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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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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刚到,两匹探马急驰而来,禀报,“敌援军将至。”
又过了一会,大地上隐隐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这声音由远而近,乌蒙蒙、黑黝黝的远方先是出现一团黑影,不一会便越来越大,马蹄声急,杂乱无章。姑墨国二千骑成密集队形正滚滚东来,气势汹汹,慑人心魄!
班超走到灌藉身边,而身后的蒙榆与中军众将已一起上马。看着敌马队驰来,班超此时已经不再担心这里,他开始忧心姑墨仓中守敌。姑墨国内敌情定然无变,否则汉军探马早就应该来了!
敌马队毫无防备已经越过越骑营伏击地点,逐渐接近昆仑屯设伏地。姑墨国二千余人马成密集队形,连前导小队、两边搜索小队都省了,便急匆匆地驰过来了。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自然毫无顾忌!
等敌即将到身前,灌藉回头小声对华涂令道,“放炮,全军出击!”
林中骤然“轰”地一声炮响,蒙榆、吴英率昆仑屯、尉头国兵骤然从山林内杀出,迅速截住了敌去路。姑墨人毫无防备,汉军已杀入敌马队中间,激战迅速展开。月华如水,朦朦胧胧,汉军皆臂扎白绢,凡是臂无白绢者,一概斩杀,敌队形瞬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
“走!”战斗已经展开,林中的班超轻声下令,便带着灌藉、班秉、班驺借着林木掩护,快速脱离战场,顺着尉头水(注:今托什干河),策马快速向东驰去。
此时的战场上,喊杀声冲天,蒙榆手提着链铜球一马当先杀入乱军之中,敌士卒被其敲杀无数,无人能挡。周令则挺枪率尉头国五百国兵紧紧保护着其侧后,吴英、锦娘挥动昆仑屯紧紧跟着蒙榆、华涂和汉使团中军小队身后,势不可挡地开始陷阵。
姑墨国大都尉披枋大叫,“返身击敌,击杀缠白绢者,乱溃者斩……”
他话未说完,蒙榆已杀到近前,并旋起链铜球“飒飒”直取敌酋。披枋急忙挺枪抵挡,左将毋溯则举着一柄大斧,迎战周令。蒙榆与披枋斗不到三合,披枋见毋溯惨叫一声,便被周令一枪挑飞,心里不禁大惊,正欲虚晃一枪脱身,被蒙榆一球直直砸中脑袋。
“嘣”一声闷响,这可是斗大的镏金铜球啊,惨白的月光下,披枋顿时**迸裂,人马皆亡!
姑墨人有整整两千骑,又是主场作战。而昆仑屯加上尉头国兵不过千五百余骑,双方兵力悬殊,但两军在月夜里混战在一起,各不相让。就在此时,又是“轰”地一声砲响,一彪人马骤然从东边林间杀出,姑墨人两面受攻,很快便溃不成军。
山溥茯催动越骑营奋力阻挡,一场混战,汉军昆仑屯、越骑营只将姑墨援军斩杀大半。姑墨人惊慌四散,余敌瞬间便顺着尉头水蜂拥向东溃去。
起风了,天上也起了团团乌云,月亮在云层间飞奔着,大地或明或暗。越骑营按照战前灌藉的军令,顺着尉头水向东追杀,到了姑墨水后又顺着姑墨水向南疾追。到第二天晌午之前,终于来到姑墨水(注:即今阿克苏河)西岸渡口,追上了正玩命东逃的姑墨溃兵。
此时的姑墨国兵们不足千人刚刚开始渡河,见疏勒军尾随追杀而来,众卒拥挤在一起便不顾一切地策马下河抢渡,很多人落马被水冲走,战马则悠荡一圈又游了回来。
山溥茯疾驰中即下令全军冲击,只一个冲锋,便将仍滞留在岸上的数百姑墨国兵斩杀殆尽。一些慌不择路的姑墨人仓促下水,逃过河去。山溥茯掳获大量战马、兵械后,挥军下河,渡过姑墨水,便扭头向北,向姑墨国王城石城疾驰!
不过五六十里,转瞬即到。远远即望见姑墨仓浓烟滚滚,可等山溥茯赶到石城(注:故址在今温宿县城西北,黄土塬阜顶上),只见汉大使班超亲自率领昆仑屯,正与敌在高垄下混战一起,且渐渐占了上风。山溥茯挥军加入战阵,顿时姑墨人大败,退回石城!
