈颤抖了几下。断崖上冰块、雪团轰然坠落,纷纷扬扬地砸到几人身上。无数乱石、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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