而身后的姑墨仓烈火已经熊熊而起,浓烟蔽日,烟味呛鼻!
……
………………………………
第二十四章 焚姑墨仓
打援伏击成功后,越骑营已尾随敌东去,蒙榆、华涂、吴英率昆仑屯和尉头国兵也顺着尉头水,紧随越骑营东进,黎明之前即到了姑墨水。又顺着姑墨水向南行驰约十余里,忽见隐隐约约的晨光中,姑墨水东岸有三只火把亮着。
明晃晃的月光下,火把还在划着圈,分明是在召唤他们过河。
蒙榆迅速率昆仑屯开始渡河,原来这里河水较浅,水流很急,奔腾而下,发出哗哗的奔涌声,但水最深处不过马腹。又是三月水少季节,河中有很多沙洲连成一片,班秉、班驺骑着马站在河心沙洲上,为昆仑屯指示着水浅的地方。
全军顺利渡河,只有十余名尉头国兵慌乱中跌落马下,瞬间便被激流冲走,连救援都来不及。来到东岸,班超、灌藉带着十余卒下在达里等着。
原来,伏击战刚打响时,班超、灌藉便悄然脱离战场,他们在月光下顺着尉头水一路向东,到了转弯处又顺着姑墨水向南。接着便策马下河,一段一段河床探摸,亲自寻找可靠的过河地点。
此次北上,下温宿、打援军出敌不意,盛产稻米的姑墨国是粮仓,只要汉军进入姑墨国境,就将触动西域都尉府逆鳞,呼衍獗和龟兹国王尤里多定然会举全力反扑、包抄,焚仓后能否顺利脱身,决定生死的便是时间,那一个环节也不能出错!
敌大股溃退下来时,顺着河岸边的商道玩命逃向南方的渡口,班超、灌藉在河里看得清清楚楚。相离不过百十丈远,但大团大团的溃兵策马南逃,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河中的几个黑点,正是西域汉军统帅班超。倘若他们发现了,那么汉匈大战的历史或要改写。
终于,灌藉手举木杆找到了一个好的过河地点,几人便顺利过河,一直在岸边等候昆仑屯。
昆仑屯、尉头国兵与班超汇合后,灌藉下令全军朝食,并给战马喂食草料。朝食毕,向北疾驰三十里,阴历三月二十一日午前辰时初刻,便突然出现在姑墨国的王城小石城下。
水稻产区已经进入农忙季节,极目四野,水网沼泽内到处是稻田,早作水稻田已经放水整地、育苗。稻田内的农夫们见一彪人马汹涌而来,先是观望,接着便仓皇逃散。
此时出现在昆仑屯士卒们眼前的,是一道丈余高的高高的坎垄,垄上黄土台地上,那巍峨的石城威严矗立。坎垄上沟壑起伏,一直延绵到天山脚下,都是延绵不绝的黄土塬。而坡垄下向南,则是一望无际的沼泽绿洲,一片片水田接天被野。
班超没有理会黄土塬上这座坚固的石头城,而是挥军直指离石城数里、位于坡垄下、绿树环绕的姑墨仓。
昆仑屯前军刚接近姑墨仓,便受到一阵密集的矢石相阻,从箭矢密集程度看,守军果然远远不止平常的二百人,而是足足有七八百人,形势陡然严峻起来。如果国王差矧忍从城内杀出,姑墨仓守军自仓内向外攻击,汉军昆仑屯便有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蒙榆大惊道,“大使,姑墨仓守军远不止二百骑,呼衍獗已有所防备,吾军不能耽搁时多!”又转头问灌藉,“呼衍獗善于用兵,必挥军南下以图截断汉军退路,事急矣,军师有何良策?!”
灌藉略一沉吟,“大使,先勿撤军。”
他蹲在地上,用草棒简单画了草图,“呼衍獗自龟兹国南城(注:即乌什喀特古城,汉代遗址在新和县西约二十公里)率军西进,只能在尉头城截击吾军,需长驱近九百里,前军劲骑最快也需三天左右。而吾军自姑墨石城回撤疏勒国赤河城,不足五百里,两天即可跳出包围圈。因此,赌一把!”
“赌?!”
“大军征战在外,毫发之间便是生死存亡,汝竟然要赌?!”蒙榆大怒,吴英、锦娘、华涂也都大为不满,都怒视着这个楚地高人!
只有班超未言,他用鼓励的目光看一眼灌藉,“先生试请一言,怎么赌?但说无妨!”
灌藉道,“对,赌一把!”
他继续在地上划了两个圈,“见吾军兵少,差矧忍必出城攻击,而仓中敌亦必出城夹击。因此,昆仑屯一分为二,汉候锦娘率昆仑屯五百骑、尉头国五百骑,随本从事结阵,以弩击阻城中守军,要快!请蒙大侠、汉侯吴英率昆仑屯五百骑,列阵击破姑墨仓守军,并借机焚粮。请华军侯率汉使团中军小队,与大使居中调度,襄援两边!”
蒙榆怒道,“两面击敌?差矧忍不上当,或仓中敌不出,吾必杀汝头!”
灌藉自信地道,“大侠放心,姑墨仓乃呼衍獗生命,听凭汉军婪仓,差矧忍便是死罪。差矧忍只要来袭受阻,仓中敌必出仓相助夹击!众将请注意,此战调出仓中守军便是胜利!婪姑墨仓后,吾军要快速南下,跳出包围圈!”
危急时刻,班超一锤定音,“便按军师之谋,西边严守,焚仓要快!”
众将见状,便迅速东西列阵,准备迎敌。西面锦娘、灌藉的大阵与东西蒙榆、吴英、华涂的小阵快速列成,两阵相隔不过一箭之地,汉军两面迎敌,凶险万分!
此时石城高高的城头上,姑墨国王差矧忍正在紧张地观察着远处的汉军动向。朝食后,有溃兵自姑墨水逃回石城,禀报说汉使团突然大兵压境,已经击破姑墨国兵,大都尉阵亡,差矧忍顿时大惊失色!
他迅速派出两组驿吏,以八百里加急向龟兹国求援。同时下令紧闭王城,据城坚守待援。此时他站在城头上,手扒着城垛眺望,却见汉军并未攻击王城,相反却奔着北方高坡下的姑墨仓去了,不禁再度大惊,他不敢再固守待援了!
姑墨仓此时有龟兹国五百兵、姑墨国二百兵驻守,而石城内守军约千余人,而坡垄下汉军不过千五百余骑。他咬牙披挂起来,率城中守军突然出城,凶猛地向坡垄下的汉军大阵冲杀过来!
敌果然中计,灌藉、锦娘率昆仑屯五百骑、尉头国兵五百余人,已经下马结成密集阵形。差矧忍率千余精骑呐喊着连续冲击三次,汉军万弩齐发,姑墨人人仰马翻,死伤无数,三次冲击均被击退!
差矧忍不得寸进,国兵已经死伤二百余骑,伤卒哀嚎恸野。姑墨仓中五百龟兹守军见国王率城中守军出城攻击受阻,便自侍龟兹铁骑战力强悍,只留二百姑墨国兵守仓,龟兹五百骑大开辕门,一齐呐喊着骤然杀出,夹击汉军!
班超、蒙榆、华涂、吴英见状大喜,迅速率昆仑屯五百骑在林边结阵迎战,双方在姑墨仓西辕门外的林边绿洲上一场激战。龟兹五百骑渐渐不敌,便向仓库辕门内退去,班超、蒙榆、华涂、吴英率军死死咬住不放,混战随即在姑墨仓辕门内外展开。
很快,他们便击破当面之敌,敌便向粮囤区、围栏、草料垛深处退去。汉军便一边向仓库深处追杀,一边四处放起火来。
差矧忍远远望见姑墨仓中火起,便急头了,他开始孤注一掷,率姑墨精骑再一次从高垄上滚滚冲下。
已到紧急关头,灌藉大叫,“昆仑屯上马迎战,尉头兵以弩迎敌!”
尉头国兵则万弩齐发,但姑墨人被射杀一片,后面的又顽强冲了上来,灌藉、锦娘迅速率昆仑屯五百骑迎上前去,在尉头国兵弩箭掩护下与敌激战在一起。激战十分惨烈,双方难分上下,尉头国兵见状便也都上马加入混战。
两军都到了不要命的紧要关头,志在必得,双方惨烈搏杀,死伤惨重,嘶鸣声、喊杀声、中刀中枪的惨叫声,惊心动魄!
突然,城中与周边部族约五六百牧民策马加入战场,姑墨国兵士气大振,昆仑屯、尉头国兵顿时受到强大压力!
锦娘原还担心这个矮胖子是个累赘,一打起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个干家。灌藉不仅频频在对战中斩杀对手,还不时在紧要关头襄助锦娘。二人互相掩护,率昆仑屯、尉头国兵一往无前,与姑墨精骑绞杀在一起!
姑墨人与尉头国五百国兵一样,仅着牛皮札甲,且战马无甲,因此在混战中兵、民纷纷落马,惨叫不息,死伤无数!
双方相持不下,正打得难解难分,南方的绿洲上一彪人马隆隆而来,原来是越骑营赶到了。这支有生力量的加入,姑墨人瞬间便抵挡不住了,差矧忍担心被围歼,只得率残部仓促向石城快速退去。
灌藉、锦娘没有追击,他们收住兵快速回师姑墨仓!
此时班超、蒙榆、华涂、吴英已经率昆仑屯撤出大仓辕门,龟兹人躲藏在粮仓深处,以高耸的粮囤、草垛为掩护,频放冷箭,让点火焚仓的昆仑屯士卒付出重大伤亡。大部分粮囤、围栏、草料垛、车库已经被点着,烈火浓烟遮盖了半边天,站在辕门外百十丈处都炙灼疼痛。
………………………………
第二十五章 公开南下
蒙榆用一块白绢胡乱裹在左臂上,一支重箭穿透鱼鳞铁甲间隙,箭簇扎入皮肉,幸未及骨。这个猛人未当回事,只是嘴里忿然不服,“寡妇养的,有胆干没种出来,看汝不成炙肉、灶灰?!”
灌藉下令各营快速收拾人马,抢救、包扎伤员,准备撤退。
全军重伤一百五十九人,如此一场惊天大战,汉使团中军小队只有何丛、罗琛二将受伤,且是重伤。他们都是在粮囤、草垛、围栏放火时,为保护班超而受伤。罗琛被冷箭射中胸部,命悬一线,已经昏迷不醒,马神仙正在紧急施救。何丛右大腿被重簇穿透,腿骨已断,已无法乘马。
时间紧迫,汉使团中军小队、昆仑屯、越骑营都将伤卒装上双马拉着的运粮大辎车,足足三十九辆,大军未做停留,便在傍晚的暮色中滚滚南下。
天渐渐黑了,脚下都是沼泽或稻田,辎车跑不起来,很多湿滑路段,是靠士卒们一一抬过去。只到夜里子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大军才赶到姑墨水畔。
虽然明月如水,大地白茫茫一片,渡口水又较浅,但渡河又费了整整半个时辰。全军从渡口渡过河后,班超下令全军夜食,喂食战马,短暂休整,准备兼程南下。
东南方向两个小黑点越来越大,渐渐看清了,那是两匹快马,正穿越沼泽、稻田,从斜刺里冲到姑墨水边,便不顾一切地直接冲下河。“不能在那下水……”灌藉急叫,但来人未听清,由于战马疲惫过甚,那一段河道狭窄,水流太急,人和马匹都被激流冲走,昆仑屯士卒冲下河奋力救人,最终也只救起一人。
来人被抬到班超面前,他一身襦衣湿碌碌的,象一只落汤鸡,肚子滚圆,已昏迷过去。马神仙紧急压胸抢救,来人口中“哇哇”滋着清水,马神仙又掏出铜针在眉心和鼻下扎入,来人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他拚命地咳嗽着,努力挣扎着坐起,“禀……报大使……陈……咳咳……陈夫人要吾来河畔拦截大……使,汉军南下要……要快!龟兹两万骑……骑……咳咳……集结……快速西进……”
形势陡然紧张起来,这是捅了马蜂窝!
龟兹大军此时定然在西进路上,以图包抄、围堵汉军在姑墨国境内以消灭之。汉军现在需要紧急南下,可姑墨国水网纵横、沼泽遍地,带着这几十辆马车,伤卒受不了颠簸,汉军也绝难在龟兹国合围前跳出包围圈!
“大使,伤卒不能随军南下!”危急时刻,全军众将没人想到过嫌弃伤兵累赘,只有灌藉断喝道。
此时班超、蒙榆都在两难中,早在离开凉州大营进入西域沙漠戈壁起,别部即有严厉军规,“舍弃同侪者,弃市,连坐!”即遗弃一伤卒者,自伍长以下连坐,尽犯死罪,处刑腰斩弃市。故而汉使团和疏勒国兵、于阗国兵从来没有发生过遗弃伤卒的事!
不离不弃,已成西域汉军传统,无人敢擅逾军律!
吴英、蒙榆、华涂、周令等众将都怒视灌藉,象看一个小怪物。没人会容忍灌藉扔下伤卒的行为,周令仓浪一声擎剑在手,瞬间已经架在灌藉脖子上,口中怒喝道,“汝再说一遍,无知楚蛮,山野怪物,敢舍弃伤卒者,吾必杀之!”
众将剑拔弩张,但灌藉面不改色。
“嘁!”他对周令的剑锋嗤之以鼻,轻轻以手拨开,扭头看着班超和众将道:“带伤卒快速南下,颠簸劳碌,岂能存活?!如放慢速度,吾军定为龟兹人包抄而全军覆没。是耶非耶,众将不难辩明!其实,吾军快速南下,必吸引龟兹、姑墨国兵注意力,伤卒可借机绕道温宿国、尉头国返回疏勒,反有一线生机!”
众将闻言一愣,这确实是当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蒙榆怒视周令一眼,周令这才犹豫了一下,收敛入鞘。锦娘也怒视周令,这男人与自己的丈夫肖初月一向不对付,早就想着教训一下他呢,于是嘴里斥道,“粗俗,身为大将,便等军师说完再发威能死了?!”
周令被噎了一下,但未做还击,他总不致对女人爆粗口。
屯长胡柏对班超进言,“大使,末将以为,既如此,何不全军保护伤卒一起经温宿、尉头国,原路返回疏勒国?!”
“一派胡言!”
班超未及说话,蒙榆“啪”地抽了胡柏一鞭,怒不可遏道,“吾军自尉头北出,是为出敌不意。而吾军自姑墨公开南下,则更是为震慑各国,就是要告诉北道宵小,西域汉军剑锋所指,北道诸国再无一隅可苟安!”
接着,他又怒视周令、胡柏与众将厉声道,“军前凡敢不听军师之言者,吾必斩之!”
众将闻蒙榆言都幡然警醒,此时需要的不是争论。灌藉又对班超道,“大使,可速令一将护送伤卒顺姑墨水、尉头水隐蔽西进,再隐藏至尉头国深山之中,躲过风头,待养好伤后可从山道返回疏勒国!”
华涂抱拳对班超道,“大使,末将愿留下,护送伤卒隐藏至尉头国!”
孤军留在北道,虽然温宿、尉头两国表面上已归顺汉朝,但不过两面取巧。姑墨国探马一旦发现,这一旅伤卒便极难生还。众将都清楚这一切,但众人视死如归,都争着请战欲留下保护伤员。
何丛坐在辎车上,见状抱拳对班超道,“司马,南下击破龟兹人围堵,更需要人手。末将虽然腿不能动,然仍能指挥。请司马留下四十卒驭车,末将定率伤卒退入尉头水,隐藏山野之间,伤好后归队!”
马翼曦请缨,“大使,便由吾率四十卒护送伤卒西进,也好随时调护!”
“不不不,万万不可!”何丛对马翼曦一抱拳,又向汉使团中军众将一抱拳,“难为神仙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丛必报兄大恩!大军南下,少不得拚死一战,是男儿便雄起,随大使杀破重围,返回赤河便是王道!只要司马在,汉军旗子便不会倒,让呼衍老贼去哭罢!”
何丛又在车上向班超仆身叩首告别,“司马,丛不过重罪刑徒,至凉州前身背人命五条,本该被秋后问斩,一族三十余口尽连坐。丛虽有大罪,然祖上积德,有幸得遇司马方得以赎罪为汉将,连右趾均未斩,一族也尽免罪为庶人。恨不能再报司马大恩大德,丛来生定再投司马麾下,横刀立马,痛杀匈奴,再当一世男儿!”
时间紧急,不能多叙别情。班超和众将含泪,一一拉着伤卒的手,与何丛等一一告别!
等疏勒国兵四十卒驭着三十九辆辎车顺着姑墨水北上,一直到消失在月色中,灌藉才下令,“全军倍道兼程,跳出包围圈!”
昆仑屯为前军,华涂中军小队为中军,越骑营为后军,汉军顺着商道连夜南下!
再说姑墨国王差矧忍逃回城内,便匆匆爬上城头。他现在最担心班超来围城找他算账,却忽然见汉军在暮色中已经掉头快速南下,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线上,他这才凄厉下令,“快—快快,姑墨仓,抢火啊—”
差矧忍策马奔到姑墨仓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此时浓烟烈火滚滚,已经将天烧红。脚下到处是尸体,惨不忍睹。仓中百数十万石优质稻米,无数牛羊、草料,姑墨国两三年的家当全在这里,现在都已经付之一炬!
他一屁股坐在湿碌碌的草地上,痛心疾首,呜呜哭泣、大骂起来,“班超强盗,汉蛮匹夫,都尉已前出拦截,汝逃不出姑墨,本王定将汝碎尸万段喂狼……”
一天之内,差矧忍已派出三组驿吏急向龟兹王尤里多求援。可一天时间,龟兹国大军就是飞也飞不来啊,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西域都尉呼衍獗、龟兹国王尤里多两个猛人,能率军快速西进截住班超,斩下班超人头,报姑墨仓一箭之仇!
事实恰与汉军从事灌藉预料的一样,西域汉军袭击姑墨,龟兹国闻警已经举国皆动,国王尤里多迅速调兵遣将。人在龟兹国南城的呼衍獗则在第一时间,率领驻扎在南城的龟兹、焉耆两国联军精锐一万骑,顺着北河(注:即今塔里木河)快速西进,向尉头国杀去!
尤里多则发兵两万精骑,紧随其后向西杀去!
呼衍獗已经被深深激怒,他与万骑长石舂亲率前军二千快骑,均为南呼衍部本部精锐,一人二马,昼夜兼程西进,希望抢在班超前面控制尉头绿洲,截断汉军归路。班超麾下的西域汉军无坚城依托,且经过连续转战后,带着伤卒,行动不会快,他完全有把握将这股汉军一举吃掉!
……
班超率军向南疾驰,阴历三月二十二日晌午时,前面再有百十里便已接近尉头仓和尉头置,他与灌藉、蒙榆等都忽然感觉有异常,便紧急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迅速晌食,喂食战马,准备大战!
按照出征前原定计划,汉军北上后淳于蓟、胡焰应该及时控制尉头城和尉头置,以策应并接应北上汉军。但只到此时,仍未遇到接应的汉军斥侯,这让班超和灌藉、蒙榆都有一股不好感觉。他们战场感觉极其灵敏,此时已经嗅到了前方沙碛和沼泽间弥漫着丝丝危险不安的气息。
班超快速食尽一块胡饼,接过华涂递来的羊皮囊痛饮了一顿。抹抹嘴回首见两营士卒都已晌食毕在喂食战马。他又抬起目光遥望着苍茫辽远的姑墨绿洲,似不甘心地道,“姑墨人甘做奴儿,向以稻米资胡儿。焚姑墨仓只算警告,哼!最迟明年,吾必踏平石城,取差矧忍人头,令姑墨举国丧魂!”
………………………………
第二十六章 杀出血路
敌强我弱,要攻破坚固的姑墨王城,谈何容易。华涂、蒙榆闻言都未搭话,华涂看一眼后方歇息的越骑营,忽然文不对题地道,“大使,越骑营名副其实了!”
由于疏勒国贫困,右将山溥茯的越骑营虽名为越骑营,可全营七百余卒原来只有战马不足二百匹。此次远征前,是临时调用了其它三营几百匹战马。可姑墨水渡口一战,越骑营缴获战马六百余匹,兵器甲服若干,越骑营现在成了真正的快骑部队。
灌藉已经从前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把沾满鲜血和潮湿沙土的弯刀。
他将弯刀递给班超,忧虑地道,“大使,四名斥侯被杀,不过一二个时辰,约是朝食后,尸首已为狼群、乌鸦噬食!”
这是鄯善国弩支城为于阗国、疏勒国兵打制的长弯刀,功能近似于汉军的环首刀。
“敌尸有五具,副使派出的汉军斥侯必为前出之北匈奴巡哨小队击杀。此说明呼衍獗前军也刚到不久,高轩烨、郭匡郢已前出侦探!”灌藉又禀报道。
路断了,众将都看着班超。蒙榆道,“狭路相逢,惟勇者胜!即使呼衍獗亲来又如何?大使,末将愿打头阵,吾军惟有杀出一条血路,与副使汇合尉头城!”
灌藉道,“一天一夜,长驱六百五十里,此必是呼衍獗亲率快骑玩命驰来,人数不会超过三千。其大军最快在今日后半夜,才能赶到尉头城。敌比吾更为疲惫,吾军定能杀过去!”
就在这时,高轩烨、郭匡郢已经急驰而回,郭匡郢臂上铁甲缝隙内还夹着一支重箭。二人跳下马,高轩烨急禀道,“敌刚到不久,呼衍獗狼头大旄在军中,约二千余骑,正在右侧山坳内晌食、喂食战马,拟伏击吾军!”
蒙榆拔下郭匡郢臂上箭,重箭为铁甲所挡,未伤着皮肉,但这支三棱铁簇箭却令蒙榆有所发现,“大使,军师,此乃西域都尉府本部兵,南呼衍部铁骑!”
窦固率汉军第一次北征后,北匈奴吃够了汉军重簇苦头,便也打制三棱、四棱重簇。现在,只有北匈奴本部兵马,才会配备如此重箭。西域北道各国,仍是使用圆形锥形铁簇或石簇!
班超点头,“寒木与五可所言有理,军师有何高见?”
灌藉蹲下身,在湿地上画了几道杠,“敌仓促远来,疲惫甚于吾军。呼衍獗将士卒隐藏在山坳之内,是欲等吾军经过时,骤然杀出。故吾全军向东一箭之地后,再南行,逼呼衍獗率军出山坳列阵阻挡!”
说完,他对班超一抱拳,“接下来短兵相接,请大使排兵布阵!”
商道边的荒碛上顽强地生长着一丛绿油油的杂草,草丛之中,蒲公英紫红色花葶上长满蛛丝状白色长柔毛的花序正迎风摇曳,仿佛在宣示着生命的百折不挠。
班超瞅一眼那秾艳而富有生命力的小花,不到万不得已,他现在一般不愿与呼衍獗麾下的龟兹、焉耆铁骑正面拚杀。日子要一点一点过,于阗国、疏勒国国力较弱,国兵装备和战力差,汉使团麾下西域汉军各部暂且还没有本钱与呼衍獗拚消耗。
但现在狭路相逢,他扭头望着荒原上随风摇摆如万马奔腾般的芦苇荡,断然道,“令昆仑屯随吾、寒木打头阵,务要以雷霆之势陷开敌阵,撕开口子,如能猎杀呼衍獗则更好!昆仑屯记住,冲击途中,务要旋起长矛,阻挡弩击!”
“末将遵令!”蒙榆、灌藉、吴英、锦娘、周令领命!
“令华涂、山溥茯率汉使团中军小队、越骑营、尉头国兵,列阵于昆仑屯之后,并紧随昆仑屯冲击。勿要与敌纠缠,只以密集弩矢令敌大量死伤、无法接近即可!冲破敌阵阻挡后,昆仑屯随吾断后,越骑营、尉头国兵速向尉头城靠拢,与淳于副使汇合!”
“末将遵令!”华涂、山溥茯领命!
部署既定,班超与蒙榆、灌藉、周令、班驺等中军众将上马,吴英、锦娘率昆仑屯列阵其后。华涂与汉使团中军小队众将,率尉头国三百余兵列阵其后。而山溥茯则率领他的越骑营,列阵于尉头国兵之后。
班超长矟摆动,昆仑屯率先走下商道,向东侧的沼泽内走去。战马脚下尽泥泞荒苇滩。一群野鸭被惊动,扑闪着翅膀乱纷纷飞向不远去。
这次远征,班超未骑赤萧,而是骑乘花马锦凤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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